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说要请瑶清?”莫安皱着眉头又问询了一遍。
乔伊点了点头道:“我们本也拒绝了,怎想到他态度很强硬,撂下话便走了。”
闻言,莫家兄弟皆是眉头一皱,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方才两家的小纷争,随着锣鼓声响,捶丸赛起那一刻渐渐消弭了干净。
赛制也算简单,十人一队,手执球杖赶球,手脚皆不能碰球,可守可攻,谁先入球,便是谁得一分。
莫家兄弟骨骼强健,又在一队里,来往间十分默契,不过半刻中,便淘汰了三队人马。
“这比赛的头筹是甚?”阮瑶清前世里便很少观看这种捶丸塞,宫中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比赛,只是这赛上每每配着那狗太子的,都是唐氏,许久不看,阮瑶清难得有几分趣味,见赛场上男儿挥斥散汗,竟也起了几分想要上场参赛的心思。
“好似用极其难得的紫玉制成的首饰来着。”莫瑶瑶思索答道。
紫玉啊,这样的东西,前世里阮瑶清要多少便能有多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稀罕的。
阮瑶清见她兴致勃勃,应当很喜欢紫玉,便也点了点头附和道:“那应当很是好看。”
她一声“好看”却叫莫瑶瑶记下了心,一声锣响,第一轮赛便结束了,莫家兄弟气喘吁吁的回到了观台休,等待下一场开始。‘
阮瑶清便瞧见莫瑶瑶挪步到莫贺之身侧,附耳不知与他小声说着些什么,只见莫贺之看了她一眼,随后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直到莫贺之拿着串玉兰花紫玉耳珰送到她跟前,阮瑶清才惊觉莫瑶瑶方才神神秘秘跟她说了些什么。
“这玉兰衬你,你可喜欢?”
第27章 姻缘庙
“这玉兰花衬你, 你可喜欢?”
阮瑶清睫眉轻轻颤,目光落在那串紫玉耳珰上,玉兰半开莹润朵朵, 雕刻的栩栩如生确是个难得的首饰。
阮瑶清也知道,若收下这个意味着什么。
莫贺之看她愣在原处,心便凉了一半, 手紧紧捏的锦盒。
下一刻便见她伸手接过那耳珰。
“多谢贺之表哥, 阿茗很喜欢。”
莫贺之松了口气, 他也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 他也不想如此唐突, 可后日她便要离去了,见她收下, 心里也燃起几分甜蜜, 看着她的目光渐热。
“你喜欢便好, 这处风景不错, 难得你来。可要我陪你去看看?”
阮瑶清本也这有此意,含羞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观台。
莫景本还跟莫瑶瑶嬉笑炫耀, 他是得了一枚玉簪子, 莫瑶瑶眼馋, 他便故意拿着在她眼前晃, 一转眼,便见阮瑶清跟着莫贺之出了观台。
眉眼一皱, 抬脚就要跟上,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瑶瑶,快放开我!”
“欸, 三哥,你可不能走, 这簪子你若不给我,我便不让你走了。”莫瑶瑶抱住他的衣袖拦着莫景耍赖。
莫景对这个妹妹又下不去重手,毕竟整个莫家,唯有这么一个女儿,惯来宠着,当他好不容易拖身,转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莫瑶瑶摆了摆衣袖站了起来,轻哼了一声:“不给便不给,谁稀罕啊,我问大哥哥要,他也会给我,不玩了,走了。”
转身时面上的气愤模样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嘴角微微弯起,看着阮瑶秋他们消失的方向偷笑。
榆阳的风景确实不错,这郊远的捶丸赛场落在山脉下,阮瑶秋跟着他边走,边往那绿意葱葱的山上走去。
“这是虞娥山,这山倒是不奇,奇的是山上的庙宇,好似求姻缘最灵,每月十五,这山径小路便被人挤得满满当当,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莫贺之含笑看着她:“你可要去看看?”
阮瑶清点了点头:“既来了,错过也是可惜,那便去吧。”
“好。”
这山略贫瘠,倒也不陡,走起路来也不大辛苦,几个人只走了半个时辰,便见到了莫贺之所谓的“姻缘庙”了。
只是这庙宇,倒不似莫贺之所言的香火兴盛,只是个极其小的庙,远远看,也就是两进的宅屋子,门庭上的牌匾的红色朱漆都掉的模糊不清了,左边的围墙也倒了一半,一派破败不堪的样子。
“这姻缘庙看着也不像是香火鼎盛的样子的啊。”菱星诧异。
莫贺之也是迷惘的很,显然也能没想到面前会是这番景象。
阮瑶清看了一眼问他:“表哥多久没来这了?”
莫贺之被问的有几分尴尬,却是答道:“好似是十年前,陪瑶瑶来过一趟。”
阮瑶清红唇微张,十年前?那时他不过也就是个小少年而已。
“吱呀”一声,那紧闭的破烂大门被人打开,从里头探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沙弥,那小沙弥见到来人,也是有几分迷茫。
显然他也没想到,眼下这个光景,还有人来这寺庙。
“施主不是榆阳人?”那小沙弥问道。
莫贺之错愕,点了点头道:“自是榆阳人。”
这回轮到小沙弥错愕了,他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道:“施主莫怪哈,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来这,还以为是外地人慕名而来不知这寺庙情况,才有此猜测。”
阮瑶清问道:“这寺庙就小师父一人吗?”
那小沙弥点了点道:“方丈唯恐会有人来此,白跑一趟,特叫我再此等着指路。”他小跑着道天台处,指了指西边的山道:“这庙挪了已有三年了,就在那处,倒也不远,车马一刻钟便能到了。”
挪庙了?竟已有三年之久,难怪那小沙弥会如此诧异了。
“我在此呆了一年了,以往都是我师兄,这一年里,你们是我小僧见到的第一对,所以才有些错愕,还望施主莫怪才是。”小和尚憨憨歉意道。
阮瑶清见此有些哭笑不得,强忍着没笑,只是帷帽下颤抖的腰肢却暴露了清楚。
莫贺之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咯咯笑出了声。
直看得一旁众人摸不着头脑,尤其是一旁的小沙弥,只觉得今日来的这一对有些奇怪。
“我记着这还有棵梧桐树,可还在?”莫贺之忽然对着小沙弥问道。
往年里,这梧桐树便犹如一颗姻缘树,来往众人皆在上头系上红带写满相思,已此来诉说情意拳拳,除却这庙中的月老像,这梧桐树也算的是这庙里的第二个月老了,在这树下终成眷恋的,白头偕老的情人不知繁几。
小沙弥有几分尴尬的点了点头:“树,在是在的,可现在是秋日了。”
直到见了那梧桐树,才为何小沙弥要说是秋日了。
破败的寺庙被满地的梧桐树叶盖得满满当当,有好几处被拢起的树叶堆,当是小沙弥已经竭力清扫过,可一阵风过,风带落而下的枯叶又很快将地盖满。
树叶已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干上唯有几片支叶顽强还在,又一阵风过,树叶又簌簌而下,连那几片树叶也全都掉了下来。
“呵呵,这树实在太大,已经罩住了整个寺庙,主持就是为了这树才挪的庙宇。”小沙弥无奈道。
“为何不砍断枝干?”菱星诧异问道。
小沙弥摇了摇头道:“树自由他的生长之道,这树比这庙的年岁还长,若当真为了这庙损了树,好比夺人家舍,实非出家人所为,它既想生那便由着它生,主持不舍损树,只得搬离旁处,每年只留一人在此处看管照料。”
“小师父可有红绸笔墨?”阮瑶清忽然道。
小沙弥答:“我去库房寻一寻,当还有的,施主略等等。”
小沙弥一头便扎进了库房里,很快便娶了两段红绸出来:“也是巧了,小僧我翻遍整个库房,唯剩这两条了,当真如主持所言,缘分妙不可言啊。”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莫贺之最先反应过来,笑着道了声谢。
小沙弥笑了一声,便退到了一旁,让她们在红绸上落笔。
很快,那枯涸的粗枝干上,飘起两条红绸来,在簌簌落下的枯木中,显得格外惹眼,这绛红色在这颓败的寺庙里是唯一鲜亮的活色。
几人向小沙弥道别后,便各自下了山。
“今日实在是我的过失,叫你白跑了一趟。”莫贺之歉道。
阮瑶顿下脚步抬眸看他,笑道:“倒也不算白跑一趟呢。”她笑意盈盈道:“阿茗也难得能见到这样破败的寺庙,也算是见了世面了。”
她的笑弄之意实在明显,倒是让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冲淡了不少,莫贺之耸了耸肩,手上扇子点了点下巴答:“那阿茗也要谢谢我了。”
“自是,那阿茗在此谢过表哥啦。”
莫贺之有些哭笑不得,心下的自责也散干净:“你这丫头真是.....”
\"表哥可知阿茗在绸带上写的什么?\"阮瑶清忽然道。
莫贺之摇了摇头。
“举案齐眉两欢愉,白首余生一双人。”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她想要的不多,唯愿只有一双人,她的时间亦不多,想起那晚驿站的徐元白,她便止不住的胆战心惊,她也想与他慢慢相处,可京城那个怕是等不得。
莫贺之看着她定了半晌,而后冲着她拘礼一下才道:“阿茗可知道表哥写了什么?”
“什么?”
莫贺之道:“此生唯你不负,非你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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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东宫
徐元白仔仔细细看了眼手上的信件,有几分诧异:“榆阳莫家?他们怎会在那处歇脚?”
禄二道:“阮姑娘的祖母莫氏,便是出自榆阳莫家。”
那便难怪了,那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只是将那信件折叠好放在案牍最下端的抽匣里,那抽匣打开,近乎要被溢出来了,塞得满满当当,上面全都是利一所传,与那位有关。
“仔细盯着就是,务必护好她的安慰。”
利一点头应是。
“叩叩”两声,殿门又被敲墙,是何厚。
“殿下,皇后娘娘来话担忧唐姑娘身子,若您今日得空,还需得您跑上一趟。”
徐元白皱眉,满脸的不耐烦道:“你当孤很闲?随便回话打发了,今日不得空,以后都不大得空,母后若忧心,便寻他人去看!”
何厚自知道徐元白的不耐烦,见他怒火涛涛,忙点头应是,麻利的跑了出去。
禄二看了眼何厚跑出去的身影,遥想当年殿下与那位表小姐的关系,便觉得物是人非。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唐府。
“哗啦”几声想,在羽楼内响起,守在门口的下人相视一眼,听闻这声音,忙缩了缩脑袋,瑟缩起身躯,唯恐倒霉碍了那位的眼。
“唐亭羽你闹够了没有?”唐榜意手拿着茶,满不在乎的看了眼坐在床榻上的女子,只眼里头确是有几分不耐烦。
第28章 受罚
“他怎么会不愿意过来, 不会的,他定是公事繁忙脱不开身,是不是?”唐亭羽眼神朦胧一片, 近乎有些癫狂的意味。
唐榜意皱了皱眉头道:“你还不死心,自那日你甘愿算计他,你在她心里便什么都不是了。”
唐亭羽犹如被点了穴一般, 呆立再床榻上不动, 而后很有力的摇了摇头:“我何时算计过他, 没有, 从未有过, 那次,那次我也很无辜。”
执迷不悟, 唐榜意眼里头闪过一丝疲累。
茶盏被搁置在桌上, 临走时唐榜意只留了一句话:“无不无辜的, 只有你自己知道, 别再痴心妄想了,即便进宫, 你以为盛氏那女人能放过你了?当日那是床榻上唯有你与盛宁两人, 你活着到现今, 而她却死了那日夜里!”
门“嘭”的一声被关上。
床榻上, 女子面色苍白犹如疯癫,她只低着头不语, 也不知她有没有将方才的话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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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请柬,果然如约送到了莫府。
阮义舟看了一眼,便将那请柬往桌上一掷, 嗤笑出声:“我倒要看看,明日不去, 白家能如何?”
莫瑶瑶在一旁应道:“就是,凭什么他请咱就得去,平日里也就算了,毕竟这天高皇帝远榆阳唯他独大,现如今竟还敢如此......”
“瑶瑶!”柳氏忙拉住她。
阮义舟却听出了其中意味问道:“他往年便如此嚣张?”
“你莫听瑶瑶瞎说,这丫头只是与白家的千金有些不大对付罢了,女儿家相处总也有些争端,小打小闹罢了。”柳氏笑着解释道。
阮义舟有些不大相信,又问了问莫确志。
莫确志唇角一勾,未置可否只满含深意道:“我莫家家业如此,便是想为难他也无计可施,侯爷放心便是。”
这话阮义舟倒是信,毕竟莫家的生意已遍布整个大宣,能做到此等家业,岂是能被旁人随便威胁的。
莫明在笑了一声:“既然白家请,那便去就是。”
他顿了一下,面容和蔼的对着阮瑶清道:“只是阿茗便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