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我不是故意的……”
花田樱母女吵得火热，靖子顿时成了空气人：“……”
不过当空气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注意到这家人有点奇特，门口还挂着除邪崇的艾草环，玄关口是花纹奇怪的金黄丝绒穗子，似乎代表着某种信仰。
家里其他物品看见主人这样应该见惯不怪了，只是纷纷议论起她这个外人来。
“小主人又挨骂了好可怜，那个人类说的是真的吗？”
“那个人类竟然敢跟主人吵架，她好勇敢哦！”
不，才没有，靖子在心里说，谁跟这样个性的妈妈吵架谁倒霉。
想当年她小学的时候被同桌告状到家里，说她冷暴力同学，同学妈妈跟她妈妈吵架的情形……她的养母总是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虽然她是被指控的一方。
靖子不知道自己从小好奇的亲生母亲会是怎么样，但她知道，如果是眼前这个样，她会很失望。
随着手里隐藏的光芒，靖子暗自指挥那根金黄色的丝绒穗子，掉在花田樱妈妈的肩膀上，蛇一般环住她的脖颈。
花田樱的妈妈正跟女儿吵道：“你还去警视厅管什么死人的闲事，把不干不净的东西招到家里……”
花田樱见状停止了回话，嘴巴因吃惊而张得大大的。
她的妈妈大概觉得脖子痒，回头一瞧，见到肩膀上宛如活蛇一般的丝绒穗子，差点灵魂出窍。这东西绝对不是偶然、被风还是什么吹到她的肩膀上，而像是活了一样。
丝绒穗子着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平时被膜拜多了，它还挺高兴能同自己的信徒人类亲近的，虽然是在做新主人任务的情况下。
“谁叫你们不听人讲话。”靖子小意思地耸耸肩膀。
花田樱带着宛如弱智的痴呆表情望向靖子，问：“是靖子小姐姐做的吗？”
好厉害。
竟然能给妈妈吓到噤声。
反观她妈妈，现在呆得像是木鸡、石猴。
靖子比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小声保密。
然后她严肃地拍拍花田樱的肩膀：“刚才她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不管是扫把星、不孝顺、添麻烦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只不过是作为大人为了操控自己的孩子而做出的自私的评判而已，那不是真实的你。”
“真实的你是作为‘花田樱’而存在，你为了获得自己认可而存在，而不是去成为一个‘xxx的女儿、附属品’。你永远不需要这样做。”
“花田樱……”花田樱怔怔地重复自己的名字，不知不觉，脸上已经被泪水完全地打湿了。
靖子打一个响指，金黄色的穗子又鼓足劲让自己又在花田樱妈妈的脖子上缠绕了一圈。
做完这件事，靖子喂给它的能量几乎就耗尽了。
“那边的阿姨，你也知道的吧，你根本不是什么有信仰的人，建议你明天开始放弃烧香拜佛，成不了事的。”她没有用敬语，说话很不客气。
因为看到花田樱被家人这样对待她就已经生气了。
花田樱妈妈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回家时看到阳台上的血迹虽然生气但也知道是人为，但是刚才在她眼前起真实上演的画面……邪神显灵了吗？
“你的女儿这么晚回家，你守在客厅却不是因为担心她安危，而是为了第一时间扇她耳光？扪心自问，如果你被自己妈妈这样对待，你还笑得出来吗？况且你为什么都不听她一句‘为什么’？她勇敢地作为证人站出来提供宝贵证据，连不认识她的警员哥哥、警员姐姐都知道夸她一句，你作为妈妈一句称赞没有就算了，就只能看见女儿满身的疮痍吗？”
花田樱妈妈听懵了，靖子自己也说懵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屁话这么多。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还得挑人最看重的说：“人的心里有什么，投射到外界就是什么。连自己女儿都不能容忍的人，神明是不会愿意渡的。”
话没落音，泪水也从花田樱妈妈双眼涌出来：“……怎么办？”邪神真的会怪她吗？
果不其然，靖子想，她对信仰应该有执念。
“问问自己吧。你自己心里不会不知道，对女儿的恨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两人都如遭电击。
靖子突然有点困了，打个哈欠，走之前拍拍花田樱的肩膀。
“今天就好好睡觉吧，明天的事明天再想。”
第二天靖子本想睡个懒觉，鸽掉所有人。
结果，就像手机一如既往在早上6点，准备精神饱满地管理自己老大的日程时发现的——老大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底下一圈青黑。
一夜未眠？
靖子内心只有大大的一个“SHIT”！
她只想安安静静做条咸鱼而已，为什么不知不觉逞强揽下这么多工作啊。
加上花田樱昨天说的细节，自己一个人憋着好难受啊摔。
再回过神的时候，靖子发现自己已经在五十嘉会的病床前了，寺本加尔也趴在床沿。
看得出来，为了保护五十嘉会不在医院被人下毒手，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五十嘉会也已经醒来，却没有叫醒寺本。
他手脚都被绷带绑成木乃伊，嘴唇干裂，眼睛也无神。
靖子和他对视一眼，明白他想喝水。
她端起接好的水，喂到他嘴边，同时开门见山地说：“我有能够抓到上岛左岩的绝对性证据了。”五十嘉会闻言，本欲喝水的动作停滞了。
床沿的寺本加尔睫毛颤了颤。
“看来你没有伤到脑袋失忆什么的，那我就继续说了。我到时候会找机会逮住他本人问清楚，所以，你有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事，可以托付给我。”
靖子脸上始终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殊不知说着说着想揪自己头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为什么要夸下这么大海口啊为什么。
趴在一旁的寺本加尔眼睫安静下来。
“真的……可以吗？”五十嘉会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那以前，你得给我五百日元的硬币作为委托金。”来都来了，靖子干脆坑自己到底，“这样一来，约定就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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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新年断头案件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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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是在逗我开心吧？”
“那你开心了吗？”
面对五十嘉会无异于怀疑的再三确认，靖子没好气地故意呛声。
哪知对面病床上的男生坦率地承认：“是。您能抓到上岛左岩我真的很开心。”
靖子一怔，随即坦然微笑，看来是自己以大人之心度小孩之腹了呢。
“你大概也能猜到了，因为种种原因，我也知道了你想要绑架上岛裕二，来逼问上岛左岩的计划。嗯……太蠢了。”
靖子注意到，自己说到“种种原因”时，五十嘉会的目光似乎飘远了一些，落在寺本加尔的身上。
是误会了吗？
看热闹不嫌事大，靖子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道：“且不说你的计划能不能行得通，就算用弟弟威胁到了上岛左岩，得到了他的证词。事后他随便反咬一口说当时只是为了骗你撒的谎，照样轻而易举脱身，而你小小年纪却得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值得吗？”
“他撒谎的话，我会知道。”五十嘉会无力辩驳，声音又低又轻。
靖子小姐说的他当然知道，也想到过无数遍，但是，他没有选择。
他唯一能把握的上岛左岩的弱点，就是跟他自己同龄的上岛裕二，前者的弟弟。
哪怕有巨大的风险，他也只能去试，因为：“我的父亲，只有我能帮他找到真相了。”
靖子伸出一根食指戳中五十嘉会额心，这个动作给五十嘉会带来的惊讶完全淹没了他的忧伤情绪。
“没有机会，就去创造机会，而不是做傻事。你要相信，只要你做正确的事，正确的人们就会来到身边帮你。”
靖子心想自己这段时间怎么变得这么多话，清清嗓子，压下内心的别扭继续说道：“你要等待同伴，而不是自己盲目灰心。”
五十嘉会当场愣住。
同伴……吗？跟加尔哥哥说了一样的话。
寺本·早就醒了却只能装睡·加尔：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五十嘉会醒来的消息也告知了警视厅，很快就有警员过来收集讯息。来的人恰好是靖子和寺本加尔都熟悉的高桥志乃。
五十嘉会对于自己挨揍的事也说不出什么有效线索。
肋骨断了三根，手指断了两根，脑后淤血……他受到如此的重伤，然而自己是在回家的小巷子前被人套上编织袋殴打，受到的拳脚七七八八，当时有几个人都不知道，而且晕了之后，同班同学花田樱交给他的手机也被抢走了。
后来被扔到警视厅门口的事，他自己都不清楚。
靖子被高桥志乃叫到一旁时，当即反应过来先发制人：“那天恶作剧泼血的人找到了吗？”
高桥摇摇头：“实在不好意思山下小姐，在最后那个监控录像旁边就是CBD，街上都是身穿通勤装的写字楼员工，没能识别出嫌疑人。”
“我想也是。”靖子装模作样地摸下巴，“况且就算是查出来凶手是谁，也大概率揪不出再往后的指使者。”
高桥来时，寺本加尔没再装睡，先是听见高桥说要和靖子谈谈。他有意无意看过去时，却是靖子占据主导地位地说着什么，而高桥则听得全神贯注的，不知靖子又在计划些什么。
她的身上真是有种奇妙的凝聚力。
高桥听靖子的话也十分惭愧，主使者有没有，是不是上岛左岩，抓没抓到不说，连通过换装顺利逃脱的肇事者都还没有影子呢。
“作为热心群众，我有重要线索可以提供。”靖子机警地笑，“作为条件，我希望你们能给上岛裕二有针对性地再做一次尸检，然后，我还有一个条件……”
只见靖子煞有介事地招手让高桥附耳过去，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寺本加尔也无缘听见。
虽然他其实有那么点不想承认的好奇。
接着，高桥志乃似乎思考了一会，然后也挺严肃地点头答应了。两人神色都凝重，就像是在合计杀人越货的买卖似的。
“靖子小姐，高桥警官。”眼看她要和高桥一同离开，寺本叫住了她。
事已至此，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思。
“上川美惠，不久前死亡的上岛左岩前任女友，曾经请我帮忙曝光上岛左岩的一些事。如果你们能够搜查上岛左岩的家里，请务必留意相关的证据。”
加尔话不多说，点到即止。
上川美惠愿意把证据交给他，必然是因为寺本加尔的姓氏。只有脱离上岛的势力，才有资格与上岛抗衡。
寺本又被传唤正是因为上川美惠死亡前与他有联系，但寺本在警视厅的时候也只是用了对方咨询医药相关事宜的理由应付过去了，这些令人误会的事自然没有说过。
“我知道了。”靖子轻描淡写地答应，找上川美惠的物品嘛，也不是没可能。
这回，日向大和亲自带队去到上岛左岩家里。
至于靖子为什么也在，别问，问就是缺人。
此前因为警事厅长的明确指示，日向大和在组织专案小队时，只带了全程参与的高桥志乃一个人。其他警力，则分别明面上负责山下靖子、花田樱恐吓案，五十嘉会欺凌案，最近突兀死亡的上川美惠案件也是作为交通事故象征性地调查中，还不曾移交检方。
日向大和不希望自己的坚持和一意孤行影响到自己的后辈，所以，实际上的小专案组，也只有两个人而已。
靖子是被高桥志乃大力引荐的。当她借口自己推理出上岛裕二的状态，还找到了相关证据后，高桥突然坚定地认为靖子有必要作为“特约”证人一同前往。
山下·“特约”证人·靖子：假装不知道你们是找不到可以用的人才拉我去的。
“上岛左岩，现在以□□、涉毒原因将你紧急逮捕。”
靖子跟在日向大和身后狐假虎威进了上岛左岩的豪宅，一路走过富丽堂皇的客厅，大摇大摆爬了三层楼，才走到上岛左岩所在的房间，观察四周情形。
在日向大和亮出警官证后，上岛左岩依然坐在沙发里纹丝不动，气焰嚣张，最后进门的靖子只见到他那头标志性的粉色头发不再炸裂，而是乱七八糟地塌在头顶。
“没猜错的话，你连搜查令都没拿到，就想来抓老子？”上岛左岩当然是不屑一顾的。
“我不介意给你科普一下，对付你这种情况，用不着搜查令。”日向大和更是道高一尺。
“日向课长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真的觉得就凭你们几个，可以带走我吗？”
上岛左岩这话一出，原本守在门口的两名黑脸、黑西装立刻冲了进来。
接着，楼梯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不出5分钟，足足8个黑西装都来到这房间，在上岛左岩面前排成一丝不苟的一排，双手一致交叉放在背后，稳稳地护住了他们的主人。
他们随时可以一起出手。
高桥志乃只站在落后日向大和一步的距离，面对眼前的情形，也做出防御的手势。
日向大和伸手示意他放轻松，转而嘲讽地看向上岛左岩：“叫他们给你挡这么严实，是怕又挨打吗？”
靖子发现他们双方都没注意到她，就顾自继续观察情况。
首先是熟练地检查墙角的“监控”。她靠墙站在监控死角，倾听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少爷已经很伤心了，这些垃圾警官为什么还要来打扰少爷啊！？”
“裕二小少爷走的第3天，想他 。”
“好难受，谁来救救我，你们的少爷只是个坏蛋！”
“我该，怎么做？”
……
靖子睁开眼睛。
她好像听见了人类女性的声音，可是上岛左岩的家里为什么还有其他人？
循着声音的来源，靖子一路走到四楼，打开阁楼锁。
在逼仄的阁楼间，她看到一个双手被绑在窗户边，头发散乱，看不清脸庞的女人。
“看来是我听错了。”靖子无奈地走过去，蹲下身，揭开女人的嘴上贴着的黑胶布。
有这东西在，怎么可能是她在说话？
“你是谁？”她问柜子里的女人，“你想离开这里吗？”
女人正是上岛左岩的秘书：物久纱织。
她未能适应靖子开灯带来的光线，眼睛都睁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