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新任助理。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梨音起身,微笑着向帝统伸出手。虽气质清冷,但梨音长相漂亮,而且必要时很有亲和力。
“嗯嗯,幻太郎人很好的,尤其是对待朋友,特别慷慨大方。”帝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与梨音握手时,不忘偷瞄幻太郎的反应。
“啊哈哈哈,还是帝统懂我。这样,我再点一份,你来和我们一起吃吧。”幻太郎把手伸到帝统背后,示意他坐下时,不露声色地掐了一把。
第4章
一周后,幻太郎的家中。
“你们看,这两份歌词的风格是不是很相似?”
“是哦,都属于那种,怎么说呢,有点淡然的风格。”乱数说。
“是有点,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帝统补充。
“所以,你怀疑那个小姐姐,和你之前喜欢的歌手有关联?”乱数试探地问道。
“啊不不不,只是在想,为什么她们作词风格会如此相似,可能是有点睹物思人了。”幻太郎表面上替梨音辩解,但一个人的时候,内心其实也有点怀疑。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午后时分,涩谷街头一家高档美甲店的包厢里,两个打扮时尚精致的女子正在聊天。
“我嘛,还是比较喜欢粉色小猫蝴蝶结的款式。”这是勘解由小路无花果的声音。
“成品很可爱呢。”梨音说,她做的款式是透明镶钻的。
无花果以她们二人想休息一会为借口,支走了美甲师。
“那个,梦野幻太郎是什么样的人?”
“除了总把活推给我之外,他还是很好相处的,对待朋友也是慷慨大方。”梨音想到那天帝统在店里说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朋友?你是说饴村乱数和有栖川帝统?你们相处的还好吗?”
“目前相处得还可以,也出去一起玩过,对我没什么戒心。倒是梦野幻太郎总是想套我的话。”
“啧,这些男人哪。有栖川帝统没什么心眼,饴村乱数倒是心思很缜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你自己把握就好。”无花果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问道,“对了,你那个朋友,我也认识的,早纪,现在情况如何?”
一提到早纪,梨音的表情就变得凝重起来。“医生说她现在情况还好,这半年意识有一定的恢复,不是没有苏醒的希望。”
“多可怜的孩子,小时候我看着你们长大的哪。”
“抱歉,我们不说这个了。”梨音抽出一张面巾纸,沾了沾眼角。
杂志社的每月例会上,主编特别表扬了梦野幻太郎最近几次的稿件,称其质量很高,读者反响也很热烈,这个月的最佳作者依旧是梦野老师。梦野幻太郎也是喜闻乐见,会议结束后,他马上给梨音打了个电话,说要一起吃顿夜宵庆祝一下。
初夏黄昏,空气中淡雅的花香令人陶醉,二人沿着街道走,最终选定了一家居酒屋。
“我们放心吃吧,这里刷盘子的应该不认识我。”幻太郎开了个玩笑。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先来两听可乐。”梨音今天穿了碎花吊带连衣裙,看上去多了几分甜美可爱。“我完全不喝酒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幻太郎点了啤酒。
“梨音小姐,你觉不觉得,我们性格有的地方是很相似的。”
又开始套近乎了,梨音心想,但她还是如实说,“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显得内向吧,不愿多透露自己,好像很警觉似的,感觉不愿随意敞开心扉,属于一眼看不透的类型。”
“你从小就是这样的性格吗?”
“是,家里家教很严,母亲对我的要求非常高,我还有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哥哥,从小到大处处被对比,经常是只有在朋友面前才能做自己。”
“哥哥?”幻太郎心中一动。
“虽然哥哥只大我两岁,但他很聪明,跳级读书,城府也很深,但并不因此心高气傲,所以我感觉他比我成熟太多。我们作为兄妹,生下来就住在同一屋檐下,所经历的生活却大不相同。他高中时还上过东京的一个教育学报呢,是优秀学生访谈之类的,那时他已经离家读书五年了,我只有放假才能见到他。”梨音不自觉地说了很多。
“你提到他,语气很自豪呢。”
“是,曾经我向往那种‘不可分割’、‘合而为一’的感情,日常和朋友相处得多,对哥哥就有些淡漠。但我现在不想去刻意追求什么‘不可分割’了,哥哥有哥哥的生活,但作为亲人,他永远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也是一种欣慰。”
“小生有这样的,呃,一位挚友。两年前我开始写小说,这一路走来能有今天的成就,大概都是依附于运气。这运气是他赋予我的,想到我和他之间的心灵纽带,每日的汲汲营营也便有了寄托。”
“你感觉你们是‘命运共同体’之类的关系?那很好,说明你还是一个心存希望的人。”梨音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也许吧,他某种程度上是作为我的精神支柱存在的。”
梨音若有所思,安慰似的拍了拍幻太郎的手背。
第5章 年关将至,幻太郎的《反转人生》连载也完结了,今年的写作就此告一段落。这天Fling Posse的成员和梨音在幻太郎家里玩麻将,中场休息的时候,帝统去阳台边抽烟。
一阵敲门声传来。
幻太郎打开门,发现是快递员,原来是有人给自己寄了一封快信。
“谁给小生发的快信,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快递员走后,幻太郎回到桌旁,这时帝统也抽完了烟,四人一起围桌而坐,都在好奇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我看看,好像是来自杂志社的,诶,这怎么有两张门票?”
“哇,滑雪俱乐部的,幻太郎,度假的话,可不可以带上我?”这是帝统的声音。
“不可以的。还有,在阳台把烟灭了再回来,别搞得家里一股烟味。”幻太郎干脆地回了一句。
“哈哈,帝统想去的话,去之前记得把输的钱给我们三个结一下哟。”乱数说。
杂志社的信上说,梦野老师今年的表现很出色,故赠予两张滑雪俱乐部门票以示嘉奖,一张给老师本人,一张给助理,希望二位玩得开心,明年再创出版佳绩。
“滑雪旅行?听上去很nice呢☆”乱数又补了一句,“幻太郎要照顾好小姐姐哦,不然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啊,那这样的话,你还要和这家杂志社续约吗?”梨音问道。
“不想续了,那天和社长也谈过,但社长不想让我离开。”
“毕竟是你凭一己之力拉动了杂志销量嘛,但如果是我不想续约的话,我会找个理由,把票还回去,你呢?”
幻太郎笑着摇了摇头,“梨音,白得来的门票不去可惜了,大不了明年找个理由,跟他说我不续约了嘛。再说了,我今年把杂志销量拉高那么多,这份bonus是应该的。”
梨音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信。
“好一位性情刚直的公子,共事一年,常苦无机会与你共叙衷曲,幸得此机缘,妾身意欲出行,却遭阻拦,实非所愿,还望公子体谅我之诚心……”幻太郎换成了女子的声线,在牌桌上开始絮叨。“你们二位,也请帮妾身评评理呐……”
“好了好了,收手吧,我回去考虑考虑。”梨音扶额,其实她私心也有点想去滑雪,但一直找不到人一起,正好有这个机会,幻太郎答应下来,和他去玩玩也无妨。
最后,幻太郎和梨音决定年后趁人少的时候再动身,新年这天,四人则是一起在乱数家度过的。
“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结果没买到那家的御节料理,真可惜啊。不过今天好不容易的团圆时刻,我们可以一起包!饺!子!”帝统说,他和幻太郎把从超市买的饺子皮和肉馅拎到乱数家的厨房,摩拳擦掌,只等动手了。
“我们不是这几天一直在打麻将吗,怎么就好不容易的团圆时刻了,”乱数说道,“那新年就吃水饺吗,我去订点菜,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说话间梨音正好进来了,她刚刚买菜回来,还带了一束新鲜的白色蝴蝶兰,插在香槟色的花瓶里,和时尚设计师室内的陈设十分和谐。“帝统和乱数去包饺子,我来做御节料理,很容易的。幻太郎先帮忙把菜洗了,红白歌会马上要开始了吧,我们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打开电视。”
“幻太郎,鱼露的盖子拧不开,帮我拧一下。”
“好了,”幻太郎稍微一使劲,便拧开了盖子,“看来你力气不是很大嘛。”
“啧,这年头,又不是以武力论成败的,使用武力的战争早已灭绝了。”梨音转过身去,细致地切着菜。他们四人现在相处得如朋友一般,当然和梨音关系最近的还是幻太郎。
“你哥哥没回来吗?”
“哥哥在国外访学,今年想回也回不来,所以我和家里说,这个年也在外面过了。”
说话间帝统和乱数包好了饺子,虽是超市卖的皮和馅,但下锅一煮,配上梨音做的菜,倒也可口丰盛。红白歌会进行到一半,外面烟花四起,将过年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来,干杯哟☆”乱数站起身来,高高地举起啤酒杯。
“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幻太郎引用了诗句作为祝酒辞。
“新春嘉平,长乐未央。”梨音也举起了自己的苏打水。
“那什么,新的一年越来越好。”帝统在他俩面前略显局促。
四人一齐笑起来。
酒过三巡,红白歌会也接近了尾声。幻太郎正想起身,发现梨音他们三个已经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睡眠质量都还不错。”幻太郎想了想,打算把梨音抱到乱数家里的次卧,她身高一米六零,体重还不到四十五公斤,属于偏瘦的范畴,抱起来很轻松。
“幻太郎,这期稿件写得不错,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梨音在梦中低语。
“什么?”幻太郎强忍着笑意问道。
“以后的连载,多写几期备着,不能现写。”说完,幻太郎的耳边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啊,好的,小生以后尽量。”幻太郎已经绷不住了,差点就笑出声来。
第6章
“这地方真够偏远的,我手机信号都不太好。”火车上,梨音坐在幻太郎对面,翻看着手中的纸质地图。他们一月末从涩谷出发,冬假刚结束,车上的乘客寥寥无几,上班族大多回归了日常生活,只有幻太郎和梨音这种从事自由职业的人才能在这个时间出来玩。
“把一支寒梅插在袖子里,那就叫做春意盎然吧。”幻太郎单手托腮,望向窗外倒退的雪山风光,不自觉地吟咏起了俳句。“啊对了,我们还要坐多久?”
“还有二十几分钟就到巴士站了。”梨音把地图装到包里,穿上自己的黑色大衣,准备下车。
如梨音所说的那样,这家滑雪俱乐部远离市区,下车之后二人转乘巴士,下了巴士又走了一段,才总算在将近中午的时候到了位于一个小镇的目的地。
这是一个天然的滑雪场,旁边一幢罗马风格的建筑矗立在冰天雪地中,是滑雪场的酒店。让他们开心的是,淡季这个地方包住宿,梨音出示了门票后,前台马上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一楼是宽敞明亮的酒店大厅,可以在这里喝茶,用餐,往上便都是住宿的地方了。酒店很大,不过正值工作日,里面住的客人并不多,有点冷冷清清的。幻太郎住在五楼的504号房间,梨音住在隔壁的506号,他们约好稍事休息,吃完午饭后,一齐去乘坐上山的观光缆车。
“这儿的空气可真清新,而且环境安静,景色也不错。”天气晴朗,梨音望着茫茫无涯的雪海,不由得这样感叹道。她把齐腰的长发编成两条麻花辫,刘海用发卡别上去,换上了滑雪服,完全是一副运动风的打扮。“幻太郎,等会请帮我拍照,我要发SNS的。”距地面几十米高空的缆车上,梨音晃荡着双腿,心情很是舒畅。
“行啊,”幻太郎说,“你滑得怎么样?”
“一般般,刚开始学,不过本来就是出来玩的,开心就好,实在不行就转回初学者滑道。”
两人相视一笑,但梨音又看向前方时,发现前面缆车上两个中年男人的背影似曾相识,两人似乎在交头接耳,小声商量着什么。
“诶,前面那两个人是谁?我好像见过的。”
“感觉像是我们杂志社的社长和主编,”幻太郎定睛一看,果然是。“真是的,好容易出来度假,为什么会看见他们两个,他们不是应该在上班吗?”因为续约的事,幻太郎和杂志社的这两位从去年年底就闹得不愉快,幻太郎不想续约,但社长和主编极力劝阻,拉扯之下,以至于新一年的合作合同到现在还没签。
“哈,世界可真小。不去打个招呼?我记得你跟主编说过年后要来度假。”上次主编联系幻太郎的时候,幻太郎为了逃避剧本会,索性跟主编实话实说了自己的行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签约的事。再者说,应酬是工作,度假是生活,有什么要紧的回去再说。”接着幻太郎话锋一转,“梨音,手还很凉吗?我带了取暖贴,要不要用?”
“好,谢谢啦。”梨音一到冬天就有手脚冰凉的毛病,这幻太郎是知道的,但今天来滑雪,幻太郎居然提前备好取暖贴,她惊讶之余,感到有点开心。
他们在基础滑道玩了一下午,这期间,幻太郎拿梨音的手机给她拍了一些照片,还跟她合了很多张影。去年一直在忙工作,这次度假对两人来说是难得的放松时光。太阳西落时,气温也在急剧下降,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一楼吃晚饭。
“真是一段有趣的经历,小生可以把它改写到小说里。”幻太郎笑眯眯的,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看来他也玩得很开心。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时,梨音坐在幻太郎对面用手机修图,修好之后她发到了SNS上,文案很简单:出来滑雪了超开心!下面有人问是不是和男友一起去的,她连忙否认,说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但是幻太郎本身容貌俊秀,气质出尘,事业上也是小有成就。去年相处的过程中,梨音对他渐渐产生了好感,她很难说清这好感是来源于友谊还是更深的层次。幻太郎由于Fling Posse的活动,经常要在涩谷抛头露面,他很受欢迎,身边却没有除了自己之外密切联系的女性,自己大学时也不是没有被异性追求过,但去年和幻太郎,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下里的联系,竟然比和哥哥的还要多。想到这,梨音不知怎么,心中居然有了些微的满足感。
饭吃到一半,幻太郎去了趟洗手间。
第7章
第二天早上将近八点的时候,梨音和幻太郎在酒店大厅碰头,这是他们昨天晚上约好了的。这个时间,大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两人都有早上喝咖啡的习惯,他们打算喝完咖啡,吃点东西之后再去滑雪。
“好久不剧烈运动了,昨天晚上简直一睡不醒。”滑雪是一项很消耗体力的运动,梨音敲了敲酸痛的手臂,又转了转脖子,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