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辛励面上有些不自在的卖起了关子。
说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儿,孟瑶华也微微不自在起来,她碰了碰鼻子,放下象牙箸,声音小如蚊子一般:“我吃好了。”
“嗯。”辛励也紧扒了两口,放下了饭碗,他也吃好了。
孟瑶华忍着羞涩,命人打开热水,她抱着香喷喷的红纱衣一股脑钻到了隔间的浴室里,边一路小跑边局促的说道:“你不许偷看。”
辛励失笑的摇了摇头,回道:“慢点跑,我不看。”说着,他去了另一个隔间去沐浴。
设计这个园子的人倒是个颇为知情识趣的,辛励住的地方自然是整个园子的主屋,主室旁的配室留有一间十分宽阔的浴室,被一张八扇屏风从中间隔开,本就是夫妻共享的浴间,如此一来倒多了几分半遮半掩的趣味。
当然,辛励没好意思进这个隔间,而是去了完全相反的隔间。
孟瑶华在浴桶里蹲了好久,当她听不到主间的声音了,这才放下心来沐浴,又在浴室消磨片刻,再泡下去就浮囊了,她才磨磨蹭蹭的出了浴桶。
小心翼翼的穿好红纱衣,然后做贼心虚的往主间望了望,见里面没人,她才迅速闪回榻上,羞的只差拿被子蒙住脸了。
“蜜娘!”她听到隔壁有人叫她,罢了,就当没听见。
“蜜娘?”那人又开始叫她。
“睡着了。”孟瑶华掐着嗓子小声应道。
“那可怎么办呢?我忘了拿里衣。”那人遗憾的叹息道,“罢了,就这样出去吧。”
“别!别!别!”孟瑶华大惊失色,这是他的园子没错,但这园子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啊,他红果果的出来到处晃荡,还要脸不要,于是她提声喊道,“你略等一等,我叫人给你送。”
“我不习惯旁人碰我的里衣,我还是出去自己穿吧。”那人回应道。
孟瑶华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磨人的人,即使知道他是故意逗她,她也认了,在她看来,他真的可以说出做到,什么都干的出来,她可跟他丢不起这个脸,这要真那什么,日后该如何见人啊!
她认命的说道:“你消停一会儿,躲到浴桶里去,我给你将里衣送去。”
“好。”那人的应答声里带了低沉的笑意,终于老实了。
孟瑶华看到屏风旁的月牙兀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套轻丝薄袍,她脸蛋热热的抄起衣裳便走,边走边问道:“你藏好了吗?”
浴间里偶尔有水声传来,那人却回道:“藏好了。”
藏什么藏?!他压根就没藏!还端端的坐在浴桶里,四平八稳,老神在在的。
孟瑶华是捧着衣裳,倒退进去的。她看到一个兀子便如看到一个救星一样,连忙说道:“我把里衣给你放到这里吧。”
然而话音刚落,她的绣鞋猝不及防的踩到一小滩水,脚底一滑,眼见要跌倒,却在下一刻落入一个湿漉漉的怀抱:“当心!”那人声音沉沉的说道。
“你你你你……你放开我,先把里衣穿上。”孟瑶华又惊又吓磕磕巴巴的说道。
“过来给我擦背。”辛励见她站稳,便松开她一溜烟钻入浴桶里。
“金公子,你富贵如此,缺佣人吗?”孟瑶华没好气的问道,这人还真是打蛇上棍、得寸进尺。
“不缺,但我喜欢你给我擦。”辛励脸皮十分之厚,悄然红透的耳垂却出卖了他。
孟瑶华想到一会儿二人要做的事,面上十分羞窘,她想着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肯定是要接触的,就当提前预预热了。
于是她低垂着头,拿起旁边的丝帕,蓦然抬头却愣住了,他的身子完全没有少年人该有的细腻平滑,背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疤痕,伤疤纵横交错,甚至凌乱不堪,她心头一紧,停顿了好长时间都没将丝帕覆上去。
辛励久久不见她有所动作,微微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意味不明的问道:“怕了?”
孟瑶华猛的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一想到他是背对着她,她的反应他看不见,于是开口回道:“没有,只是在想若是你受伤的时候碰见我,必不会落下这许多伤疤的。”
“哦?是吗?蜜娘的医术这么厉害?”辛励笑道。
“那是!我可是落月城最出色的蛊医。”孟瑶华骄傲的说道。
“行叭,最厉害的蛊医给我擦背,是我的荣幸。”辛励慵懒的坐在浴桶里,低声笑道。
“先说好,我只负责擦上面。”孟瑶华约法三章道。
“嗯。”辛励同意了。
二人在浴室腻乎半天方才出来。
辛励见她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几乎是瞬间,身子一紧。他摸了摸她的袖口道:“都沾了水,不妨换一件吧。”
孟瑶华从善如流,刚将纱衣褪下,辛励也褪了自己的里衣,他打横抱把她抱起,将她轻轻放在榻上,自己也覆了上来。
孟瑶华瞬间被青草般的男性气息包围起来,她羞怯怯的抬眼望着他,心里紧张极了。
此情此景,她蓦然想起他那日凶巴巴的样子,身子狠狠一颤,红润的脸色几乎是瞬间煞白成一片。
“别怕,蜜娘,别怕我。”他低声在她耳边轻喃着,所有的动作都放缓了不少,他虔诚的落下今日的第一吻,纵然这片刻的幸福如镜花水月般又怎样?!
这一刻,她是他的。
他的温柔与珍重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她,她尝试着睁开眼睛,想要恢复本命蛊,想要怀娃娃,都是要经历这么一遭的,况且眼前之人又是这样的美貌,说来她也不亏,她之前看了数本风月小说,书里都将这事儿描述的极为动人,男女主角都喜欢的不行,想必这事儿不赖。
她应该尝试着接纳眼前之人。
于是,她张开了怀抱,双手轻轻揽上他的脖颈。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自认对这事儿满腹经纶的辛励,面对实际情况,应对起来颇有几分捉襟见肘之感,他的鼻尖、额头急出了薄汗,还是没找对地方。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生涩至此!像个青瓜蛋子,在他们中原一带,富贵人家的小郎十四五岁的时候,就给安排通房通晓人事了,他的容貌、财富如此出色,不……不可能还是第一次吧?
这不是造孽吗?她!
孟瑶华此时又记起了自己的人设,对啊,她是嫁过人的,应该对这事儿不陌生,太青涩了反而容易露馅,于是她强撑着面皮,想着自己看过的数本风月小说里的情节,决定要掌握指挥权。
但她实际上也是第一次啊!面对这事儿,无异于睁眼瞎!
正当她准备一鼓作气之时,身下传来一阵剧痛,她面色一白道:“哎呀!好痛!出去!”
辛励也愣住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疼?!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紧紧抱着她耐心的哄着,等将她安抚住,他才缓缓的有所动作,他也很痛。
孟瑶华哭的惨兮兮的看着他,可怜巴巴的问道:“好了没?怎么还没好?骗子!金公子,你这个大骗子!明明说一会儿就好的。”书上都是骗人的,怎么这么痛?!这事儿哪里好了?!
辛励低头吻住她不停叭叭的小嘴,动作却十分温柔有耐心。
她渐渐也得了几分趣味,偶尔溢出一两声娇吟,每当这时便会招来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金公子……金公子……”她低声喃喃道。
“叫我予安,我的表字。”他闷哼一声喘息道,“或者安郎。”
孟瑶华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了,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予安,予安……我的安郎……”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与他一起共赴极乐之境。
第34章
内室陡然散发出一阵阵奇异的香气, 非檀非麝,却清雅宜人。
辛励在这样的香气催发下,又拉着她来了一次。
屋内的香气却愈发浓郁了。
孟瑶华一怔, 她将手腕凑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心中颇为吃惊, 她对他说只有敦伦之礼才能促使她的本命蛊恢复,其实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那并不是真的。
依着蛮蛮的消息, 只有怀孕才能滋养到本命蛊。
可为何?为何她的本命蛊却开始恢复了, 也比以往更加的有活力。
她为了解惑, 又拉着他来了一次。
本命蛊又比之前更有活力!孟瑶华彻底呆了!
这……这事儿这么大补的吗?
辛励见她如此,问道:“可好受了些?”
孟瑶华心里一喜道:“它醒过来了, 你看。”于是,她将皓雪般的手腕凑到他眼前。
辛励抬眸一看, 似乎看到一小截金丝样的东西,在缓缓的游动,它只有小指甲那么长,很是微弱。
他握着她的手腕慢慢摩挲,突然感到一道凸起, 他将她的手腕凑到眼前一看,两道又长又深的刀疤横亘在皓腕之间,显得狰狞而突兀,一看便知是受了极严重的伤。
他心里蓦然一闷, 哑声问道:“怎么伤的?”
“析蛊毒割的。”孟瑶华淡淡的回道,似乎极不愿提起这个话题。
辛励在称帝之前, 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对各种武器造成的伤口了如指掌。
如此狠厉的刀疤足以致命, 这是要命的,不是救命的。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的在这两道伤疤上落了一个吻,疼惜万分,却什么都没有问。
孟瑶华心中一软,眼圈里酸酸涩涩热胀的厉害。
他顺着她的伤疤吻遍她的全身,一直吻到她的内心深处,荒漠在一瞬间长成绿洲。
“安郎,安郎……”她抱着他的头,低声呢喃着。
辛励心里仿佛裂开一样,疼痛难忍,他顿了顿回应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要怕。”
浓烈的蛊香顿起,床榻之上,满园春色。
次日,孟瑶华的身子好像被碾过一样,酸痛无力,精神头儿倒是前所未有的好。
辛励看着素白的床单上铺着的落梅,目光露出几分诧异。
孟瑶华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嗫嚅了一下,杏眼滴溜一转,急中生智道:“抱歉,我月事来了。”嗯!是这样的,没错!她坚决不承认这是她的落红。
辛励看她一脸心虚的模样,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孟瑶华强撑着起床梳妆,辛励站在她的身后,拿起桃木梳子帮她梳发,本意是好的,人却是笨手笨脚的,她被梳子扯的头发疼,更心疼她被梳落的头发,好说歹说的让他把这活儿让给夏禾。
夏禾笑吟吟的接过桃木梳子,精心的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辛励摩挲着手里的金钗,适时为她插上:“很适合你。”
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相遇,孟瑶华的视线仿佛被烫了一下,她自然而然的转去打量铜镜里映出的那支金钗,做工考究,一见就价值不菲,比宫里的东西还要好,她顿了顿,展颜朝他盈盈一笑道:“好看的,谢谢。”
桃枝进门来伺候,将床单撤下放在竹篓里,预备今天送去浣衣坊洗掉,却被出门的辛励施施然劫走了。
桃枝:“……”
辛励用了一碗热粥,神清气爽的回宫上朝,文武百官明显感觉到皇帝陛下今天心情不错,甚至还时不时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一脸严肃的帝王固然可怕,可面带微笑的帝王更可怕!!群臣吓尿了!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合帝意,自陛下登基以来,他就没怎么笑过,这乍然一笑,很让人摸不着头脑,怎能不让人胆战心惊。
辛励没功夫理会群臣的心路历程,他今日一整天都在想着蜜娘,想着她的温香软玉,想着她有没有想他,哪怕只有一瞬间。
明明早晨才辞别她,不到晌午他又想她了。
临出宫之前,辛励特意嘱咐盛福将宫中珍藏的白玉膏拿来,女儿家都是要好的,这白玉膏去疤效果一流,她肯定会喜欢的,他又亲自选了几样可口的小点心装了盒子,想着带给她吃。他又命人将上好的绫罗绸缎都翻了出来,在盛福念念叨叨的介绍下,挑了两样最好的包起来,他将自己的包裹填的满满当当,像极了出门在外多时,临回家前给妻子带礼物的丈夫,而且还是新婚燕尔的丈夫。
等他将政事都处理妥当之后,马不停蹄的回了澄园。
一进他日常居住的枕月轩,并没有看到蜜娘,他的心里蓦然一怔,整个人都空了。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涌出千百个想法,最主要的还是他怕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当做是交易。
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暗暗给自己鼓气,纵然她如今还没有爱上自己,他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他可以得到她的心的,转念又一想,即便得到她的心又怎样?她会为自己停留吗?自己能娶她吗?
辛励的心思逐渐平静,面上晦涩难明,很是挫败。
“哎,你呆呆的立在此处做什么?”他身后传来那人甜糯的声音,他心中乍然一喜,忙扭头去看,却见她笑意盈盈的立在石榴花下,团扇掩面,低声娇嗔道,“呆子!”
孟瑶华身后跟着夏禾和桃枝,每个婢女都提着一方食盒,她见辛励回来了,忙命人上膳。
热气腾腾的饭菜被依次呈上来,辛励坐在她身侧,恍然有一种回家的错觉,他将自己带的小点心和布料都一股脑的交给了她。
孟瑶华笑纳了,面上并无不喜之色。
等膳食摆放完毕之后,孟瑶华不等辛励开口,主动将随从遣散。
她刚刚去小厨房做了几样可口的小菜,每样都颜色艳丽而丰富。
“你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能看到我身上的色彩?”孟瑶华开门见山的问道,他助自己恢复本命蛊很有成效,自己答应他的也应该做到。
辛励低头未答,耳朵尖儿却悄咪咪的红了。
见他难得羞窘,孟瑶华面色一热,终是反应了过来,她低声道:“坏胚!”
她顿了顿又轻声问道:“能看到多大的范围?”
“方圆半丈,与你相关即可。”辛励答道。
孟瑶华点了点头,她夹了一口凉拌时蔬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猜猜是什么颜色的?”
辛励微微眯了眯眼,打量半晌后,垂眸不语,他还是看不出来。
孟瑶华朱唇轻启,将饭菜轻轻叼在嘴里,她蓦然靠近他,将饭菜亲口渡了过去:“没关系的,即便看不清色彩,还可以尝到味道的,是什么?”
“笋丝、干丝、云腿……”辛励的眸底瞬间风起云涌,被她的热辣大胆狠狠地震慑住了。
大概,今天的晚膳吃不成了。
他将她揽入怀中,深深的吻了下去,直将她吻的筋消骨软,这才舍得放开她。
“身子不舒坦还来勾我,欠收拾!”他低叹一声,抹了抹她的嘴巴,将她抱在怀中继续用膳。
孟瑶华这顿饭吃的十分潦草,不知其味,他给她夹了,她便张嘴吃了,他问她味道,她便点头。
末了,他状似无意的提起:“蜜娘,我的眼睛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