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我大概脑子坏掉了。”
青年的神情有点复杂，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千惠面无表情：“我知道我这个说法很奇怪，可是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哦。”
麻仓叶王表情冷淡，好像对这事不感兴趣。
“我是认真的啊。”
千惠重复了一遍，试图让眼前的男人相信这话。
嗯？她为什么必须让藤原田浅相信这话？她和他关系有这么好？咦，她怎么连两个人的关系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坏掉了啊。”
麻仓叶王本以为，在对少女的记忆做了手脚以后，她应该第一时间找他求安慰，这样他就可以抱抱亲亲。
没想到——
他算是发现了，他是真的无法应付川夏浅雪。
作为阴阳寮如今的阴阳头，麻仓叶王从来没有这么苦手过。
就算是那些让他感到恶心的猪头，他也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应付。
唯独川夏浅雪，是他怎么预料都始终在他预计之外的人。
因为是神明，所以他的各种手段对她没用？
这么想着，麻仓叶王看着少女爬起来，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脸好奇：“你想要什么？”
千惠头也不回道：“我记得我在柜子里有放啊，怎么找不到了。”
像是没有听到青年的话，少女的注意力停留在别的地方。
麻仓叶王知道，这是记忆替换出现了问题。
无奈下，他打了个响指。
眼中的光，瞬间退去，少女身体一软，眼看着要倒地，被麻仓叶王飞快的揽到了怀里。
抱着失去意识的川夏浅雪，麻仓叶王沉思。
“这个术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当年询问完安倍晴明如何让神明失去力量，麻仓叶王就得到过对方怜悯的眼神。那个时候他不懂，他觉得只需要一个结界就可以让神失去全部的力量。
事实上是这样没错。
但是，他忘了一件事——就算是封印了力量，神明还有自我。
而他，要让川夏浅雪如他的意去行动，这件事本身就不可能完全办到。
思及此，麻仓叶王叹息一声，明白了晴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能够得到神明的身体，却不可能得到她的爱。
替换记忆失败，麻仓叶王暂时没有其他想法，就干脆让少女沉睡，而他自己则去书房研究新的办法。
他想让少女留在身边，但是不想将她困在宅邸里。
回想起几天前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是有点难以冷静下来。
那一天，他将川夏浅雪的双眼给捂住，不顾她的心情亲吻她。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松开对方的时候，对方那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眼神。
“……藤原？”
他脸上没有任何内疚，只是语气冷淡：“抱歉，情不自禁而已。”
若不是少女接下来那句话，他本来并不打算束缚住她的。
“如果因为我的行为有失，我给你道歉。但是——我只是答应试着了解你，并没有同意你做到这个地步。”
麻仓叶王失笑，嘲笑川夏浅雪的天真和单纯。
他也没有估计人设是什么了，他将川夏浅雪给扯到怀里，低头问她：“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浅雪。我可以直白的对你说，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深到足以将自己给灼烧了。我不仅要亲吻你，我还想对你做更加过分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你的回答是什么？”
也不知道少女哪里来的力量，她猛地一把推开了藤原田浅。
“那很遗憾，我完成今天的任务，就会搬离藤原宅邸。”
麻仓叶王沉下脸：“你要出尔反尔吗？”
“最先违反约定的人是你，藤原田浅。”
麻仓叶王垂眸，无声的笑了笑，而后抬起头，眼中只剩下了残酷。
“真遗憾啊，这是假名。”
川夏浅雪神色十分难看：“你到底是——”
“真的是很过分啊，浅雪。”
在川夏浅雪的目光中，月光下的青年露出了一个她看不懂的表情，那仿佛是在哭泣一样的神情，让她警惕性一下子降低。
就在那个瞬间，博取她同情心的男人一把将她给扑倒在地上。
“你居然认不出我了。”
本就吃了刚刚那个怪物的一击，还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吻的力气消耗了太多，她现在根本无法推开身上的人。
麻仓叶王在她的耳边呼气：“……姐姐。”
千惠一下子忘记了反抗，任由麻仓叶王搂住亲吻。
而后，无力感席卷全身，她只能挣扎着攥紧了对方的衣服，低喃：“你到底是……”
在他的术作用下，少女很快陷入了沉睡。
前鬼和后鬼，听从了他的召唤，回到了他的身边。
将少女给抱起来，麻仓叶王心中有了决定。
替换记忆，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术式，尤其是对方还是神明，一个不好很可能直接将对方的神力给逼出来。
花费了一天，麻仓叶王才完成了对于记忆的替换，又等了两天多，川夏浅雪才从昏睡中醒过来。
看着少女醒来没有哪里不对，他本来以为术成功了，结果这个人所说的东西，无疑和他替换的记忆有冲突。
“这个时候，如果晴明在就好了。”
不，那个人是肯定不会帮他的。
见到两面宿傩的时候，麻仓叶王支着下巴，直接说明了缘由：“怎么样控制一个人。”
这个时代最强的诅咒师，冷笑一声：“你杀了我这么多部下，还想我告诉你这种事情？”
一张符，直接被麻仓叶王给祭出。
那双平日温柔的双眸，此刻只剩下了冷意。
“我这不是在和你谈判，诅咒师。”
评估了下双方的力量，两面宿傩叹了口气。
“那么重新缔结契约吧，麻仓叶王。”
第37章 没有结果的爱
两面宿傩告诉了麻仓叶王，有关于如何控制一个人的咒术。只是那个方法过于恶心，让麻仓叶王生理上无法接受，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被咒灵附身的话，那么原先的意识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期待诅咒要明白我所想的，我也真的是无聊至极了。”
丢下了这句话，麻仓叶王转身就准备离开。
两面宿傩提醒他：“记得契约。”
“我会将那些咒术师给一网打尽，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耳朵上的坠子轻轻摇晃了一下，麻仓叶王眼中的冰冷越发渗人。
回到宅邸，麻仓叶王发现川夏浅雪已经醒过来了。
他想试探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藤原，我大概脑子不好使了，总觉得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这么说着，川夏浅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她感觉头很沉重，整个人都有点力不从心。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从她的身体中被掏空。
麻仓叶王扶住了站不稳的少女，叹气道：“你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很多事情。”
“哦。”
少女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她安安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人，手指轻轻抚上这人的面容。
“你为什么这么悲伤？”
麻仓叶王怔然：“我并没有啊。”
川夏浅雪腾出右手，手掌贴在青年的胸膛上。
“这里，在哭泣。”
麻仓叶王睁大了眼，他不明白，为什么少女知道他真正的心情。
他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表面上依然是阴阳寮的阴阳头，实际上他的权利已经被陆续架空了。
这一次被派到外城调查，也是为了让他察觉不到。
他读懂了那些人对他的恐惧，也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他已经懒得再去对付他们了。
他本以为已经无所谓了，如今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现在有人问他，为什么悲伤？
麻仓叶王轻声笑了笑，将少女给揽到怀里，用之前截然不同的温柔态度：“我感到悲伤的话，你能不能不离开我？”
少女眨了眨眼，反问：“因为我要离开你，所以你才会这么难受？”
“是啊。”
川夏浅雪想了想，点了下头：“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会离开你。”
麻仓叶王：“什么条件？”
“你不能欺骗我，也不可以敷衍我，这样的话我就留下来，直到我无法继续待下去为止。”
略微迟疑了一会儿，麻仓叶王皱眉道：“什么叫做无法待下去？”
“只是一个举例啦，你不要这么抠细节好不好？”
浅雪觉得很没辙，她就怕有人用这么受伤的表情看着她了。
至于是不是能够爱上，她觉得反而问题不大。
失忆归失忆，反正她智商什么都正常，最多就是尽量的去替这个人考虑。
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经过数月的生活，麻仓叶王惊讶的发现，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浅雪特别好相处。真的，就比他是麻叶童子时候还要好说话。
不能说温柔，但是至少不会将所有感情都浮于表面，而是真心实意的说话和做事情。
这一天，他打量着对面给他做饭的女孩子，脸上带着笑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轻松开心。
他是替换了记忆，但是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部分记忆被取代了。而且失去了那些记忆，浅雪也并没有少了什么的样子。
只是忘记了她是神明，就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
在外调查，有时候也需要和平安京那位汇报进展。
中途回到阴阳寮，麻仓叶王遇到了已经修养完毕回到本职的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看着拦住他路的上司，疑惑道：“怎么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浅雪？”
安倍晴明笑着摇头：“现在的她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见到了她又能如何？”
“晴明，神明和人类的区别是什么？”
脸上的笑容褪去，曾经的阴阳寮头头叹息一声，用麻仓叶王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才慢慢说了一些话。
“神明，本来是不应该与人类过度接触的。”
“如果靠的太近会如何？”
安倍晴明神情凝重：“你忘却前尘往事，前往彼岸。或者——川夏浅雪从此消失在天地间，除了这两个结果，不会有第三种。”
“可是，如果我也成为了神明的话，那么就不存在任何一种了。”
安倍晴明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曾经的确喜欢过她，可是到底是没有你爱得深。不，也许那只是年少时的憧憬也说不定，我选择了若莱，这就是全部。”
“叶王，事到如今我也不会说你什么。感情这种事情，确实是不应该由其他人插手的。但是——你至少不能欺骗她。据我所知，她最恨被人欺骗，也绝对不会原谅任何人伤害她。”
“我……”
安倍晴明打断了他的话：“这一次你们的再遇，你从一开始就已经伤害了她。你剥夺了她作为神明的尊严，这远比欺瞒还要严重。”
是的，这一点麻仓叶王承认。
他撕掉了神明的翅膀，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而现在，他连她作为神明的记忆都夺走了。
一旦浅雪想起来他所做的事情，他大概是不会被原谅的。
花开花落，麻仓叶王带着浅雪去看各种风景，假装不怎么会阴阳术，让对方指导的时候蹭蹭对方。
时间一长，两个人正式确认了关系。
又熟悉和培养了数月的感情，麻仓叶王和川夏浅雪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说到双方的父母，两个人都是孤儿，这部分仪式就直接跳过。
“结婚有这么繁琐？”
听完了侍女所说的全部流程，川夏浅雪惊呆了：“不是只要领个证就行了？”
“我怎么不知道，只要领证就行了？”
以为少女所说的是神明间的事情，麻仓叶王故意板起脸：“你真的需要补一补脑子了。”
“……好过分哦，藤原。”
直到现在，她还是喊他藤原。
两个人的感情是真的，相爱也是水到渠成，可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坦诚相对过。
按照一直流传下来的结婚流程，两个人要整整三个晚上都腻在一起。
“哎哎哎，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少女的脸一下子很红很红，身体温度更是直线往上升。
麻仓叶王作为这个时代的人，早就知晓了各方面的事情，他倒是觉得没什么，还有心情调侃少女：“其实，你想要的话白天也可以哦。”
“闭、闭嘴啦！”
川夏浅雪气得跺脚，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
麻仓叶王目光柔和，收起来了那些准备的事宜。
人类和神明，也是可以待一起的，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
第一天晚上，麻仓叶王面对着害羞的缩被窝里的女孩子，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自己的腰带，钻入了被窝里。
他坏心眼的挠着少女的腰，看着她痒的缩成了一团，将对方给搂紧了。
“不要怕，浅雪。”
房间里逐渐升温，两个人都觉得浑身都是热气。
麻仓叶王俯身，亲吻着少女。
千惠环抱住青年，回吻着他。
“麻仓叶王，出事了！”
一个惊呼声，打断了两个人接下来的动作。
迷雾，就像是被什么给彻底的粉碎，千惠身上的气质逐渐发生了改变。
“……叶王？麻叶童子？”
她想起来了，她是来这个时代做什么的，也记得名为藤原的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只是，那些感情确实是她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
但是——
“你起来！”
麻仓叶王沉下脸，捏住了式神。
变成了信件的式神，轻飘飘的落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麻仓叶王垂眸：“你这是在为难我，浅雪。”
“我和你不可以啊！”
麻仓叶王按住了她，看了眼她红润的面颊，低声道：“就算是你，这个要求也有点过分了，姐姐。”
安倍晴明做事情向来乱来，他是明白的。
只是这一次的行为，让他稍微有点火大。
“姐姐如果反抗的话，我会粗暴一点哦。”
第38章 枕边的温柔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