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长他清冷撩人——糖果耳环【完结】
时间:2024-03-25 17:19:10

  “想来是遗憾太多,执念太深,灵魂才徘徊不去吧。”
  靥娘路上买了几根红绳,打算晚上做几个七结绳送给大家,两人又走了一阵,便到了位于普利街的姚记绸缎庄。
  余氏跟夫君姚员外早早就等候在门口,一起的还有个二十上下的姑娘,说是姚承安的姐姐,叫做玉簪。
  靥娘没有说出丹景身份,只说他是自己的助手,协助画点符咒什么的。
  “靥娘子昨日给的安神符果然奏效,安儿说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余氏引着两人往后院去,路上不住解释,“安儿本来执意要去门口接您的,是我这做娘的觉得他身体太弱,不适合久站,强按着不让他去,靥娘子可千万别怪他。”
  “不会不会。”靥娘摆摆手,“可怜天下父母心,姚夫人也是为了令郎身体。”
  几人说着,就走到姚承安住的西厢房,只见一位十几岁的少年立在厢房门口,面色苍白,瘦骨嶙峋,见几人来了,急忙迎上来行礼。
  “姚承安见过靥娘子!”
  “姚公子不必多礼。”靥娘双手将他扶起,观察之下见他眼下乌青,额前黑气萦绕,典型的鬼魅缠身,惊悸梦魇之状。
  “你的事情姚夫人都与我细细说了,你也不必太过惊慌害怕,我观你身上鬼牛虽阴森却无害人之意,那女鬼想必不是要取你性命。”
  “可是她日日来我梦中相扰,我实在是、实在是害怕。”姚承安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说着说着便要哭出来,“真的太可怕了!”
  “莫哭啊,我来就是帮你的。”
  靥娘好声好气哄着他躺到床上,将床头贴着的安神符揭下,“来,闭上眼睛睡一觉,我去你梦里把女鬼抓出来。”
第45章
  姚承安在靥娘的安抚下很快入睡,他在梦中颦起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
  靥娘回头示意几人不要出声,自绣囊中掏出一支蜡烛点上,嘱咐丹景要小心看护好,然后瞅准时机灵神出窍,化作一缕蓝色流光钻入姚承安的梦境里。
  她进入的时间刚刚好,大雾弥漫的梦境中一抹红色身影刚刚浮现,幽幽鬼音由远及近。
  “小郎君,你今日可找到我夫君了?”
  姚承安在大雾里惊惶四望,像一只被野兽盯住的猎物,恐惧又无助,几乎到了崩溃边缘。
  “不,你走开,不要过来!”
  他蹲在原地痛苦地揪着头发,试图用痛感把自己叫醒,逃离这个梦,忽而一个身影神明般从天而降,驱散了这恼人的浓雾,雾散云开,露出一片清雅拙朴之地。
  靥娘满意地瞧着周围景色,回身将蹲着发呆的姚承安拉起来,拍拍他肩膀夸道:“不错不错,姚公子灵台干净又漂亮,真是个好孩子。”
  “靥娘子?”他惊讶地瞪大眼睛,眉梢间掩不住的激动,“您是来救我的吗?”
  “我不是说过要帮你抓鬼吗,这么快就忘了?”
  靥娘暗自摇头,刚说过的话就记不住,估计读书也不会太好。
  大雾散去,那女鬼便也显了形,眉清目秀一个佳人,只可惜脖颈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怎么看怎么吓人。
  靥娘站在原地,开口唤出她的名字:“秋梅。”
  女鬼茫然的神情怔了下,空洞的眼神似乎因为这个名字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歪着头尝试思索,结果头掉了下来。
  姚承安吓得使劲往靥娘身后躲了躲。
  靥娘也愣了,怪不得这小公子要哭,这玩意儿谁不害怕。
  她硬着头皮弯腰把那颗美人头捡起来,捧在手里:“你已经死了,该去轮回,不该在这里纠缠。”
  秋梅抬眼巴巴望过来,一说话就嗡嗡震,诡异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小娘子,你可曾见过我的范郎?我一直在寻他。”
  “范玉树也死了,早就死了。”
  “死了?”秋梅头动了一下,“他怎么会死了呢?他明明说过要回来接我,去京城过好日子的。”
  “看来你是头跟身体分开太久,忘记了太多东西,不过居然还能记得你夫君的名字,看来是真爱。”
  靥娘将秋梅的头翻过来单手托着,又掏出根蜡烛,示意身后的姚承安帮她点上。
  “勇敢点姚公子,你看今天跟我来的那个小道士,他十岁就敢自己抓鬼了,还是厉鬼呢。”
  “他是道士,我是书生,不一样。”姚承安小声反驳,但终究还是不乐意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十岁小孩,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哆哆嗦嗦把蜡烛点上。
  蜡烛烧了一阵,缓缓流出蜡泪,靥娘倾斜着蜡烛将蜡泪在秋梅头的断口处滴了一圈,趁着将凝未凝之时快速往她脖子上一扣,只见呲呲一阵青烟冒出,秋梅的头跟身体连在了一起。
  姚承安看得一激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
  “现在想起来了吗?你已经死了,你的夫君也死了,这位小公子与你并无瓜葛,还是快些轮回去吧。”
  “我――我想起来了。”秋梅眼睛里流下血泪,“我死了,是被我夫君亲手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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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梅嫁给范玉树时只有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新婚丈夫人如其名,玉树临风又温文尔雅,虽是盲婚哑嫁,但自成亲那一天起,她的整颗心就全托付在他身上。
  婚后两人生活和美,一个做女红赚钱维持生计,一个专心读书准备考取功名,秋梅有双巧手,做出的绣活总是最快最好的,范玉树有幅好头脑,文采超卓,一路秀才举人地考上去,很快便得到进京参加科举的资格。
  那年京城春闱,范玉树一举夺魁,成了御笔钦点的状元郎,秋梅收到了他的信,说过不久就会回家来,接她进京,共享荣华。
  秋梅不识字,但不妨碍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开心地告诉村里所有人,她的夫君出息了,马上就要来接她了。
  等过了夏天,等来秋天,树叶掉光的那一日,秋娘终于等来了她的状元郎,他没有带接她的花轿,却带来了一伙山贼。
  秋天的最后一个夜晚,新科状元的原配夫人,他口中那个糟糠妻不可弃的糟糠之妻,在小山村的破屋里,被山贼杀了。
  “他说公主心悦他,说他要当驸马,他割断了我的脖子,说若我不死,他便无法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秋梅轻轻抚过自己脖颈,那里的断口已经消失了,她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有句话想要跟范郎讲的,没说完就死了,心中便起了执念,这些年徘徊不去,总是想要再见到他,我也不是故意要吓这位小郎君,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突然闻到了范郎的气息,所以才纠缠不休。”
  靥娘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想了想问道:“你是每日都在这条路上来回吗?之前有没有遇到过姚公子?”
  “齐州大街小巷我走过千百遍,这位小郎君也遇到过几次,但之前遇到时并没有范郎的味道。”秋梅答道。
  “这样啊……”靥娘看向姚承安,“姚公子那日可去过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
  姚承安努力回忆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吞吞吐吐道,“有是有,靥娘子可千万莫要说给我阿娘。”
  “好,我不说。”
  “那日书童不在,我便偷偷逃了半日课,跟几个朋友一起去了城外豕牢。”
  “豕牢?”
  “就是猪舍。”
  靥娘好奇:“你一个小郎不好好读书,去猪舍干啥?”
  姚承安脸红起来,含糊道:“咳,就随便、随便看看,有些东西书里没有,咳!”
  “所以说你有可能是在猪舍带回来范玉树的气息?”靥娘挠头,不懂猪舍有啥东西是书本里没有的,“猪舍里有人吗?”
  “有,十几位猪倌呢。”
  “唔,猪舍在哪儿?”
  “城外,出北门往西不远,很大一片,有上千头猪。”
  问清楚猪舍位置,靥娘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个小瓷瓶,她将瓷瓶塞子拔开,示意秋梅进去。
  “想必那里有范玉树的转世,我带你去寻一寻,不要再纠缠姚公子了。”
  “多谢仙姑!”秋娘朝靥娘拜了一拜,又转向姚承安,“奴家这些日子吓到小郎君了,还请恕罪。”
  姚承安慌不迭摆手:“不必不必,秋梅娘子不必如此。”
  又忍不住好奇道,“你若见了范郎,是想对他说什么?”
  想必是破口大骂,或是大打出手,毕竟上一世范玉树为了荣华富贵负了秋梅,害她惨死,就算偿命也不为过。
  见他问自己,秋梅一滴血泪缓缓流下来,在苍白脸颊滑过,留下红色的痕迹。
  “我想告诉范郎,其实他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要是他想要的,哪怕是死,我也甘愿。”
  “因为他是我心爱之人,在我这里,他要万事都如意才好。”
  .
  姚家后宅,西厢房里蜡烛燃到一半,靥娘灵神归窍,跟醒过来的姚承安皆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末了,俩人长长地“唉”了一声。
  见儿子醒了,余氏第一个扑过去,从头到脚细细查看。
  “我儿现在感觉如何?又做噩梦了没有?那女鬼――”
  “女鬼被靥娘子抓走啦!”姚承安抓住自己阿娘乱摸的手,开心道,“娘,你是没看到,靥娘子在我梦里太厉害了,就像天降的神仙一样!”
  “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余氏转身就拜,“多谢靥娘子大恩!”
  “姚夫人不必行此大礼。”靥娘扶她起来,将手中小瓷瓶给她看。
  “女鬼已被我收到瓷瓶里,令郎此后可以安心睡觉了,再找个大夫开些补心归脾的药,好好补补。”
  同样守在一旁的姚员外跟姚玉簪也很高兴,感谢的话说个不停,靥娘跟他们聊了会儿,因为还惦记着带秋梅去猪舍找人的事,便拉着丹景告辞。
  “靥娘子稍等,我还做了些点心给您。”
  说话的是姚承安的姐姐姚玉簪,杏脸桃腮,容色娇艳,声音更是柔和动听,让人如沐春风。
  靥娘最是喜欢漂亮小娘子,见她叫自己,笑眯了眼,站在原地等着。
  姚玉簪让人拿了几个精致的点心盒子过来,打开给她看。
  “这是我自己做的二十四节气透花糍,共二十四种口味,靥娘子都尝尝,若是吃着哪种味道格外喜欢的,我再多给您做。”
  她几步走得急,抚着胸口微微喘着,““知道您不收银钱,也不敢随意坏了规矩,但您救了我阿弟,这份大恩玉簪一定时刻记在心上。”
  “昨日姚夫人给的雪花酥还没吃完呢。”靥娘笑道,不过还是照单全收。
  “但也无妨,我们家有个能吃的。”
  她笑得眉眼弯弯,姚玉簪被她笑容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靥娘子说的可是齐州府衙的君捕头?”
  “是啊。”靥娘点头,“你认识他?”
  姚玉簪咳了几声,轻轻摆手:“只是跟闺中姐妹喝茶时遇到过几次君捕头巡街,我们都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是那种无关风月的好看,就像桃花一样。”
  “能看到一个人的内在与本质,你跟你的姐妹都是有灵气的好姑娘。”
  靥娘赞许道,从绣囊拿出一根红绳,那是她来之前在路上买了要做七结绳的。
  只见她将红绳抛至空中,指尖轻触,柔软的红绳便有了灵性,自发地穿引成结,最终化作一条有七个绳结的手链,落回掌心。
  “红绳有七结,余年百病消,今日七夕,愿这七结绳保佑姚娘子健康长寿,喜乐无忧。”靥娘将手链系在姚玉簪手腕,又学着那日丹景的样子,在空中写了个安字,双指并拢轻轻一点,那金光灼灼的字符便隐入手链中。
  下一瞬,七结绳光彩大盛,凡人看不见的金色光芒将一层暗灰色的病疟瞥鲆τ耵⑻逋猓被盛夏骄阳一照,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46章
  告别姚氏一家,靥娘使了个缩地成寸,抬脚间就到了城外猪舍附近。
  七月骄阳胜火,又很久没有下雨,猪舍的味道被热气蒸起来,顶风都能送出去十里。
  靥娘被这气味熏得呼吸一窒,以手掩鼻道:“看来就在附近了,这个味道好厉害啊!”
  丹景召来一小股清风绕着两人,将气味驱散大半,无语。
  这味道有什么好厉害的?臭的特别厉害?
  他看看身边被熏得小脸皱成一团的靥娘,又往清风里加了道祛味的术法,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明明抓到鬼之后送走就好了,偏要在送走前了了人家心愿。
  瓷瓶里的秋梅开心不已:“是范郎的气息,我闻到范郎的气息了!”
  “你确定范玉树在这里?”靥娘也好奇,能让这女鬼不怨不恨痴恋百年的状元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痴情女子薄情郎的故事自古有之,但痴情到这个程度的还是少见。
  “没错!就在前面!”瓷瓶摇晃着,“仙姑,快些带我过去,我要见他!”
  时值正午,大部分猪倌都休息吃饭去了,院子里没有人,只一侧猪舍传来吆喝声。
  “快快,绑住了绑住了!”
  “公猪呢?公猪赶过来没有?”
  “来,搭把手,把那边门打开!”
  秋梅在瓷瓶里晃得厉害,瓶口指向发出声音的那侧猪舍:“范郎在里面!”
  “好好好,你别着急,外面现在大太阳,小心瓷瓶摔碎了就魂飞魄散了。”
  靥娘吓唬她几句,把瓷瓶握紧些,拉着丹景轻手轻脚走到墙下,趴窗户往里张望。
  晴天正午的,猪舍里倒也亮堂,五六个赤膊的汉子肌肉贲张,正铆足劲把几头猪并排绑在一个形状奇特的长架子上。
  靥娘目生重瞳,朝几个猪倌望去,状元是经过梓潼神君点化的天权文星,就算投胎转世,痕迹也不会消失,她将几人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摇头。
  “没有,范玉树不在这里。”
  “不,范郎一定在里面!”秋梅笃定。
  “你这痴情小娘子怎么那么轴呢?我都说了没有。”
  靥娘又将几人重新看过,倏忽间眼神一瞥,只见架子上有头猪额前紫光若隐若现。
  “猪?”
  “什么猪?你说什么猪?”秋梅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范郎跟猪有什么关系?”
  靥娘将瓷瓶放到窗台上,指给她看:“架子中间那头,双眉之间紫光微现,前世应当是个大人物。”
  见秋梅不吭声,她双手结印打出一道灵力直奔那头猪而去。
  “浮光掠影前世缘,奈何桥上问忘川。”
  莹莹蓝光笼罩,猪头上方幻化出一盏走马灯,灯轴旋转如飞,灯面上画面不停变换,最终定格在一张男子的脸上。
  男子长相不错,就是一双吊梢三角眼显得有些刻薄,靥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得耳边肝肠寸断一声:“范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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