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简直集万千折磨在头上，各种秃的情况都有的一颗头也是不多见。
“啊……这个怎么卖？”
她回神，赶紧指着自己想要的东西问摊主。
这是一个放大镜，只有巴掌这么大，但也是文物修复当中不可或缺的道具。
置换点的一个新放大镜就要5星币，和基础营养液等价，汤校校犹豫好几天也舍不得钱。
“4星币。”
摊主伸出4根萝卜一样的手指比划给汤校校看。
“您别嫌贵，我看您有眼缘才偷偷跟您说。”
摊主左右看看，身体前倾微微凑近她才道。
“我这都是好货，这可都是刚从制造厂出来的，摘了吊牌就来这了。之所以这么便宜，也就是因为有一点小瑕疵。”
他把放大镜拿起来递给汤校校，底端的手柄处确实有一块不明显的小突起。
“我这都是工厂直销，富集制品您知道吧？都是同源工厂！”
摊主说的认真，汤校校听了却只觉得耳熟。
这不都是某多多和某宝的销售手段，商品标上大牌同源的噱头就能提个身价，没想到千万年的星际也还是这一套。
“2星币。”
汤校校努力板着脸装着严肃的样子。
“您这……”
摊主一脸为难，眼看汤校校抬步要走才出声拦人。
“成交成交，我这都赔本，也就是看您有眼缘，又是我今天第一位客户！”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汤校校只隐约觉得，就算只喊1星币恐怕也能顺利买下来。
唉，亏了亏了。
*
“你回来了。”
青铜面具和她打了个招呼，这几天它不用到处流浪，尽管身上还满是斑驳也影响不了它的好心情。
汤校校也很高兴，现在她手里已经有基础的全套除锈装备，距离真正能够将青铜面具整理好已经顺利的迈进了一大步。
“嗯，今天买到了放大镜，还谈好了合作。”
“要注意安全，也不要全信别人，万一到时候计划败露做了别人替罪羊就不好了。”
青铜面具像一个真正的长者对着汤校校叮嘱。
这话其实它已经说过很多遍，从汤校校把自己的打算跟它说起，它就在担忧，但汤校校一点也不觉得啰嗦，反而觉得很开心。
文物修复工作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很无聊枯燥的，尽管周边有很多同事，但诺大的文物所里，每个人都只专心于自己手头的事情，沉默才是常态。
汤校校做过很多奇怪的梦，梦见文物会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
如今梦想成真，对于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汤校校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她把放大镜放到自己准备的简易工具箱里，又将今天捡垃圾挣到的钱放到钱箱里。
这几天她省吃俭用，努力捡垃圾，一共攒下了23个星币，算上计划成功能从张尧手里收回来的82个，也才有105个。
起码够买八分之一的智脑了，汤校校乐观的想。
在荒星挣钱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起早贪黑捡垃圾的每日平均收入也才十几个左右，而一支基础营养液就要5星币，正常人一天要喝两支，就算汤校校能忍受饥饿，一天只喝一支，也才能攒到这些。
她手抚在饥肠辘辘发出不满哀鸣的肚子上，无比想念炸鸡汉堡泡面肥宅水等一系列美味食品。
荒星怎么就寸草不生呢？
她瘫在椅子上天马行空的想，要是能长一些能吃的作物，就算是有野菜也能填饱肚子啊！
不行，不能想，越想越饿。
*
接下来的几天里风平浪静，汤校校一度怀疑戚裕元可能是忘记了合作这回事，就在她想要再次登门提醒他一下的时候，大事发生了。
“小姐，有兴趣了解一下投资吗？”
这天烈日高悬，照得汤校校汗流浃背，满是金属的垃圾场更是热得简直能立马铁板一切。
一个穿着黄色衬衫黑色短裤的男人拿着一个包靠近汤校校，沧桑的面上是巨大的笑容，眼里全是惊人的亮光。
汤校校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可男人却紧跟着向前，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这是一张公司宣传单。
“企业起步计划”、“低投入高回报”、“轻松赚钱不是梦”……
各种诱惑人心的标语印在纸上，这让汤校校一下子想起自己给戚裕元的那份策划书。
“你们搞这个公司多久了？”
“一个星期！你别看只有一个星期，我投资那些钱早就都回本了！这可是我们求了老板好久才允许我们出来拉人一起赚钱的！这投资啊，是投的多赚的多！”
男人显然对这个“投资”深信不疑，看汤校校不为所动继续劝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骗子？你可别说，我这都是为了荒星的大家好，而且，也不是谁想投资就能投资的！你得通过审核才行，否则啊，就算你想赚钱都不行！”
汤校校礼貌笑笑，然后拒绝了男人。
男人被拒绝之后明显很失望，但立马将宣传单拿回来走到另一个人附近进行宣传。
她远远的看着，看见男人对面那人明显心动，犹豫一会儿还是抛下手里的活选择跟男人去看看这个赚钱公司。
没过几天，街上拦人宣传投资的人明显增多，有男有女，甚至还有猎人打扮的人在。
“赚钱”公司的事也被荒星大部分居民所知，可是实际能投资的人似乎并不多。
“看见那人没有？那是我表嫂，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明明我们两个人是一起去审核的，结果她就过了，我就没有！这才几天啊，还人模狗样的穿上新衣裳了！”
垃圾场捡垃圾的人明显锐减，汤校校捡垃圾的时候听见酸气冲天的对话的时候都忍不住乐。
她实在是没料到戚裕元竟然还能把这事推动的这么厉害，甚至这几天偷渡到荒星的人都明显增加，迫不及待的加入“投资”大军。
倒是便宜了汤校校，这几天捡到值钱一点的垃圾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了，收起一块价值20星币的梗金属的她心满意足。
而这好心情在看到在不远处弯腰捡垃圾的张尧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4章
张尧身败名裂
一直到回了家坐在椅子上，汤校校的心情都没能好起来。
计划原本就是为了报复张尧，针对性的进行了计划，按道理来说，即便刚开始他有所怀疑，可看到自己的狐朋狗友都从中获利，也应该心动。
可如今，本该入局的人还清醒的站在一旁，而“投资公司”的局势却已经很大。
再过半个月，不，或者只需要一星期，这场局就会破掉，她到头来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青铜面具不需要睡觉，在一旁默默陪着汤校校。
“咚”一声响惊了沉浸在思绪里的汤校校，像是什么东西砸了门，她瞬间紧张起来。
荒星星长不怎么管事，历任星长都把在荒星任职当作是踏板，熬够了资历才好升职。
行星律法更像是一纸废物条纹，根本不能约束住任何人，入室抢劫的事在从前常有，只后来都穷的普遍，又浪费体力，又没有回报，也就不怎么抢了。
可也不排除真的有人脑子不好拎不清，想要对独居女性作恶。
在法治社会长大的汤校校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大半夜拿着棍子守在门边，握着棍子的手微微颤抖，还不忘将青铜面具藏在安全的地方。
等了一会，细细簌簌的倾微响动从汤校校脚底下传来。
她低头去看，只见一张皱巴巴的纸被人从门缝塞进来。
“小姐也该入局。”
锋利张扬的字体映入汤校校眼底，不必多说，她也知道只是戚裕元的。
悬着的心被她放下来，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部是因紧张而出的汗。
*
第二天一早，汤校校刚出门就被人给塞了传单，穿戴艳丽的女人脸上堆着的笑意快要溢出来，竭尽所能的向她推销。
“别白费力气了，我早就被她拒绝了。”
黄色衬衫黑色短裤的男人还是这身装扮，只不过精神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好，整个人都洋洋得意的样子。
女人一听这话就犹豫的想要拿回传单，结果却被汤校校避开。
“我跟你走。”
“诶你这人！”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倒是先出声了，看上去显得气急败坏。
他好不容易拉满了足够的人数才升了职，这是带下属的第一天，就被人当众下了脸面。
可没人管他的情绪，女人兴高采烈的带着汤校校往“公司据点”走去。
公司据点实际上就是一个刚搭起来没多久的小屋子，小屋子的门是紧闭着的。
按照女人的指示，汤校校站在小屋子的窗前，不过一会，从小屋子的窗口扔出来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全然空白，什么都没有。
汤校校却明白，这是代表“合格”的意思。
虽然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戚裕元究竟是如何判断合格还是不合格，不过他既然这么做了，那就必然有一定的道理。
至于那道理是什么？
那关她什么事！
看见是白色纸条，一旁一直观望的女人和跟上来的男人都很高兴，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拿到一笔新的分成钱，忙不迭的恭喜汤校校在致富路上即将迈出第一步。
把20星币扔进“投资箱”里的时候汤校校那叫一个心痛，可为了更好的明天，也还是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
之后的几天里，汤校校也装模作样的拿着传单在街上宣传，顺便观察张尧的动向。
在看到他跟着一个人走近小屋子的时候，心里的激动简直要藏不住，可看到从屋子里扔出来的是黑色纸的时候，那股激动就化作的不解和愤怒。
而更愤怒的明显是张尧，拿着黑色的纸，一贯脸上伪装出来的微笑都维持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不合格！”
他愤怒的质问领他来的男人。
男人是张尧的狐朋狗友之一，这几天投资得到了回报，样子都滋润了许多。
早早就拉够了人数，手下也带了几个人，这几天耳边全都是普通人想要入公司的奉承，被张尧这么一质问就火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老板不同意你加入当然是因为你不够格！现在在这里大吼大叫什么？”
本就是酒肉朋友，关系脆弱的一碰就碎。
“什么老板！出来！我凭什么不够格！”
张尧涨红了脸，这几天他迟迟不来就是觉得可能会是骗局，直到看到从前被他骗过的人都从中挣到了钱，自己的那些朋友们的日子更是一个比一个滋润。
沉街新来的那女人也涨了价，看见他还是从前的样子更是连笑都懒得漏。
可如今，一张代表不合格的黑纸就像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看见他发狂的样子，从旁边过去两个壮汉把他挟持住，一下自按在了地上，从前的朋友更是大加讽刺。
“天生就是穷鬼命改都改不了，趁早认命捡垃圾去吧你！”
“你们给我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张尧吃了一嘴沙子，气得脑子都不清醒了还不忘放狠话。
汤校校在一旁冷眼旁观，手里捏着一张纸。
“不要冲动。”
这是刚刚趁乱有人塞进她手里的，她第一时间四处张望，可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谁也不像是塞纸条的。
倒也不是说汤校校就这么信只见过一面的戚裕元，而是他能这么长久的在荒星长盛不衰，自身来头神秘、能力强大之外，每个合作都顺利完成、从不毁约更是立身之本。
叫她等，那就等。
左不过计划失败损失星币和得到全新教训，她向来输得起。
——
“砰砰砰！砰砰砰！”
一大早天还没亮，剧烈急促的敲门声就吵醒了汤校校。
青铜面具万年不变的脸上也透露着几分茫然，它是不需要睡觉，可沉寂这千万年，早就形成了无事就休息的习惯。
简单安抚了一下青铜面具，汤校校换了衣服赶紧跑去开门。
敲门的是那个给汤校校发过传单又被拒绝了的男人，这几天汤校校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赵伟。
赵伟急的满头大汗，衣衫凌乱，皱皱巴巴还沾着土，像是在地上滚过一圈。
“公司、公司被人毁了！”
他气喘吁吁的，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来这句话。
“什么叫公司被人毁了？”
汤校校没太明白，若是计划尾声也应该是公司跑了，怎么是毁了？
赵伟又累又急说不出话来，带着她往据点走去。
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将近所有“投资人”都汇聚在这里。
她仗着身材瘦小，灵活的挤进人群最前面。
只见那小屋子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砸了墙，大半个屋子倒塌倾斜，屋子里面凌乱不堪，黑纸白纸全都被撕碎仍在地上，脏乱的脚印印章上面。
屋子正中间的“投资箱”也被大力破坏，里面的钱不翼而飞。
最重要的是，在箱子旁边，有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穿着黑色西装背对着所有人倒在地上，已经死去多时了。
“是谁！是谁！”
有人崩溃大叫，他将全部身家都投了进去，指望着更高的回报，可如今公司被毁，老板被杀，钱全部消失，美好未来就这么半路崩殂。
“是你吗？还是你？”
众人疯了一样彼此怀疑，两个人快速从远处跑来，他们是本该在昨夜守夜却没来的人。
面对众人的职责与发难，两人面如土色，颤抖着身体。
“昨晚，张尧请我们喝酒，我们本来想喝完就来的，结果就喝多了……”
“张尧？一定是他！”
张尧的狐朋狗友在人群里大叫起来，“昨天他说要我们等着，所以他毁了我们！”
本就快要失去理智的人们此刻找到了发泄口，所有人都朝着张尧家走去，汤校校混在其中，明白了戚裕元的打算。
“什么钱？你们疯了！”
张尧看见这么一大帮人来找他的时候慌乱了几秒，随后迅速矢口否认。
可就是这么几秒，也被人看个正着。
荒星哪有什么礼貌可言，一大帮子人涌进他的家迅速翻找，全然不顾他的阻拦，气性上来，还有几个男人将他围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找着了！找着了！”
从屋子角落的松散木板下，终于有人找到了东西。
可众人看着所剩无几的钱，还有旁边的崭新的智脑和一张两小时后的渡口的船票，原本还有几分不确定的心更加坚定且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