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用管这件事的。”
“哈?我倒是不想管,可你一定会管的吧,既然如此,我当然也是要管一管的。”这一次我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在叹气,“不过可惜了,上一次岁寒三友的事情,已经是西门说的帮我的最后一次,这次没有他在,我还真是没什么底。”
这种浓浓的三角恋感觉我已经不想去吐槽了,对于玉罗剎这个答案其实我早有准备,最开始我就是这么猜想的,只是那时候我还有怀疑的理由。
毕竟让我喝毒药又能怎样?还能用我威胁花满楼或者陆小凤么?
那两个人和我非亲非故的,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吧。
然后我就被自己的自以为是给打脸了擦。
玉罗剎这种人到底在想什么我根本不该随便揣测的,也许我早点说出这种猜想还能扭转局面呢……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消息了么?”
“除此之外……大概就是……如果要治好雾姑娘的话,大概只有玉罗剎本人才可以这个消息。”陆小凤说这话的时候难得没有任何嘲讽或者戏谑的口气,甚至好像还带了不少的惋惜。
“……这样的话,就是要去一趟西方魔教?”花满楼沉吟了一会儿,“那便等雾姑娘身体稍微好些了上路吧。”
——花满楼你在干什么?!
这已经超出圣父的范畴了吧……我忍不住抽了抽,“……花公子不必了……”
“在那红沙寨中之时姑娘曾不顾一切救过我,我自然也要负责将姑娘医治好。”他说得理所当然,“何况,在那之前花某说过的话并非玩笑。”
——可那是因为你以为害我的人是楚楚啊摔!现在和你有关系么!
我觉得自己不能更加理解什么叫做怒其不争了,在这个男人面前说什么好像都没用一样。
他要做什么都是他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我改变不了,也干涉不了。
“我只是带消息给你们,不过这事确实麻烦,也许就是失明和没命的选择。”陆小凤的口气很严肃,“你们也知道,那毕竟是玉罗剎。”
是啊,那是玉罗剎。
那是连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都能够直接利用杀掉的玉罗剎啊。
一想起当初遇到玉天宝之时的事情我就忍不住对那个人心生恐惧,到底是要有多么冷的心才能够想出这种办法?
换了我的话,就算是一只小狗,陪了我二十年我都不可能忍心这么对它。
也许这就是成大事者和我这种小人物的区别吧。
“再可怕,也要去,他设下这个圈套不就是在等着我们过去么?”花满楼还是坚持要去,“至多你不与我一起上路,等实在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出现吧。”
“……”
“没有西门吹雪没关系,我这里有陆小凤啊。”
“你这可真是抬举我。”
“实话而已,你不想成为玉罗剎的对手的同时,他也肯定不希望有朝一日与你为敌。”
“这倒确实。”
“因为你的运气一向很好。”
他们都笑了出来,仿佛即将要做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危险一样。
我坐在床上,忍不住抿了抿唇,看不见的时候好像能够把别人说话时候带的情绪听得更加清楚呢。
也许这就是天生眼疾的花满楼能够成为如此通透的人的原因罢。
可我还是享受不来这种感觉,我境界果然比他低多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陆小凤又说道,“你托我找的剑鞘,也找到了。”
“如此便好。”花满楼顿了顿,“先前还在担心如果无法找回叶城主的剑鞘雾姑娘会不会难过,既然已经找回就最好。”
……给跪。
说真的,醒过来这么会儿,我好像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先前被人抓到红沙寨里的时候连剑都已经不见这件事。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就算我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吧,不过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我还是没法像爱着自己的命一样爱着那把剑。
我想见的那个人都不在了啊,握着死物给谁看呢,啧。
“……多谢花公子和陆公子。”
“好了,我这可是不知道听你说过多少次的多谢了,你还是养足精神准备和玉罗剎周旋吧,虽然我到现在依旧没猜透他的用意,但是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就是了。”陆小凤一口气说了下去,“既然花满楼要帮你,我自然也会帮忙,至于叶孤城的剑,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找个机会换给西门吧,算是回到它应该在的地方,对你也有好处。”
他说的没错,换了一个月前的话我大概早就想糊他满脸了,可现在我根本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最重要的是,把剑还给西门吹雪好像也不像之前想象中那样难以令我接受了。
嗯,这其实是好事吧。
陆小凤走后很久我都睡不着,我怕自己一旦闭上眼睛沉入梦乡就会再梦见雾梓星或者我爸妈,那样的话肯定又是丢脸的一顿哭。
我想回家,没在开玩笑。
整个养伤期间我几乎都是这种想睡又不想睡的矛盾状态,花六给我开的安神的药也没有什么作用。
一直到身体恢复过来后准备出发我还是没能摆脱这种状况,一想到这一次去见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我就忍不住先抖了几抖。
看来当初的我喝下那瓶药也在他预料之中吧,啊,这时候再说什么悔不当初的话真心没必要了,就算我没喝估计他也可以把我吃的死死的,
对,我就是太蠢,简直没救了。
“雾姑娘愁眉不展到现在,可是在担心去找玉罗剎一事?”
虽然花满楼问的这个问题等于白问,可我还是没有拒绝他这个找话题的方式,“哪能不担心呢?不过……却也不全是这原因。”
“先前雾姑娘昏迷的时候曾经唤过兄长,雾姑娘可需要传书给家里?”
我摇摇头,“没必要。”
没必要真的,他们收不到。
“那也好,反正安安全全回去就好。”他的口气那样平淡,却听得我几欲落泪。
安安全全回去,我也想呢。
可我大概……是有点舍不得你的吧?
我想起我做的那个梦中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感觉不算好,可我知道我在这里起码不是一个人。
不管怎样……遇到这个人真是太好了。
第24章 西方魔教玉面罗剎
上次去东北松花江上的时候我还能够给花满楼描述自己看见的那条水晶之路有多美,虽然想起来好像我根本没有说什么重点。
这一次我反正就是个几乎没办法自理的人,看不见这一点对我来说真的有点可怕,说起来其实应该是习惯的问题吧。
毕竟我以前连眼镜都不戴,视力好的不能直视。
“此去西方魔教路途甚远,雾姑娘的眼睛虽然暂时不碍事,但是六哥说过药是不能多用的,若是实在太疼再吃吧。”
我握紧了怀中那个温热的瓷瓶,“……嗯。”
“虽然可能会很凶险,不过在下这次定会尽全力保护雾姑娘的。”
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我都可以听出来口气有多坚定,忍不住叹了口气,“……麻烦花公子这么多事,真的很抱歉。”
“既然是朋友,自然不用说这种话。”
“花公子朋友很多吧。”
“……可以这么说。”
“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么?”我顿了顿,“甚至以身犯险?”
很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呼吸一滞,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并不。”
我原本只是好奇而已,可他这么直接地告诉我这个答案我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这对话。
话虽如此,我还没有自恋到觉得人家对我有什么不轨之心的地步,不过我们俩之间,大概真的可以算得上一句牵扯不清了。
玉罗剎想要干什么,还是这坑爹的剧情坑爹的命到底想要闹哪样我都管不了,不过我好歹有个麻烦了别人的意识。
……其实现在想想,就算瞎了好像也无所谓。
——如果我能厚脸皮到一辈子蹭着花满楼吃好喝好的话。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实在下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识即是缘分,与雾姑娘更是出生入死过,所以……不管有什么事,在下定会尽全力保护雾姑娘。”
“……其实瞎了也并非不好。”我笑了笑,“最近感觉可以听到很多以前不怎么会注意的声音,况且花公子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么……啊,我没那个意思。”
“能治好的话,还是尽量一试吧。”他叹了一口气,“况且雾姑娘和我不一样,不是先天之疾,我本来可还是盼着雾姑娘将来可以将所见美景描绘给我听的呢。”
……原来他竟还记得那件事。
现在想来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当时到底是在想什么呢?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连他相知多年的朋友都未曾开口,我一个人在那里凑热闹一样的话竟然还被他记了这么久。
我想起以前看三国志的时候,程普对周瑜有过这样的评价:与周公瑾交,如饮醇醪,不觉自醉。
没能穿越到那个年代见识到周公瑾,但是与花满楼相交,也是一样的感觉。
不过印象里有微博段子吐槽过,如饮醇醪,不觉自醉这两句让她想起另一句古话——小人之交甘若醴。
这么一想,其实我和花满楼……
啊,我是小人,他是君子,没错。
“如果治得好的话,我当然是愿意的。”我终于补充了一句,“只是玉罗剎是怎样的人花公子比我还清楚吧,还望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本是他在安慰我,结果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太糟糕了,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我还能厚着脸皮对他各种敲竹杠,现在却越来越不好意思。
这种熟悉后反而客气起来的设定怎么想都不对吧?!
最冷的冬天已经过去,现在再往西北方向走也没有之前去松花江上时候那种强烈的温差感,只可惜了我无法欣赏沿途的景色,当这种感慨也只能在我看不见的情况下说说否则我估计也没那个欣赏的心。
我想了很多事,包括如果回的话我一定从此从叶孤城本命变成花满楼本命这种不靠谱的事情,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
在我终于快要对这千篇一律的日子不耐烦的时候,赶路的生活也到了尽头。
西方魔教所在的沙漠,终于到了。
传闻西方魔教的总坛在沙漠腹地,外地人即使功夫再好都没办法轻易进去,我们原本的打算是找一个当地的向导,不过才刚刚休息了一晚上,就迎来了一批客人。
我坐在花满楼边上始终没有开口,只是听着他们交涉,果不其然是玉罗剎的人。
“教主吩咐我等来迎接贵客,还请花公子和雾姑娘上马车。”
“我们自己有车。”
“我教地界之内,任何外来的马车进入都不允许,还请两位谅解。”那人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我却听不出任何的恭敬感觉。
我还是懒得开口,在别人地盘上说什么都显得很弱,我没有花满楼那样淡定从容的本事还是别出来丢脸为妙。
“若是教主等不耐烦了,两位要办的事情可能也会办不成,我等虽不介意多等一会儿,可教主不一样。”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我辨认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起了是当初跟着玉罗剎到中原并且送我去松花江的那个男人,顿时忍不住出了声,“是你?!”
“瞎了之后还能听出我声音,你也挺不容易的。”
“……”
最终我们还是妥协了,花满楼是担心玉罗剎反悔,但我转念一想,他其实最开始就在玩我吧,也没哟哟答应我什么啊。
所以即使治不好眼睛,好像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这种设定真是太虐了。
我从没想过我人生中第一次去大漠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看不见风沙可我听得到声音,到底如何的景象也可以想象得七七八八。
“何必为了一双眼睛千里迢迢地过来?”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和我说话,毕竟在此之前,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理我就是了,“……谁知道眼睛瞎了之后会是怎样的噩梦,再说……那个蛊我也承受不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辈子拖累花满楼的话我就真的是罪人了。
我不是傻子,自己对这个人的心态在慢慢改变这件事我并非一点意识都没有,可以的话,我不想那样。
“许久不见,你话少了很多。”
“……你倒是多了很多。”我抽了抽嘴角,不太相信他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人。
“先前雾姑娘说过的便是这位吗?”花满楼也终于开口询问,“西方魔教,果然人才辈出啊。”
马车颠簸着往前,外头是纷纷扬扬的风沙,想到即将要见的是之前一面就让我毛骨悚然的玉罗剎,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读原着的时候,陆小凤整个故事里,我觉得最可怕的三个人里第一个就是玉罗剎。
宫九和老刀把子起码还有弱点,但是玉罗剎真的很可怕,想想玉天宝的结局就够胆战心惊了。
“相识一场,你最好还是不要惹怒教主比较好。”
“……多谢提醒了。”我撇撇嘴,“当初带我去见他的还不是你?”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既然已来此,再说别的也没有必要了,倘若雾姑娘的眼睛治不好,在下也一定将你平安带回中原。”
怀中瓷瓶里的药我没有用多少,一路上基本上没有出现过多少疼得缓不过来的情况,这一点至少还是没那么操蛋的。
就在我想着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如果我空手而回能不能靠着这个药过一辈子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其实也没感觉用了多少时间,相信如果是外地人进来的话,最大的问题不是缺水之类的而是不认识路吧。
我是最后下的车,花满楼在前头扶着我防止我这个经常出事的人在这种时候再出什么意外。
“这边请。”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有种吐血的冲动,口胡这边是哪边啊不知道我们是两个瞎子吗!
然后我就感觉到花满楼伸手拉住了我往前走去,似乎看不见没有分毫影响一般。
“雾姑娘当心一下脚下的路,有台阶。”
“……多、多谢花公子。”
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到了他说可以停下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差点摔倒多少次了。
印象里这种所谓的魔教总是在一座山里,然后周围各种火把什么的,不知道我想的到底符不符合。
明明应该是很严肃的场合,我却总是在想各种根本不合时宜的事情,真不知道是不是要说自己很乐观。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