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柬——试玉白环【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14:42:22

  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人。
  姜环抚着胸口,触碰到辫子时,全身一激灵。簪子呢?
  她记得自己明明带在辫子上了。
  现在怎么不见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簪子要是丢在祭天阁里,被子辛发现了,肯定能猜出是她的。
  姜环愁苦之际,余光一闪。
  书架外那支簪子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她眼疾手快将簪子顺了过来。子辛回身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姜环半跪在书架后,她盯着子辛的背影。趁着子辛转过身的时机,悄悄移动至门边。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了祭天阁六层。下楼时,余光撇见窗外的侍卫,姜环心里一紧。
  感觉不妙。
  一层的骊姬还在翻找,猛的被一双手拉过去。接着就被人拉出了祭天阁,顺着走廊翻了下去。
  两人一同滚落在假山后,侍卫的脚步声接踵而至。姜环屏住呼吸,手还不忘捂住骊姬的嘴。
  侍卫的火把在廊上挥动。
  “魏括怎么了?”申野问。
  魏括举着火把伏身向下探望,“好像有人。”
  “这大晚上的,怎么可能有人。”申野打了个哈切。
  假山后的姜环不敢动。
  “走吧,去那边看看。”
  骊姬听到后面没声后,想要扒开姜环的手,她一路狼狈逃出。此刻发丝凌乱。刚直起身,姜环再次去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骊姬很快听到假山上方的走廊再次传出声音。
  “我说真没人吧,你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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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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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野扬了扬火把,转身离去。“魏括,走吧。”
  廊上的魏括依然狐疑,但申野已走。他也没有过多停留,两人相继离开。
  姜环松开手,骊姬咳了几声。
  “小点声。”
  她说。
  骊姬压低了咳声。
  见魏括离开后,姜环才拉着骊姬起身。
  “你去哪?”
  姜环:“离开这里。”
  说完,在骊姬夫人呆滞的目光下,扒开那道草丛,一个小巧的洞空赫然映入眼帘。
  姜环没向她解释,自己先钻了出来。
  “你不走?”
  骊姬没想到她是用这种方法进入祭天阁,相比之下,骊姬的翻墙倒显得格外愚蠢,如果不是熟悉宫中侍卫守职的时间,怕是也不敢像她俩这样。
  不管怎样,骊姬还是顺着洞空离开了。
  祭天阁上,子辛看着案上书籍下压着的字条出神。
  有人潜入了祭天阁?
  他朝窗下看去,打着火把的侍卫在祭天阁边来回巡逻。
  “有人来过?”
  祁雍冷不丁的出现。
  “没。”子辛默默将字条收起。
  此后,一连十天王宫内都相对寂静,姜环没有踏出南宫一步。
  有时在南宫门前,她能看到赢试巡逻的身影。
  两人目光短暂交错后,赢试便带着侍卫离开。姜环总觉得他眼里有话要说,却始终不开口。
  七月中旬,距离祁雍登基已快过半个月的时间。
  王都外时时有战报传来,好的坏的,多半是胤州军与辛州僵持不下。段良松毕竟是老将,死守辛州不出,胤州军一时间无法攻破。
  一连几日双方都僵持不下,胤州军久攻不下,已经开始士气低落。而城内的辛州军久守成疾,粮草也被日渐消耗。双方都陷入了消耗阶段,此刻,那支从王都出发,北上辛州的军队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辛州的后方。
  这支奉命秘密出征的王军在辛州后方驻扎起防线,并将天都河水切断,待到辛州发觉河水断流后,派遣出去察看的将士也都离其消失。
  辛州城内被断了水源,一时人心惶惶。
  段良松调遣部分兵力去镇守辛州后方,而这时的王军早已派人与前方的赢诀取得联系,并带来了祁雍的旨意。
  平叛辛州,拿下段良松,不论死活。
  天还未亮,胤州军悄然向辛州进发,利用王军送来的云梯开始了第一波攻城。弓箭手蓄势待发。
  一声令下,箭矢密麻如雨,裹挟气流穿云而下。
  辛州城上的士兵还在阻挡攻城的胤州军,段良松双目怒视城下的大片胤州军。
  “火烧云梯。”他一声令下,身边的将士立刻去取火把。
  不少攻城云梯被推上城墙。
  只见天空中一片昏暗,将士中有人高呼,“快躲开,有箭。”
  如雨般的箭矢刷刷落下,手持火把的将士都被射成了筛子。
  段良松翻身躲进一旁的角楼里。
  “侯爷,辛州后方突然涌现大批王军,后方快守不住了。”
  段良松脑壳一紧,抓住那士兵质问:“你说什么?”
  “辛州城后方要快守不住了,王都也暗自发兵,从后方偷袭辛州。”
  “有多少人?”
  “约莫六千左右。”将士如实回答。
  段良松呸了一口,抹干净剑上的血。扯着将士的领子,命令道:“你现在带领一队将士,去侯府护送小姐出城,再去通知副将,疏散老弱妇孺出城,并派两千将士去后方增援。”
  这话其实是矛盾的,也暗示了他内心的想法,辛州怕是真守不住了。与胤州军相持太久,他曾多次诱敌,岂料赢诀异常沉稳,每次都是见好就收。
  加上现在辛州城内水源被切断,城外的护城河已经干枯。将士们士气低落,他深知外面的胤州军久攻不下,也会心浮气躁。
  眼下就是比谁更沉的住气,谁知王都暗地里派遣王军参战。两军前后夹击,又有攻城云梯相辅,辛州的兵器到底比不了胤州武器的锐利,也比不上王军的装备精良。
  现在腹背受敌,段良松还是轻看了这些年轻的将领。
  为做后手,他还是选择先护送小女儿出逃。
  “侯爷,那你呢?”将士傻乎乎的问。
  段良松是个暴脾气,一把揪着他的领子,怒呵:“老夫镇守辛州数十余载,岂有弃城逃脱之理?”
  话语间,楼外的箭矢再度袭来。
  只见,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
  段良松一把推开将士,命令道:“还不快滚,小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老夫就算化成厉鬼也要找你算账。”
  那将士突然跪下,朝着段良松一拜。
  “小的势必守护小姐平安。”
  段良松体格魁梧,随意杀了几个胤州士兵后,对着他道:“还不快滚。”
  小将士连忙拾起盔甲,离开角楼。
  城下的胤州军已经杀到了城门下,段良松迅速指挥弓箭手出列。
  却不知远处的胤州军已经架起了投石车与弓弩。
  一颗颗石块与箭矢被投向辛州城头。
  只听城墙撞碎的“砰”一声,无数士兵落下城头。辛州城上硝烟四起。
  “侯爷,王军从后方攻入城了。”
  “快打开北门。”
  段良松从口中吐了口血,依旧马不停蹄的指挥。
  辛州城外,胤州军队中。
  赢诀看着已经失守的辛州,准备下令进军入城。
  “胤州侯。”身后有人唤他。
  来者骑着一匹白马,身后的白色祁氏旗十分扎眼。那人将马停在他边上,抱拳道:“在下王军统帅六洲亲骑之一,沙州卞梁。”
  赢诀回礼抱拳。
  祁雍身边的六洲亲骑,赢诀倒是听赢试在信中提过。
  那时他很高兴的告诉母亲与哥哥自己成为了公子雍身边的六洲骑。
  这是打败王军中数万人才得到的荣耀。
  他记得那时赢试提及的人有,白敬,魏括,姬沅,申野。还有一个早早战死的姜启元,从未听赢试提起过这个沙州卞梁。
  兴许是接替姜启元位子的新六洲骑。
  随赢诀一声令下,胤州军如虎如狼般涌入辛州城,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战火践踏辛州这片土地,随处可见的尸体化作焦土。
  “胤州军杀进来了。”
  “弃城。”
  “快逃。”
  胤州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截杀城内剩余的辛州军。王军从辛州后方突然杀出,与前方的胤州军中形成夹击之势。
  不过几日时间,辛州城便被攻破。
  段良松在城内誓死抵抗,那名小将士则提前带走了段良松的女儿从南门出逃。
  赢诀手下的将士追着那俩马车一路到南门。
  手下的将士将马车团团围住。
  赢诀驾着马在车帘外没动,他抽剑挑起帘子。
  里面的女子神色恐惧,剑尖直指她的脸庞。赢诀想了想,问:“越州侯之女?”
  那女子没动?
  他架着马来到车前,看着那名小士兵。小士兵已负伤,却还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持剑。
  赢诀见过越州侯的女儿,不过那时候她还小。
  “来人,把她们带到外面处理了。”
  他挥挥手吩咐。
  身后的几名亲卫开始将马车围住,拉到城外。
  …………
  小将士看着眼前的干粮与水。
  “你们……不杀我们?”
  亲卫拜拜手,“杀你们,还要拉这么远来杀?”
  “是啊,那不多此一举吗。”
  小将士这才明白,胤州侯是要放他们一条生路,才特意将他们送出城外“处理。”
  “胤州侯为什么不杀我们?”
  马车里的女子掀开门帘,不可置信的问。
  “我们胤州军从不杀女子与孩童。”亲卫得意回道。
  “你们攻打辛州,还断了辛州的河水。大夏本旱灾已久,那么多老人孩童死于饥渴。你们这杀与不杀有什么区别?”
  亲卫连忙辩解:“断了你们天都河水的可不是我们胤州军,我们侯爷才干不出这种事,那事是王军干的。”
  他继续道:“若不是辛州侯暗中招兵买马,有意谋反。何苦要打这一仗?你们辛州死了人,我们的兄弟难道就没死吗?”
  “你胡说,我爹不是要谋反。”
  “那辛州侯招兵买马准备干什么?”
  那女子却说不出,直白道:“我爹绝不可能谋反。”
  亲卫给她一个白眼,摆摆手说:“你们走吧。”
  女子不甘回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辛州儿女不惧生死。”
  “胤州从不对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下手,等你够强时再说这话。”
  “告诉赢诀,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必要要让害我辛州之人死无葬身之地。”女子一腔怒火,愤恨道。
  “小娘子,你还是先活下去吧。”
  女子猛然拔出小将士身边的剑,用它划破手掌。对着天,字字铿锵道:“我段姒对天起誓,此后必要查出谋害辛州,诬陷我父之人。我要凶手如我一般,九族皆亡。”
  小将士呆呆的看着段姒。
  一直柔柔弱弱的小姐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她身上的那股威仪与辛州侯别无二致。
  “我段姒说到做到。”
  辛州城内已是一片焦土,无数尸体堆积在道上,胤州军还在清理尸体。卞梁带着的王军还在尸体里查找存活的辛州叛军。
  段良松被擒在城下,他的盔甲已经破损。满头白发染上了血,此刻被五花大绑跪在卞梁跟前。
  卞梁垂眸,抬起一只脚踩在他的肩膀上。
  “老头,你守了辛州这么多年。辛州还是这个鬼样子。”
  段良松吃痛,还不忘冷哼:“黄毛小儿,断我辛州河水,你的做法与天谴有何区别?”
  “老头,你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说完,他一脚踢倒段良松。段良松重重倒在地上,卞梁将脚踩在他脸上,颇为得意的嘲讽:“你也该退下了。”
  一支箭矢破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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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
  ——高适《塞下曲》
第32章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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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得卞梁抬脚后退。
  他赫然追着箭矢射过来的方向看去,眉间一股怒气凝聚。
  “胤州侯是何意?”
  赢诀驾马而来,放下手里的弓。不紧不慢道:“越州侯三朝老将,为大夏鞍前马后,功过非我辈可评判,且为将者可杀不可辱。”
  “段良松招兵买马乃是大伙亲眼所见,辛州兵备库里的云梯撞车数十架,胤州的士兵亲自点名。若不是要谋反攻城,何来这些攻城战车?”卞梁也毫不示弱:“王都早就下令,除王军与王都外,任何侯爵州军不得私自建造攻城战车,更不得藏匿战车。”
  “违者死罪,夺封削爵,亲族流放,家眷入奴籍。”
  赢诀漠然的看着他说完,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回到:“辛州侯身为一州侯爵,审判下罪乃是大王的旨意,奉的是天神之意。大王还未下令,其他人无权擅自虐杀罪犯。”
  几句话便让卞梁的神色冷了下去。他搬出天神之意,就是告诉卞梁,不要擅自动辛州侯,否则触怒了上天,就连王都都保不了你。
  说完,他逐步逼近,马声嘶哑。卞梁见他态度强硬,目前情形不利于他与赢诀硬碰硬。卞梁收了手里的剑,居高临下的撇了眼倒在地上的段良松。
  卞梁离开后,赢诀才下马令人扶起段良松。两三个士兵才将魁梧的段良松扶起。
  他白发凌乱,一把胡须已被染的黑灰。
  段良松喘着气,目光不善的盯着赢诀,心里并未感谢他的举手之劳。
  “小子,你就是赢桓的儿子?”
  “正是家父,再下胤州赢诀。”
  段良松仔细打量着赢诀,突然大笑:“小子,你用兵如神,老夫也甘拜下风。”
  “辛州侯过谦,不过是有王军相助。”赢诀面对着比自己父亲还要高一辈的辛州侯,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
  不只是因为他年长,更是因为他年轻时的威名传遍大夏,年少时的赢诀也在父亲腿上听着他的故事。如今,曾经故事中的人就在自己眼前,虽然谋反,可辛州侯骨气不懦。
  赢诀十分敬佩。
  “小子,老夫从不说假话。”段良松厉声道:“老夫守辛州,早已如笼中困兽。今日城破兵败,不是天命要我败,而是遇到你赢诀。”
  “什么意思?”
  他身姿挺拔,眉目英俊。段良松犹记得多少年前,他在王都也看到过一个这样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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