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喵喵！！”
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哪里有猫狗在争地盘，树上的鸟全飞了，屋檐舔毛的猫、路边撒尿的狗一呼百应，纷纷加入对战，说明双方骂得都挺脏的。
“汪十一，你幼不幼稚？”
晨练回来的肖炎叉着腰一脸无语地站在门口看这一猫一人隔床“对骂”，猫是真的猫，人也是真的狗。
小胖橘见撑腰的回来的，一呲溜蹿上肖炎的肩膀，还不忘猫仗人势冲狗汪挥舞着粉色的爪爪，表示下次肯定揍他！
汪十一阴阳怪气调侃肖炎：“这些天听他们在群里说你捡了只猫成天形影不离，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要是再不回来，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恐怕都要被它给替代了。”
肖炎觑了他一眼，淡漠开口：“放心，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就那么点儿，它太胖挤不进去。”
小胖橘：喵？
“就那么点？”
汪十一蚌埠住了，仿佛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死抠字眼不放追问：“你说的‘点’到底是多少？”
“快说呀，今天你说不清楚，特产以后就别想吃了！”
肖炎：“…………”
不知为何，莫名有种被宠物争宠既视感。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打算在站里养这小家伙？”
肖炎沉默片刻回答：“还在找合适的领养。”
一听要找领养，汪十一立刻热情高涨起来，拍着胸脯说：“你怎么不早说？我帮你找啊！”
“我有好几个狗友群，里面很多人喜欢小动物，我去群里帮你问问！”
汪十一属于狗派，家里养了几只狗，以他那广泛的社交圈，只要一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
肖炎立马阻止道：“别随便发群里，隔着网络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
“诶呀，你就放心吧！我们大家都是线下一起参加过活动的，保证靠谱！”
小胖橘并不知道肖炎想把它送走，歪着脑袋充满好奇地看着他，贴着他的手拿来挠痒痒。
不知为何，肖炎心中莫名有点焦躁。
早上日常训练结束，门岗执勤的小李过来叫肖炎，说是昨天想领养小胖橘的那个孩子的家长又来了。
那份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仰头猛灌了一瓶水，“帮我跟他们说，我待会过去。”
人被请到了会客室，是一对母子。据说小孩在对面小学上学，路过时看到了领养的牌，便吵着要。
“我们家小宝可喜欢小动物了，每个月都吵着我们带他去动物园。”
说话的家长笑咪咪的，一脸富态，摸着她儿子的头使劲地夸：“我儿子还特别有爱心，经常偷偷把自己的鸡腿让给附近的流浪猫吃。”
“哦，对了，我们家小区就在这边附近，有时间你们还能去我家里看看小猫呢。”
小男孩大概也就七八岁，小学一二年纪的样子，个子不高，胖乎乎的，留着一个小平头。他客气有礼貌地问肖炎：“叔叔，我能摸摸小猫吗？”
“我想陪它玩儿。”
此时小胖橘却表现得有点异常，充满警惕的连连后退，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肖炎见状伸手安抚小胖橘，并解释说：“它胆子比较小，可能有点怕生。”
小男孩表现得有些沮丧，但仍然善解人意摇摇头：“没关系，以后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家长听了连夸自己家孩子懂事，并说道：“你们放心，小猫交给我们，我们家是不会亏待它的。”
“我们家就是小区门口开超市的，鱼管够！”
肖炎抚摸着小胖橘的脑袋低声诱哄：“听到了吗？你要是过去每天就都有吃不完的鱼了。”
没想到连美食诱惑都不管用了，小胖橘缩进肖炎的怀里，肌肉却是紧绷的，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
不太对劲。
小胖橘刚来的时候的确对几乎所有的人都非常警惕，但却很少像现在这样充满了敌意。
想到它之前受过伤――按宠物医生的话来说，“活下来是个奇迹”。
或许，当时伤害它的，就是个熊孩子。
一方面尊重小胖橘的意愿，一方面考虑到强行送出去可能会伤害到小孩，肖炎提出建议：“不如这样，你们可以每天上下学的时候过来陪小猫玩一会，先彼此熟悉，再考虑领养的事。”
这已经是非常折中的方法了，可对方家长听了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低声嘟囔道：“就一只土猫，怎么这么麻烦？”
小男孩听说还不能马上带回家直接原形毕露，撒泼打滚哭嚷着：“妈～我要！我要！我就要嘛！”
没办法，家长心疼自家儿子，便摆出笑脸继续游说：“诶呀，你看，我家儿子多喜欢这只小猫？肯定不会亏待它的！”
身后的小李也帮衬道：“是啊，肖队。橘猫本身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宠物猫品种，这些天也就他们一家过来问领养的事。”
“总不能……一直养在门卫室吧？”
主要还是担心不合规矩，到时候上级领导巡访的时候追责，他们队长遭受处罚。
肖炎犹疑了一下，低头看着小胖橘，小胖橘仿佛感受到了肖炎想赶它走，两只金瞳水汪汪的。
喵喵从不受委屈！
小胖橘咬了一口肖炎的手，轻身一跃，从窗户那跳了出去。
其实那一口咬得不深，控制了力道，没有破皮。
可肖炎还是蹙紧了眉头，心中生出一份罪恶感，好像他是个不负责任的随意抛弃宠物的人渣。
“事情就这么定了。”肖炎不容置喙起身送客，“要么按照我说的做，要么去找别家。”
眼看事情就那么黄了，对方家长也不装了，愤愤不平叨叨：“就是只土猫，街上最多也就卖20，还当个宝贝似的，浪费我半天时间！”
可小男孩不依不饶打滚：“我要！我要！我就要这只嘛！！”
“要什么要？！没瞧见都跑了吗？！”说着抬手就抽她崽的屁股，“待会妈上街给你找只温顺的，免得挨咬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看着那个母亲就这么拖着自家哭哭啼啼的儿子的背影，肖炎心中庆幸没有把小橘子交给他们。
把人带进来的小李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肖队，我不知道他们居然是这样子的人。”
肖炎摇摇头，说没事。
许多人在人前都很擅长伪装，还好这次发现得早。
另一头，对这边情况还一无所知的小胖橘气呼呼的在街上闲逛。
此处不留猫，自有留猫处！
街头人群熙攘，车流不息。小胖橘踩在斑驳的围墙上，沐浴着风，晒着太阳，看着满庭院的花，追着飞来的蝴蝶，听着树下啊婆啊奶聊家常，别提多自在了。
一不小心就在围墙上打起了盹，太阳把它的背毛晒得暖烘烘的。直到日落西山，它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打着哈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咕噜噜～”
肚子提醒它，该吃饭了。
去哪里找饭吃呢？
肖炎的脸在它脑海中一闪而过，它摇摇头，它要做一只有骨气的猫，绝不会向两脚兽低头！
阵阵的饭香从铁窗户里飘出来，小胖橘肉粉色的鼻子一路嗅着香气，有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糖醋里脊、还有人参炖鸡……
味儿一个比一个诱人。
忽然它听到一处矮墙根那边传来几声喵喵叫，声音奶声奶气的，却叫得十分焦急，那是大声呼唤猫妈妈的声音。
几乎没有猫会对这个声音视而不见。小胖橘寻声穿过树丛，在围墙偏僻的角落，一条臭水沟旁，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两脚兽幼崽拿着网兜网住了一只白色的猫。
白猫嘴里叼着一只鸡腿，惊恐地望着它墙根下的孩子。
第11章 011
“都过饭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肖炎自言自语地望向大门的远处，落日余晖渐消，街道两旁逐一华灯初上。
“肖队，我听网上说，如果家里的猫离家出走，只要在门口放它平常喜欢吃的东西，它就会自己回来了。”小李对今天领养人一事多少有点愧疚，主动提议道。
“离家出走？”
肖炎故作淡定，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转身道：“要走就走，反正我又不是它主人。”
小李撇撇嘴，继续挺直了腰站岗。心中却在默念“3、2、1”，果然倒数到“1”的时候，看见他们嘴硬心软的队长又退了回来，随手开了一个三文鱼罐头放在猫别墅门口。
唉～
男人。
正准备起身回屋，警铃响了。
警铃对每个消防员几乎是刻在肌肉记忆的反应，肖炎立刻百米冲刺朝装备车间方向跑。
“馨宁小区有一名儿童卡在水沟里，此次社会救援出动5号车，请迅速到达现场，平安归来。”
每辆消防车均有编号，且按照功能用途将消防车划分为：灭火消防车、举高消防车、专勤消防车、战勤保障消防车，共4大类、约30种。
此外，也有部分标准将机场消防车作为第5大类，还有消防摩托、消防舟艇等也被视为消防车辆装备。
当接听员接到电话求助，一般会根据情况安排出勤人数以及消防车。
像类似的社会救援大多是三人。
“肖队，带上我，我跟你去！”小杨进站时间短，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
此时车上已经坐了汪指导和老王，但竟然年轻人这么有冲劲，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汪指导打开车门让小杨上车。
“馨宁小区不就是咱们隔壁的小区吗？”老王说，“就上次杂物房发生火灾的那个小区前面那一片。”
汪指导和后台确认具体地址，的确离他们消防大队很近。
到了现场才发现，这不止离他们消防大队近，打求助电话的恰恰是今天中午到他们站里说要领养小胖橘的那对母子。
卡沟里的是她儿子，还穿着中午那套校服。此时他妈正蹲在水沟旁一边安抚他的儿子，一边骂骂咧咧地指着围墙角落嚷：“小东西！敢伤害我儿子？待会看我不收拾你们！”
现在是饭点，周边的邻居都在家，一个个探出头来看热闹，还有不少端着个饭盆到现场围观的，笑嘻嘻地说：“梁大姐，我瞧着就是你家小宝太胖了，不然也不至于卡在沟里出不来。”
“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光说风凉话！你家大明才胖！”梁大姐咬牙切齿，“真是的，消防员怎么还不来？！”
“妈～我疼！”
小胖墩整个屁股卡在水沟里，像是后退时不小心掉下去。沟里水浅，但卡得久了，腿都有些发紫了。
看到消防员过来，梁大姐还骂骂咧咧地指责他们出警慢，“消防站就在旁边，就不能过来快点？！”
肖炎一队人都有点无语。在接到求助电话到到达现场，甚至不到5分钟。
小杨看到求助人这么个火爆脾气，有点后退刚刚上赶着要跟来。
但消防员不宜和普通民众发生冲突，汪指导便作为一个调停者上前劝道：“先看看孩子吧。”
小胖墩估计卡在沟里有一会了，腰臀因为强力的挤压造成血液循环不畅有些发紫。
肖炎询问：“卡在沟里多久了？”
小胖墩疼得满脸泪痕摇头，他妈妈着急回道：“估计有二十来分钟了！这边比较偏僻，喊了好一会才有人听见。”
这时第一个发现的邻居说：“我住在那边那个单元一楼，正准备淘米煮饭，就听到一阵哭嚎声。”
“我和老伴过来看，本想试着把他拉上来，可是卡得敦实，这才上他家喊了他妈过来。”
汪指导检查了一下小孩的身体，神情凝重说道：“先别管卡多久了，赶紧想办法把小孩弄出来。脚都紫了，再拖下去指不定得截肢。”
“什么？！截肢？！”
小孩他妈一听两眼一摸黑差点晕过去，还好小杨和老王两人扶得快，不然摔倒磕到头就不好了。
“我求求你们，快点救我儿子！我儿子还这么小，可不能截肢啊！”
提到自己小孩的安危，孩子母亲总算是露出一点柔软。
实际上，不管她求不求，消防员都会尽力去救。
眼看天开始黑了，肖炎让小杨去车里拿来探照灯，汪十一提议用肥皂水，肖炎观察了水沟的深度补充道：“小孩臀部是悬空的，得有人在上面拖住，否则可能会越陷越深。”
“行，我去拿安全绳。”老王拿来安全绳先扣住小孩的腰部和腿部，然后由两人负责往上拉，有点像捆猪仔。
汪十一：“我负责从下面拖住小孩的屁股。老肖，你来倒肥皂水。”
肥皂水是跟邻居现调的，半袋洗衣粉下去，就是个猪蹄也跟泥鳅一样滑手。
“妈，好凉！”
小胖墩居然还嫌肥皂水凉，哭着一顿挣扎，结果陷得更深了。
本来还只是个“U”，现在变成“V”了，腰臀几乎折叠在一起折成180度。
“啊啊啊――妈，我疼！！”
小胖墩本来就胖，柔韧度不太好，疼得呱呱叫。
他妈听他喊得那么凶，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别把我宝贝儿子弄疼了！”
消防员真的是哑巴吃黄连，但还是一刻不敢松懈拖住小男孩的身体。
汪指导是半跪在水沟里的，鞋子和裤腿都被臭水沟的水浸湿了；
老王和小杨半蹲着用肩膀挑着安全绳，双手弧口处都磨红了；
肖炎将到嘴边的不满咽了回去，低头警告小鬼别乱动，否则让他卡在这一辈子出不来。
小鬼不经吓，差点被那双犀利的眼神吓哭，但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瘪着嘴一动不敢动。
“我数到三，一起拉。再不行，只能凿水沟了。”
肖炎又往水沟缝隙淋上一点肥皂水后发号施令：“一、二、三，拉！”
老王、小杨、汪十一，三人一齐发力，手上、脖颈青筋暴起，“嘭”的一下，小胖墩就像红酒的木塞从水沟拔了上来。
“小宝！！”
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孩子他妈扑上去先关心了两句，见没多大的问题紧接着就是两个大逼兜，“要你不听话！要你乱跑！”
“说多少次了别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玩！你还来！万一没人看见怎么办？！你的腿就没了！”
汪指导毕竟是三个孩子的爸爸，见不得这样打孩子，刚想上去劝拦，那个小胖墩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是小猫！是小猫害我掉进去的！”
这会儿，大家才注意到矮墙下面的杂草丛里嘤嘤藏着几只小奶猫。
可能是事发突然，猫妈妈没来得及转移它的孩子，弓着身冲着回头的人群警惕地哈气。
再仔细一点看，它白色的毛发沾了红色的血迹，腿似乎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