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点头:“下得久凉快。”
他看到了何禾的近距离。
她离他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看到她眼中他的倒影。
她的脸,像一颗桃子。
阿布的手指抠着长椅,想了想后又继续往旁边挪。
何禾探头看另一边:“再挪你就要掉下去了。”
“没——没挪。”阿布挠挠头小声说:“你往旁边点噶。”
“我往旁边点噶~”何禾摇头晃脑学着阿布的语气。
“多一点儿噶?”她歪着头厚脸皮地逗他。
“你又欺负人家。”亓行舟突然在身后冒了出来,他打着伞捧着一块西瓜站在雨里:“你救命恩人呢,还闹,快领咱家救命恩人吃点西瓜去。”
阿布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了,何禾不高兴地转头问:“西瓜在哪儿?”
亓行舟咽下西瓜,摇头晃脑学着何禾的语气:“在厨房噶~”
“烦人!”
作者有话说:
救助剧情基本全部参考新闻和救助中心发过的治疗视频,还有一些纪录片。会做一些修改~
第26章 版纳日记—2020.0709
◎双彩虹耶!◎
“走,阿布。”
何禾扶着长椅站起来,她把衬衫拉起挡住头顶卯足了劲儿冲进雨里奔着厨房的方向。
亓行舟看着何禾,他原本一口接一口的西瓜呆在嘴边。
‘别淋雨啊!’
他想说。
雨哗哗的,他急得话堵在脑子里。
左手右手忙活了一阵儿,拿着西瓜的手要么把西瓜递进了雨里,递伞的手要么把自己淋在雨中。
最后亓行舟捧着西瓜打着伞对着何禾的背影喊:“打伞啊你!”
然后下一秒他手中的伞就被拿了去。
亓行舟看着打着他的伞追何禾的阿布,他拿着西瓜看了看头顶淋着的大雨又看看西瓜。
西瓜水嫩嫩的红,还是少籽又脆又甜的那种。
亓行舟在雨中咬了一口西瓜,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前方:“你们俩熊孩子——”
西瓜被切开一片片的放在案板上,何禾甩了甩衬衫上的雨水后又拧了一把,她拿起一片西瓜,阿布刚好跑进厨房。
“打伞!”阿布把伞收起递给何禾。
“等下等下。”何禾小跑几步先把西瓜递给阿布。
阿布的手在西瓜的另一角接过,何禾吃了一口西瓜,她走去门口望着外面雨打得芭蕉晃荡。
雨势不见小,引水渠中都灌满了水变成了小溪流。
何禾有点愁地自言自语:“这雨——今天还停吗?”
阿布拿着西瓜也跟着望。
“不知道。”他回答。
何禾没说话,她靠着门框,也不在意被风吹在身上的一些雨丝。
她的格子衬衫松垮垮地耷拉在肩头,然后慢慢滑下肩头露在吊带外的骨头下。
阿布学着何禾靠在门框另外一边,他看着雨,偷偷又快速地看了何禾几眼。
“你不喜欢下雨吗?”阿布问。
“啊?”何禾扭头,她咽下西瓜笑眯眯:“喜欢呀。雨声这么好听。我在家时天天盼着下雨,凉快。然后躲在家里打打游戏,或者打开投影仪看个电影。”
“哦,夏天的雨天要看《爱乐之城》,秋天的雨天要看《罗密欧与朱丽叶》,春天的雨天看《你的名字》,冬天的雨天看——看《怦然心动》。”
“我是不是很会安排?”
阿布慢半拍地点头:“是。”
“下雪的时候还有另外一套观影指南呢。”何禾说。
她又转头问阿布:“你看电影吗?”
阿布摇头:“不看。”
“哦。”何禾猜到了这个答案。
正常。
天天和一堆大人待在一起守着象,连同龄的朋友都没几个的人。
又不认识汉字,都没法打字搜电影。
何禾低头咬了一口西瓜。
“为什么问我是不是不喜欢下雨?”
“刚刚你想让雨停。”阿布说。
何禾看着阿布:“雨停了妞妞才能出去玩呀。”
“哦——”
吃西瓜,吃西瓜。
有点吃不动了。
何禾指指远处:“那边还有太阳呢。”
“对。”
“太阳雨。”
“嗯。”
“不知道等下会不会有彩虹。”
“不知道。”
“彩虹漂亮。”
“在那边。”
“啥?”
阿布指着他那边能看到的远方:“彩虹。”
彩虹。
彩虹!?
老天爷实在给面子,哗啦啦的雨变成了哗啦哗啦,这边蔚蓝的天空下太阳被云围绕了一个圈,照出云层的光折射出像动漫似的丁达尔效应。
何禾转身顺着阿布手指的方向,看着另外一边那弯巨大的彩虹。
说真的,她还真的,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雨后彩虹。
肉眼可见的,无比清晰的那种。
那一半边天空还是阴的,彩虹就挂在那里。
赤橙黄绿蓝靛紫的。
好漂亮——
老天爷,她要哭了。
而且老天爷像是要补足她从未见过彩虹的遗憾似的,一弯彩虹之上,云层中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彩虹。
是双彩虹!
“西瓜吃完了吗?”阿布在何禾身后问。
“嗯嗯。吃完了。”何禾聚精会神地望着彩虹。
阿布在何禾身后拿走了她吃剩的西瓜皮,她留在这里,发誓要永远铭记这两道好运奇迹。
她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拿出手机拍照。
何禾对着彩虹把视频与live拍了一个遍,她再次望向彩虹。
她想,如果不是照片的话,她的朋友们绝对不相信彩虹到底有多漂亮。
他们没见过,她见过了。
那一瞬间怦然心动。
原来对着彩虹也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甚至对着彩虹,对着与自己一起见到彩虹的人也赋予了一层晴朗与奇迹的滤镜。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冬日雨天的观影名单挤进了夏日雨天的领地。
“禾禾。”
“哎?”
阿布举着一块新西瓜:“还吃吗?”
“吃。”
雨停了。
厨房门口摆了两个小木凳,何禾和阿布并排坐着。
她非要面对着彩虹的方向。
少籽的西瓜不是完全没有籽,何禾咽了很多籽后,她突然撅起嘴对着前方吐了一颗。
“哇,好远。”何禾边抻着脖子看远处雨水中的西瓜籽边猛拍阿布的膝盖:“阿布,我们比谁吐的西瓜籽远!”
“我这边没籽。”阿布举起西瓜转了一圈:“哦,这边有。”
他咬了一口才成功发现一颗咽不下去的成熟的籽,他的眼睛比量着前方嘴唇认真地蓄力。
“哇,胜负欲起来了哦!”何禾低头看看小板凳的位置,她的手立马隔空挡在阿布的面前:“不行不行,你比我靠前!”
“哦——我往后点。”阿布把小板凳挪的与何禾齐平。
小梦和阿宝甩着草帽走过来了:“你们俩干啥嘞?”
何禾举举西瓜:“吃西瓜呀!”
她又指指屋内对小梦和阿宝说:“快去吃,还有好多呢!”
阿布原本也想说话的,但是他一张嘴说话,西瓜籽就被咽进了肚子,他咂吧咂吧嘴确定嘴巴里什么都没有后轻轻拽拽何禾的衬衫。
何禾低头:“干嘛?”
“咽下去了。”
“再找一颗呗。”
阿布吃了几口后捧着光秃秃的西瓜皮看着何禾:“没了。”
“那还有西瓜呢。”何禾又指了一下厨房。
然后阿布闭着嘴打了个嗝。
他的眼睛十分无辜,因为打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开嘴冲着她笑。
他的眼睛怎么能在笑起来时那么小的两条缝中都能像星星似的亮。
鼓起的卧蚕,往下是脸颊边的两个括号括着他的兔牙。
何禾坐下:“那就算你不战而败。”
“很好。那么这局何禾同学得到了胜利。”何禾拍了一下手迅速说:“输的人有惩罚。”
阿布不笑了,他的兔牙又藏回嘴巴里。
“什么惩罚?”
“明天周日,输的人陪我逛景洪。”
兔牙又重新在面前报到。
“行。”阿布点点头。
何禾清清嗓子,她坐在小板凳上不敢再看阿布。
如果再多看一眼,她心里的兔子就快要变身超狂暴肌肉大力水手兔了!
然后它会撕开她的心脏,一拳打飞她的肋骨踹开她的胸膛。
不行不行,冷静。
何禾看向彩虹,可是彩虹去哪里了?
天边空荡荡,只有一望无际的蓝。
“都怪你!光顾着看你,我都没来得及看彩虹是怎么消失的!”
何禾转身埋怨着用手拍打着阿布摊开在膝盖上的掌心,阿布又弯起眼睛笑着看她。
他的手接着她反复落下的手掌。
他还绷紧了手臂的肌肉与手证明着自己的力气,让自己不被何禾打回膝盖上。
何禾最后一下用了大力气,阿布边笑边疼得呲了一下牙。
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手想攥成拳头,他也没想到何禾的手这一次没有离开。
他握住了何禾的手,还握得紧紧的。
阿布的手松了三下,何禾在第三下他彻底松开自己的手时抽开了手。
阿布把空气握进拳头,他又张开手掌,看着掌心被何禾拍的红彤彤。
“西瓜吃完了吗?”他问。
“嗯。”
“去找妞妞吗?”
“嗯——”
亓千帆:【下个月12号新加坡去不去?】
何禾:【去新加坡干什么?】
亓千帆:【亓曼湘女士谈生意】
何禾:【那你应该跟你姐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你哥都在版纳扎根了。】
亓千帆:【给你订机票了啊,赶紧回来办签证。】
何禾:【我不去!】
亓千帆:【哥带你玩。】
何禾:【谢邀,我在忙着谈恋爱。】
亓千帆:【号外号外,赵团团跑了。】
何禾愣了一下,她站在象舍外听着妞妞和棒棒的叫声此起彼伏。
赵团团跑了?
她突然想起今早李燃歌,不对,应该算是凌晨时李燃歌给她的微信。
怪不得李燃歌问她是不是自己在版纳。
李燃歌以为赵团团来版纳找她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她还以为,李燃歌——
算了,她似乎从来没猜对过李燃歌都在想些什么。
何禾:【去哪儿了?】
亓千帆:【不知道。】
何禾:【你肯定知道,你俩裤兜子兜的一个屁。】
亓千帆:【这回不是一个屁。我真不知道。】
亓千帆:【我还以为他去找你了。】
何禾:【没有,他来了我肯定打电话给他爷爷告状了】
亓千帆放下手机,他把手机递给坐在副驾驶上的李燃歌。
“他没去西双版纳。”亓千帆说。
李燃歌不说话,她伸手拿亓千帆的手机。
亓千帆没打算给她,她质疑地看着亓千帆,亓千帆突然松开手。
手机被李燃歌拿在手里,亓千帆看着她的手指不自觉又没礼貌的在聊天页面往上划了一下,两下。
他打量了一眼李燃歌,然后装作看着远处路旁等待红绿灯的人群开始幸灾乐祸地偷笑。
赵团团当然没去西双版纳,他当然敢问禾禾。
他也当然知道禾禾会给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他和赵团团,这次确实又是放了同一个屁。
“哎哟,夏天真热啊。”憋不住笑的亓千帆只好把最难过的事想了一遍后努力皱起眉头对李燃歌说。
李燃歌被留在路边,黑色的保时捷911turbos带着引擎发动的声音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在版纳演纯爱剧,在山东演抓马恋爱剧。
才不是说方言,二次元全都是讲普通话!
第27章 版纳日记—2020.0710
◎绿松石与卡地亚◎
雨下的太久了,雨林的地就难走,何禾和阿布还有其他人带着早就在象舍待不住的象们又去了象草草塘。
妞妞忙着吃饭,棒棒和朱朱忙着打滚。
两头象滚成了巧克力,何禾突然问:“阿布,下次碰上野象的时候能不能让妞妞驮着我们跑?它跑得肯定比我们快。”
“啊?”阿布抿嘴笑,他看着何禾摇摇头。
何禾没明白:“不行?”
“嗯。”
何禾想了想:“为什么?”
“脊椎不行。”阿布说。
“听不懂。”
阿布拍拍自己的后腰:“人沉嘞。坐着伤它脊椎。”
他的白色T恤每被手掌拍一下就能显出他窄细的后腰,还有皮腰带的轮廓。
‘公狗腰啊——’
何禾眨巴眨巴眼睛。
‘那能坐人吗?’
不对不对!
‘老天爷!我有罪!’
何禾低头看着地面的泥巴。
‘冷静,冷静。’
“那公园还那么多坐象的。”何禾低着头虚空一指:“泰国那些象好像得天天驮人表演。哦——泰国应该也是亚洲象。”
“人能坐象鼻吗?”她终于抬起头。
阿布正咧着嘴巴笑看着她笑,可他只笑,像没听见她的问题。
他似乎反应过来了,才摇头:“不能坐。”
何禾的眼睛打量着阿布,他还在看着她。
他今天下午,为什么总是在笑啊?
“我猜也是。”被盯得突然有些害羞的何禾眼神飘忽带着语气也轻飘飘的。
她不说话了,假装用手掌挡在眼前看着天边又晒得起劲儿的太阳。
阿布也没说话,他的手背在身后望着被象草藏了一半的妞妞。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何禾:“你坐过吗?”
‘做过吗?’
何禾愣了:“啥?”
‘啥???’
“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