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畔不用脑子想,就知此事有诈。可她看招财一脸的期望,也不忍打击他,还是陪他一起去了渭水河。
萧相旬主仆早早就在河边等他们,招财见到阿厉,立马飞奔过去。
阿厉带他去河对岸授艺,招财屁颠跟着阿厉离开,独留乔畔一人面对萧相旬。
“我如今是不是该唤你‘姜婉’!”萧相旬笑盈盈看着乔畔。
“我是‘乔畔’!”乔畔郑重对他说。
萧相旬走到乔畔面前,柔声道:“好,那我以后就唤你畔儿。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咱们还见过面呢。”
乔畔怯怯摇了摇头,她对萧相旬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见萧相旬并无恶意,小声询问他:“你会帮我保守身份吗?”
“我自双亲战死,也算是跟着义父长大。按关系,你得唤我声‘哥哥’。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明日我们就启程回朝陵,你自己在三水镇,要一切小心。”
萧相旬一脸宠溺看着乔畔,看得她还有些不自在。
“多谢你!”
萧相旬见乔畔那怯懦的可怜样,不由心疼起她。“你该唤我‘哥哥’,咱们以后就坦诚相待。你放心!我定会尽我所能,来护你周全。”
“哥哥?”
原先招财总惹乔畔生气,乔畔见他年纪小,一般都不与他计较。可她受委屈时也会遐想,自己若有个哥哥,时常宠着自己,那该有多好!
“我能唤你‘哥哥’?”
乔畔总觉这一切是梦,有些不真实,自己当真就有“哥哥”了?
萧相旬粲然一笑,轻轻拥抱乔畔。“畔儿,原先没能护你,我很愧疚。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萧相旬那坚实的胸膛,给了乔畔久违的安全感,她心也变得火热起来,被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哥哥,有你真好!我以后就不怕别人找我寻仇了。”
萧相旬放开怀抱她的手,紧张问她:“我见你失踪了好几日,是不是上官亮又来找你麻烦了?”
乔畔摇头。“自那日离开后,他再没露过面。”
“哥哥,你可不可以把监视我的暗卫撤了。我头几日是去了仙灵山,那里有师叔设的结界,所以暗卫寻不到我。”
萧相旬原先派暗卫监视她,也只是好奇她的身份。如今真相大白,三水镇也太平,暗卫总跟着乔畔,也不是长久之计。
“好!我会让他们撤下。可你以后若是遇到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乔畔微微一笑,“哥哥不嫌我麻烦就好。”
“我都与你说几遍了,不要运气!你怎么就学不会。”
阿厉训斥声音传来,萧相旬无奈一笑,拉着乔畔去河对岸看发生了何事。
两人走近后,就见招财呆头呆脑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萧相旬笑说:“阿厉,瞧你把人吓得,你耐心教他就好。”
阿厉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扔给招财,嫌弃说:“我明日要陪公子远行,这本秘籍你好好学。”
招财开心点头,把秘籍当宝贝一样,小心收了起来。
“哥哥,你们快些回去吧,明早还得启程。你不用送我,我跟招财溜达回去就好。”
萧相旬也不想惹人怀疑,几人就在渭水河边道了别。
萧相旬走后,招财也不去厮混,整日抱着那本秘籍研究。进宝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乔老爷跟钱叔也乐得清闲,每日不是饮茶,就是下棋。
一切都好似归于平静。不成想那日午后,上官亮的来访,打破了这份平静。
“公子,你可好长时间没来了。前些日子有人出高价买你的玉佩,小姐都没让卖。”进宝见上官亮,立马迎他进来。
“看来你家小姐还很重视我。麻烦小哥帮我通传一声,上官亮来访,求见乔姑娘!”
“你先坐下喝茶,我这就请小姐。”进宝帮他倒了杯茶,赶忙去寻乔畔。
“什么?上官亮来了?他没对你怎样吧。”乔畔立马检查进宝全身,察看他有无受伤。
进宝纳闷说:”小姐你怎么了?我很好,上官公子人挺礼貌的,这会儿正在前厅喝茶呢。”
“我等会儿找机会带上官亮离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老实在后院呆着。如果不小心惊醒爷爷,你替我拦着他们,谁也不许进去,听明白了没!”
乔畔怕他没听清,又忙嘱咐一遍。
“记住!等他走了你再回前厅。”
进宝见乔畔不像开玩笑,虽不懂她为何要这样,但还是点头答应。
乔畔稳了稳心神,才来前厅见上官亮。
上官亮正坐在桌前饮茶,依旧还是那副翩翩公子模样,不似那晚的狰狞。
上官亮见她身影,起身走到她身前,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怕我?我若想害你,你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看你左右无事,陪我出去逛逛。”
乔畔刚才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骗他离开归园馆,没成想他竟先开了口。
“好啊,咱们出去逛逛,我们镇子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她怕上官亮反悔,立马拉他离开了归园馆。
进宝在身后呆呆望着他们,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就走了?那小姐刚才在担心什么?这上官亮也没那么穷凶恶极呀。”
因是午后,大多数人都在午睡,街道上人烟稀少。上官亮偏又选了僻静的路,整条路就只有他二人。
“你身体如何了?你是神族,如今妖丹在你体内,你也不好受吧!”
乔畔见他提起妖丹,不禁又想起他那晚的狰狞,只怯怯说:“我身体还好,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对策了,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你。”
“我的确找到一个方法,有人帮我出主意,他让我把你杀了,这妖丹自然就会到我手。”
乔畔被上官亮的话吓到,她立马停下脚步,颤巍巍说:“你应该知道萧相旬,他答应我了,他会帮我寻找吸取妖丹的办法。”
“他很厉害的,他一定可以找到方……法。”
乔畔越说越没底气,上官亮应该知道萧相旬不在三水镇,才会这时候来找她。看来想用萧相旬的身份威吓他,怕是行不通。
上官亮轻蔑一笑,“你何时跟他这么熟了,难不成是用你的美色?否则依他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帮你。”
萧相旬在朝陵国是出名的八面玲珑,不关他的事,绝不会自找麻烦。
乔畔不能与他透露自己身份,只好撒起谎来。
“他只是觉得心中有愧,才肯相助我。我长这样你也看见了,怎么可能用美色引诱他。”
上官亮用手将她头抬起,眼神魅惑挑逗她说:“姑娘美貌,又何需妄自菲薄。”
乔畔拨开他的手,怒斥道:“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又何故羞辱我。要杀要剐,随便你。”
上官亮狂笑一声,他把手放在乔畔脖子处,假装发力吓她。“现在怕了吗?”
乔畔瞥他一眼,将头扭向一边,不再看他,也不说话。
上官亮苦笑一声,缓缓把手松开。“罢了!我今日来,就是看你死了没有。你最好祈祷萧相旬能寻到方法救你,否则,你就惨了。”
上官亮看她最后一眼,就飞身而去,消失在她视线中。
乔畔还仍心有余悸,呆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她也不知自己刚才哪里来得勇气,敢正面硬刚上官亮。不过还好,自己又安全渡过一劫。
--------------------
第19章 朝陵
=====================
朝陵城处在朝陵国的中心地带,位于朝陵山脚下。朝陵山崇山峻岭,十分易守难攻。可城中地势却平坦开阔,土壤肥沃,物产十分丰富。
萧相旬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短短五日就赶回了朝陵城。
萧相旬回到府内,也只随便梳洗下,换了身朝服,就匆匆赶往宫中正武殿,去向姜月寻复命。
萧乘风倒是不慌不忙,他让阿厉把府内的美酒全都拿出来,独酌于廊下,好不快哉。
正午殿是国主姜月寻居住的宫殿,他平时也会在此召见臣下,商议国事。
萧相旬在赶往宫中路上,就一直思量一会儿该如何交代三水镇的事。
他既已答应畔儿,不告诉义父她还活着。那就只能先按阿叔说得做。
到了正午殿外,会先由内侍进去通传。没一会儿功夫,内侍蔡公公就出来禀报:“萧少城主,国主请您进去。”
萧相旬整衣敛容,随蔡公公一同进了正午殿。
刚进殿,映入眼帘就是一块巨大镂空的红木雕花屏风,上面的仙鹤弄云,十分栩栩如生。
正午殿虽是国主寝殿,可装潢大都雅致,随处充满着文人气息,并不奢华。
姜月寻此时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举手投足间,尽显一国之主气度。
“拜见义父!旬儿在三水镇耽搁了些时日,回城晚了些。还望义父恕罪!”
姜月寻放下手里奏折,温声道:“无妨!旬儿平安就好。我日前收到你的来信,金月既已诛灭,就遂了他的心愿,把他安葬在三水镇。”
“义父仁慈。”
姜月寻轻笑一声,可面色依旧淡定如水,没有丝毫变化。
“你倒是会夸人,此行你去三水镇,就没寻觅个佳人,给义父瞅瞅。”
“义父说笑,旬儿这趟三水镇之行,佳人倒是没寻摸到,可正巧碰到游历山水的阿叔,这才耽误了行程。”
萧相旬不敢直面义父,只低头答话。义父对他恩重如山,他实在不愿撒谎欺瞒。
“哦?乘风在三水镇?自上次一别,我也快四十年没见过他。他如今可好?现在身在何处?”
当年,萧乘风为了姬苒的死与他决裂,毅然决然离开朝陵城。这中间也只匆匆回来看过萧相旬一两次。往日无话不谈的俩兄弟,如今也形同陌路。
“阿叔如今在我府上,不过他旅途有些劳累,说改日再来见义父。”
姜月寻与萧乘风识于微时,哪里不清楚他的脾气。要他主动拜见自己,怕是要等下辈子了。
“他还是老样子!罢了,等我忙完,就去你府上看他。旬儿,想必你也周车劳累,赶紧回府去休息。”
“旬儿告退!”萧相旬躬身行礼,缓缓退出正午殿。
他刚出正午殿门,没成想正好碰到前来请安的兰贵妃。
兰贵妃名唤纳兰秋裳,是夏邑城城主纳兰茂的亲妹妹。
夏邑城蕴含多个灵矿,盛产灵石。这灵石是修炼法术的必要之物,一枚就值百金。纳兰茂雄才伟略,又十分懂得经营之道,财富日积月累,如今可谓富可敌国。
“臣萧相旬拜见兰贵妃!”萧相旬躬身行礼,举止十分得体。
兰贵妃莲步轻盈,缓缓走到他面前,关心说:“少城主不必客气,快起身。几日不见,你怎瘦了这些。如今回来了,可当真要好好补补才是。”
她又接着对贴身婢女吩咐道:“紫篱,你去把陛下前几日送我的雪莲拿来,送给少城主补身。”
“这雪莲益气补血,正适合你们年轻人。你也没个能照顾你的人,等哪天我让你义父给你寻摸几个好的,你看看是否中意。”
萧相旬在义父身边多年,见多了后宫那些手段!他明白兰贵妃此举,无非是想往自己身边塞人。
“多谢兰贵妃美意!相旬只一心求报效国家,从没想过那些儿女私情。”
萧相旬当众婉拒了兰贵妃的好意,兰贵妃也不气恼,反而笑容更甚。
“趁着年轻,是该出去闯闯。你刚回城,估摸也劳累,赶紧回府休息吧!那雪莲我一会儿派人送到你府上。”
“多谢贵妃美意,臣告退!”萧相旬半躬身子拜别兰贵妃,径直往宫门走去。
见萧相旬身影走远,紫篱才凑到兰贵妃身边,小声道:“娘娘何必对他如此谦卑,他是萧乘风的侄子,未必会跟娘娘同一战线。”
“我不过是看月寻器重他,他也还算识趣。以后他若敢与我作对,咱们再收拾他也不迟。”
纳兰秋裳深受国主宠爱,她根本就没把萧相旬放在眼里。她在这宫中多年,早就深谙宫中生存之道!该做的人情世故,她一样都不会落下。
“对了!一会儿你找几个貌美的婢女,亲自把雪莲送到他府上,试试他的喜好。”
紫篱心领神会,立即退下着手去做。
萧相旬刚回府,就见阿叔与阿厉一起在花园里称兄道弟,把酒言欢。两人半躺在花园廊下,身边满地的空酒坛。
阿厉见公子严色站在那里,立马站起身退了下去。
萧乘风见阿厉那慌张的样子,忍不住对萧相旬斥道:“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总端着一副老成的样,瞧你把孩子吓得。你见到姜月寻了?他如何说?”
萧相旬来到阿叔身旁坐下,望着那满地的空酒坛,无奈叹息一声。
“义父知道你在我府里,说不日就来拜访你。”
萧乘风递他一坛酒,自己也喝一坛:“算他识趣,没忘了我这个弟弟。”
“阿叔,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义父,畔儿还活着?”
萧相旬清楚义父脾性,若他知晓畔儿活着,也必会护她周全。对畔儿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
“我曾答应畔儿,帮她隐瞒身份,如今怕是要失约。金月的妖丹在她体内,终归是个隐患。凭我一已之力,无法把那妖丹逼出来,此事还需姜月寻的帮助。”
萧相旬想不通,就算乔畔是高等神族,妖丹也不至于逼不出来。
“那金月纵是上古妖兽,无非也是妖丹反噬厉害些。为何妖丹会在畔儿体内,逼不出来?”
萧乘风明白护倾石的事瞒不住他,只好如实相告。
“护倾石本是蓬莱的祖传神石,当初蓬莱仙主把它送给苒妹当嫁妆。畔儿刚出生,朝中形势十分紧张。苒妹索性就把它封在畔儿体内,护她平安。”
萧相旬这才明白,为何乔畔小时明明生命垂危,却能无故自愈。
他又接着问道:“就算护倾石在畔儿体内,那它又跟妖丹有什么关系?”
萧乘风眼神凝重,叹气一声。
“护倾石是上古神石,与那上古妖兽本是一脉相承。它如今被金月妖丹的妖力吸引,想要吸收妖力增强自身力量。这两股力量在她体内相互挟制,这才是症结所在!”
“畔儿仙力不高,怕是撑不了太久!”萧相旬也不免担忧起来。
萧乘风点头,“我这次回来,总感觉畔儿有事瞒我。我查过她吃的药,绝不是普通大夫有能力配出来。诶,你不是一直派暗卫监视她,可有什么发现?”
萧相旬见阿叔调侃自己,不禁反过来打趣他。
“我这也是与阿叔你学的。那些暗卫还是你在时,亲自调教出来,我才堪以大用。”
萧乘风睨他一眼,又独自喝起酒来。
“我也问过畔儿,暗卫为何会跟丢,她说自己去了仙灵山茅屋。但暗卫通报过,有次在渭水河也跟丢一次。我那时忙于处理金月的死,也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