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放在墙根的椅子上,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再抬头看到乔基时,她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这个人对她不感兴趣。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佳兰逐渐冷静下来后,她琢磨着对乔基说到:“要是你哥哥再喊我,我就不去了,免得影响他恢复伤口。”
闻言乔基停下削木头的动作,他视线在佳兰身上停留一会儿,短暂的思考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得到乔基的同意,佳兰放松下来,这样她不必再面对卧室里那个臭流氓了吧。
果真,等到科里又使唤她给他送东西时,乔基主动拿了他要的东西,送到卧室里。
佳兰看不见卧室里的情况,只听得见科里不满他弟弟插手他的事情。
乔基冷冰冰的回复:“等你伤好随便你。”
“我自有分寸,整天躺着已经够无聊了,再天天对着你这张脸,呵,我不如死了算了。”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逗她玩玩。”
“别像个老妈子似的操心,我死不了。”
……
一向沉默寡言的乔基当然在这场辩论中败下阵来,他是说不过他哥哥的,后面几乎都是科里在讲。
佳兰总觉得情况不妙。
乔基不会被他哥说服吧?
她心里忐忑不安,听见卧室门打开,佳兰看过去。
乔基一言不发从卧室里面出来,重新坐到椅子上,他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臭着一张脸,看上去对谁都爱搭不理。
佳兰看不出来他怎么想的。
但不管他们两兄弟争论的结果如何,后续是科里的情况急转而下,每天躺在床上昏睡,清醒的时间变少。
科里似乎真的伤口感染了,她的那些药,大概是不够的。
所以肉眼可见的他弟弟乔基变得焦躁,也没心情削木头了,就天天守着照顾床上的伤患。
佳兰除了负责做饭,有时顺便还给他打下手,一起帮着为科里更换绷带。
她看到过科里的伤口,受伤的位置在前胸处,伤口情况连她这个不懂医疗的外行,都感觉他伤势严重。
想起之前科里还和她调笑,心也是真够大的。
而这时佳兰的那些药已经用完。
乔基又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见找不到,他表情恐怖,抓着佳兰的手臂威胁她再拿些药出来。
佳兰怕得要死,她恐惧着边哭边摇头:“已经没有药了!”
就算有,她的药对待伤口感染也不会起多大作用。
嘭!
乔基踹开旁边一个椅子,那椅子顿时四分五裂。
佳兰怕下一脚踹到她身上,连忙补充到:“我可以再去镇上买,只需要两天时间!”
这话似乎让乔基冷静下来,他看着天花板思虑:“不行!两天时间太久。”
接着他抓起佳兰一只手腕,眼神凶狠的盯着佳兰:“我跟你一起去,到了小镇外,你进去买药,我在镇子外等你。”
为了保命,佳兰连连点头同意。
乔基又进卧室看了科里的情况。
他出来时,拿着一把拉栓式步木仓,两把左轮手木仓和一条子弹袋。
佳兰都看懵了,她都不知道他竟然在卧室里藏了这么多武器。
子弹袋往腰上套好,两把左轮装满子弹放到木仓套里,步木仓背在背上。
乔基这个全副武装的样子,不像是去买药,倒像是去抢劫……
佳兰竟还有心情吐槽。
整装好后,乔基立马往外走,佳兰忙跟上去。
她本来以为他会去马厩牵那匹山地马,结果看他脚步不停一直走到院子外的树林间。
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没一会儿,林子里传来动静,两匹高大的马从树丛间窜出来。
这两匹马一看就不平凡,一匹红棕色的土库曼纯血马,它身上的腱子肉分明,看着很是强壮。
另一匹是粉白色的荷兰温血马,身材高大,比那匹纯血马还大上一点。
看着这两匹突然出现的好马,佳兰眨了眨眼。
“过来。”乔基已经坐翻身上那匹纯血马。
她不敢耽误,被他一把拉到马背上侧坐着。
身下的纯血马跑起来很快,比她那匹山地马快出好几倍,佳兰害怕掉下马直接摔死,紧紧抱着前面的人。
骑马跑了一上午,忽略掉屁股上的疼痛,看着周围的景象,佳兰感觉离那个小镇已经不远。
谁知前面的乔基拉了缰绳突然停下来。
佳兰不明所以。
只见乔基下马走到崖边,把背上的拉栓式步木仓举起,他对着天空瞄准。
“砰!”
好木仓法。
他竟然打中了一只在天空上飞的鹰。
那只倒霉的鹰中弹后直直的往下落,掉进了崖下狭窄凶险的河流。
“看清楚了?”乔基转头问佳兰,手上的木仓还没有收回。
那架势好像,只要她说没看清,他还能再打一发让佳兰看清楚点。
佳兰知道他是在威吓她,对着他点头。
乔基把武器背回背上,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两人继续往马溪镇赶去。
在马溪镇外的石滩处,乔基停下马,他把步木仓端在身前,神色严肃的对佳兰说:“我会找个视野很好的地方,但凡发现你有一丝异样,你应该明白我木仓法怎样。”
他拉了一下步木仓上的拉栓,眼睛里全是警告。
“现在去镇上,别动歪心思,从进诊所开始,你最好计算着时间,如果十五分钟你没出来,我就自己去拿。”
“当然,在我拿到药离开小镇前,我一定会先解决你,我说到做到。”
佳兰不敢直视他锐利的眼神,她低头连忙答应。
乔基从衣服里摸出整十整十的美金,塞到佳兰手里,在他的催促下,佳兰带着钱往马溪镇赶去。
她脚步匆忙,生怕背后的人嫌她走的慢给她来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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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买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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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入马溪镇,佳兰内心混乱,她似乎能感觉到,乔基潜伏在某个地方,正拿着那杆武器,从倍镜中瞄准着她。
她不敢乱走,一路沿着主街前进,身边路过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几个站在路边抽着香烟说说笑笑的人,她听不清对方在讲什么,只有那笑声在她耳朵里突然放大变成了耳鸣声。
她深吸一口气,一路过来,她竟然紧张到忘记呼吸。
难道真得要帮助那两个亡命徒吗?
如果她现在转进小巷里跑掉,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她不信他能把整个镇子翻遍,就为了要她的命?
这么想着,背后突然一凉,她抖了一下,像是那木仓口幽幽地对准她,就等着她逃跑。
她能跑得过子弹吗?
佳兰没有胆子赌上她的性命,她收起心思,继续往前走。
路口处有两个警察巡视。
佳兰站在马路边,等前面的马车驶过,那马车从她面前路过渐渐挡住她,旁边的警察巡逻走到她身边……
这是个求救的机会?!
脑子还未转动,身体已经动起来……她的手往侧,微微张开嘴巴要说什么,眼睛和那走来的白人警察对视上。
在看到佳兰的面孔时,她清晰看见警察眼里闪过鄙夷。
刹那间,她回忆起过去某个片段。
……
“先生!警察先生!我遭到了囚禁!救救我!请救救我!!”
她当时死死抓着一个路过的警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警察听到先是一愣,接着不可思议,转身看到她的样子后,表情又开始怀疑。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点!”
她知道时间不多,那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她跑了出来。
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更有可信度,她忍受着巨大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她冷静下来,警察收回手,开始询问她:“女士,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佳兰,张佳兰。”
汉语的读法,对于白人警察来说很困难,他皱着眉选择忽略:“好吧女士,你说你被人囚禁,请问囚禁你的人是谁?”
她正要说。
背后传来那个恶魔的声音,她惊吓地躲到警察身后,崩溃地捂着脸哭诉:“就是他!就是他!”
白人警察看到来人,把手放到武器上:“站住,我背后这位女士,指控你囚禁了她,情况是否属实?”
男人面露无奈:“不好意思警官先生,她是我女儿佳兰·奥斯顿,自从她母亲去世后总是胡思乱想。”
“为此我也很苦恼,她这个样子,怎么嫁的出去,要是我太太还活着就好了。”
“不是的!我根本不是他女儿!”佳兰尖叫着大声解释。
警察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他在这两人脸上看来看去:“可是你们长的也不像。”
“我妻子是个亚洲人,我女儿比较像她。”
接下来男人又说了以前他妻子在时,他女儿也不像现在这样疯疯癫癫,一脸心痛的样子。
警察听得逐渐不耐烦,虽然他对男人一脸不太高兴,但和她说的话对比起来,警察还是更信任面前这位白人男子。
“快走吧!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取个黄种人,以后少带你的疯子女儿出来!”
男人连连点头答应。
她彻底绝望,一路被捂着嘴强制带走。
而背后的白人警察还在用不满的声音说到:“先是白人和黑人,现在又有白人和亚洲人……要不是禁止和有色人种通婚的法律没提及亚洲人,我怎么也得把你两个都抓起来。”
……
佳兰侧身给两个警察让路。
她脸上麻木什么话都没说,等面前挡路的马车驶过后,她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诊所前。
提脚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推开诊所大门,在诊所里张望,里面只有一位医生的助理看店。
注意到诊所里放着的大座钟,佳兰先看了眼进门时间,走到医生助理旁边,脸色不好地向他说到:“请问有治疗伤口感染的药物吗?”
医生助理看向面前的女士,带着歉意说到:“抱歉女士,这类药物目前缺货。”
听到这个消息,佳兰脸上一急,说话变了声调:“怎么会没有呢?!”
对方一愣。
她发觉语气不对,连忙变了脸色悲痛起来:“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类药物,能不能再找找,求你了,我父亲他就快死了,真的很急需!”
说着说着佳兰眼泪掉出来:“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不想他就这样死掉!请你帮帮我吧!”
她对着助理诉说,专注地看着助理的眼睛里冒着泪光和祈求,像是把他当成能唯一拯救她的英雄。
年轻的男性助理手足无措,听着这位女士哭诉,不知怎么,他真的很想帮助她:“好,好吧,我去问问医生。”
离开之前,助理还好心地将自己的手巾递给佳兰擦拭眼泪。
没一会儿,年轻助理从诊所里面的房间出来,后面跟着一位秃顶男人。
“就是这位小姐,她的父亲伤势严重,要买那类药物。”助理和医生说明。
医生带着眼镜,目光审视过来,看了两眼佳兰,问起她伤势情况:“你父亲怎么受伤的?伤口什么样子?是否有腐败的状况?伤口有异味吗?”
“我父亲是个猎人,几天前入了深山打猎,回来时身上就受了伤,本来他觉得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自己拿着常备的外伤药处理了伤口,结果……”
佳兰挤着眼泪又流出出来,用手巾擦了一下掉落下来的泪珠,她吸一口气继续说到:“伤口一直不愈合,变得越来越糟糕,我早劝他来镇上治疗,他就是不肯,觉得能扛过去,想把钱节约下来。”
“昨天他就起不来了,我今早去给他换药时,那伤口都有脓了。”
“医生,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那些药,”佳兰说着把手里的美金塞到医生手里,她含着泪水,活像苦情剧里悲情女主:“请你帮帮我好吗?我把这些的积蓄都给你,请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小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一旁的助理忍不住安慰到,又对医生补充说到:“她就剩这一个亲人,真是太可怜了。”
佳兰闻言呜呜哭起来,泪水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如果以后就剩我一个人,我不如跳河死了算了,免得一个人孤苦伶仃……”
助理小哥立刻安慰佳兰,让她冷静下来。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也有些不忍,他往背后的里屋看去,那门被开了个缝隙。
“唉,我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你等等。”
说着医生又进了里面的房间。
外面的屋子里,只剩小声抽泣的佳兰和一边不知该怎么办的年轻助理。
年轻助理露出担心的表情看着佳兰,他挠头安慰说到:“其实我在这里工作,隔几天就能遇到你这种情况,要么爸爸快死了,要么妈妈快死了,但亲人离去,活着的人还是要坚强下去。”
这话说的真诚,佳兰听着似有所感,倒真哭出来几滴真情实意的眼泪。
年轻助理变的慌张,他苦恼的说到:“抱歉,我不该说哭你的。”
去里屋找药的医生过了一会从里面出来,他手里抱着些药。
“女士,目前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听你说的情况有些严重,想要完全治好恐怕不够,不过几天后诊所就会补货,你到时候再来买就好,这些钱退给你。”
医生把买药剩下的药钱退给佳兰。
佳兰尝试问到:“就没有更多了吗?我来回一趟也要几天,我怕出现什么意外。”
“你放心,这些至少也能用一周时间,等隔几天,你再来买就是。”
医生把包好的药递给佳兰,拿起笔和病历单子:“对了女士,可以告诉你的名字吗?我这里需要记录下。”
“佳兰……奥斯顿。”
报上名字后,佳兰看了眼时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她。
她抱着那些药,对医生和助理谢过,抓紧时间出了门。
目送她出门后,医生撕下刚刚记录下来的病历纸,回到诊所里面的小房间。
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此时坐着好几个人。
“我把药给她了,她应该是这段时间第六个来买这类药物的人。”
医生把新记录的病历纸放到书桌上。
其余坐着的几个人男人没有说话,他们都看向办公桌后检查病历本的中年男人。
那人翻了一会儿病历,捡起那张新记录的病历单,记住上面的名字后,他偏头对身边的一个人说到:“找个人跟上去。”
身边的人点点头,离开了这间小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