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日游荡——七枚树【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4 23:15:38

  婆婆不知何时站到祝诀身边:“小姑娘,虽然婆婆我不知道你在苦恼什么,但凡事讲究一个‘静’字,静观其变。”
  祝诀抿着嘴唇,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用力地点点头。
  “总之,我很喜欢你,欢迎你常来玩儿,不一定非要严冀带着来,地址你也知道了嘛。”婆婆一秒从严肃的表情切换到微微撒娇的状态。
  祝诀笑着:“我一定。”
  严冀和婆婆目送公交车驶离,回家收拾屋子。
  楼梯上,婆婆冷不丁地问:“小翼,是不是有点喜欢这个女孩子?”
  严冀吓了一跳,差点踩空台阶:“啊?”
  “被婆婆猜中了?年轻人,青春期,很正常。”
  “没有。”懂婆婆的心思,严冀笑笑。
  “可婆婆觉得,你对她好像不太一样?小翼从来不操心外人的事,但却在她来之前,提前打电话,希望我能劝解她一下?”
  “真没有。”严冀强调,表情很认真,“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那方面的情感,我对她纯粹是友谊,因为一些事吧,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仅此而已。”
  严冀的神情不像是在掩饰或勉强解释着什么,反而非常淡定,没有那种小心思被戳穿的紧张。
  所以婆婆也打住,没再揶揄。
  “好啊,小翼多交些朋友。”
  周一,祝诀出门前戴上那条红绳。
  收作业时,岑檐因为这条红绳在自己课桌边多站了一会儿。
  岑檐的手腕上,仍然戴着那条黑色手链。他昨晚一直想着祝诀在公园里说的“想要在手腕上戴点什么”的话,还以为她是在家里发现了那条白色手链。
  于是自己很自作多情地接着戴黑色的那条。
  直到看到女生手腕上的红绳,他一时愣住。
  “怎么了?”祝诀见他收了作业还不走,疑惑道。
  岑檐抱紧作业,假装无事发生地走向下一桌。
  他想起来,之前看严冀也戴过一条红绳。
  去办公室送作业,正好和刚出办公室门的严冀撞上。
  “你等一下。”岑檐在他走之前,小声地嘱咐一句,迅速把作业放到老师办公桌上。
  “有什么事吗?”回班的路上,叫住自己的岑檐却一言不发,严冀忍不住问道。
  “我看到祝诀手腕上有一条红绳。”其实岑檐还没斟酌好怎么说,既然对方已经问了,便不打算拐弯抹角。
  “所以呢?”严冀困惑。
  “我之前看到,你也有一条。”
  “不一样,做工都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严冀瞬间明白岑檐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年级第一也爱八卦吗,“她最近事儿比较多,状态不太好,戴个红绳,你就当是驱邪祈福用的。”
  “她还信这些。”岑檐从不知道,“你带她去做的?”
  “是我奶奶的朋友帮她做的,她一直想要一条,我就做个人情。”
  听到严冀提到奶奶,岑檐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哦哦……”
  “话说。”不过严冀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岑檐,“你跟祝诀这么熟了?之前不是装不认识?”
  “……”岑檐语塞,“之前有特殊情况,只能让林晓筝……”
  不过随口一提,严冀笑笑,没再说什么。
  “谁叫我?说什么呢?”林晓筝突然从二人身后窜出来。
  “祝诀最近买了根红绳,岑檐好奇问了几句。”岑檐还没开口,严冀倒是主动说了。
  “那个啊,我今天早上上学跟她遇见也看到了,好好看啊,听她说是你认识的一个婆婆编的?”
  “嗯。”三人已经走到六班和七班的前后门交界处。
  “我也想要一根,可以吗?”林晓筝激动地说。
  “可以啊,到时候我带你去,只是你们艺考也挺忙的吧,得到年末了。”
  “是啊,不管了,我尽量抽时间,好跟祝诀用上闺蜜款!”
  约定好的林晓筝蹦蹦跳跳地回班级,岑檐搭上严冀的肩膀:“你和林晓筝也这么熟了?”
  严冀开玩笑地打掉他的手:“给婆婆拉点生意,你要是想要,一起去啊。”
  “我可不去。”
  “也是,你手上那根手链也挺漂亮的。”严冀难得打趣,岑檐懒得多解释,推着他进班级。
第20章 牙套妹
  上午第一节 课,学科竞赛的结果姗姗来迟。
  不出所料,虽然岑檐报的科不多,但都入围了国赛,这周三到下周三要去北京备赛参加决赛。
  临走之前,他塞了一张纸条在即将下发的祝诀的数学练习册里。上面是他的电话,还有一句“有事随时联系”。
  煎熬地等到周五,是岑檐说过的,重新联系上徐稔的日子。
  这天回家吃完饭,祝诀立刻打开电脑登陆软件,果然,徐稔的头像弹了出来。
  ——三中怎么回事啊!选的什么小主持人?
  ——怎么了吗?不是蒋妤桐吗?
  ——老天爷,你终于出现了。
  祝诀花了点时间和徐稔解释了为什么会被切断联系,穿越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蒋妤桐怎么了吗?你认识?
  话题回到正轨。
  ——你不认识?
  徐稔觉得不可思议。
  ——我见过一次,更多的是听林晓筝提起。
  ——蒋妤桐她……她就是蒋敏敏。
  ——蒋敏敏?
  ——自从小学五年级后,就没见过,真是大变样,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她自己跟我说的。
  祝诀还记得蒋敏敏,很高傲,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蒋敏敏。曾经让嘲笑她牙齿的男生“退学”了。
  可那天在书店遇到,蒋妤桐的牙齿非常整齐,虽然还是挺傲气的,但整个人的气质和小学时期完全不一样。
  外形的改变占据很大的功劳。
  蒋敏敏小时候是自然卷,一嘴龅牙,下巴很短,个子很高,和班里的男同学差不多高。她的爸爸是老师,虽然不是本校小学老师,但“上下打点”着,让蒋敏敏从一年级到四年级都当了班长。
  言传身教,爸爸的官威使得蒋敏敏有样学样,今天把这个同学拎出教室,明天把那个同学弄到后黑板罚站。
  二年级,男生们私底下叫她“丑八怪”、“母老虎”,她会严肃地伸出食指,让说她的男生站到讲台上。
  “不是因为你骂我,而是因为现在是自习课,不许说话!”蒋敏敏脸上挂不住,但还是坚强地表述自己的立场。
  “知道了,龅牙女。”男生不要命了似的,破罐子破摔地说。
  蒋敏敏没有再生气,她装作没听到那三个字,装作没听到周围同学窸窸窣窣的笑声。
  班里最令人头疼的除了这些男同学,就是徐稔。
  “魔女”徐稔。
  徐稔又把欺负她的人的凳腿儿拆了,追着那人满班级跑。蒋敏敏出面维持纪律,却被落荒而逃的男生奚落一番:“龅牙女救我!”
  蒋敏敏没有因为这个外号放弃调解,她拦住徐稔,从她手里拿过凳腿儿。
  “喂,他那样说你,你还帮他?”徐稔正在兴头上,不解地问。
  蒋敏敏说:“课间不能大吵大闹,你追我赶,很容易受伤。”
  “那你怎么不拦着他,光拦着我?”
  “因为你是追赶的人,被老师发现了,就算你有理,先被处罚的也是你。”蒋敏敏平静地说。
  二人的说话声音很小,在旁观者的视角里,就是班长在调解这场纠纷。被追赶的男生也停下,挠着脑袋,不知道两个女生是什么意思。
  “你少管!”正在气头上的徐稔重新抢回凳腿儿,朝男生扔去。
  周围的学生尖叫着,但凳腿儿只是与男生擦身而过,并没有砸到。
  男生快吓死了。
  “我就是吓吓他。”徐稔气消了,当做无事发生,回了自己位置。
  小魔女徐稔在小学时还不那么擅长交际,大家对她也是表面上和平亲近实际上敬而远之,这种态度倒是和大家对蒋敏敏的态度差不多。
  徐稔懒得和这样对她的人做朋友,久而久之,大家也“自动”远离她了。
  体育课,徐稔一个人在操场边上的沙池里玩沙,只有祝诀和她一起。
  “你不怕我?”徐稔见祝诀过来,胡乱擦了擦眼泪。
  “怕,但是这里是操场,没有凳子腿儿可以给你拆了。”
  徐稔大笑起来,手指拨弄着沙,旋成一个小小的涡。
  而蒋敏敏不一样,虽然大家也有点怕她,但她是班长,而且家里很有钱,经常带各种大家没见过的零食来学校,总有人愿意围着她转。
  他们不知道的是,蒋敏敏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零食和礼物就可以换来一些朋友,多轻松。
  蒋敏敏趾高气扬地在班里发零食,甚至发给欺负过她的那些男生。
  同样的,蒋敏敏也不在乎这些人究竟有没有把她当朋友。她只知道,只要多一些吃人嘴短的“朋友”,自己在当班长管纪律时,就能轻松些。
  而且,被人围绕着的感觉也不赖。
  可是,徐稔是那个对她的零食和礼物都不感兴趣的人。
  四年级,蒋敏敏戴了牙套,班里调皮的男生不叫她“龅牙女”,改叫她“牙套妹”。
  徐稔实在好奇,蒋敏敏是怎么做到对这些侮辱性的外号充耳不闻,还能淡定地在分享零食时,把吃的递给叫她“牙套妹”的男生的。
  有一次,又有男生叫蒋敏敏“牙套妹”,而且是在自习课上,用一种挑衅的语气。
  心智完全不成熟的小男孩吸引女生注意力的方式就是这么直接、恶心,无师自通。
  “你怎么天天吃人家东西还给人家起外号啊?”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说这句话的,是徐稔。
  男生显然愣住了,他撇撇嘴,坐回位置上。
  蒋敏敏在写作业,没有抬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自习课结束放学,蒋敏敏在徐稔离开班级前,小声地叫住她,操场见。
  徐稔跟着蒋敏敏来到操场上,她甚至在心里想好了怎么自然地接收对方的感谢。
  可蒋敏敏说:“你刚刚为什么管我的事?”
  “嗯?看不惯呗。”徐稔有些迷茫。
  “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喂,你怎么好心当做驴肝肺啊?”徐稔有点生气,但还是控制语气。
  “为什么要特地说出来?只要当做没发生过,这些男生总会忘记的,特地说出来,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抓着这个不放。”
  “你以为他们健忘啊?”徐稔有点好笑,“从二年级到四年级,他们有消停过吗?哪儿那么容易忘记,是因为你一直不阻止,他们才变本加厉的!”
  “两年而已啊。”蒋敏敏咬着嘴唇,“等到五年,十年,总会忘记,没有人会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可是一旦特地说出来,他们就很有可能一直记得这件事。”
  “可是就算我刚刚没站出来说话,五年十年,他们是忘记了,有一个人还是不会忘。”徐稔认真地说。
  “谁?”
  “你自己。”
  蒋敏敏是一个很会利用规则和资源掩饰一切的人。
  抢过徐稔的凳腿儿,阻止追赶,老师就不会发现。她只在意有没有被发现,而不在意矛盾是否被解决。
  同样的,她用零食和礼物解决一切,不在意自己被伤害的事实。
  因为她有办法掩饰这些伤害,只是需要时间。
  “我自己?”蒋敏敏笑了,“我也不会记得的。”
  “嗯?”徐稔很意外。
  “现在的我还太小了,除了戴牙套,暂时没有其他改变的方式,但我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这些都不算什么。”
  徐稔听不懂,也不打算听懂,她转身要走,又听见蒋敏敏在身后喋喋不休:“所以,你以后别随便管我的事了,少闯点祸比什么都好。”
  “好啦!不管你不就行了,你当我吃饱了撑的!”徐稔真的受不了了,她搞不懂蒋敏敏的大脑结构,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拧巴又奇怪的人啊?
  不过徐稔在班里我行我素,虽然不会像以前一样拆凳腿儿揍人,但淘气的性子一点儿没减。
  “牙套妹”事件过了一个月,那个嘴欠的男生居然主动退学了,他家里人来办的退学手续,说是身体原因。
  可徐稔看他健壮得很,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男生退学后,蒋敏敏的心情好了不少,很难不让徐稔觉得和她有点关系。
  是啊,人家爸爸人脉广又有本事,的确不需要自己“多管闲事”。徐稔又想起那天蒋敏敏对自己说的话,自嘲地笑笑。
  哪怕被拒绝了很多次,蒋敏敏每次分发零食时,还是会问徐稔要不要,徐稔每次都说不要,这次也一样。
  蒋敏敏面不改色地将零食分给别人,得到一些奉承和夸赞后,满足地笑了。
  徐稔总觉得,她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瘆得慌。
  升五年级时,蒋敏敏就转学了,她在临走前让大家填同学录,送了大家很多玩偶和零食,唯独在徐稔和祝诀的桌上只放了几块巧克力。
  是徐稔拒绝过数不清多少次的巧克力。
  祝诀本来就不爱吃太甜的,徐稔在她回座位之前把巧克力一起拿走,还给蒋敏敏。
  “我就要走了,大家都拿着了,你就不能拿着?”课间,蒋敏敏把徐稔叫到楼梯口,问道,“非要让我心里堵?”
  “是又怎样?”
  “你到底为什么要打破和谐呢?”
  徐稔被蒋敏敏的强词夺理惊愕得说不出话,最后,她摆摆手:“真不好意思啊,我这人就是不爱装。”
  蒋敏敏有一瞬间的难堪,但又快速恢复往日傲气的模样:“装有什么不好,至少大家都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
  “我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就不互相说服了。”徐稔的直性子让她无法再跟蒋敏敏多待一秒,转身就要走。
  “你也少那么调皮,让新班长不好管!”
  徐稔最讨厌的就是蒋敏敏这副大人般的口吻和居高临下的姿态,她转身,对蒋敏敏做了一个鬼脸。
  或许是因为年纪增长,或许是因为即将小升初,后来徐稔懒得再到处惹事。
  也或许是因为,她只是想和蒋敏敏对着干。
  ——她和岑檐一起来一中培训,黎语儿和老师一起带队培训。我跟黎语儿约好放学一起走,但放学了她那边还没结束,我去找她,顺便在礼堂里坐会儿。
  ——蒋敏敏认出你了?
  ——认出了,但我不认识她,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说话趾高气扬的。岑檐跟着黎语儿去领资料,她坐到我旁边,用很夸张的语气问,我不记得她了吗,她是蒋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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