变化是在那个偶遇的夜晚。
女孩身上散发着孤寂与落寞，充满了迷茫与不确定性。
散开的长发被晚风吹的掠过脸颊，夜色中的女孩脆弱的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车。
就算没有组织的炸弹事件，他也会每天晚上送榴花回学校。
在新井龙二坠楼前的两周里，每一天不都是吗？
那时候，他送榴花，不是因为组织，只是单纯的想送。
和榴花拌嘴，看着那张笑容熠熠的脸，是他在忙于调查组织，精神紧绷时片刻的放松。
是他放纵了自己。
一声叹息。赤井秀一伸出了手。
栗原榴花愣愣的看着冲矢学长伸手轻轻擦拭她的眼泪，语气无奈：“别哭，榴花酱。”
和平时恶趣味总是故意逗她的冲矢学长不一样，这时候的冲矢学长温柔的过分。
榴花眼泪又崩不住了。
“别做人渣事了，冲矢昴。你又不喜欢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离我远远的。”
“榴花酱，我说过恋爱不是你这样谈的。”
栗原榴花眼泪哗哗的，不是吧，她都这样惨了，还嘲讽她吗？
“我又没谈过恋爱，我哪知道怎么谈啊。”
她的本能就是充满进攻性的。仿佛觉得只要把不坚定，胆子小的吓跑，能坚持下来的才是真正喜欢她的。
这和她平时对外总是甜妹的形象完全不同。
她知道这样很可能会单身一辈子，但在感情上，她很胆小的。
她希望有人能坚定不移的爱她。
赤井秀一被栗原榴花悲愤的语气逗笑了。
“谁说我不喜欢榴花酱呢？”
“欸？”
栗原榴花砸吧砸吧眼睛，晶莹的泪水打湿了睫毛，她充满怀疑的反问：“冲矢学长你在说什么？”
“在说，我很喜欢榴花酱。”
赤井秀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明明之前数次对自己说，工作最重要，这只是个普通世界的女孩，不适合靠近他，不适合被拉到他的生活里。
但看见哭的惨兮兮的榴花酱，他终归是不忍心。
他说不出来讨厌的话，因为他真的不讨厌榴花。哪怕在他不知道波本是公安，误以为苏格兰真的死了的时候，他都没有讨厌过拦住了他，间接让他不能第一时间赶到苏格兰那边的她。
街边表演时的榴花闪闪发光，青春洋溢又鲜活，耀眼的就像向日葵。
那天，他的狠话不是在对詹姆斯说的，是对他自己说的。告诉自己不要分心。
看着女孩愣愣微微睁大的双眼，赤井秀一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榴花酱。”
反正……他是冲矢昴不是吗？
FBI的赤井秀一心中只有覆灭黑衣组织，东都大学的研究生冲矢昴不是。
他不想让榴花这样伤心的流眼泪。
榴花睁大着一双眼睛，有点不知所措。
她没有幻听，两次。
喜欢……冲矢学长说了两次喜欢。
冲矢学长说了两次喜欢她！
她没有狂喜，反而觉得像在做梦。
“你不要因为我哭了，就乱说话哄我。”
榴花瘪了瘪嘴，“难道有个女生在学长面前哭，你就要说喜欢吗？那你的女朋友得用卡车装了吧。一卡车估计都拉不下！”
赤井秀一被榴花这形容给逗笑了。
不怪他故意逗人玩，因为榴花酱真的很好玩。
“榴花酱不要把我想的这么没操守好吗？”
“你难道很有操守吗？就喜欢欺负人！故意恶趣味的欺负人！”
赤井秀一摸了摸鼻子，他作为赤井秀一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
“呐，明明是榴花酱太可爱了，这里的责任fifty fifty五五开，也不能完全都怪我吧。”
“哈？这是什么人渣发言啊。”
“是榴花酱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我吧。”
“你是说我的喜欢太草率了吗？一见钟情要什么了解啊，了解不都是之后的事吗？”
栗原榴花抬眸，神色认真。
“冲矢学长，喜欢是很认真的事，既然说了喜欢，我们就好好交往。像真正的男女朋友一样！”
真正的男女朋友啊……
呃，等等！他好像又给自己挖坑了。
虽然在有希子小姐的教学下，他的易容哪怕近距离看也看不出破绽，但真像男女朋友一样亲密，那是绝对做不到。
但看着榴花认真忐忑的神色，反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说反悔那就是真人渣了。
反正感情的事也说不好，没准几个月后就分手了，就……先这样吧。
赤井秀一人生第一次没有明确的下决定，而是选择了“拖字诀”。
“那是当然。”
冲矢昴落下了承诺。
榴花微微歪头，盯了冲矢学长那张脸好一会儿伸出手：“那以后多多指教，男朋友。”
赤井秀一伸手回握：“好的。榴花酱，多多指教。”
第28章
“呐, 学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两个人松开握手之后，榴花双手背在身后，巧笑倩兮的倾身靠近逼问。
女孩明眸皓齿，笑容漂亮, 赤井秀一却有点苦恼。
能说, 是三年前印象深刻吗？
那天他着急去追苏格兰, 非常严厉的呵斥过拦住他的女孩。
FBI的探员在他训斥的时候都敬畏的不敢说话, 这女孩明明怕的浑身发抖却根本不放手。
“这里是商业区。”
女孩扑住他的同时，小声说：“你要动手打我吗？周围都是人，你跑不掉的。”
和现在相比稍显稚嫩的女孩, 恐惧让那张小脸愈发楚楚可怜。任谁瞧见那让人充满怜惜的模样，都会放轻声音，生怕吓到对方。
赤井秀一承认，他当时也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
然后，他就听了满耳朵威胁的话。
“我刚刚让大家帮忙报警了，你揍我的话, 肯定会被拘留。”
言下之意, 不动手就是普通纠纷。
这不是罪犯, 是个普通市民, 赤井秀一哪怕不是FBI也不会伤害对方。
他挣扎了两下，发现女孩抱他抱的死紧。
赤井秀一看了眼苏格兰跑进的巷子, 那里早就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只要给对方甩开他的机会，他再想追上去就比较难了。
人丢了。
赤井秀一放松紧绷的身体, 无奈的在女孩的推抱中后退靠在墙上。
“松手吧。我不会揍你。小姑娘, 我没得罪你吧, 干嘛诬陷我是小偷。”
女孩抱住他不放，坚持自己的观点：“我都看见了。就是你偷的！”
“小姐, 随意诬陷的话，也是会被拘留的。”
此时的场面一个女孩抱着一个高大男人靠在墙上，看起来就像情侣撒狗粮。周围围着的市民纷纷打趣，
“帅哥，不要这么冷酷嘛。”
“就是，被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抱住，是我的话，才不会把人家送进警局。”
周围人的脑洞已经转到小姑娘为了追求人，故意把陌生人送进警局，就是为了知道对方身份信息的奇葩展开了。
赤井秀一觉得他当时一定是脑抽了，认为围观人的猜测挺有道理的。
然后……等警察来了，女孩立刻翻脸，说他身上有枪：）
没错，女孩在察觉他身上有枪的时候一直都没表现出来。整的他还以为对方不知道，没想到就是为了放松他警惕，直接把他送进局子。
：）
非法持枪。
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没办法，只能把FBI的证件拿出来了。
这又涉及到没有入境许可，非法在他国进行搜查，跨国执法的问题，总之很麻烦。
这样的初遇怎么能不印象深刻？
为了调查这次的事是否是人为导致，他详细调查了栗原榴花的全部资料。
从幼稚园入学档案开始，在小孩子不断长大的照片中，他仿佛见到了女孩的一路成长。
最后定格在眼前的模样。
“涉谷十字路口附近表演那天吧。”
赤井秀一说了个时间。
他那天注视栗原榴花的时间有点久，所以车上的詹姆斯才会调侃他。
“嗯？”
这个答案太出乎榴花的意料了。她还以为是新井坠楼前的两周里，学长在每天下班送她回学校的过程中才慢慢有好感的。
榴花皱了皱鼻子：“略略。我才不信！有好感还晾我一周呀。”
那天表演结束，迹部学长给了她城市规划课有新项目可能会招实习生的消息，那天之后的一周，她连冲矢学长的毛都没见到。这算哪门子从那时候喜欢上的啊。
赤井秀一耸肩：“因为我不会一直呆在霓虹，不一定哪天就会回美国，不适合在这个时间点谈恋爱，那对女生是相当不负责任的行为。”
不会，不一定，不适合，不负责任。
四个“不”让榴花脸上甜甜的笑容淡了下去。
“什么嘛，那冲矢学长现在就不会有这种顾忌了吗？”
“和那种顾忌比，让榴花酱哭泣更差劲不是吗？”
果然。
这个男朋友是她“哭”来的。
甭管怎么来的，会心疼她，总归是有感情在。没点感情哪会管她哭不哭的。
榴花见好就收，决定换个话题。
就在此时，zero发给了她个号码，说这是公安便衣的手机号，让她联络对方。如果接下来三天她都没有生命威胁的话，就说明那个组织真的放弃了对她的追杀。
栗原榴花回了句谢谢后，发了条消息给那个号码。
号码回的很快，说他正在去东大的路上，很快就到，问她在哪。
榴花把自己的位置告知了对方。
消息发完之后，榴花抬眸看向默默注视着她的冲矢昴：“学长，我之前说过，公安的人会接手保护我的工作。他们的人就要来了……嗯，你别把公安的人当坏人哈。”
赤井秀一：“放心，我不会的。”
“那我们在这儿等会儿人。”
“好。”
“冲矢学长平日里都喜欢做什么呢？”
赤井秀一：“……”
调查组织，监听隔壁阿笠博士家和毛利侦探事务所。时刻注意是否有陌生人关注工藤宅……说出来全是会进局子的法外狂徒行为。
“……宅在家里看侦探小说。”
栗原榴花：“……”
两人沉默的对视，一阵风吹过，步行道边上的树叶簌簌作响。
“认真的？”
赤井秀一微笑：“我说过，榴花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我。”
“嘁，我才觉得学长是在糊弄我。”
“榴花很讨厌沉迷看小说的宅男？”
“和那没关系，冲矢学长，别告诉我你的一身技能全是看小说学的。”
说着，榴花突然出手攻向身旁的人。
冲矢昴只是轻微后仰，正好和榴花的攻击擦过。
不多不少，动作控制的极其精确。
榴花哼了一声：“日常生活是看小说？”
后仰的多了是能躲开，但也说明了对方对攻击范围的判断没那么精确。
后仰的少了，就会被攻击到。
不多不少正好连汗毛都碰不到的擦过，是对攻击范围位置极其精准的判断。
冲矢学长的轨迹计算能力一定超绝。
不是笔头上的计算，而是无数经验造就的身体与本能直觉的计算判断。
简单来说就像投篮，真正的高手篮球离手的瞬间就知道进不进的去。
赤井秀一微笑：“侦探小说里，主角要是不会点身手，很容易被犯人攻击。我稍微练练，很正常吧。”
“这可不是稍微练练就能达到的。”
榴花翻了个白眼：“我从小练剑道，少在这上面糊弄我。”
“明明是榴花酱太小看侦探小说了。之前的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就是福尔摩斯迷呢。”
“……”
好像有点道理？
榴花沉思，被誉为“警视厅救世主”的工藤新一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他爸爸就是享誉世界的知名侦探小说家工藤优作。
那位高中生名侦探从小在侦探小说的耳濡目染熏陶下，对破案产生兴趣，也不是没可能吧？
不是都说兴趣是学习最大的动力吗？
“真的？”
榴花狐疑。
赤井秀一忍住笑，一本正经道：“特别真。”
铱椛 榴花做了个鬼脸：“你骗鬼啊。”
冲矢昴大笑。
“哼！”
榴花觉得，她还是不问这些常规问题了，既然冲矢学长不愿意老实回答，那她就自己找答案。
相处久了早晚都会知道。
手机又传来一条消息，【你正面九点钟方向。】
号码就是zero提供的号码。
榴花抬头朝九点钟的方向看过去，远处一个穿着休闲服，头戴棒球帽看不清面容的人远远举了下手。
“公安的人？”
身边的人问。
榴花瞥了冲矢学长一眼，只见他正在看公安便衣所在的方向。
“嗯。”
“那么远，保护可来不及。”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病人家属嫌弃医生医术不行的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