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卧扇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17:15:49

  晏书珩捏了捏她藏在自己袖中的手,笑道:“夫人好奇心真重,可你是否听过‘好奇心害了猫’。”
  阿姒收回手,揣入自己袖中,轻哼:“我只知道,猫若太蠢反而会被耗子捉弄。”
  他只笑笑,不与她辩论。
  阿姒兀自吹风,就着方才竹鸢所说的话,回想她曾在历城码头见过的客船,觉得这艘船形制与客船不大相同,倒像世家私船。
  耳听为虚,她见过的船也实在不多,不好轻易下定论。
  阿姒收回思绪,午憩时,她摩挲着床头的凹痕,渐渐又觉得是自己多心,辗转间,她想起祁茵。
  无缘无故,阿茵为何要道歉?
  她脾气虽直,但也不是会贬损旁人首饰低廉的人。
  还有她和周小将军见到江回时的反应也有些怪,以及更早前,她还险些把江回认成“姓晏的”。
  姓晏的……
  阿姒想到一个名字。
  晏氏长公子。
  晏书珩。
  更多记忆被这个名字牵出,那夜他们围观百戏遇到惊马,混乱中有人在周遭问候长公子。
  怎么又是他?
  思绪越发混乱,阿姒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疑心江回换了人,还是在疑心自己夫君变成了那位可能此生都不会有纠葛的世家公子?
  可那人声音她听过。看百戏时,声音淡漠的青年不就是他?
  如此一想,更乱了。
  阿姒脑袋一阵疼。
  四散的思绪折磨得她身心俱疲,越想越累,索性昏昏睡去。
  醒来时听竹鸢说已到了用夕食的时辰,她的夫君也刚忙完。
  用过饭后,阿姒提议:“我有些冷,我们饮些酒好不好?”
  晏书珩凝着她:“好。”
  阿姒饮了一杯又一杯,再想喝时,手被他轻柔按住了:“莫喝多了,我唇上的伤刚好。”
  她眸光流转,声音里已有了懒意:“夫君在暗讽我喝多了会发酒疯?这你倒多虑了,
  “我酒量极好,醉不了。”
  于是又一杯。
  晏书珩将酒杯从她手中取走,将人拦腰抱起放回榻上。
  她不满地爬起:“你、你看我像是醉了的模样么?”
  晏书珩淡道:“像。”
  阿姒睨他一眼:“坏蛋。”
  她委屈巴巴地抱着膝盖蜷缩在榻上:“可江上又冷又潮,夫君……我好冷呀,喝酒能暖身。”
  晏书珩俯身看她,竟不确定那醉意是否是装出来的。
  他扶她躺下。
  “乖,冷就盖好被子。”
  被子刚盖上便被她掀开。阿姒两眼亮晶晶的,又羞又嗔:“你、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晏书珩无奈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这样可以了吧。”
  阿姒很满意,双手在他胸前摸索着:“夫君身上真暖。”
  晏书珩任凭醉鬼上下其手,仍气定神闲,耐心劝哄道:“相信我,盖上被子会暖起来的。”
  阿姒说不。
  她得寸进尺,手拨开衣襟探入,呢喃道:“这样更暖和……”
  醉鬼不满足于取暖,手四处乱摸,啧啧称奇:“真结实。”
  晏书珩上身骤然紧绷,却不推开她,他眼神深了几分。
  话语却淡得像冬日的薄雾。
  “阿姒是在寻那颗痣么?”
第26章
  阿姒手上顿了瞬。
  “什么痣, 夫君身上有痣么?我不记得了呀……”
  她睁着湿润朦胧的眸子,懵懂得像个无辜的孩子,手也像喝醉了般越发地放肆:“夫君身上有痣么?我怎么不记得了,让我摸摸看……”
  腕上忽而一紧。
  晏书珩握住她作乱的手。
  声线依旧温柔清浅, 说的却是足以撕破两人之间那层粉饰的话:“我知道, 夫人又疑心我了。”
  阿姒指'尖蜷起, 含糊其辞地咕哝道:“夫君都在说什么啊, 我只是觉得手有些凉罢了,你是不愿让我取暖么?好小气啊……”
  他的笑上去平静又哀伤。
  “看来夫人还是不喜欢如今的我, 从前你我更为生疏, 一日也说不上几句话, 那时你也未曾疑心过。”
  阿姒继续装傻。
  青年淡声轻叹:“但我无法自证,因为我胸前,的确无痣。”
  “你,你说什么……?”
  阿姒再也无法强装淡然, 从指尖开始,身子寸寸僵滞。
  这话说罢, 她便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索性也不装了。
  “你的痣为何没了?”
  耳边传来青年了然的哂笑。
  “你果然疑心我,只是我想问夫人, 你究竟是更喜欢从前那个淡漠神秘的我,还是纯粹信不过现在的我?”
  “我想听真话。”他说。
  他要真话,阿姒自也不吝啬。
  “我说过,我喜欢夫君内里的重情,而非表面的淡漠。”
  晏书珩握住她的指端, 阿姒像受惊的兔儿般,一阵瑟缩。
  “别怕, 不会欺负你。”
  他指'尖力度温柔包容,引着阿姒的指尖往自己胸口贴去。
  她触到片并不光滑的肌肤。
  似乎是道疤,阿姒猜测应当是他之前伤到的地方。
  这是第一次没有隔着布料触碰的他的胸膛。都说男子袒'胸'露'背并不算什么,但在阿姒看来,男子的胸膛和女人的并无不同。
  她像被刺到般猛地缩手。
  指甲不慎剐到另一处不平坦。
  刹那间,电光火石。
  晏书珩眉心深皱,含情目里闪过一瞬迷离,手陡然收紧。
  阿姒听见他难耐的哼声。
  那声音很怪。
  像是很难受,又仿佛被无法自抑的快意折磨着。
  甚至有些……无助。
  阿姒难得迟钝:“我是不是刮到那颗痣了,疼不疼啊?我……”
  晏书珩耳垂微红,声音倒很平静:“不是痣,我身上已无痣。”
  阿姒没往别处想。
  她只留意到他说他身上已没有痣了,不是“没有”。
  是“没了”。
  适才那疤痕的粗粝质感还清晰地残存指端,指端似在发热,阿姒不忍道:“是因为那次受伤么?”
  晏书珩淡道:“长公子遇刺那日,刺客的刀偏了。”
  阿姒将他的话翻来覆去地思索,他的意思是,他当初的确是给晏书珩做事,伤也是由此而来?
  伤在胸口,离命门很近。
  阿姒陡然记起他曾说过的那句“九死一生”,不由茫然。
  .
  自下山后,她前前后后试探过许多次,起初只隐约察觉不对劲。头次怀疑身边换了人时,她打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去试探。次数多了后,阿姒难免也乏了,厌倦这样的日子,厌倦了总是猜忌多疑的自己,往后每次疑虑再生时,要么是随意揭过,即便有试探也像走过场般,只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譬如这次。
  与其说是想探知真相,不如是不愿心中压着事,求个安心。
  下山时日渐长,她对当初那个江回的印象渐渐与现在混淆,仅听语气会误判;要是追问过去的事,他这人巧舌如簧,若有意瞒骗,她恐怕难以判断。
  但身上的痣不会作假。
  借发酒疯去寻那颗痣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有退路――
  若他不是她夫君,此举不易打草惊蛇;若是,也不损及情分。
  将手探入他衣襟的那一刻,阿姒心想:这是最后一次试探,若是摸到了痣,往后再不疑他。
  谁料他一直清楚她的怀疑。
  阿姒心绪杂陈。
  她试探着问:“还疼么?”
  青年语气平静得近乎脆弱:“无碍,身上的伤已痊愈,只是心里堵成一团。也怪我,见夫人畏惧长公子,怕惹你不安才隐瞒。”
  话中落寞叫阿姒更摇摆不定,她酝酿稍许,诚恳道:“失明后我的确草木皆兵,今日又饮了酒脑子糊涂,便禁不住胡思乱想,往后不会了。”
  她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可他得了她的承诺,反异常安静。
  难道是被她伤到了?
  又或者觉得她不够有诚意?
  阿姒不喜欢有愧于人的感觉,这样她会内疚,再者,一旦觉得自己对旁人有所亏欠,她便会不自觉低头,把二人的关系放得不大对等。
  哪怕是为了自己,她也要弥补弥补。顺便,也哄哄他。
  阿姒知道他喜欢什么,指腹力度轻如羽毛,寻到那伤疤的边缘。
  青年忽地抽气,攥住她的手,
  阿姒轻哄:“别动”。
  随即身子前倾,凭着不大准确的感知,唇贴上粗糙却柔嫩的伤处。
  可是……
  似乎不大对劲?
  肩头忽而被用力握住,阿姒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推至榻上。
  “你要干嘛啊!”
  晏书珩压抑着气息。
  他并未说话。
  只双手紧捏着她肩膀。
  阿姒身上陡地一沉,竟是他将半边身子覆上,席镇般压着她,青年气息不稳,低道:“我现在相信了,阿姒是真的醉了,醉得厉害。”
  这般压着,阿姒感觉自己快从一团软绵变成一张薄席,她扭了扭身子:“你又在胡说什么?”
  晏书珩轻笑,逐字逐句地告诉她:“夫人方才,吻错地方了。”
  这回阿姒瞬时了然。
  她指甲剐到的不是痣,摸黑吻上的那处,也非伤处!
  虽对那些事一团懵懂,但细枝末节的东西阿姒还是懂的。
  这叫什么事啊……
  她双手紧紧捂住脸。
  无措的模样映入晏书珩眼底,想到指面刮过那瞬如毒蜂蛰咬般的感觉,呼吸不自觉一紧。
  气氛僵滞又很暧昧。
  但对他而言倒是个好时机。
  晏书珩眼底蕴着笑意,神情却是疏淡落寞的,他淡声问她:“我身上无痣,夫人可还信我?”
  阿姒双唇轻动,欲言又止。
  许是她的沉默让青年误解,他低低地笑,似是在自哂。
  “是我异想天开。
  “你也未曾信过我。”
  他一撑手臂,要从她身上离开,阿姒匆忙拉住他,低声道:“夫君,我信你!再说我要的也不是一颗痣,没了痣,你也还是我的夫君。”
  青年很好哄,他没再离开,落在阿姒耳边的声音缱绻几分,蕴着诱人沉溺的危险:“阿姒不妨再验几次,彻底打消疑虑,也免得隔三差五怀疑。”
  阿姒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双臂柳枝般环住他脖颈:“不必,我已确认过了,往后也不会再疑心你,你身上有伤,别、别乱来。”
  她可不想再碰到哪处……
  不该碰的。
  晏书珩就着她压在后颈的力道低头:“可经过方才一遭,你我夫妻已有裂痕,如何修补?”
  阿姒被他的呼吸拂得发痒,她缩起脖子,窘迫地偏过脸。
  那次失手简直是败笔!原本师出有名的事,也因此显得无理。
  先出刀的人总是理亏的。
  阿姒险些要疑心他是故意挑到明面上,让她为此而内疚。
  若是,他也太会玩弄人心了。
  上方青年一声轻叹,眼看是又要顾影自怜了,阿姒忙勾住他脖颈,将他身子压低,并借力撑起上身。
  她吻住了他。
  她在他嘴角温柔似水地辗转,甚至无师自通,舌面偶尔轻扫。
  片刻后,阿姒松开他,偏过脸:“这样,总可以了吧?”
  晏书珩双臂撑在她两侧。
  像虎豹圈住猎物。
  他慢悠悠道:“远远不够。”
  阿姒转羞为怒。
  真是贪得无厌!她侧身背对着他,咕哝道:“可我困了。”
  话音方落,下巴被他捏住了,那只手力度轻缓但不容抗拒地将她的脸掰过去,他的唇再度贴在她唇角,比她更熟练、更缱绻地碾磨。
  他在这方面是有些天赋的。
  辗转时极为缓慢,力度却不怎么温柔,叫人一时不清楚这是在温柔地侵占,还是在安抚。
  横竖都这样了。
  阿姒索性转过身,双臂重新勾上他后颈,不甘示弱地回敬着。
  直到此刻,阿姒才知为何邻里妇人常说,夫妻间吵吵更恩爱。
  如今亲昵时,反叫阿姒有种奇妙的感觉,在上方与她唇舌交缠的郎君,很是熟悉,又有些陌生。
  这陌生是适才的争吵带来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仍未散尽,被带入到亲密交缠中来。
  心口喧嚣、血液沸腾。
  大概是双双喝过酒的缘故,他们都有些兴奋,像一对厮杀的对手。
  明明在亲昵,却半点不旖旎。
  唇舌交缠,齿尖磕碰,谁也不放过谁,要让对手臣服,到最后竟分不清你我,只闻叫人耳热的暧昧响动。
  曾另阿姒不适的触感,这次却变了样,似乎也不讨厌。
  她体会到了亲吻的妙处。
  毕竟生涩,渐渐地阿姒不由发眩晕,险些又将他嘴角咬破。
  晏书珩低笑着离开,手触着阿姒唇瓣,搂着她腰的手收得更紧。
  “真不中用。”他低笑。
  阿姒顾不上回话。
  她根本说不出话,只侧过脸。
  双颊像染了花汁的白雪。
  晏书又兀自笑了下,嘴唇在她唇角轻柔辗转,像是在春夏之交留恋春风的燕,不舍得离去。
  轻柔的风缱绻游移着,不知何时已来到耳下,逐渐南下。
  阿姒鼻尖微微发麻。
  痒意从下颌蔓延,她更为恍惚,肩头忍不住轻轻抖了下。
  “夫君……”
  流云润雨般的嗓音让作乱的青年更为放肆,轻咬她一口。
  再继续就要彻底乱了。
  阿姒强行让自己从那股春风中抽离出来,双手向下无力地推开他脑袋:“夫君,现在不成,啊呀!”
  他非但不听,还恶意地轻咬她颈侧,阿姒被混沌的痒席卷。
  但也察觉到了危险。
  她再次轻推他:“江回……”
  推拒之意却被她柔软缠'绵的嗓音篡改成了欲拒还迎。
  上方郎君身形一滞。
  晏书珩撑起身子,指腹羽毛似地轻轻从阿姒眉头拂过眉尾。
  “阿姒喊的什么?”
  阿姒以为他问她为何拒绝。
  她垂着眼,不知如何答。
  他们本就互称夫妻,她又从他这里得了需要的东西,无论是夫妻还是各取所需,这般亲密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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