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形有些像是松鼠, 细长的体型,脖颈处系着一个暗红色的项圈, 身后长着一条蓬松的毛尾巴,不过这个家伙的眼睛是那种黄澄澄的颜色,冷不丁一看就像是自己会发光似的。
寻宝兽直起前肢立在邓阳的脚边,一动都不动,要不是它的腹部有起伏,乍一看会把它当成玩偶。
邓阳用脚踢了踢寻宝兽:“你来带路。”
寻宝兽两只前爪着地,立刻朝前蹿了出去,它的小爪子上指甲挺锋利的,能稳稳地插在土壤中,控制自己下洞的速度。
盗洞对于寻宝兽来说很大,但对于人来说有点小,直上直下的洞口,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过。
简楚是抓着绳子下去的,她估计这个盗洞有近二十米深,洞口的空气还算新鲜,到了里面,就有股潮味了。
连岩下洞的时候还捻了一把盗洞上的封土,里面有一些白色的硬物质,连岩又凑在鼻尖闻了闻:“我看这座墓少说有两千年了。”
他把手在裤子上抹一把,蹭去指尖上粘着的土。
滑到盗洞底部,简楚他们也看到了趴在墓门口的六具尸体,说是尸体不准确,因为样貌已经看不清楚了,大部分只剩下一把骨头,但他们的衣服却是异常的新鲜,没有腐坏的迹象。
简楚觉得衣服的款式还挺时尚,看着像是这两年的流行款。
“这有几个证件。”闻鸣承戴着手套捡起地上的几个小本:“是我们让寻宝兽翻出来的。”
连岩盯着上面的陌生文字:“外国人?还是南鲜国的。”他啧了一声:“这就没有他们不偷的东西啊!”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简楚也对这种小偷小摸的国家没什么好感,她之前也看过相关的记录,说是南鲜国的古美协会负责人专门组织人,跑到中国盗走了古墓壁画,拿不走的就全都破坏了,之后又在他们南鲜国的博物馆展出,声称这些壁画是他们南鲜国的国宝。
但这一次,他们显然踢到了铁板。
连岩戴了一副手套,翻着尸骸身边的背包,里面还有水和食物,他拿出一袋压缩饼干,指着上面的生产日期:“最近三个月产的,这些人没死多长时间。应该是着了什么道才烂得这么快,他们进主墓室了吗?”
现在墓门还是闭合的,他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也看不出来这个墓是不是被人进去过。
“不清楚。”闻鸣承摇头:“但如果这里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大家要小心了。”
这也是他和师弟给分部人消息的原因,昨天晚上他们受了伤,战力大减,如果这个墓室真与祭灵有关,里面潜藏的危险足够他们致命。
连岩重新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大家都准备一下。”
吴宣鹏立刻给身上贴了几道符,把使得熟练的法器拿在了手里。
简楚手里握着一枚铜钱。
连岩和邓阳一左一右,按住墓门两侧,缓缓推动。
石门摩擦地面发出闷响,上方积压下的灰尘扑簌簌掉落下来,前方露出约两拳的空隙时,邓阳喊了一声:“寻宝兽,你先进去。”
那寻宝兽也听话,邓阳一叫它,它立刻从门内的缝隙里溜了进去。
连岩和邓阳没再继续推动墓门,静静等待大约七八分钟,里面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安全。”
简楚惊讶地问身边的吴宣鹏:“寻宝兽是妖吗?”
她的天眼没看出什么来,寻宝兽身上只有普通动物流露出的气息。
吴宣鹏悄悄瞅了一眼闻鸣承和邓阳,压低声音和简楚道:“总部的那些动物都是妖,你看到它脖子上戴的红环了吧,那是法器,限制控制他们的妖力,让它们听话。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更小声了,简楚要仔细听才听清楚。
有了寻宝兽的提醒,连岩和邓阳放心推开身前的墓门。
墓室内黑黢黢的,这时,连岩抛了一道符到上空:“月光吧,太阳光太亮了。”
幽幽的亮光缓缓地在简楚他们上方升起,银白色的光辉清冷柔和,照亮了这间墓室。
这是剪纸为月的术法,简楚在训练期也学了,只是没有连岩熟练。
大家借着“月光”,看清了墓室内的场景。
整间墓室差不多有简楚他们公司一个楼层那么大,最中央的是一具棺椁,棺椁之下是简楚已经见识过一次的阵图。
“啊……这……”吴宣鹏发出一声惊呼后立刻捂住了嘴。
连岩唏嘘道:“我们这是找对地方了。”
困阵封棺,这是不想让棺椁里的东西出来。
闻鸣承半蹲下·身,掌心贴着地板上的困阵:“困阵效果还没散。”
邓阳大喜:“也就是说那家伙不是祭灵?”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我们还是先看看棺椁里的情况。”连岩道。
怕影响到困阵,几人脚踩丁字九步接近最中央的棺椁。
连岩念了一声咒,招呼大家一起开棺。
简楚几个一人一角,因着她手有伤,连岩让吴宣鹏和她站在了一起,棺椁是青铜制成,颇有些分量,这么多人用力,简楚还是感受到了压在手中沉甸甸的重量。
放下棺盖,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朝棺内张望。
里面却并没有什么人或是妖的身体,而是几乎铺了满棺身的红色布条。
闻鸣承和连岩的脸色立刻都变得不太好看了。
闻鸣承捞起一个布条,布料并不精细,是肉眼都能看得出的粗糙,在接触到闻鸣承皮肤的那刻,时间似乎飞快地在这块布上流逝而过,它迅速变得暗淡,失去了鲜艳的色彩,破碎不堪。
“这是……替身术?!”
吴宣鹏紧张地问:“岩哥,棺材里面的东西跑了?”
连岩沉着脸道:“它以这些红布条代己身,棺椁不开,秘术就不会泄露。”
“那这是跑了多久了?”
“这谁知道!”
“岩哥,替身术不是要和自己相关的东西吗?什么祭灵和红布条有关?”简楚问。
连岩看向了闻鸣承:“总部有资料吗?”
“没有,所有和祭灵相关的资料都和你们分享了。”闻鸣承道。
“这……好像有图案?”简楚指着棺椁内壁说道。她刚才也拿了一个红布条,一拿起发现棺椁内壁有刻痕。
大家一起取出了棺材里的红布条,将里面的刻痕完整露出来。
这些刻痕深浅不一,线条也是有粗有细,看起来很随意,就像是谁随手涂鸦画出来的,而且位置有些刁钻,有些几乎接近棺椁底部,想要看清楚得趴进棺椁里。
简楚拿手机先拍了下来,然后调了角度,大家凑过来一起看手机上的照片。
所有的刻痕加起来总共是四幅图,叙述着一个故事。
第25章 发疯
这四幅画看着平平无奇, 但是一认真去看,整个心神立刻沉浸了下去,那些粗陋的线条也瞬间变得灵动起来, 多了些鲜艳的色彩。
第一幅画讲述的是一个人, 他手中捧着种子般的事物,把它栽入土壤之中, 周围有很多人在虔诚地跪拜。
第二幅图, 种子长大了,长成了一株小树,它的树冠并不是那么葱茂, 但是枝条上却系着红色的布条, 这时,又有一个人捧着红布条, 小心地系在它的身上, 然后虔诚祷告。
第三幅图的时候, 那棵树已经变得异常高大了,树冠几乎可以遮天蔽日,枝条圈成了圆,圆中心是它护佑住的密密麻麻的人, 在他们对面站着一只狰狞的怪物, 那怪物却依旧比树大了很多,几乎一口就能将树吞下。但是树和人最终还是胜利了,尽管树很狼狈, 失去了很多枝条, 还是和欢呼的人们一起摇摆枝条庆祝胜利。
第四幅图也就是最后一幅图, 原本和谐的树与人站到了对立面,树的面前聚集了很多的人,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武器,战争一触即发。
战争结束的时候,地上有一些人的尸体,但是那棵树也倒了下去,有一些不同装扮的人走来,给予那些族人一些东西,然后带走了他们的树。
涂鸦画就这样结束了,但近乎完整地讲述了一个故事,关于那棵树,关于那个祭灵。
一时间,整个墓室都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宣鹏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那些人是不是出卖了他们的祭灵?”
邓阳皱眉,很不赞同吴宣鹏的说法:“这个结论太武断了吧,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或许那个祭灵做了让信仰者害怕的事情,你们可别忘了,它把人妖化,甚至以生命为食,能是什么好东西?只能说那些人先一步看清楚它本来的样子,及时止损!”
闻鸣承业比较赞成师弟的猜测:“如果这些图案是真的,那这个祭灵是在无数人的祈愿中诞生成长,它本身就是人欲·望的化身。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它之前做过什么,现在的它狂悖放肆,随意拿人的生命取乐,都是我们的敌人。”
连岩开口了:“不管怎么样,先把消息发回去吧。”
照片是拿简楚手机拍的,这件事就由她顺便做了,只是简楚字打出去,消息却只是转圈。
简楚一看,发现手机上显示信号的那栏直接灰了下去。他们的手机用了特殊的联系渠道,一般不会没有信号。
简楚把手机给连岩看:“这是怎么回事?”
连岩转过头,正打算查看是哪出了问题,安静的墓室内响起了细细的笑声。
笑声有些尖锐刺耳。
邓阳立刻恼了:“寻宝兽,你发什么疯?”
他调教了很久,才带这只寻宝兽出来,没想到它当着外人的面丢自己的脸,但等邓阳扭头看到寻宝兽的模样时,脸色的怒容已经转为震惊。
只见寻宝兽的小细爪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一条红布,这条红布与其他已经被时间侵蚀的红布不同,鲜艳夺目,甚至泛着淡淡的红光。
寻宝兽金色的瞳孔里满是疯狂决绝:“祭灵大人,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我要让他们死!”
那红色的布条立刻光芒大盛。
地上的困阵也紧跟着亮起了红光。
距离寻宝兽不远的闻鸣承反应极快,迅速夺过师弟腰间的短刃,直接朝寻宝兽的方向掷了过去。
只是闪着寒光的刀刃还没触及到寻宝兽,它的身体就轰然炸开,鲜血碎肉散在四周。
正与祭灵力量对抗的困阵光芒倏地暗淡下去,最后彻底地沉寂安静下来。
“这疯子污染了困阵!”
邓阳又急又怒。
“先别管它了!出去要紧!”
没了束缚的祭灵之力彻底弥漫开,地面上那条曾经被寻宝兽拿在爪子上的红色布条瞬间射出万条红丝,将简楚一行人的去路封锁住了。
连岩第一个冲上去,嗖嗖嗖就是几道符箓。
他们跟这玩意打过交道,那感觉不是很想回忆。
这次的祭灵分·身不在这里,但激发它力量的是一只妖物,那妖物决绝,以生命为代价要他们死。
这些红丝比树枝还要难缠,不惧他们的火焰和利刃。
“要是师兄的刀还在,也许能砍断这些红丝。”邓阳有些艰难地抵御红丝不断收缩的力量。
“还说这话有屁用!”吴宣鹏罕见地发飙了:“做妖也是要尊严的,结果你们给人家脖子上套个圈,当狗似的使唤,人家不跟你们拼命才怪!”
只这一会儿,他身上的符箓就要用干净了,只能全力捏紧手中的法器,以自身的炁抵挡红丝的缠绕,可实在消耗精神。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邓阳含糊着道了一声歉,毕竟是他带的寻宝兽,才让他们众人陷入如此的险境。
只现在这种时候,没人应声。
简楚是这里面修习时间最短的,平常还看不出差距,这时候显现出来了,她的状况比吴宣鹏还要差一些,炁的流失让她身体无力,但更折磨她的是腹内传来的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本来不该饿这么快的,他们被红丝困在里面,过度消耗的精神让她的饥饿速度加剧了。
“岩哥。”简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我饿了。”
“我的妹子啊,这也不是你饿的时候,还能再忍忍不?”
只不用简楚回答,连岩用余光看清楚了简楚的样子,她脸色惨白,一双瞳孔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深邃幽暗。
这饿得双眼都无神了。
连岩一咬牙:“包里有东西,你快吃,我先替你撑一会儿。”
“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你速度吃!”
简楚不再推辞了,她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再饿下去她感觉自己会发疯。
简楚去翻包,连岩则掐了个手诀,抵住了来自简楚那边的压力。
简楚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半包的东西,虽然对她的解饿没太大的缓解效果,但也比之前好太多,眼看着连岩额上直冒虚汗,简楚立刻重新接手了自己那边的红丝。
几个人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那红丝还是越缠越紧,他们活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头顶上方的红丝也眼看着封住了全部的缺口,到时候他们真成了里面的茧。
吴宣鹏眼圈都红了:“岩哥,我们还能出去吗?”
“别说丧气话!”连岩斥了一声:“再撑撑,肯定会来人救我们!”
然而这话他自己都不太信。
闻鸣承道:“一会儿我来抵住所有的红丝,你们趁机从还未封口的红丝中跑出去。”
“师兄!”邓阳急了。
大家一起尚且吃力,他师兄一个人怎么抵得过红丝,不过是拼死为他们挣出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