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禾急忙躲:“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赵团团嘿嘿笑,他弯腰提起书包追上何禾用手臂一把抱住她转了一圈。
何禾吓得叫,点心和熊被甩在了地上。
“报呗,大水不冲龙王庙,你爸不抓他女婿。”赵团团放下何禾,他叹一口气,帮忙捡起地上掉的东西。
他把熊给何禾,自己先抱着沉甸甸的点心,他的声音终于露出奔波疲惫的低哑:“禾禾,咱俩是不是和好了?”
“以后要做警察还能被人三言两语就骗了吗?”
“那反诈知识也没教这个啊。”赵团团开始哼唧:“小宝,我横跨半个中国——”
何禾摸摸小熊头顶的警帽:“又不是我逼你来的。”
“你这——”
赵团团的话戛然而止,他抬头向前方看去。
何禾也转过头,她的心瞬间咯噔一下。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阿布就站在了路边。
阿布拿着小象们喝干净的奶盆,眼睛在何禾和她身边陌生男人的身上打量。
他只看了那么几眼,表情毫无波澜甚至就只是只想看看这里有谁。
他一如既往安静的把盆拿进水池清洗,盆冲干净了,又拿着水管把地面冲干净。
阿布进了大值班室,何禾都没反应过来。
赵团团双手抱臂,他嘴巴靠近她的耳边:“喜欢他啊?”
何禾一下子脑袋乱的像有一个马蜂窝。
她还拎着小熊手臂看着阿布的背影:“关你屁事——”
赵团团非要留在这里做志愿者,先斩后奏。
他磨着亓行舟,跟着亓行舟走来走去非要加上他的名字。
因为赵团团在这里,上午的野化训练何禾也没能跟着阿布去。
哦,阿布也没来问她。
他带着妞妞和小梦就往后山去了,一直到过了午饭的点才回来。
还好赵团团得去景洪办酒店入住,何禾才缓了缓劲儿。
她没跟李燃歌告密,就只给亓千帆打了个电话。
从两点多就开始淅淅沥沥的雨瞬间变大,打在地面与芭蕉叶上。
与昨天何禾与阿布共撑一把伞时雨落伞面的声音一样。
啪嗒啪嗒——
沉闷的,像急促的心跳。
芭蕉叶后,何禾接连探头几次,她远远隔着柱子偷偷看正坐在傣式小吊脚楼凉亭中的阿布。
他在看雨,手上拿着一盘象舍的钥匙。
雨中夹杂着风,吹着一旁的竹林摇摇摆摆,屋檐滴下的水与掉落的竹叶哗啦啦淌进排水渠中,从阿布的方向流到何禾的脚下。
“快快快!”何禾用手掌挡在额前冲进大雨,她爬上亭子的小木梯挤在阿布身边坐下:“给你!”
阿布往旁边挪挪:“啊?”
“菠萝棒冰!”何禾笑弯眼睛:“刚刚我去景区小卖部那边买的。”
她撕开袋子,捏着小木棍递给阿布:“快点吃呀,不然要化了。”
阿布摇头:“不吃菠萝。”
“不吃菠萝?”何禾眨眨眼,她的手退回一些。
“好吧——早知道多买几个口味了。”
她低着头,看着黄色的菠萝冰早就有些融化。
雨继续下,热意丝毫不减。
闷闷的,黏糊糊的。
是分不清现况的不知如何开口。
何禾咬着棒冰,她的眼睛侧向眼角有一下没一下瞄一下依旧望着雨幕的阿布。
他一句话都不说,像是又变成了与她不熟的时候。
何禾无所适从地来回晃荡着双腿。
“菠萝多好吃呀——”她没话找话地说。
阿布回了回头,他的嘴角勾了一个浅笑摇摇头。
他还没转向大雨,何禾一下子就凑近他。
“阿布,你的睫毛为什么是翘翘的?”
太近了,阿布的脑袋吓得向后缩了一些,他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不知道——”他小声说。
“天生的吧?真好。”
何禾的手撑在坐着的木板上,她歪着脑袋还在观察阿布的睫毛:“真好啊,天赋异禀,我要用睫毛夹夹好几下才行呢。”
又浓又密,眼尾都像画了眼线。
下睫毛也多,毛流感十足烘托着野性。
阿布看着何禾的嘴唇一动一动,他没太明白她说了什么,她离他很近,菠萝棒冰的香味凉凉的,甜甜的。
他挪开眼睛:“哦。”
钥匙从手中滑落,扑通一声顺着草地滑进排水渠。
何禾低头找:“什么掉了?”
“钥匙。”
阿布跳下亭子,他捡起钥匙,雨大,他又翻回亭子上坐下。
何禾把棒冰另外一个完整的边角递给他:“真不吃?”
“不吃。”阿布摇头。
“好热。”何禾吮着棒冰下端化成的果汁。
雨为什么还在下。
心跳如鼓点。
偷看的人换了身份。
何禾的汗水在脑门上沾湿了碎发,卷卷的。
她翘翘的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两颊是热出的红晕。
她的睫毛明明也很长。
阿布咽了咽口水。
“你还说你不想吃!”何禾指着阿布哈哈笑:“我看见你咽口水了哦。”
阿布的脸‘噌’的一下变得好热,他慌忙辩解:“没有——”
“切~”何禾笑了,她放他一马。
“给你咬一口?”
“你快吃吧,它化了。”阿布揉一下鼻尖:“等下我自己去买。”
救助中心中午开始原本就停了很多市政的车突然又涌进几辆消防,有大圆桌的会议室终于开了门,一堆人淋着雨开始往车上跑。
还有一些人站在会议室门口,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握着王工的手,看样子情绪饱满正说得唾沫星子横飞。
何禾快要吃完了棒冰,她好奇地看着那里:“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阿布同样好奇。
“行行行,保证完成任务。”王工招手把路远山叫到面前:“怕啥子,小路不光学了生态,还学了心理学嘞,咱就给野象来个双管齐下,搞个什么——战术!”
“行,王工。”男人捂着心脏开玩笑:“哎这样我可放心喽!这一路,哎,又生崽子又往外闯的,昨天上头还打电话问,问:啊,那野象,什么时候回去呀~我说:领导,那野象也不听人的话噶!”
周围的人哈哈笑,王工也笑。
那个人不笑了,严肃又平缓地对大家说:“行,咱就按会议来的办,先一样一样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跟着新出生的小崽子,让它活下去,还得尽量让它们别进村子。”
“同志们,国际上可都盯着咱们看呢,都盯着咱要咋么对付这些亚洲象,上头说这是个宣传机会,我知道,但也是个挑战——”
“对对对。”王工点头时双下巴的肉都跟着一颤一颤,他一抬头看向远处的阿布。
“幺儿!过来过来!”王工大声喊,阿布立即跳下亭子淋着雨跑来了,他转头又对男人说:“嘞是我儿子,年纪小,但是和野象交流厉害的很嘞。”
“咋和野象交流嘛?”男人不太信。
“说象话噶——”小梦挤在旁边说:“他和救助的象一起长大嘞,就是嘞个妞妞!”
何禾跟着阿布跑,他们还没跑到,那些人就打着伞离开会议室了。
阿布被王工叫去说了些什么,何禾脱下淋湿的衬衫,路远山回办公室了,她看着亓行舟忙来忙去的打着电话,
亓行舟电话挂了,何禾才有空问。
“他们是谁?”
“市政府的,还有森林消防。”
“啊?”何禾看向消防的车灯亮起与其他车一辆一辆开出救助中心:“他们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
亓行舟转过身一抹头发兴奋又潇洒。
“追象去!”
作者有话说:
追象冲冲冲!!!
第33章 追象日记
◎2020.0712—去普洱◎
在里屋的王工拿着一杯水走出来,他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天。
“小亓!”
亓行舟正被何禾缠着要求在志愿者名单上删掉赵团团的名字,终于来了个救星,他急忙转头应:“哎!”
王工叫亓行舟了,何禾只好放开他的胳膊。
她踢踏着脚步看着最后一辆森林消防的车开出救助中心。
追象?
路远山从办公室出来了,左手提着一个黑色大包和一个笔记本包,右手又提着另外一个黑包。
“小宝!”路远山看见何禾,她招手把何禾叫过去:“趁着团团在版纳,你跟他玩几天然后回家吧。”
“啊?”何禾不解:“你干嘛去?”
“追象。”路远山往亓行舟的皮卡车那边走:“正好我打算写一篇中国亚洲象种群迁徙与雨林植被复原类型共时性的sci,赶上好时候了。出走雨林,好标题啊!”
何禾听不懂这些,她狗腿子似的帮路远山提住一个包:“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你去干嘛?”
“我是志愿者啊!”
“你玩去吧。”路远山笑着把东西往车上放:“姐姐顾不上你,追野象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何禾想起来了:“那月亮怎么办?”
“小梦和云姐先替我轮班。”
“哦——”
何禾咬着嘴唇,她的眼睛看着路远山的背影眨了好一会儿,然后她的嘴撅得老高,直挺挺地站在车旁一声不吭。
追象,听着挺好玩的。
她也想去!!!!
何禾跟在路远山身后,她的脑袋超高速飞转后终于亮了有鬼点子的小灯。
救助中心很快分好了负责追象的小队。
王工年纪大了,扛不住时间与路途未定的冒险旅程,最有经验的象医秦叔腰伤加重同样不适合这项活动。
最后定下来由学历高,并且曾为两头野象救助主救的路远山带领着亓行舟、象医大伍。还有对野象习性、叫声、行动行为异常敏感的阿布与市政还有森林消防同行。
由救助中心提供野象行为建议与紧急治疗预备。由森林消防提供无人机与24小时追踪观察。
市政负责对接野象经过的村子安排村民避险工作并进行防止野象闯上公路的投食引导。
三股大头力量互相辅助,还有目前分散的等到加入的各地公安小队,时刻准备着开展这场前所未有的追象护象之旅。
路远山一边听着前几日关于亚洲象旅程的新闻报道一边在档案写下小队成员的名字,何禾在她身后凑了脑袋。
“姐。我给你讲个八卦你听不?”
小队明天一早6点在景洪出发前往普洱,此时野象群正在西双版纳与普洱市思茅区交接的边缘徘徊。
阿布的名字之后,路远山写下了‘志愿者——何禾’。
晚上亓行舟找了家火锅店给赵团团接风洗尘,因为亓家与赵家老二赵东华合伙经营一个医疗器械公司的缘故,亓、赵两家一直走得近。
这顿饭下来,路远山和亓行舟。
一个像开了2g网,行动靠加载。
一个像开了5g网,聊天速度嗖嗖嗖。
亓行舟乐呵呵的,还伸手捏捏赵团团手臂练出的肌肉,已经听了八卦的路远山心里藏了一堆嫌弃,她对着赵团团全程没有好脸色。
赵团团挤在何禾身边,他献殷勤又是拧瓶盖又是夹菜,路远山的嗓子清了好几次都快清冒烟了。
饭局过半,路远山放下筷子。
“赵光野,你赶紧回去吧。”
她毫不客气得连名带姓叫了赵团团大名。
赵团团正给何禾剥虾,他掐断虾头头也不抬地撒娇:“我才刚来啊山姐!”
“这不是刚来吗?”亓行舟不明所以还在帮赵团团说话,他在桌子下用手指偷偷戳戳路远山的大腿。
“咱不是要跟踪野象吗?哪来的时间管这小孩儿?”路远山的膝盖撞一下亓行舟让他闭嘴,她又清清嗓子,隔着火锅的热气看着赵团团把虾放在何禾盘子里后擦手瞪着无辜的眼睛装乖。
这小子,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禾禾是志愿者,得跟着我们帮忙打下手——”
赵团团不服:“我也是志愿者啊。你问舟哥,他都答应了!”
“我是副主任还是他是副主任?再说了今年志愿者就三个名额,7月之后就给禾禾了。”路远山下巴指指赵团团:“你暑假没训练?”
“嗯——有。”赵团团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吃了一颗牛肉丸。
路远山问:“几月?”
“八月一。”
一直看戏的何禾往旁边一挪:“那你还不赶紧回去?”
“现在才7月11,急什么?”
手机突然响了电话,赵团团想都没有就按了开机键让它静音,他不耐烦地皱了眉头,瞥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后就任由电话默默在屏幕上方等待自己挂断。
何禾也看到了手机屏幕,她看到时电话刚好挂断变成了未接提示。
而后面的屏幕锁定是她小学的时候和赵团团骑自行车的合照。
她在前面骑,张着嘴巴大笑,赵团团跟在后面追,头发是被她沾了泡泡糖又被她剪豁了的丑样儿。
路远山和亓行舟在聊别的,赵团团转过头看着何禾笑,火锅店隔间内飘满麻辣的牛油味道,又香又辣,他伸手用小拇指抹掉何禾嘴边的一粒芝麻。
何禾抬头看赵团团,他的板寸已经不豁了。
加上那股在警校里各方面的熏陶。
好久没见,她承认她今天第一眼看见赵团团时依然觉得他帅得离谱。
难怪李燃歌一直不放弃。
何禾低头放下奶茶,准备吃亓行舟捞给她的豆腐皮。
赵团团凑近何禾耳边。
“看腹肌吗?”
·····
何禾噎了一下,她的手掌‘啪’的一下按在赵团团脸上把他推远。
“看你个大头鬼啊!”
赵团团到版纳后就租了车,吃完饭他非要扯着何禾让她送他回酒店。
何禾表示完全不理解!
她抓着赵团团把她往车里塞的车门坚决不从:“我坐你的车送你回去,那我怎么回来?”
赵团团说:“我再开车把你送回来。”
何禾和赵团团大眼瞪小眼:“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赵团团假笑一下:“都有。”
路远山和亓行舟结完账走出火锅店,她在店门的台阶上找来找去,在远离亓行舟车位置的一辆黑色大G旁找到了何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