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光不作美，周围黑漆漆的还刮起了风，蒋栀子裹紧外套紧紧贴着许夏走，她心里七上八下生怕碰到意外。
走了没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面包车，还没等确认里面有没有人，车子哗啦一声拉开，蒋栀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进了车里，手上还有一只衣袖。
许夏愣愣看着自己没了一只袖子的衣服，一抬眼，袖子还在发愣的蒋栀子手里，他一脸无语地上了车拉上车门。
“不，不怪我。”蒋栀子把袖子扔给他，眼神飘忽，“你这衣服也太不结实了，一扯就掉。”
“你怎么不说是你力气大。”许夏没好气脱了外套，只穿一条T恤。
布瑞安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们，语气带着几分后怕：“你们来干什么？怎么来的……”她喋喋不休的问着各种问题，问得蒋栀子头晕。
许夏缓缓回答：“冲动想记录一下这次行动。”他看一眼心虚的蒋栀子，“没想那么多抱歉。”
布瑞安看着他手里的刀，“……没想那么多?”看起来明明是想了很多。
“是我非要来的，你别怪许夏。”蒋栀子有些愧疚。
布瑞安叹一口气，“幸亏那伙人还没来，万一你们正好撞上他们……”
“嘘……”驾驶位的伤疤男冲他们嘘声示意闭嘴。
布瑞安顿时噤声，窗外流水一般闪过一片昏黄的灯光重又暗下去，随着一声略响亮的刹车声，远处的车里陆陆续续下来几个人，个个手里揣着枪。
蒋栀子心脏骤停，下意识往许夏身边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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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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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总总下来七个人，他们一眼就注意到这边的面包车，其中一个人动身朝车子靠近，布瑞安眼疾手快拉着蒋栀子爬到后面宽敞的地方盖了一块塑料布在身上。
蒋栀子整个人紧贴在冰凉的车底，尘土混杂着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儿萦绕鼻尖，蒋栀子想起许夏，焦急看向布瑞安。
布瑞安悄声说道：“他跟你一样。”
蒋栀子迅速明白许夏此刻应该也躲在车座下的空隙里，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紧接着，强烈的灯光透过她面前的缝隙里晃动，几秒钟后便重新陷入黑暗，外面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后，车内外都安静下来。
隔着薄薄的打底衣，蒋栀子感觉肚皮冷飕飕的，冷得抽筋，她扭头看布瑞安，布瑞安冲她摇头。
几分钟后，布瑞安悄悄掀开一点缝隙，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光，她掀开塑料布爬起来，蒋栀子却是一点也爬不起来。
她肚子抽筋，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趴的时间过长，她胳膊麻木僵硬，布瑞安身手拉起她，她才缓缓爬起来。
许夏趴在椅背低头看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你没事吧？”
“很有事。”蒋栀子嘟囔着坐在那里，也不管脏不脏，长舒了一口气。
驾驶位的那位脸上有一个巨大疤痕的伤疤男拿着对讲机说了什么后，拿起一旁的枪，悄悄下了车。
“要跟上去吗？”蒋栀子见伤疤男下车，悄摸声问道。
“你给我待在车上。”布瑞安表情严肃，“警察已经在雨林里蹲守好了，只要他们一进雨去，就会被包围住。”
“那刚才那人怎么能下车?”蒋栀子不解。
“他是巡逻员，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他负责跟踪报告那伙人行踪方便警察随时调整位置。”布瑞安拉着她的胳膊，“等会儿稍不注意，便是互相开枪的危险局面，你不要下车。”
“哦。”蒋栀子虽然好奇，但还是比较惜命，她点点头，“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会急救知识，如果有意外，我负责在救护车来时帮忙急救。”
“那看来……”蒋栀子拖长音，眼神飞快在许夏身上扫了一眼不好意思笑笑，“我们好像还挺碍事儿?”
布瑞安摇头笑笑，“早猜到你可能会来，所以也做好了准备。”
蒋栀子更加不好意思，同时心中起了一个疑问，她低下头，若有所思，“这群盗猎团伙如此神出鬼没难抓，应该很小心谨慎才对，他们为什么会在餐馆那么直接地说出自己的行动来呢。”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夏缓缓开口，“一是因为那个位置很隐蔽，周围没什么人，离着最近的你我明显是外国人样貌，二是因为他们说得不是斯瓦西里语，而是类似于方言的一种部落语言，这种语言即使是本地人也很难听得懂。”
两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蒋栀子一脸惊奇地开口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能听懂这种本地人都难听懂的话?”
许夏耸肩，“之前恰好因为拍摄需求，在那个部落呆了两个月，跟翻译学了一点。”
“俩月你就精通人家部落方言了？”蒋栀子对他有了新印象。
“不精通，我也是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词语里捡我听得懂的分析出来的。”许夏嘴角上扬，“幸好没听错，否则白来一趟那就有点尴尬了。”
“到底还有什么语言是你学不会的？”蒋栀子斯瓦西里语到现在还是学稀碎，许夏两个月能基本掌握一门外语，她觉得许夏跟怪物没什么区别了。
“我只精通国语和英语，其它都只会皮毛。”
“许导还是……”布瑞安语塞，扭头看蒋栀子，蒋栀子了然一笑，“你想说他谦虚吧。”布瑞安连连点头。
远处忽然爆发几声枪响，隔着窗户，蒋栀子在漆黑一片中隐约看到了一闪一闪的光点，大概是子弹射出时的火光。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枪响很快停止，周围登时又陷入一片黑沉沉的孤寂。
蒋栀子目视前方，心中忐忑不安。
不一会儿，咚咚几声急促地敲窗声打破了车里的静谧，蒋栀子身子一抖，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紧接着外面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布瑞安听完登时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拉开了车门。
车外站着的是刚才下车的伤疤男，左侧挎着枪看起来毫发无损，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
布瑞安跟他交谈着，许夏给蒋栀子翻译。
那伙人一开始确实改变了警察根据陷阱猜测出的路线，他着急告诉警察不小心暴露，好在他凭借对雨林的熟悉跟盗猎团伙周旋，等来了警察，盗猎团伙包括老大悉数被抓。
蒋栀子听得一脸可惜，“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
“安全第一，这种事拍不到就拍不到吧。”许夏安慰。
虽然没拍到伤疤男说得惊险画面，蒋栀子还是借着手机拍了一段他们被抓进警车的画面。
随着这一伙盗猎团伙的落网，野生动物伤亡的次数也迅速减少，布瑞安又恢复了往常破坏陷阱，偶尔救助被困动物的日常。
临近春节，芍市热热闹闹开始有了年味儿，今天是他们在非洲最后一次拍摄。
这次的拍摄，只有蒋栀子和许夏两个人。
蒋栀子开着车看起来格外的兴奋，兴奋之余又有几分失落，她时而笑呵呵看着窗外景色，时而失落垂眼轻轻叹气，许夏看着她精分一样的状态，忍不住开口。
“你开心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又难过？你不是一直很嫌弃这里的住宿条件吗？”
“确实嫌弃。”蒋栀子斜倪他一眼，躲过一只危险意识不太高的野兔，失落道：“我是舍不得布瑞安。”
许夏抱着摄影机看着前方，“这我确实没什么办法。”
蒋栀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摸摸鼻子，不经意说道：“你下个拍摄主题，有思绪了吗？”
许夏摇头，“细剪，上架播放，还有一些宣传营销，桩桩件件都要盯，哪还有心思考虑新项目。”
“哦。”蒋栀子点点头没再说话。
安静几秒后，许夏笑了笑，一脸淡定地扭头看她，“你有建议直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蒋栀子惊讶于他这么快看透自己的心思，有些懊恼。
她纠结半天，许夏也不催她，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看得她心里不舒服，她干咳一声，缓缓开口，“也没什么，就是想起前些日子那伙盗猎的了。”
许夏挑眉不说话静静听她说。
“我曾看过一部有关可可西里巡山队的电影，我……”她顿了顿，目光中涌动着向往的光，“很想去西藏拍一拍那些巡山队员的日常，看一看他们为之守护的藏羚羊。”
“好啊。”许夏唇角上扬，眼含笑意地看她，“我很喜欢这个想法，你来主导策划，我当你的副导演。”
听完这话，蒋栀子一脚刹车给车子踩熄火，许夏惯性前倾，他慌忙护住摄影机，眼里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蒋栀子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的意思是?”
“第一次当蒋导不适应吗？”许夏波澜不惊地开口说道。
一句蒋导给蒋栀子喊舒服了，她重新发动车子，心虚说道：“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少抬举我。”
“你只管写一篇策划案，剩下的交给我。”许夏表情认真，“要好好写。”
“你玩儿真的啊。”蒋栀子惊讶道。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在开玩笑?”许夏歪头看她不解道。
蒋栀子嘿嘿一笑，“让您这位大导演给我当副导演，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对自己有信心一点。”许夏严肃看着她，“回国就可以着手准备策划案，敢瞎写小心我扣你工资。”
蒋栀子开始感觉到头大。
许夏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用斯瓦西里语说着什么，蒋栀子见他满面笑容，一脸不悦。
待许夏挂断电话，她冷哼一声，“跟谁打电话笑成那样。”
许夏神秘一笑，“秘密。”
最后一次拍摄，他们很遗憾还是没有找到Gardenia的踪迹，蒋栀子安慰自己遗憾是为了更好的圆满，至此，非洲一程正式落下帷幕。
傍晚，还了车的蒋栀子窝在床上迟迟不肯收拾，她看着布瑞安忙忙碌碌收拾着东西，心里失落感越发的旺盛，不禁红了眼眶，呜咽一声。
布瑞安闻声转头，就瞧见蒋栀子要哭不哭的模样，蒋栀子见她看自己，扁嘴说道，“你真不考虑跟我一起回中国吗。”
布瑞安摇摇头，停止收拾坐在床边，“我爸妈，老公亲人都在这儿，就像你会想念我一样，我也舍不得离开故土。”
眼见蒋栀子脸垮下来，她赶忙补充，“我们以后还可以视频，打电话，发微信，不一定非要在一块儿，况且…”
随着布瑞安不断的安慰，蒋栀子渐渐从失落中振作，她从床上爬起来，也开始收拾行李。
她的东西不算很多，收拾起来还算轻松，待她收拾个七七八八，门帘外许夏呼喊的声音传来。
她疑惑走过去掀开门帘，许夏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月色给他着了一层柔和的外衣，他脸上带着几分神秘，“收拾完了吗？”
“差不多了，有事?”蒋栀子点头。
“有事。”许夏说着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身边，又冲忙碌的布瑞安说道，“差不多要开始了，你等会儿也抓紧去吧。”
布瑞安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姨母笑地看一眼蒋栀子，“我收拾完就去。”
许夏点点头，拉着一头雾水的蒋栀子上了车，蒋栀子愣愣看着全程笑眯眯的许夏，心里发毛。
“去哪啊。”
“等会儿就知道了。”许夏不肯告诉她。
“还搞神秘。”蒋栀子撇撇嘴。
车子行驶大约一小时到达目的地，蒋栀子昏昏欲睡一路，揉着眼睛下车，咸腥的海风吹拂面庞，蒋栀子听见哗哗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登时没了困意，她瞪大眼睛转头。
不远处的沙滩上，木头堆积起一团燃烧热烈的篝火，火光摇曳冲天，周围噼里啪啦崩着细碎火花，篝火旁的木桌上摆满了烧烤水果零食，周围坐着团队同事，他们叽叽喳喳聊着天，爆发出热闹的笑声。
“怎么样。”许夏并肩站在她的左侧扬眉看她，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得意。
“篝火晚会！”蒋栀子开心的蹦起来，“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篝火晚会的！”她不等许夏回应，撒丫子奔向那团温暖热烈的篝火。
身后，许夏无奈地笑笑，大声叮嘱，“你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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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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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非洲至今，这是蒋栀子为数不多感觉到放松的时刻，她眉飞色舞跟大家扯东扯西，一时开心难得喝了一点酒，脸迅速爬上醉红。
许夏不喜热闹，窝在不远处的海边，身旁放着一瓶啤酒。
身后几声欢呼，许夏闻声回头，蒋栀子脸颊泛红，兴高采烈地跟着大家一起围着篝火转圈跳跃，她看起来很开心，嘴里时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呼声，隔着跳跃升腾的火焰，蒋栀子被火光映着，整个人像是发着光。
许夏看得呆住，远处嬉闹声不断，他耳边心跳声一声高过一声。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某部纪录片里看到的关于栀子花的一句话。
“栀子从寒冬开始孕育花苞，直到夏季才会绽放。”
属于蒋栀子大放异彩的夏天，快要到了。
他低笑着摇摇头，转回头。
远处海风习习，海浪声不断，他曲腿坐在沙滩上，手搭在膝盖上，望着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沉幽深的大海，微眯起眼睛。
身后隐隐出现脚踩在沙子上的沙沙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在他身边停下，那双脚在原地踏了几步，盘腿坐下。
蒋栀子捏着手里的汽水罐子，将它捏得咔咔作响，“我听王东说，篝火晚会是你策划的？”
“谈不上策划，只是这里的海边酒店刚好有这样的活动，我就下单了。”许夏喝一口酒，放下它，“你觉得怎么样？他们还强调一定要给评价和建议，因为我是第一个体验此活动的客户。”
“很开心。”蒋栀子憋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这个词，“非常开心，要是我肯定给满分。”
许夏听到这话，冷峻的面容不由得泛起几分柔情，好在他面对着漆黑的海面，蒋栀子并不会看到他的表情。
他压着心底的雀跃，咳嗽一声，淡定道：“是吗？那么就给这次活动一个满分。”
蒋栀子舒展开腿，将两条腿贴在还藏着夕阳余温的沙子上，两只手翻身撑在后面，看着前方眉眼弯弯笑得明媚：“谢谢。”
“要是真的想感谢，就抓紧把策划案写出来。”
一听这话，蒋栀子登时耷拉下脸，撇嘴道：“真扫兴。”
许夏将剩下的酒一口喝下，站起身活动发麻的腿脚，“你既然这么说，那我要好好考虑一下，预订的房间要不要取消掉。”
“嗯？”蒋栀子愣神抬头，“什么房间。”
许夏指着她身后那栋城堡一样豪华的酒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喝酒。”
“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蒋栀子望着酒店，火光映着她笑得花枝灿烂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