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道莲带孩子来到宝嫣身旁,“阿笋,把和阿耶一起折的花,送给你阿母。”
宝嫣笑看着他怀中的小小身影,在叫唤女儿的同时,目光与陆道莲羞涩交汇,“是送我的吗,阿笋?”
因为是在秋山行宫诞下的姁音,就像一场雨后破土而出的笋,突然而意外,引起一场“兵荒马乱”。于是定下这样的小名。
姁音继承了陆道莲的眼睛和鼻梁,不说话倒有几分他的威严,眉头与小嘴则和宝嫣相似,此时年纪小,虽不懂事,却已经能学说话了。
就是爱流口水,嗓子软,咬字也不清,看得一旁的小舅舅爱怜心酥。
“花。”她小拳头被陆道莲捏着送过去。
宝嫣接了,苏凤璘忍耐不住道:“陛下应该累了吧,臣愿意替陛下分忧照顾阿笋。”
他的手蠢蠢欲动地抬起,下一刻就接住了软软一团的幼小身体。
苏凤璘心神都飞到了孩子身上,帕子都顾不得掏出来,直接拿衣袖给孩子嘴角边晶莹剔透的涎水抹干净,温柔轻哄:“舅舅的阿笋乖,跟阿舅去看给你带来的小玩意去。”
他抱着孩子走开,原地只剩陆道莲和宝嫣。
庭院里的宫人也识趣地跟上苏凤璘,离他们较远,留出一片清静之地。
宝嫣垂眸,看似不在意,盯着花枝把玩,实则早已脸红了,她装作淡定模样,却敌不过陆道莲火眼金睛。
上来便拉住她轻抚枝叶的手,用力扣在掌心里揉捏,“我们也走走?”
陆道莲带她在庭院间散步,宝嫣嗅着花枝,柔情绰态地问:“凤仪殿修了一年多了,为何还没修好。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住?”
皇后该有自己的寝宫寝室。
但是婚后宝嫣根本没机会移居桂宫,每回提起凤仪殿,陆道莲的理由都是翻修的工程还未完成,留她到今日,还是帝后同居。
陆道莲淡淡睨着她故意找茬:“怎么,你不想跟我和孩子一起睡?”
宝嫣嗔道:“少来,阿笋夜里都跟着乳母一起歇息,与我同床的次数和不及你多。”什么叫不想跟一起睡?
说他自个儿也就罢了,还要带上女儿,诡计多端。
陆道莲大方承认:“那我想跟你睡,离不开你,凤仪殿就在桂宫跑不了,等阿笋大了,我再跟你回凤仪殿住。”
宝嫣:“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道莲安安静静凝视着她,一双泠然黑眸,深不可测,眼底是化不开的情绪,不变的是对她的占有欲。
宝嫣被盯得身子滚热发烫,情思泛滥,拿起花枝打在陆道莲的胸膛上,花瓣轻扫衣襟,宝嫣羞道:“你还是不是一国之君,怎的这般缠人呀。日夜相对,你不腻吗?”
陆道莲危险皱眉,“你腻了?”
话语声沉,宝嫣却无畏无惧,故作骄矜地看他一眼,点头:“嗯。”
陆道莲神色复杂地注视她片刻,眼神如冰似火,最后十分奇怪且微妙地朝她笑笑,道:“我没腻,既然你腻了,那我带你找找新鲜。”
宝嫣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说腻不过是在开玩笑,宫里的老人都说,往上数,汉幽帝及以前的先帝娶了皇后,都不似她和陆道莲一样,龙凤久居在一室。
这证明他们夫妻之间琴瑟和鸣。
但宝嫣偶尔会想多一些,会不会这样的日子属于昙花一现,没过多久她和陆道莲感情就会变得平淡。
她目眩地望着前方,镜子里照着二人彼此模样,光解瘾不止渴,事实证明她就是想多了,孩子出生后,为了休养不让她坏了身子,陆道莲克制着没怎么真正动她。
然后就是最近大半年,孩子大了些,她跟陆道莲的关系除了是夫妻,情愫好似进入到另一种秘而不宣的暧昧阶段。
有些生疏,可是又很撩人。
次数可能不多,每次却都很猛,若是白日里做,宝嫣醒来天都黑了。
醒后还没干休,有时睁眼就能看到陆道莲在她跟前自给自足,等她重新泛滥有感觉后,便惊心动魄地看她一眼,什么都不说,便汹涌地冲进来让她感受他的存在。
宝嫣总能得到超乎想象的满足,她眼睛上属于陆道莲的腰带被摘掉,视野从模糊到清明,在她平日梳妆的镜台上看清了和陆道莲相贴的自己。
她容色嫣红,宛若极盛状态下绽放的极其美艳的芙蓉,仰头靠在丈夫怀里,一手撑桌,下颔高高昂起,神情似痛苦又似愉悦,另一手勾着陆道莲脖子,娇气地控诉:“你怎么还换上了僧衣。”
“陪你玩玩。”
陆道莲很小心眼地回应,“你说要新鲜,我给你新鲜不好吗?”
宝嫣脸色涨红。
陆道莲:“就当我们还未成婚,我不是帝王,你也不是皇后。”
宝嫣:“那要做谁?”
“做你自己,也做我自己,你还是未嫁时,我也只是寺里的高僧。”
陆道莲:“你不远万里,从金麟跑来昭玄寺,与我私会偷欢。”
宝嫣小脸烫得厉害,睫毛一通轻颤,依言喊他:“不眴师父。”
陆道莲往她颈后咬了一口,“喊什么喊。”
宝嫣抽气一声,似真似假地抱怨:“你怎么,对我这样无礼,不眴师父,你为什么不好好修炼,怎么还要对我犯戒律呀?你师父若是知道了,会不会罚你呢?”
陆道莲爱她娇柔憨真配合他的样子,爱她这个人的魂。
可能因为说这些话发这些骚的是苏氏女,他孩子的阿母,他布下天罗地网,自己抢过来的宝贝,所以她说什么都是那么动听。
他顺着她的背一路往下,碎吻轻咬,狠抓拍打,听她扭身不安的嘤然求饶,低沉的声线以淡漠的口吻说出如火般的话语:“还不是你这妖女害我,六根不净耽误修行。”
陆道莲:“我若是被罚,你也逃不了干系。”
宝嫣吃惊,周身都浮起胭脂色,撑着镜台,害羞地望着镜子里重叠的人影,“那,那我们悄悄的,别让人知道好不好。不眴师父,好痒……”
陆道莲眼眸暗沉下来,在瞬间之后,将掉在桌上的腰带塞到她嘴中堵住,“你别叫那么大声就行了。”他用了更大的力气来教训她。
宝嫣眼尾泛红,只能呜呜地发声,像被迫一样,可实际上她整个状态已经如吃醉酒般,开始自己提腰配合他。
真是乱了规矩。
她若还是待字闺中的女郎和一个僧人鬼混到一块去,可真叫败坏门风。
可惜遇到的是陆道莲,她抵抗不了,更拒绝不了他,这个亦正亦邪,却能登上帝王的郎君,是真真正正坏到了她的心坎里。
妖女又如何还不是被他降住了,哪怕堵住嘴,宝嫣依旧不自禁地哼出来,声音听着越发有滋味,背后的力道也越发蛮横。
“阿母醒了。”结束之后,宝嫣与陆道莲泡在一个池子里,却占据不同位置,“我想带阿笋回去看看她,她还没见过亲外孙女。”
陆道莲:“岳母不是还在金麟?”
宝嫣点头,“所以我要回金麟省亲。”那要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陆道莲拧着眉道:“再等些日子,朝堂这些日正忙……”
“不用你,你忙你的,我自个儿去。”她目光熠熠,宛若星子,盛满狡黠。
陆道莲:“你不要我陪你?你想朕独守空房?”
他开始端架子出来了。
宝嫣才不畏惧他,“你忘了你是谁了?帝王出行,声势浩大,太惹眼了,我不想吓着阿母。”
陆道莲:“……”
似是发现他在不高兴,宝嫣安慰道:“好了,我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第93章
自从罗氏解了毒,就一直待在金麟休养,她没去过上京,更传信给苏石清,也不让他回来。
她少年就和苏石清认识了,是媒妁之言,少年夫妻,从金麟嫁到上京,又跟随苏家回到金麟,兜兜转转,还是留在了这里。
她不让苏石清回来,自然是不想见他,她也不是不会怨的。
当年月氏进门,她就不喜欢这个人,苏石清也向她表明会将人送回去的意思。
结果还不是着了她的道,又把人收在了身边。
这么多年,她当府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凡是都按规矩去办,没亏待过月氏和她所生的女儿。
没想到最后,她和她的阿嫣,还是被这对母女记恨上了,想要鸠占鹊巢,还想取而代之。
若是当初苏石清不答应让兰姬做陪媵,就不会出这么多岔子了。
罗氏休养一年多方能下榻行走,宝嫣轻装便捷前来省亲,母女相见当天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府里女眷都跟着一起抹泪。
许久之后才说上私房话。
罗氏:“我不是在信里说一切安好,路途遥远,你又何必奔波这一遭。”
宝嫣:“阿笋出生后,还未见过祖母,总不能让她连祖母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那你就这样抛下圣上过来了?”
罗氏好奇地看着她,宝嫣被说得好似那种负心人,她忸怩道:“我同他讲过了,我要回来看望你,他知道的呀。”
罗氏忧心忡忡地为她考虑:“你一走就是大半年,留圣上一个人在京中,岂不是寂寞。”
这话同样陆道莲也讲过。
临走前一天夜里,他还跟宝嫣闹起了小脾气,“别碰我。”
宝嫣贴着他睡觉,在榻上,他高大的身躯还往前拱了两下,故意与她拉开些距离。
“去了记得潇洒快活个够,千万别念着朕,”陆道莲傲气道:“朕也不会想念你的。”
宝嫣沐浴过,浑身清爽,冰冰凉凉的,贴上去抱着陆道莲的背说:“陛下真是好狠的心,你不念我,我却是会想死你的。”
陆道莲身上的香是御制的,他延用了以前在昭玄寺的用的那款,听说原料来自贵霜国,很难得,是佛教王室才能用的。
有安神定气的效果,宝嫣闻着很舒服,她拥着陆道莲的腰板,依赖地用额头在他背上蹭蹭,“往返上京和金麟,得花费半年时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夫君也要照顾好自个儿啊。”
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一直背对着她假寐。
不过临行那一刻,他倒是亲自去送她了,车马人手都是经过他仔细安排的,陆道莲面上不显,好似没有不舍,只抱了阿笋一会,都没跟宝嫣说话。
还是她喊了他数声夫君,“我走了,你不与我说说话么。”
陆道莲才幽怨地睇她一眼,过了好一会,众人只见帝后情意绵绵地对视片刻,最终圣上不情不愿地憋出一句,“早些回来。”
都说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罗氏只听说过这位贵主的恩威,还未见过陆道莲本人,问:“他长着什么模样?俊吗?”
面对母亲好奇的目光,宝嫣含羞颔首,“嗯。”
盛夏气候不好,上京的官们也到了经常休沐的时候,毕竟在大热天里还要穿着复杂的官袍去上朝,到了殿前就已经大汗淋漓,还要防止失仪,相当折磨。
苏巍山已经邀了友人前去避暑了,苏石清的休沐日还没到,他只能兢兢业业打点好少府的事宜,面圣已是家常便饭。
值得一提的是,打他女儿去金麟后,新帝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轻淡中略有些不满,“一年多了,少府大人还没取得岳母大人的原谅么?”
苏石清:“……”
因为月氏,罗氏与他生了隔阂,不愿见他,也不愿他去见她。
以至于宝嫣只能从上京出发,回南地探望她。
想来就是因为这个引发了帝王的不满。
苏石清尴尬到不知作何回应,好在议政殿里被留下的人不多,宫人也在整理用具,没有顾及这边的情况。
苏石清:“臣有罪。臣试图以书信示好,可是……”
陆道莲意兴阑珊地眨了下眼,还是给了几分薄面,等他的岳丈大人说完才接话,“书信示好有何用?”
看见苏石清愕然。
料想这位也是家中贵子,没低声下气过,陆道莲按下尖酸刻薄,淡淡道:“岳母大人是被少府大人伤了心,日积月累造成的,光凭几句言语岂能化解干戈,认错挽回求和讲究的是心诚才行,少府大人问问哪家大人惹了原配生气,不是下跪哀求的。”
陆道莲给脸色变化不断,震惊又惶恐,铁青又难受的苏石清透露别人报给他的小道消息,“朕最近就听说了一桩秘闻,听说廷尉大人一时迷了心窍,纵容妾室,当晚就被其夫人扇大耳巴子。”
他抬首示意,“瞧,怕丢脸让人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今日他就向朕告假不来了。”
苏石清想想好像今早朝臣确实有偷偷议论过,廷尉大人挨了打了,家中夫人是个厉害角色。
再联想罗氏,年轻时她是个温柔的女娘,却为了替他好好操持内宅,这么多年虽然成了一个合格的主母,但对他始终是温柔的。
他不敢想罗氏扇他的画面是怎样的,但对上陆道莲严肃而冷厉的逼视目光,苏石清心底也不想和原配妻子走到陌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