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明在本也不想他们掺和其中,这白家突然要邀请莫家参加什么宴会,还特地要带上阮瑶清,也不知在算计什么。
阮瑶清自然知道莫明在的意思,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阿茗正想去凑凑热闹呢,左右明日没什么事儿,白家既点名了要请莫家的表小姐,我若不去,倒是失礼了。”
阮瑶清自然也想知道这白家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翌日,阮瑶清起了个大早,她看了看幽蓝的天,总觉得心口惴惴不安,今日哪里不妙。
“菱星,可有三枚铜钱?”
菱星一愣,很快知道她要做什么,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三枚硬币给她。
“姑娘要起卦?”菱星问道。
阮瑶清点了点头;“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早起后,我这心绪不宁,卜一卜总没错的。”
菱星闻言面上有一丝尴尬,姑娘算卦本就是半路出家,旁的不说,这算卦准性实在是.....她凡卜卦,必然走空,好几回,邪乎的菱星都觉得有些害怕。
卜卦明日有雨,第二日必然天晴,万里无云,便是连阴了好几日的天,都能募的阳光明媚,热的晒人。
卜卦某一站会有灾厄,她殚心竭虑一路,可别说土匪了,就是连个毛贼都没见到过。
再或者她卜卦歇脚的驿站房间向南向北,就这般都算不准确,卦象向南,她便被安排在北面,卦象向北,那不出意外夜里必会歇在南面。
诸如此种事情,多如牛毛,她一路走来,便当真一路算来,书是没少看,什么《易经》,《大六壬》等等,她都翻阅好几遍了,可这算卦之术,却无半点精近。
若不是莫须师父威名在外,她都要不禁怀疑了,这莫须师父的道行了,毕竟说姑娘极有根骨这一事就实在有些荒唐了。
“叮当”一声响,硬币整齐的摆在了桌面上。
菱星看不大懂,只是转头自家姑娘的眉头皱的厉害,忙问道:“姑娘,怎么了?不是个好卦?”
阮瑶清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慢慢将桌上的硬币一枚一枚的收了起来。
菱星却是松了口气,按照姑娘算卦的准成,她若是补出道上上佳的吉卦,那才是大事不好呢。
她正想着怎么安慰,却听阮瑶清吩咐道:“去,给我取件红色衣裳来,挡挡煞。”
菱星无奈,便转头去寻衣裳,又听阮瑶清对着菱月吩咐:“菱月,去找爹爹在要些护卫带着,暗地里护着。”
菱月听闻点头应是。
阮瑶清极少穿红色衣裳,尤其自前世的事情,她对红色多有膈应,今日穿上,却是闪了旁人的眼。
一身红艳衣裳软烟罗衬的她肌肤雪白,那双似秋水的眸子此刻格外明媚,靥笑春桃兮,风鬟雾鬓,只略施粉黛,粉面却似含春。
“清姐姐,我听说昨日白抚芜回府,被罚跪了三个时辰。”莫瑶瑶坐在马车里,人便赖在她身上,一张小脸满是欢喜,眼睛就这么紧紧的盯在她面上。
阮瑶清与乔伊俱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
阮瑶清问道:“当真?”
莫瑶瑶点了点头,很是确定;“白夫人求了许久,知府大人都没肯放过她,好似最后是因着她体力不支晕厥过去,才算是解了罚,夜里就起了高烧,去百草堂抓药下人嘴不严实,说漏了嘴,这才传的沸沸扬扬。”
“这白知府待子女一贯这么严厉吗?”三个时辰,实在是略重了些。
乔伊低头垂思,摇头否道;“白知府待子女一贯宽和,鲜少见他如此疾言厉色,这白抚芜自出生起便被宠溺长大,不然性子也不会如此张扬跋扈,莫说跪上这么些时辰了,从小到大就是连一重声训斥也没有过。”
莫瑶瑶道:“莫不是为了昨日的事儿?也是她活该,往日里折辱我们也就罢了,偏偏在表姐再时还要撞上来,这白知府定是担心他头顶的乌纱帽了,毕竟得罪的可是侯爷之女呢。”
若当真是担心得罪了侯爷之女,那何故要关起门来责罚,当日夜里就该登莫家的门庭致歉,不仅没有登门,还恍若没有此事发生,那便不大对劲了。
那么白抚芜被罚,便不是因得罪阮瑶清之事了。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果不其然,前来迎接的人中,没有白抚芜的身影。
阮瑶清自始至终带着面巾,乖巧的跟在柳氏一行人身后,只是你白夫人的目光总时不时的在她面上扫过,即便阮瑶清想忽视也无法,这位的目光明显了些。
“这便是你们家的那位表小姐?”
第29章 l落水
阮瑶清也不扭捏, 福了福身道:“白夫人安好。”
“好好好,我瞧你这年岁当与我家芜儿一般大,也是不巧, 她昨日夜里起了高热,正在自己院子里呆着呢,你们可要去瞧瞧?来人看她, 她当很是高兴才是。”白胡氏上前便拉着阮瑶清的手, 眼笑眯在一起, 一副殷勤样。
阮瑶清皱了皱眉头, 便要拒绝。
“我清姐姐身子不大好, 遇见病人躲着走还来不及,哪能还往跟前凑?”莫瑶瑶上前挽住阮瑶清的胳膊, 不着痕迹的将白胡氏的手拨弄开。
白胡氏手僵住原处, 面上不禁有些温怒。
“你这丫头怎口无遮拦!”柳氏伸手指点了点莫瑶瑶的脑袋, 笑着轻声训斥了一声又转头道:“白夫人莫跟孩子一般见识, 这孩子很喜欢阿茗,就怕她有什么个差池, 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教训。”
柳氏都这么说了, 白胡氏哪能同一个小辈计较, 只是嘴角掀了掀便没再说话了。
因白抚芜病了, 白胡氏唯恐几个女儿家没人陪着,怠慢了他们, 便将家中庶女都招了过来,自己陪着游了会园子,便放几个女儿家自己玩去了, 只是临走前还不忘吩咐看,让她务必招待好贵客。
白染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道:“那处风景不错, 我带你们去瞧瞧?”
莫瑶瑶瞥了一眼,也不好驳面,她这人惯来恩怨分明,她是同白抚芜有恩怨,但与这白染却没什么不快。
阮瑶清坐在凉亭里,清风徐徐出来,吹拂到人身上,带着几分凉意。
“吃些酸梅汤解解渴吧,离这宴席开还有些时候呢。”白染笑着将一碗碗酸梅汁端开,相比较白家嫡子嫡女的清瘦,她这个庶女反倒生的丰盈,一张小脸红红的,带着几分可爱。
“多谢。”阮瑶清只淡漠道了声谢,便将那茶盏放在一边。
白染见她未动,眼神不禁有些慌乱,又给莫瑶瑶端了一碗。
刚入秋衣衫仍旧轻薄,一阵风过,只听莫瑶瑶惊呼了一声。
“天啦,你这手怎么了!”
阮瑶清顺着目光看去,白染凝玉一般的手上,满是青紫,还有些褐色伤痕,辨其时间,当是旧伤又添了新伤。
“没,没事。”白染忙将袖子放下,面上有些惊慌。
“你家主母还打你啊,怎这么容不下庶出?这,这是善妒呀!”莫瑶瑶见她一副不愿声张的样子,想当然便知道这是谁打的。
白染也未否认,捏紧裙摆垂下脑袋道:“是白染不知礼数,才惹得夫人生气。”
“便是你再不乖巧,惹恼了她,她也当悉心教导才是,哪能随随便便将人打成这个样子。”
白染只是嘴角牵动一下,带着几分无助道:“夫人的命令当比天还要大,她命我招待好你们,我当万事要尽心才是,若是饿了渴了怠慢你们,白染这罪责怕是难逃。”
她言语期期艾艾,带着几分胆颤之意。
“怎会,你招待的一直很好,这不,这才到凉亭你便命人送来了茶点,旁人哪能有你一般周全?”
莫瑶瑶言罢便拿起一块点心小抿了一口,还不忘称赞这点心味美。
自始至终,阮瑶清都未开口,只是时不时皱眉看着白染。
白染见莫瑶瑶满意,才松了口气,只是见转头见阮瑶清未动,忙又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这些点心表姑娘可是不大喜欢,我见你未动过?”
她一双眼睛似小鹿受惊渴求的盯着阮瑶清。
在她的注目之下,阮瑶清拿起跟前的酸梅汁,轻轻抿了一口:“很好,劳白染姑娘费心了。”
见她喝了一口,白染面上惶恐便尽数撤去,几人又聊了几句,便有下人来找:“莫大姑娘,柳夫人在前厅寻你。”
“母亲寻我?”莫瑶瑶拿着点心的一顿。
小厮应是。
莫瑶瑶转头看向向阮瑶清:“清姐姐,你是在这处等我?还是与我一同去?”
虽说她对白染没什么恶意,可她对着白府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好印象,只觉得是虎狼环伺之地,也不敢将阮瑶清就这么单独一人放在狼窝里。
阮瑶清看了眼白染,眉睫一耷,袖下的指腹不禁揉了揉道:“你先去吧,我在这处等你。”
她既这么说,莫瑶瑶也不好再强拉着去,只得吩咐下人们好生伺候着。
莫瑶瑶刚走,阮瑶清便有些痛苦似的皱了皱眉头,还时不时按一按脑袋。
“阮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白染问道。
阮瑶清晃了晃脑袋,眼睛半眯道:“只是头有些疼。”
“可是这凉亭太闷了?不若我带你去游船?河中心空气怡然,被风吹吹或能缓解呢?”
阮瑶清抬头看她,见她一脸的关怀,便点了点头。
这凉亭下便是个天然的湖,只是这船只太小,只能登上两人。
菱星刚想跟上,白染便接过船桨道:“你放心便是,我必照看好你家姑娘。”
也不问询下阮瑶清可否,便船桨撑地一个用力,将船只划离了岸。
阮瑶清便撑着脑袋,看着白染夯吃夯吃的划着船桨,她看了眼这湖庭,还真别说,这处湖水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啧,白姑娘头不晕吗?”阮瑶清叹了口气甚是乏味问她。
白染划桨的手募自一顿,她自方才就觉得呼吸有几分困难,她心中直觉不妙,转头看去,便见阮瑶清一双眼睛熠熠的看着她,面色红润哪里还有半分难受的样子。
白染惊异:“你怎么?”
阮瑶清嗤笑了一声:“我怎么?”顿了一下才笑意盈盈道:“哦!是我怎么没晕是不是?”
白染吃了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阮瑶清挑了挑眉,笑意不达眼底:“我是不会晕的,只是你怕是要撑不住的。”
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方才还正说话的白染便直愣愣的栽进了池里。
“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人刚一落水,便听见有人惊呼,这前后无半分耽搁,很快又一声“噗通”声响起,不知是谁跳进了湖里,冲着他们这处游来。
阮瑶清只冷冷看着还在湖里扑腾着的白染,她实在是小看了自己,前世里她在后宫之中,女子最多的地方,玩的就是心眼,她能安稳坐着皇后宝座十余年,未叫徐元白挑到一丝错处废位,怎可能看不破这还未出阁姑娘的拙劣手段。
花雨湖有人落水了!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前厅。
此刻莫瑶瑶还未进前厅,下人便赶在他前头跑进了屋:“有人,有人落水了!”
莫瑶瑶小脸煞白迈进了屋子,指着那小厮问道:“你说什么!”
“有,有人落水了!”那小厮磕磕巴巴又重复了一便。
莫贺之最先反应过来,见莫瑶瑶身后没人,便知大事不妙,他猛地起身问他:“说,在哪。”
“在花雨湖,我带公子去!”那小厮忙起身带路。
莫府一家人此刻便皆都反应过来,忙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白胡氏也在其中,方才还热闹十分的前厅,很快便连一人都没了。
阮瑶清慢悠悠的划着船桨想回到岸上,刚要登岸,便将一群人找急忙慌的往这边赶来,她转头又看向仍在水里扑腾的两人,忽的笑了一声。
这白染实在是胖了些。
白胡氏此刻的心正砰砰跳着,被人围成一圈的岸边依稀可见见水里相携的两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忙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阮瑶清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裳,远远看便霎是惹眼,莫贺之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她。
待到了岸边,莫家人瞧清眼前景象,才募的松了口气,众人只见阮瑶清安然无恙的站在床上,小脸惨白的划动着船桨,几乎摇摇欲坠。
白胡氏面色一白,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在这里,那湖里的是谁?
“母亲!救我!”湖里的男人冲着岸边呼救,白胡氏看去,面色煞白。
她几乎手足无措道:“快!快就我二郎,快去!”本还守在岸边的奴仆闻言面面相觑,白氏见他们迟疑不动,伸腿就是一脚踹去,一人被揣进了湖里。
见当家主母发了怒,众人哪里敢耽搁,忙纷纷跳进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