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喜欢王姬殿下。”
她好奇的问:“哪种喜欢?”
“想和她一直待在一起。”
他没有思考,立刻回答。说完不忘去看赢文的表情,赢文倒是没算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弟弟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
一时间她没有做出反应,只是咳了一声。
这一声被赢试敏锐的察觉了,他问:“有什么不妥吗?”
“那王姬殿下呢?”赢文反问。
“阿环……”赢试脱口而出,又及时止住:“殿下应该……”
他不知为何心里始终没底。明明知道姜环很喜欢他,可他心里却始终不安,他也总是患得患失。
如果可以,他希望姜环身边只有他一人。
“阿试,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赢文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
什么时候我们姐弟之间变得总是欲言又止,除了正经事我们连一点话都说不进去。为什么我越是想要对你好,你总是抗拒呢?
你来宣阳侯府最多次也是因为王姬殿下。
因为她说过要来宣阳侯府,你才会踏足宣阳侯府的大门。
为什么总是对姐姐避而远之呢?
姐姐也想弥补你当年远走胤州的日子。
赢试不解的看向她,二人之间只剩沉默。赢文只觉得眼前的弟弟越来越陌生,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会抱着自己大腿的孩子,他不再总是跟在她后面唤“姐姐”。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她嫁到王都也不能抚平吗?
“阿姐,我只是……长大了。”
我只是独自一人过的太久,早已不知说什么。
南宫内。
“春月,你说这辛州怎么就突然谋反了?”
这些天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姜环的心情如坐过山车般起伏。
“谋反肯定是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总不能敲锣打鼓昭告天下说我要谋反吧。”
好像也是。
“这个辛州侯什么来头,朝堂上争执不休,谁也不愿领兵。”
说到辛州侯,春月小时候就听过他的故事。
“辛州侯段良松乃是威王的结义兄弟,两人年少时一起南征北战,那时威王统领王军,手下的得力将领便是段良松。后来段良松回辛州继承爵位,多次北上出兵相助霜州。还曾协助威王平定多次叛乱。”
一个猜测从脑中蹦出。
辛州侯叛乱?辛州侯?
这个辛州侯难道就是灵王?如果段良松就是灵王的话,那么讨伐辛州没那么简单。
如今祁雍已经即位,三年后灵王将起兵,用不到一年的时间灭掉大夏。
南宫内寂静,宫外传出一阵嘈杂声。
魏括护送骊姬深夜拜访南宫。侍卫们举着火把,魏括在南宫附近与带队巡逻的赢试打了个照面。
他举着火把从赢试面前路过,目光不善的打量着赢试,又似有似无的撇了撇他的手腕。
“还能握剑啊。”
魏括得意嘲讽。
赢试举着火把没回应,手腕处的疤已经愈合。他默不作声,直到南宫的大门被打开。
“何人夜敲南宫大门?”宫内下人质问。
“重阳殿骊姬深夜叨扰,望王姬殿下见谅。”
--------------------
第25章 交易
==============
骊姬脸上挂着的笑容一丝不减,姜环扫了一眼榻身后的众人。
魏括一副嚣张不屑的样子,姜环能从他脸上看得出此人非常自傲。他一站那,便把一旁的人衬的灰暗。全身自带嚣张跋扈的气质,就连赢试都稍逊三分。
赢试举着火把与他并肩而立,姜环抬手,请骊姬入宫,剩下的侍卫在宫外待命。
殿内,下人们将烛火一一点上,烛火纷纷亮起。两人在案前攀谈。
“深夜叨扰殿下,乃是有事相告。”骊姬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夫人有话直说。”
骊姬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准备的前奏悉数咽了下去。
“先王死前曾叮嘱妾身。让殿下去陪他。”
她眼中带笑,漫不经心的开口。仿佛她才是南宫的主人。
又听到祁禹的名字,姜环嘴角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初。她道:“看来夫人没有把先王的叮嘱放在心上。”
不然,已过去了这么久。她为何还平平安安的待在南宫。
“妾身也是女子,况且殿下不曾为难过臣妾。”
察觉到骊姬定然还有其他目的,眼下祁禹已死,她作为先王的夫人,是去是留全凭祁雍一句话。骊姬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告诉她。
“所以夫人想做什么?”
“妾身没有将先王遗命如实禀告,也算是救了殿下一命。如果可以希望殿下能在必要时相助。”
她话不假,祁禹这个疯子,活着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有想要她殉葬的想法,被她一顿闹腾暂时打消了。竟然在死前还想着让她殉葬。
祁禹你可真是疯了。
“那多谢夫人救命之恩。”这骊姬果然另有目的,姜环客气道。
“我见王姬殿下对先王也无心,殿下为何不趁新王登基借此早日离开。”骊姬揣摩着。
姜环眉目一转,两张相似的脸在烛火下相视。她一只手撑在案上,语气松松垮垮的问:“哦?夫人想知道我为何不离开王宫?”
她侧身半只手撑着脸颊,烛台上的火光照耀着她半张脸。隐约中,骊姬觉得她似乎笑了。
只见她唤了个婢女,在那婢女耳边低语。随后婢女退出大殿。
片刻后,殿门被人推开。
来者是赢试,他目光不明所以,见姜环在上坐朝他挥手。他朝骊姬行过礼后,径直来到姜环身边。在骊姬稍显惊讶的目光下,她示意赢试在她身旁坐下。
二人一同跪坐在案前,她偏头去探望赢试的脖子。
一番检查后,骊姬见二人举止如此亲密。心中怕是已经知晓三分了。
“如此,夫人知道我为何不离开王都了吗。”她拉着赢试的手望着骊姬。
“殿下藏的真是深。”
“祁禹是个疯子,不藏深点怎么活命?”
赢试不明白她们之间发生了,他只听到了她说,自己因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而姜环在膝上紧握住他的手,膝上冰凉的小手微微颤抖。他将另一只手轻轻覆上。
手背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姜环茫然去看他。
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说,别担心,有我在。
殿外的魏括反手抱剑,不耐烦的靠着柱子。
不久宫门再次打开,赢试从里面出来。他与魏括擦肩而过,魏括朝他道:“站在。”
赢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就已经挂上了一丝不苟的严肃。
“哟……我瞧你这些日子总是守在宫里,不去军营。”魏括围着他转了转,目光上下打量,眼神里带着轻视。“难不成是因为你胤州没人愿意来吧?赢试,要不要我替你去求个情,放你回胤州舒舒服服的待两天。”
“怎么了?”他毫不掩饰的嘲笑。
魏括此人,远比姜环想的要跋扈的多。
“如此,夫人可否放心?我已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夫人,夫人来此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骊姬道:“当然是来提醒王姬殿下的。”
提醒?姜环不明白,难道是有关祁雍?
“之前重阳殿刺杀时,殿下恰巧也在。殿下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重阳殿吗?”
姜环当然记得,那时她在祭天阁,祁雍突然出现把她带到祭天阁,然后出现了刺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本已经过去的事情,被她这么一问,又开始一团雾水。那时她只觉得这些事太过突然,没有多想。况且祁雍已经抓到了刺客,查出了幕后主使。
“那日本应是我在重阳殿服侍先王,可后来我被一个婢女带走,等到我察觉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后宫的冷院中。因为找不到人,祁雍才去祭天阁强行打断殿下,强迫殿下去重阳殿照顾先王。”
“什么意思?”
“臣妾的意思是,那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将我从重阳殿引诱开,迫使祁雍不得不强迫殿下去重阳殿。”
祁禹只要见了姜环就开始神志不清,变得疯颠。而当时那个情况,祁雍又不得不去找姜环。
因为骊姬不在,四处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原以为只是巧合,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重阳殿满地狼藉,她发现自己幸运的躲过了这场刺杀。等到祁雍查出刺客的来历时,她才发觉一丝异样。
刺客来自辛州。
而她骊姬,也是来自辛州。
刚好在刺杀那天她被引诱离开重阳殿。
这是巧合吗?
“这么说,刺客与你有关系?”姜环试着开玩笑吓吓她。
“殿下没有证据,可就是栽赃啊。”
两人女人披着和善的衣服,却都伶牙俐齿。你一言我一言的捕捉对方话深藏的意思。
“本殿下随口一说,夫人不必当真。”姜环打个圆场,“夫人的意思是,刺客案的背后不简单。有人故意这么做,为什么呢?”
骊姬的声音放低,“让先王驾崩,让祁雍即位。”
如果真是这样,最可疑的人便是祁雍。以骊姬对他的了解,他压根不屑于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况且他可是视他王兄如命。
他有把握祁禹会把王位传给他,就像祁禹相信他绝不会杀了自己夺位一样。
这俩兄弟对彼此的信任在王族中是难得少见的。
“不是祁雍,那就是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助他上位,很有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姜环猜测道。
骊姬回答:“也有可能,他知道。”
真想到底如何,她们尚且不知。眼下只能明白,这座王宫里隐藏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有一只无形的手从中推动一切。
“还有一件事,王都已经发诏胤州,辛州此战在所难免。祁雍统领王军时,便曾多次提议收回各大侯爵手里的兵权。但遭到各大侯爵的一致抵抗。”
那时祁禹只能尽力平息双方的矛盾,待到祁雍完全统领王军后,他便跃跃欲试。如今他继承大统,定不会放弃收归兵权。
“你的意思是,辛州谋反有蹊跷?”
话也不能这么说,辛州谋反是王都探子亲自传递出来的消息。祁雍可能只是借着这个理由去顺理成章的讨伐并收归兵权。
但是怪就怪在,他没有让王军出征讨伐,而是选择了胤州。不难看出是想要用各州侯爵彼此消耗,保存王军的兵力。
而且,王都里还有不少各州嫡子。
甚至是独子。
一个可怕分猜测从中滋生,有没有可能,这些从一开始就是策划好的,为清扫各州侯爵而提前设好的局。
从刺客刺杀,到祁禹驾崩。再从祁雍登基,到辛州谋反。
“这一切的开始,都是源于那个辛州刺客。”
然后牵连出辛州。
“夫人这是全盘托出了?”
骊姬扬起嘴角,“我与殿下有缘,自然是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有缘?”有意思。姜环不禁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服侍先王时,偶然得知殿下当初身边有个很是要好的婢女。只是后来这婢女离宫了,殿下还亲自相送。”
是秋月。
骊姬说到一半,去细细揣摩她的神情。
“也是巧,我曾偷偷听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谈话,祁雍当时在王宫外抓到一个预意南下逃亡越州的婢女。”骊姬道:“而起那名婢女似乎殿下的身边人。”
果然是秋月,秋月出宫后,她们便不知她的消息。先前的姜姬做了什么,姜环一概记不起。问春月,她也不知道。
如今,竟然是落到了祁雍手里。
“秋月呢?”
“原来那婢女叫秋月啊,殿下。您现在才问起,是否太迟了?”她眉目挑了挑。
不安的念头隐隐升起。
“什么意思?”
“你的婢女秋月早已死了。”
死了……秋月早已死了?
“是祁雍。”她肯定。“为什么要杀秋月?”
“那这要问殿下您了。”骊姬不急不满。
“我?”
“您让秋月去越州做什么?”
如果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为什么要亲自送秋月,为什么还给她贴身信物。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秋月知道的一定是对王宫,或者是对祁氏兄弟不利的事。
所以祁雍才会痛下杀手,祁禹才会默许。能让祁禹默不作声还替他遮掩的,要么是关于祁雍,要么是牵扯到自身。
和王姬殿下有关,就很容易猜出。
一定是祁禹与王姬殿下之间的秘密,而且还是一个不可告人,或者难以启齿的秘密。
这就很清楚了,无疑是男欢女爱罢了。
--------------------
第26章 虚情
==============
姜环也猜到了,那对疯子兄弟果然有事瞒着她。
“这座王宫里果然都是疯子。”姜环自嘲,自己在这里呆久了,感觉精神都不正常了。
姜姬之前与祁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想到可能是男女之事姜环就头痛。骊姬透露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把之前事掀了一遍,之前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意外。
而是刻意而为,背后都藏着秘密。
而在史书上总是一笔带过,将这些事情掩埋。最终留下名字的只有灵王一人。
姜环还忘记他叫什么了。
“夫人知道的不少。”姜环好心提醒:“知道的秘密太多可是要小心。”
两人攀谈之间一附一和,虚情假意挂在脸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宫外传来一阵吵杂声,二人的声音停下。
宫门再次被打开时,姜环与姜姬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赢试与魏括扭打在一起,赢试的头盔已经不知所终,两人看过去时。魏括正压着赢试腹部,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力道十足,赢试的嘴角很快渗出血。
他眼前一片迷糊,余光中只见宫门边一抹窈窕身影。嘴角上的痛感再次袭来,赢试只听到有人惊呼出声。
“你们都是废物吗?把他们拉开。”骊姬喝到。
先前还在一旁驻足观望的侍卫立马起身,上前去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两人分开后,姜环借着查看怎么回事的理由去看赢试。
魏括与赢试脸上都挂了彩,两个都是三花。
姜环一瞅,赢试那半个下巴都被打红,嘴角还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