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一口肉串，看向蒋一凡。
蒋一凡原本想说什么，结果话才到嘴边被掐死在了喉咙里。
空气沉默着，所有人都在等蒋一凡的反应。
良久。
“对。”她点头，眼神锁在周廷脸上，“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
才吃两串鸡柳，陈最最不想吃了。
瞧见她放下手，身旁的一个男生很细心地注意到，给她递过来一张湿纸巾。
陈最最微笑接过，道了一声很疏离的谢谢。
但男生却突然轻笑一声，跟她聊起来了。
“你好，我叫孙淼。有幸在学校里就常常听到学妹的名号。”
陈最最擦手的动作一停，抬头眼中闪着疑惑：“你也是苏大的？那为什么会......”
孙淼勾唇：“组乐队什么的又不限学校，有人找又正好无聊凑合就加了呗。”
忽然，他说完凑近，在陈最最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学妹，我有一个关于蒋一凡的秘密，听不听？”
陈最最凝眉，还没等她开口，孙淼就道：“蒋一凡就是喜欢你们乐队的周廷，但奈何人不喜欢她。她这人贼好面儿，被人捅破后就装不喜欢。”他目光扫向对面，讥笑道：“瞅瞅，眼睛快荡出蜜来了，像不喜欢的样子吗？”
陈最最顺着他的话往对面看了一眼。
蒋一凡身体朝周廷倾，不管做什么都要问他的意见，看着他柔柔地笑。一个活脱脱的冰山美人，瞬间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
陈最最心里堵，收回视线，跟刚好同时收回视线的孙淼四目相对。
孙淼愣住了，眼睛迅速聚焦。
他开学就听过今年音乐学院来了个水灵灵地大美女，但奈何不是一个校区的从来没见过，但只在表白墙和论坛上看照片就已经觉得很好看。
可没想到真人居然比照片还要好看好几倍。
皮肤吹弹可破，眼睛水水的，在灯光的反射下，眼瞳里还泛着微微的蓝色。
美，真他妈好看，如果是自己的女人就好了，
孙淼的眼神不加掩饰的□□，让陈最最不舒服，浑身起鸡皮疙瘩，主动往后退了点距离。
对面一直用余光注意她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廷眸光一暗，侧头看正准备那脑花的蒋一凡，“你吃饱了吗？”
蒋一凡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以为周廷是答应了她刚才的邀约，要一起出去散步。
她欢喜收回手：“嗯，好了。”
周廷平淡点点头，然后眼神飞快掠向对面。
这边，陈最最正推拒孙淼的加微信请求，他很热情，理由也是交个朋友冠冕堂皇。但她不喜欢加陌生人，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突然，她听见周廷叫了她的名字：“陈最最。”
声音很低，目光如炬。
“你，是不是没吃饱？”
周廷挑眉，陈最最倏地灵光一闪，“对。”她立马点头。
周廷好像松了口气，“那过来，到我这来。”他侧目没什么表情地对蒋一凡说：“你过去跟她换。”
蒋一凡：？
托叶斌这个大吃货的福，他们这桌的东西特别多。
可她没吃饱，给她端过去不行吗？
蒋一凡才说自己吃饱了，又说自己对周廷没兴趣。如果这时候说不想换位置，大家都会知道她刚才说谎了。
无奈，蒋一凡只能不情不愿换位置。
一屁股坐在了周廷身边，陈最最看着身前令郎满目地烤串，幸福地叹了一声。
叶斌还在用塑料勺子舀脑花吃，瞅见陈最最，油着一张嘴朝她笑：“最最，快吃。”
陈最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点头，再一侧目，就是周廷优雅的吃牛肉串的侧颜。
嗯。
她现在好像，似乎，可能，有一点点饿了。
大家吃饱了，都纷纷拿着烧烤摊老板送的仙女棒到沙滩玩。
距离零点还有半小时。
陈最最提不起什么兴致，跟闻小云一起坐在礁石上。不远处的海岸线旁，叶斌点燃仙女棒追在张彡后面跑，张彡怕这种火冲冲的东西，有什么砸叶斌什么，头上的针织帽被他扔到海里跟着浪花卷走，露出一个发亮的寸头。
海岸边的商业大楼上的巨型LED大屏在滚动着红蓝色字符的新年标语，灯光将白金色的沙滩点亮，仿佛一个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世界。
陈最最用从叶斌那那的打火机点燃她跟闻小云手里的仙女棒，透过呲嗞响爆炸的火光，她远远看着烧烤敞篷里的周廷，他独自一个人在那抽烟，身前是一片狼藉的餐盘烤串，烟雾缭绕中，看起来寂寥又孤独，却又莫名充满了烟火气息。
她腾出一只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想留下这一幕。
可手机刚举起，周廷身边多了不速之客。
刚才借口要回酒店休息的蒋一凡不知何缘故折回来了，她坐在一脸平静的周廷身边，面色恳切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最最放下手，转头朝正看着叶斌张彡他们笑的闻小云，道：“小云。”
闻小云扭头，脸上的笑还未散，“怎么了，最最？”
“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跟蒋一凡认识的呀？可以跟我说说吗？”
闻小云没多想，干脆应道：“嗯，当然可以啊。”
他微微道来：“其实也是巧，当初廷哥说要组乐队，然后一凡姐就主动联系我们。可后来，乐队发展得好好的，接了很多活动，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说要退出自己组建乐队。”
陈最最蹙眉，“那你们不气吗？”
“气啊。当时斌哥跟彡哥两个都要冲到音大找人了。最后还是廷哥阻止了他们。”
“周廷没生气？”
“没有。”闻小云摇头，“廷哥特别平静。他让斌哥重新找主唱，最后找到了米洁姐。”
“可我看你们跟蒋一凡的关系，好像挺不错的。连斌哥愿意花经费请客。”
“嗯，其实可能也就一般般？”闻小云说，“斌哥舍得花钱主要还是因为一凡姐上次帮了我们。哦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上次你嗓子不是哑了吗？如果不是她主动跟我们换了上场顺序，我们可能都进不了决赛了。”
听他的话，陈最最垂下眼睑。
以为她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自责，闻小云朝陈最最点头安慰地笑了笑，然后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扫过对面的烧烤棚方向时，瞳孔陡然睁大。
陈最最察觉到了，收了收思绪好奇地顺着闻小云的视线看去。
一瞬间，她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
不远处的帐篷里，一队俊男美女坐在里面，女生双手撑在男生肩上俯在男生身前，男生的一只手握着女生的柔肩。
他们。
在拥吻。
手中的仙女棒已经燃尽了，尾部唯一的红色星火也渐渐暗熄。
良久，从蒋一凡害羞从帐篷跑走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最最才从寒风中找回那么一点理智。
“小云啊。”她极慢地开口。
“嗯......?”
\"周廷他.......他真的不喜欢蒋一凡吗？\"
回答她的，长久的沉默。
小云这样心思纯粹的人也都开始不确定了......
她想，或许毛米洁错了。
周廷他的性取向从来就很正常。
也或许她也错了。
什么近水楼台，那栋楼早就被人占了，再多都是徒劳，根本不容许她靠近一步。
日前明明因一个意外的触碰，他为她脸红，她开心，下午更是郑重其事地对情敌说明自己的心意。
可才才过多久，心情却瞬间变得失落，不仅心里苦，喉咙更涩得难受。
难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犹如将她扔在油锅里煎，炭火上烤。
陈最最重重吐了一口气，热气遇冷，模糊了视线。
闻小云见她站起身要走，抬头问：“你要去哪里？”
“我觉得有些冷先回酒店了，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可马上就到零点了。”
“没关系。”
反正她也没什么心情。
随身的小包在帐篷里，陈最最踩过沙地迈进帐篷，飞快地拿过挂在椅背尚的包，转身就走。
“你去哪？”周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酒店。”
周廷皱眉：“你不是说好奇国内的跨年吗？不看了？”
来的路上，她确实不止一次说过这话，可现在......
“太冷，不看了。”
说完，她快步走了出去，可才出帐篷她就觉得委屈，特别委屈。
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是她多想了吗？
周廷看着陈最最离开，心里也不明白这小姑娘突然怎么了，没有初见时那么活泼了。
一双未开封的一次性木筷被风吹到地上，周廷弯身捡起，真准备也起身离开回酒店。
可他才直起身，刚要站起来，帐篷外传来一抹薰衣草的甜香，陈最最又折回来了，鼻子和眼睛都被冷风吹红了。
“你怎么......”他看了一眼叶斌留下的围巾，抬手还没拿，陈最最却忽然吼道：“你到底喜不喜欢蒋一凡？你跟她是不是在一起了？！”
周廷错愕，不明白她为什么又问。
“这个问题，刚才你已经问过了。”
“你撒谎！”她愤怒，“你喜欢蒋一凡为什么不承认！玩弄一个喜欢你的女生让你爽了吗？”
“......”周廷皱眉，“你。”他叹了口气，无奈解释：“我不喜欢她。”
陈最最表情一愣，转而冷笑，平和缓道：“骗人。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
“你们，”她顿了一下，“接吻了。”
周廷目光凝注，想了想，然后抬目笑了，“不是，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刚才......”
他又要说什么呢，可她竟一点都不想听了。
“你不喜欢她，可那她亲了你，你心动了么？”
“没有，我跟她......”周廷还想说什么。
“好，那如果我了亲你呢？”
“什么？”
周廷抬头睁大眼。
插进沙地的四角椅往下陷，陈最最小手紧紧抓着周廷的卫衣领口，压在他身上附身亲上他的唇。
冰凉的，干涩的。混杂着淡淡的烟草薄荷味道，转而一点点将她唇上的温度引过去，温暖他的。
时间也在这个时候同时跳到零点。
烟火在海边的上空绽放，为漆黑如墨的夜空点缀星辰。
耳边的烟花爆炸的声音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从陈最最打算亲上去的那一刻，始终盯着周廷的黑魆魆的瞳孔，她尝试着在这双无波无澜的死水中看出哪怕一点点旖旎的情愫。
可没有，他还是那么平静。
跟她任何一次见到他的那样。
“......”
她从他唇上离开，松开手。
“抱歉。”
叶斌跟张彡和小云三个人回来了。
叶斌扫了呆坐在帐篷里的周廷，揶揄道：“哟，难得你发善心等我们。”他瞧见周廷手中松松垮垮拿着一双一次性筷子，笑了一声，“正好饿了，筷子给我，我回去吃桶泡面。”
说完，叶斌从周廷手中扯过筷子。周廷这时候抬目，跟灵魂回窍一般站起来，绕过他们就朝外大步走。
叶斌奇怪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嘟囔：“什么情况？”
他摇摇头，手动了动。发现有点不对劲，低头抬手一看，塑料纸里，木筷被暴力地断成了两半。
\"......\"
他迷眼瞧着已经化成一个点的周廷。
不对劲。
非常，极其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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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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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音乐节下午一点半开始，嗨乐队是个小角色，早早第三个上场，后边的才是重头歌手。
但哪怕面对的是他们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台下的观众们仍然给与他们所有的热情。
这是陈最最一直以来追求的，万众瞩目。
本来应该是开心的，但是却怎么都开信不起来。
演出早早结束。
叶斌看天气预报说过两天威海下雪，建议大家在这边玩两天。
她很任性。
明明是现在不想再与周廷呆在一个空间里，却说：“我累了，你们玩吧，我要先回去。”
周廷似乎也不想，“我跟她先回去，你们可以在这边多玩几天。”
“那，我也不回了。”陈最最一听，立马转变，“我忽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累了。”
周廷乜了她一眼，刚启唇欲说什么。
“你俩玩溜溜球呢，啥情况啊。”叶斌蓦地打断，“少一个人多没意思。老廷，你也别回去了，才两天不耽搁多少时间。”
周廷其实早就想好，佯装犹豫几秒，刚点完头，他听见陈最最又转口：“算了。对不起，我还是想回去。”
“......”
她就是无理取闹。
想到留下来的两天时间，周廷都要在她眼前晃，陈最最想死的心都有。
最后，陈最最坚持一定要回去。叶斌他们对视了几眼后，眼神很奇怪地再她与周廷来回移动。
终了，决定大家都不耍了。
叶斌约了去机场的商务车。当几人走出音乐节场地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梁雪荞等在必经之路上，穿着一身奶咖色的毛呢风衣，胸前抱着一束深红色的玫瑰花。
长长的秀发柔顺滑落在身后，笑容盈盈。
陈最最慢慢停步，同身旁的三人齐齐回身眺向走在最后的周廷。
霎那间，她与他四目相对。
陈最最心底一沉突然泛酸，下一刻避开视线。
周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陈最最只闻到一股薄荷香，再一抬头，周廷已经走到梁雪荞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
良久，梁雪荞的声音忽然放大。
“为什么？！”
“之前你有女朋友我不打扰，可为什么现在你也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超级喜欢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又女朋友？”周廷回，声音淡淡。
“毛米洁学姐难道不是你女朋友吗？你大一下学期我到你们学校找你，是她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梁雪荞恍然大悟一般，“难道......我居然被骗了吗......”
梁雪荞声音渐小，又说了几句。
周廷似乎不耐烦了，朝后退了一步，侧头朝叶斌扔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辗转两步后，他凑近陈最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