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祝同学要提前来咱们家咯,有点突然,等放学,你去她家帮她一起收拾东西吧,我担心她拿不了那么多。”
“啊?好。”
“下周三外婆就出院了,这两天需要你照顾一下小祝了,还得麻烦小严……”
“嗯,没事,我跟严冀说过了。”
“他已经同意了吗?”
“他在学校里,和祝诀是同桌。”
“这么巧啊。”妈妈顿时放下心来,用毛巾在温水盆里浸了浸,给外婆擦拭胳膊。
放学后,岑檐在校门口等祝诀,先看见严冀出来,连忙拉住他:“那个,今晚祝诀就来我家了。”
“哦,好。”严冀明白他的意思,二人没多说。
等了好一会儿,祝诀和林晓筝才出校门。
“岑檐?”林晓筝惊讶,“你今天不是请假吗?”
“嗯。”岑檐转向祝诀,“你妈妈今天打电话来,说今天你就住我家,我是来帮你搬行李的。”
“今天?”祝诀大吃一惊。
“需要我帮忙吗?”林晓筝问道,“上次不还说想让我热场子吗?”
“可以啊,那我回头再跟严冀说一声。”岑檐回答。
“嗯,那我们加快速度,我还要去补习班请假。”
终于整理好东西,祝诀和林晓筝一人拎一个小行李箱,岑檐拎着大行李箱,打了辆车。
“你请假来得及吗?”坐上车,祝诀有些担心。
“来得及,就算来不及,也可以换课或者补假的。”
“对了,严冀不是和你一个补习班吗?他不用上课?”
“补习班里同学的学习程度不一样,所以每个同学可以选择不同时间段来上课,我记得严冀是晚间第一节 ,和最后一节,平时时间比较自由,只要不是一节课都没来上就行。”
“怪不得他每次放学后那么着急离开。”
“嗯,他的第一节 课比较早。”林晓筝看了一眼手表,“我们搬行李到这会儿,他还有十分钟下课。”
“有时候第一节 课最后十几二十分钟是订正错题并答疑,严冀作业错得少,就会提前回家。”岑檐坐在副驾驶插了一句。
“对了,你想好了吗?你不是也想补习吗?”林晓筝记起祝诀之前的话。
“想好了,下学期第一次月考结束后开始上补习班吧,那会儿我应该能差不多打好基础,就着重集中训练了。”
“你要上补习班?也在林晓筝上的那家?”岑檐回头,看着祝诀。
“上哪家还没选。我自己学,背背书还可以,上了难度就像无头苍蝇了。”
岑檐点点头,没再说话。
终于到了岑檐家小区,三人把行李放进客房,林晓筝就先离开,去补习班请假了。
“我去看看严冀回来没。”岑檐把门带上。
祝诀把行李箱都打开,摊在地上,客房里一点灰尘都没有,看样子是今天刚打扫过的。
没过多久,林晓筝先回来了,她倚着客房的门框:“严冀已经在做饭了,岑檐喊我们过去。”
第一次四个人一起吃饭,严冀和林晓筝在厨房里忙活,岑檐和祝诀不会做饭,只能打打下手,帮忙洗洗砧板,帮忙端菜。
“你还会做饭?”祝诀看着林晓筝熟练的刀工,赞不绝口,“还真有两下子啊。”
“那是,小时候我经常做饭的,上了初中以后就很少再做了,这下看来手艺还没生疏。”
“你小时候为啥学做饭?”
“我小时候住农村,我和我爷爷奶奶住一起,不像现在,我那时候用那种大铁锅,一开始只负责在灶炉底下扔柴火生火,后来爷爷奶奶经常出去务农,一去就是从清晨到傍晚,我总得解决自己的午饭问题,就学了点。”
“你这手法,不像是只学了点吧。”祝诀把装胡萝卜的盘子递过去。
“日积月累嘛,小时候做饭手上磨的茧子比握笔写作业磨的茧子还大。”
“嗯,挺厉害的,一看就是做过很多菜。”一直没吭声的严冀突然说。
“正好,以后你们吃饭忙不过来了可以叫我来帮忙啊。”
“你小时候住农村?和爷爷奶奶一起住?”严冀又问道。
“嗯,现在切菜还真让我挺怀念童年那段时光的。”林晓筝笑笑。
“好啊,你愿意来可以常来。”严冀接过林晓筝刚切好的胡萝卜和鸡腿菇。
开始吃饭,今天的菜有三分之一是林晓筝做的。
没一会儿,里面房间传来痛苦的叫喊。
严冀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岑檐有没有和祝诀以及林晓筝解释过自己家里的情况,正在思考怎么说时,发现两个女生并没有任何反应。
大家安静地吃着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过了一分钟,□□声再次响起。
严冀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一口饭菜都没动,紧张地盯着两个女生看。
祝诀仍然没什么反应,只是被一道三椒炒肉丝辣得猛灌水:“盯着我看是不是想看我被辣到的样子?如你所愿了。”
严冀愣了一下。
岑檐也附和着:“祝诀吃不了太辣的东西,忘了跟你说了。”
“三种辣椒,青色的那种比较辣。”林晓筝科普着,“严冀买的是直条的,更辣了,不过我还挺喜欢吃辣的。”
“嗯,弯条的卖完了,我本来想着,辣些更入味。”严冀低头,不被察觉地轻笑。
祝诀是很温暖的人。
和前两年生人勿近的感觉很不一样。
“严冀,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看看红绳?”林晓筝一拍脑袋。
“下周四吧,元旦放假。”心情完全放松下来的严冀语气也轻盈起来。
“祝诀也去哦,她说要看望那个婆婆。”
“嗯,婆婆也经常念叨,上次的朋友怎么还不来。”
“最近太忙了……”祝诀有些不好意思。
“理解,毕竟要期末考了。”
严冀夹了一筷子干煸四季豆,看着女生手腕上的红绳。
饭后送走三人,严冀挥挥手,把门关上,房间里再次传来叫喊声,他却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孙儿,我好像听见女娃的声音。”走进房间,奶奶脑袋倚在床头,问道。
“嗯,我的同桌,还有她的朋友。”
“她们来吃饭么?”
“我同桌家里人有事,这阵子住在岑檐家里。”严冀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又补充了一下,“隔壁阿姨这两天就回来了。”
“好,好,越多人越好,小翼要热闹些……”
孤独染病的严冀奶奶,对严冀最真切的希望,就是有很多人能陪着他。
严冀按摩奶奶的胳膊:“会的,很热闹。”
周六,惯例的快餐店作业时间。
方修时还是来了,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严冀身边坐下。
“你最近来得挺勤。”祝诀双手托着脸,正被一道英语题难住。
方修时借帮祝诀看这道题的动作遮掩心虚:“我一说要和岑檐一块儿做作业,我爸直接同意。”
“可是他今天还是不会来。”
“那就我们仨?那林晓筝呢?”
祝诀抬头看了男生一眼:“不好说,可能来,也可能不来。”
方修时“哦”了几声。
岑檐这块挡箭牌不知道还能挡多久。
下午,林晓筝终于来了,但已经快三点。
她顾不得和坐在对面的方修时打招呼,匆匆忙忙地打开书包,把作业倒出来。
“季红有没有搞错,布置这么多作业,就因为我们是理化班吗?”
季红的行事作风,一视同仁,哪怕林晓筝是学艺术的,也不例外。
赶作业的时间过得很快,下午场快结束,岑檐带着几把伞,出现在店里。
“外面下雨了吗?来接我们的?”祝诀最先注意到门口的岑檐。
“有点雨丝,可能过阵子会下大。”岑檐拖了别桌的凳子坐过来,把伞放在墙边,“有不会做的吗?”
大家纷纷把作业递过去,岑檐撸起袖子,排队解题。
等待解题的过程中,祝诀看着那些伞,数了数,一共四把。
“少了一把伞。”
也就是说,待会儿有两个人需要同撑一把。
“我来之前,不知道方修时也在。”岑檐露出抱歉的神色。
“没事,等我的题解开了,如果还没下大,我就提前回去,或者我出去再新买一把。”方修时看着那些伞,解释道。
“不用。”正在解题的岑檐没抬头,墨水顺畅地一行一行下去,“其中两个人撑一把就行。”
“是啊,没关系的,反正我和林晓筝今天要一起走,我和她撑一把就行。”或许是同住的关系,祝诀担心岑檐要和自己撑一把,她连忙这么说,岑檐把解好的题递给严冀,二人相视一笑。
祝诀看见他俩笑,更难为情了,很想收回刚刚的话。
“没事,我和岑檐撑一把也行。”严冀帮着解释。
担心雨下得太大,岑檐解完题后大家都没有过多逗留,纷纷离开快餐店。
岑檐和严冀各撑着一把伞在后面走着,祝诀和林晓筝同撑一把伞在前面走。
“最近做家教还顺利吗?”林晓筝搂着祝诀。
“嗯,不过来来也快期末考了,这阵子重心暂时不在英语上,我会帮他看看语文作业什么的,不算忙。”
“说到期末考,保送名额应该会落到岑檐头上吧。”
“嗯,不过这只是保送条件里的其中一条,不到下学期最终确定之前,还不敢下结论。”
“他那成绩,能出什么意外吗?”
“不知道,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穿越这件事掺杂了太多人,哪天那件事不按照我们的预期进行了,也不得而知。”
第33章 未来视角
步行回家,刚走一半路,雨便大了起来。
“要不要换一下?我和严冀打一把。”岑檐在身后喊道。
“不用啦,这伞能挡住。”林晓筝回应。
“幸好把伞给方修时了,不然他得淋雨。”祝诀舒一口气。
岑檐是从家里和严冀家里拿的伞,只有四把。
她们用的这把伞是岑檐的,尺寸比岑檐和严冀手里的那把稍大一圈。
周六上午上补习班,晚上就不用去了。四人先回了严冀家,林晓筝打开冰箱取出菜,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有林晓筝帮忙,严冀做饭顺畅不少,也节约了不少时间。
“今天的题怎么那么难啊,三中的期末考肯定没这个难度,干嘛布置这么难的作业,做得我头昏脑涨,都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了!”林晓筝一边洗菜,一边吐槽着。
“就怕元旦的作业更难。”祝诀走过来洗盘子,“元旦的假期只有一天半,以我的速度,又要熬大夜了。”
“是啊,而且下学期开始就没有双休了,只休周日一天,快餐店学习是不是也要取消了?”
“对的,周日上午我去上补习班,下午做家教……”想到未来满满当当的日程安排,祝诀晃了神。
就剩半年了。
“你们可以继续的。”岑檐拿着一包蔬菜,正要打开,“祝诀不在,但你和严冀,还有方修时可以继续在快餐店做作业,高三下学期,你们应该不用补习了吧。”
“还真是。”
“到时候你们有困难提前跟我说,把不懂的题集中一下,我还是会抽空去快餐店的。”
“你直接每周来不行吗?”林晓筝把洗好的递给严冀择菜,她开始切西红柿。
“祝诀上补习班估计不能很快适应,我在家里待着,她有问题过条马路就能问我。”
林晓筝笑了笑,朝祝诀挑挑眉:“这样啊。”
“你们本来也不需要我每周都过去吧,有严冀和方修时在,一周能有几个难题。”岑檐赶忙补充一句,掩饰道。
祝诀正在帮忙折花菜,她折好放进水槽里用清水冲洗,耳朵微微染上红晕。
清水流经女生的手,带着些许温热。
饭菜做好,林晓筝在厨房盛饭,大家小朋友排队似的等待着自己那碗。
最后一碗是严冀的,林晓筝盛好先放在一边,又盛了一碗,本以为是在给她自己盛,可女生把两碗都递给了严冀,才拿出碗来给自己盛。
严冀看着林晓筝漂亮的眼睛,漾着体贴的微笑。
“谢谢。”男生说。
“不客气,快去吃饭吧。”
林晓筝的手艺和严冀不相上下,祝诀看着满桌的菜,突然觉得很幸福。
她不是一座孤岛。奋力向前的路途中,幸好有朋友们的存在。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严冀开始往未动的那碗饭上夹菜。
每一种菜都只夹了一点点,盖在饭上,像一座彩色小山。
岑檐去楼下超市买生活用品,家里临时住人,妈妈也快回来了,各种生活消耗品用得很快。
祝诀本想跟着去,看到严冀坐在桌边默默夹菜,她有话想单独跟他说。
“林晓筝,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伞,外面好像又快下雨了。”祝诀提醒道。
“好。”林晓筝带走一把小伞,和屋内二人告别。
严冀还在夹菜,祝诀看着他:“你做饭的时候少放点盐吧,太多盐对老人家身体不好。”
严冀的动作猛地停下,抬头看着女生。
“我……”
“应该是你的奶奶吧?听见医生和我妈妈谈话的那天,是奶奶在医院看病吧?”
“嗯。”
“我知道你也清楚太多盐对老人家身体不好,但是生着病的老人,食物口味太淡,她吃不下,对不对?”
严冀怔住:“你怎么知道?”
祝诀笑着:“昨天那道带辣椒的菜,是桌上唯一一道辣味儿的菜,可你一口都没有吃,岑檐也没吃,我觉得辣,林晓筝虽然爱吃辣,但她来吃饭你也是临时得到消息的。”
“嗯,然后呢。”严冀饶有兴味。
“你对挑辣椒也有一定的见解,说明你不是第一次做了,我猜,是不是因为奶奶吃不下饭,又不能一直做高盐的菜,所以你隔三差五做点辣菜下饭?”
严冀沉默了一阵,最后点点头。
“挺辛苦的,既要变着花样做菜,又要考虑老人家的身体。下次你再尝试尝试酸味呢?还可以买点酸味小零食,比如含片之类,让她有事没事含着,比较开胃的。”
“谢谢。”沉默良久,严冀回应。
“别老说谢谢啦,我们都是朋友嘛,而且我说的方法只是猜想,只能先尝试,还不一定有效。”
祝诀起身走到门口,拿起墙边的伞,打开门。
“那个……”严冀也站起来,“你没说错,我奶奶,她的确生了很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