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在现代，也没这么彪悍的女的，直接不顾男女大防，上手扒人家衣服，她有些无奈地说：“他可是男的。”
沈世情皱着眉，不认同地道：“他就一小孩儿，算什么男人？”
孟玥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和她继续扯皮，转而问着江憬：“你为什么会被刚才那个男人打？”
提到这儿，刚刚还对着沈世情怒目而视的江憬，立马就耷拉着眼：“我想找人做两副好棺材的，那个男人骗了我的钱。”
“棺材？你为什么要做棺材？”孟玥的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江憬抬头看着她，尚且稚嫩的脸上带着悲伤和倔强，他咬着下嘴唇，不想哭出声，但眼泪已经先一步地掉下来了。
他沙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姥姥她......，死了。”
孟玥以为她可以改变故事的走向，改变江憬悲惨的童年，但是现实还是给了她狠狠一击，何香凤死了，她没能保住江憬最后的亲人。
明明晕过去之前还好好的。
她问：“是魔物又卷土重来了吗？”
除了这个，孟玥想不到别的原因。
江憬拿手擦了擦脸上不断线的眼泪，说：“姥姥自己拿刀割腕的，等我到家发现，一切都晚了。”
即便是修士，被梦雪在幻象中杀那么多次，都会疯的，更何况何香凤只是一个普通人，她遭受那么多痛苦，心智不可能不出问题。
所以即便后来回到正常的生活，她也会下意识以为一切都是假的，想通过杀死自己来结束幻象，可这一次结束的，不是幻象，而是生命。
孟玥只以为救下人就没事了，但她忘了，人能救，心却不可以。
她弯下身子，半跪在江憬面前，颤着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她不恢复过来就直接换补元草，为什么她不跟着江憬回去再看看情况，为什么她就那样简单地草草了事......
她问了自己无数个问题，每问一次，心里的愧疚就多一分。
孟玥现在除了道歉，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但是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人都走了，说什么都是徒劳。
江憬摇摇头，说：“不是你的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要感谢你才对。姥姥的死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她。”
孟玥不知道该说怎样安慰人的话，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聂秋已经死了许多天，尸体不能再不下葬，江憬的钱被骗走，他没法给她置办棺材，所以只能简单地在家附近将她下葬。
孟玥想再去帮他打棺材。
可是江憬却有些自嘲地笑笑，拒绝了。
聂秋已经下葬，不可能再挖出尸体重新入棺。
他觉得，也许是老天爷看不惯他们家过好日子，所以连死后都不给一点机会。
江憬把何香凤葬在聂秋旁边，孟玥用剑刻了两个石碑。
他跪在坚硬的地面上磕了几个头，含着泪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娘、姥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江憬垂在两边的手，握成了拳头，用的力气大到关节都嘎吱作响。
不管修仙一途多么辛苦，多么困难，他都一定要有所成就，他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魔物！
江憬的捏在一起的手被人握住，他仰头看到孟玥含笑望着他。
她眼里的神情很复杂，他年纪小，看不懂，不知道那是心疼、可怜，还是自责。
孟玥好像能看穿他的心，看到他用来压抑自己的仇恨，她的话平淡，却掷地有声：“不要为了杀人拿剑。”
或许小说的主角总是这样，拥有凄惨的童年，身带令人嫌弃的天赋，似乎不悲惨就不足以作为他们强大的理由，孟玥跟那些作者想的不一样。
诚然悲愤能化作一个人成长的动力，但她希望江憬明白，有一个东西比恨更强大。
聂秋受了比何香凤多千百倍的折磨，却还是能保持自我意识不被炼化，即便最后成为镜灵，也拥有改变幻境的能力，她做到这一切不是凭恨。
那两个幻境，还有两个幻境的境心，全都告诉了孟玥答案，她对着跪在地上，尚且稚嫩的小孩，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江憬，不要恨，去学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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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2分钟（不是），改文两小时（痛苦）。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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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憬其实听不太懂这句话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看着孟玥浸在日光下恬淡的脸，情不自禁地就觉得她说的话都是对的。
孟玥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江憬郑重跟冷冰冰的坟墓说了声‘再见’，就跟着孟玥踏上了前途未卜的道路。
两块□□的墓碑，牢牢的在深黄色土堆中扎着根，远远看去，就像是两道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孟玥带着江憬回到了风墨客栈。
其实她作为外门弟子，不出意外是没有权利随意带人回宗门的，但是又不能就这么把江景扔下，所以孟玥打算去问问白起言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好歹是宗主亲传内门弟子，权利怎么都该比她大些。
孟玥停在白起言的房间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房间的门就已经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挡在她身前，男人面色沉静，不怒自威，周身自由一股威势回环，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孟玥暗自猜测这男人的身份。
本来一直安静的沈世情，这个时候满是惊讶地喊了一句：“师尊，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去追杀潜逃人界的妖魔了吗？”
此言一出，孟玥就清楚男人的身份了，他正是灵清宗第三十二代宗主，白起言的师尊——韩青。
韩青没回答沈世情的问题，而是微微皱眉，用长辈的口吻说道：“不在宗内好好待着，反而成天跟在你师兄后头乱跑。”
沈世情撅了噘嘴，有些不高兴地说：“宗内太无聊嘛，我一个人待着都要长蘑菇了，当然得想办法出来找找乐子啊，而且，我爹娘把我送进灵清宗的时候，宗内可没有不准出门的规矩。”
沈世情是凌云派宗主沈云辉的女儿，她就是犯下弥天大罪，韩青也不可能贸然惩处，何况眼下只是偷跑出宗这种小事，所以他叹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些：“你可知，你那表哥寻不到你人，已快要将我整个宗门都翻上一番了。”
沈世情有些困惑：“表哥？他来找我做什么？”
韩青只说了四个字：“一年之期。”
沈世情听了，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她咬着牙，有些固执地说：“一年之期到了又怎样，我才不会嫁给他！”
韩青知道她性子向来刚烈，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儿，他没打算劝，只提点一句：“亲事先放在旁外，你表哥此行，主要是为了接你回去。”
“我不回去！”沈世情立马就拒绝，她好不容易才从那鬼地方逃出来，怎么可能再轻易回去，一定得找到一个办法，拖延回家的时间才行。
她想着想着，眼睛一亮，很直接地说道：“师尊，沧浪城的魔物和凌云派有牵扯！”
韩青目光一凛，他往前两步，站在沈世情跟前，冷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世情很少见到他这样声色俱厉的模样，所以有些害怕地躲了躲，才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是说，说......沧浪城和凌云派有牵扯......”
得到肯定的答案，韩青却还是不敢轻易相信，接着又问：“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不信，不信......”沈世情指了指他背后的房间，“你问师兄去，他也看见了的。”
韩青这才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那道颀长人影。
房间的门正对着床，之前韩青站在门口的时候，把位置占的严严实实，孟玥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现在一转身，她就能从缝隙里看到白起言了。
按理来说，受伤的人应该是她才对，但是白起言的情况却比之前差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就虚弱的不行。
脸色苍白如雪，原本红唇的唇瓣也失去色泽，被主人微微抿起，他墨发如瀑披散在背后，只有一两缕落在身前的衣襟上，松散的衣襟下，是要露不露的精致锁骨。
比起大宗内门弟子，孟玥觉得他现在其实更像初入世的漂亮妖精，我见犹怜。
只不过妖精会勾引人，白起言不会，他的眸子永远都是冷冷的，叫人不敢直视。
孟玥在对上他的眼睛之前，就已经率先移开视线，因而她也就没能看到，白起言眼底那一抹淡淡的受伤。
韩青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儿，只一心问着白起言最关心的问题：“她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她指的是沈世情。
白起言微微点头，算是承认。
韩青眉毛皱的死紧，他看着沈世情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沈世情把舞姬裙拿给韩青看。
沈云辉的印，他再清楚不过，但只凭一件法器，不能轻易定凌云派的罪，所以韩青沉思片刻后，决定等白起言身子稍微好些，就立刻启程回灵清宗。
孟玥本来想跟着沈世情出房间，但她深呼吸两口，下定决定，带着江憬跪在韩青面前，说道：“外门弟子孟玥，见过宗主。”
此言一出，房内顿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沈世情满脸愕然地说：“你不是说你的宗门是破落门派吗，怎么现在又变成灵清宗了？！”
这话她当着韩青的面说，孟玥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解释，韩青倒是先出声问着：“你就是孟玥？”
这次轮到孟玥愕然，她说：“您知道我？”
韩青点点头，说：“薛寒淞已将事情告知于我。”
剑骨一事，事关重大，他不宜在此直言，所以只用个含糊的话带过去，但孟玥听懂了。
他朝着孟玥招手，说：“你且过来。”
孟玥慢慢地走过去后，被韩青拉住了右手腕，一股磅礴的灵气从他手上不停地涌出，混到孟玥的血液、经脉、内脏，所有能接触的地方，开始查看。
韩青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先是惊讶，后来变成不解，最后则是凝重，他收回手。
孟玥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系统，小心谨慎地问着：“宗主，我——”
韩青打断她，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着实奇怪......，你身上居然没有灵根。”
剑骨出于剑修，剑修出于金灵根修士。
孟玥是个异类，因为她身上不仅没有金灵根，甚至连灵根都没有，但偏偏她的剑骨又真实存在。
互相矛盾的两样东西，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韩青面前，颠覆了他一生的认知。
孟玥觉得这可能是系统的缘故，但她肯定不能说，所以只好也跟在后头装糊涂。
韩青沉思半天，还是决定将这都归结于剑骨的玄妙，眼下还有旁人在场，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所以他让孟玥先去休息，此事等回宗门再议。
可孟玥没走，反而把她身边的江憬给拉了出来，然后朝着韩青，带点推荐意味地说：“宗主能不能也看看他的资质？”
江憬有些局促不安。
韩青作为一宗之主，倒是没有那些个臭架子，点了点头，就跟查探孟玥一样，拉起江憬的手。
这次，他的表情变换就少了，没有不解与困惑，只剩满意：“极为上乘的金灵根。”
孟玥还没说请他收江憬入宗门的话，韩青就率先开口了：“你可愿入我门下修习？”
江憬不知道摆在他眼前的，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像是块在溪流中无所依托的浮木，只能通过看孟玥来获得一丝安稳。
孟玥本来想只要韩青能同意江憬入灵清宗就好，没想到他直接就要收人家为弟子。
可能这就是主角光环的威力吧，她对江憬笑笑，江憬才答应韩青。
在他们离开之前，韩青又额外嘱托了江憬几句。
待房内只剩下师徒两人后，韩青脸上满意的笑意淡去了。
白起言看穿他的情绪，难得主动开口问了一句：“师尊捉住起尸林林主了吗？”
韩青摇头说：“未清的术法太过诡异，我一时不察，叫她逃了。”
魔界分为八洲五林，未清是起尸林的林主。起尸林起尸林，顾名思义，操纵死人躯壳，但是未清身为林主，和寻常魔物不一样，不仅能操纵死人，还能操纵活人，所以十分危险。
韩青在发现她留下的痕迹后，第一时间赶去追杀，但还是被她给逃了。
“这样啊。”白起言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他话音刚落，房内又陷入一片死寂。
韩青看着白起言如今虚弱的体态，心情有些复杂地说：“你放在正殿桌上的心牌碎了。”
他看着不置一词的弟子，语气十分肯定：“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动过情？”
白起言轻抿下唇，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蜷缩，他面色平静，看不出慌乱地解释道：“师尊多虑了，弟子只是为沧浪城耗费太多灵力，所以才变得虚弱。至于动情，从未有过。”
韩青丝毫不认为白起言会说谎，松口气，说道：“那便好，那便好。”
白起言垂下眼睫，将眼底的情绪都掩饰好。
韩青没注意到他这小动作，自顾自地说着：“原先我看到你心牌碎裂，十分担忧，还以为你出了事，急忙来寻，眼下既知你安然无恙，为师总算能放心些。”
他对着白起言十分慎重地叮嘱道：“你切记、切记，万不可动情，不然——”
韩青犹豫了一阵，才又开口：“这些年，为师一直让你断情清心，不是为别的，是你生来就带着的死契。”
“死契的内容，为师一直不曾说过，但今日，心牌碎裂，我不得不告知你一二。”
一宗之主的话，没人敢怀疑真假，白起言也不例外，但他听完以后，却仿佛局外人一样，白玉无瑕的脸上毫无波澜。
韩青跟他说——
“起言，你一旦动心，半年内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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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崩溃，改文能改我三个小时的，我也搞不懂我在搞什么啊啊啊啊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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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情回了房间后，一想起韩青说的话就浑身难受，不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无法缓解，四方的屋子一下子变成装饰精美的囚笼，压抑的让里头的人喘不过气。
所以明明他们才刚回客栈没多久，沈世情就又拉着孟玥出去闲逛。
孟玥不放心把江憬留下，想带他一起出门，但是江憬一看到沈世情，就跟耗子碰见猫似的，连忙把门关上。
无奈之下，孟玥只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随便出门，然后才跟着沈世情去外头的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