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夫君后——月枕松萝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23:09:01

  说还是不说,此时此刻,萧松烈前所未有的为难,眉心拧出一个川字。
  他没出声,内室陷入沉默。
  戈宁并不在意,葱白手指勾住他浅铜色的手,粗粝指腹令她心疼不已。
  在边州这些年,他一定过得很辛苦。
  戈宁抹去眼角泪痕,唇边漾起浅笑,郑重的说道:“大勇,我答应过你,等你回来,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萧松烈清醒的知道自己该抽出手,可在她轻轻柔柔的摩挲中,他使不出半点力气,由着她动作。
  戈宁无法感知他复杂烦躁的心绪,沉醉在这一刻的静谧中。
  良久,她忽然想起什么,心生愁绪。
  “今天的事,大将军那里……”戈宁措辞片刻,找不到合适的下半句,道:“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停顿几息,戈宁委屈开口:“是他们欺负人,先污蔑我,我、我只是反驳了几句。”
  戈宁想来想去,只有自己最倒霉,萧氏族人毫发无伤,萧大将军如何都不该迁怒她,与她计较。
  萧松烈犹豫一会,抬手轻抚两下戈宁的后脑勺,“不会,你做得很好,委屈你了。”
  戈宁还是不放心,开口欲言时,屋外传来一阵谈话声,由远及近。
  她面颊一红,忙直起身子,与他保持些许距离。
  戈宁推了推他胳膊,小声催促:“你快去看看,是谁来了。”
  萧松烈如释重负,低声回应一句,大步走到门边。
  吱呀一声,房门洞口。
  屋外,成大捧着一根荆条,数次想要突破卫嘉言的阻拦。
  他往左,卫嘉言跟着向左围拦,他向右,卫嘉言转身跳到右边拦截。
  “嗷!”
  萧松烈疾步走近,抬脚踹去。
  卫嘉言捂着屁股跳开,神色迷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怜巴巴的喊道:“义父……”
  “你这小子……”成大嗤了一声,绕到萧松烈跟前,奉上荆条,“大将军,您要的荆条找来了。”
  卫嘉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义父,您还真要负荆请罪啊。”
  萧松烈瞪了他一眼,偏头对成大道:“扔了吧。”
  时机不对,这荆条暂时是用不上了。
  成大懵了一下,应声,转身带着荆条离开。
  卫嘉言挠挠头,凑上去问:“义父,婶婶那里……”
  萧松烈斜瞥向脑子缺根筋的义子,“兵书抄到哪里了?”
  卫嘉言浑身一凛,“我去看看婶婶。”
  然后,快步逃走。
  萧松烈仰头望了望天,深深吸气,叹息,念珠在他手中快速捻动,哗哗响。
  管事嬷嬷走进正院时,只看到萧松烈负手而立,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她加重脚步声,未能走近,萧松烈已然回神,转身看她。
  “大将军,老夫人请您去一趟,是关于方夫人的事。”
  萧松烈颔首,问道:“他们呢?”
  管事嬷嬷:“老夫人派人轰出去了。”
  萧松烈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去书房等着,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管事嬷嬷蹲身行礼,默默退下。
  萧松烈回头望一眼厢房,转身离开。
  正厅
  萧老夫人忙着在箱笼里挑选东西,嘴里碎碎念:“可怜孩子,碰上这群家伙,吓坏了吧……”
  萧松烈一进门,萧老夫人赶忙停下动作,坐回主位。
  “你来得正好,我都听嘉言说了,我同意了。”
  萧松烈不明所以,“同意什么?”
  萧老夫人:“当然是同意收她为义女啊。大勇是个好孩子,他媳妇也是个好的,何况还救了你。不做些什么,我心里不舒坦。”
  唏嘘一声,萧老夫人又笑着说道:“小丫头伶牙俐齿,比我有胆量。你是没瞧见,我赶过去时,你昌大伯他们可气坏了。”
  萧松烈怔在原地,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发不出一丝声音。
  作者有话说:
  萧松烈:还是踢得太轻了
第23章
  ◎萧松烈承认,他确实慌了◎
  不到两个月,戈宁两次伤了脑袋。石块划破额角肌肤,火辣辣的疼,她却难掩喜意的笑出声。
  云起云舒从未见夫人如此快乐过,眼角眉梢透着发自内心的快乐、幸福。
  而在受伤的第二天,戈宁的快乐更是翻倍。
  大将军府派人送来了赔礼,并将那日带头提议绑走戈宁的萧氏族人绑了来,亲口向她道歉。
  这代表大将军已知晓当日情形,还很明辨是非,没有偏帮不讲理的族人,戈宁无需再担忧夫君方大勇夹在中间难做。
  戈宁欢快的收了赔礼,道歉却没接下。
  萧氏族人不比萧大将军,他们狂妄无礼、野蛮粗鲁,或许还很记仇,戈宁能收到赔礼已经满足,若当真去见萧氏族人,听他们当面道歉,只怕要彻底记恨她。
  戈宁等来了在外征战的夫君,恢复了最重要的那段记忆,她有了坚实后盾,对未来充满期盼,没必要在此时为自己、为方大勇招来萧氏族人的“另眼相看”。
  云起云舒只当戈宁不想再面对他们,去前院传完话,按规矩给箱笼里的赔礼登记造册。
  四抬大箱子装得满当当,最多的当属各类名贵药材补品,其次是各种颜色的绢布,都是实用之物。
  “呀,夫人,这匣子里还装了一百两白银,还有两张房契,是靖安坊的两间铺面。”
  云起云舒打开小匣子时惊呆了,这赔礼可真是大手笔啊。
  戈宁笑意微敛,惊诧道:“京城流行送银子和房契当赔礼?”
  云起云舒齐声回应:“奴婢不知。”
  太丰厚了,瞧着不像是赔礼,更像是贿赂,可若说是贿赂,一百两便显得少了些,两间铺面则张扬了些。
  “银子和房契先搁着,”戈宁想不通,索性丢开手,交给方大勇去烦心,“等老爷忙完,你们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然而戈宁连等两三日都没等来人,她一边抱怨夫君太过忙碌一边派人去前院等信。
  直到第四日,大雨如注的糟糕天气中,她终于等到夫君回别庄的消息。
  戈宁一下子忙起来,一会吩咐厨房去做几样方大勇爱吃的菜,一会让厨房准备热水,一会又让云起云舒去找干净衣裳,一道道命令指使整个院子跟着忙乱开来。
  萧松烈缓了几日,终是找到了再度踏入别庄正院的勇气。
  一进门,眼眸微抬,戈宁倚在门边翘首以盼的模样闯入眼帘,风雨之中,他看到一室昏黄温暖的烛光在她身后摇曳。
  “老爷。”守在廊下的仆从们蹲身行礼。
  “夫君!”戈宁眉眼带笑的低呼一声。
  萧松烈望了望戈宁,到底是不忍她露出失落情态,迈步朝厢房走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戈宁听到他走入廊下,关切的问:“这么大雨,路上可还好走?”
  萧松烈回想方大勇的语气习惯,简短的回复她:“还行。”
  满打满算,戈宁与方大勇相处的日子不足两三个月,但足以让她了解方大勇的某些脾性。
  比如报喜不报忧。
  戈宁不信,拄着拐杖上前两步,伸手。
  萧松烈下意识要躲,可见戈宁不死心的继续逼近,索性伸出胳膊。
  戈宁成功摸到了湿漉漉的衣衫。
  这么大的雨,便是有伞也难挡,袖子几乎全湿,想必其他地方湿得更多。
  “怎么淋成这样。” 戈宁拉着萧松烈进屋子,“快,把衣裳脱了。”
  萧松烈抽回胳膊,岔开话题:“听说夫人有事要和我商量?”
  戈宁:“不是什么急事,晚些时候说也一样。稍间的浴堂备了热水,快去泡一泡,驱驱寒。”
  她不由分说的要去解他的衣带,拉扯间,戈宁嗅到了淡淡的香气,不等她仔细分辨,萧松烈拦住她的手。
  “后院有温泉,我去那里。”
  萧松烈不可能在戈宁居住的院落里沐浴更衣,提了个折中的办法。
  戈宁不疑有他,扭头吩咐云起:“让厨房准备点姜汤,待会摆膳。”
  云起唉了一声,转身离开。
  萧松烈留下一句“稍等”,面无表情的离开厢房,朝着后院的温泉池走去。
  戈宁想起什么,忽而问了一句:“你们准备的衣裳呢?”
  云舒捧起托盘,“夫人,都在这呢。”
  她正要让云舒送过去,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给我吧。”
  云舒想拦不敢拦又不能真的不拦,小心翼翼的劝:“夫人,还是奴婢来吧,哪有让主子做事奴婢歇着的道理。”
  戈宁一手抱着衣衫,一手拄着拐杖轻扫地面,避开障碍物向后院走的同时还不忘回应云舒。
  “你一个小姑娘,不合适。”
  云舒成功被她噎住,有心想再劝几句,可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默默祈祷大将军不要迁怒她们。
  后院。
  萧松烈沉入温泉浴池,黝黑双眸盯着晶莹水面,杂乱无章的思绪在潺潺水流声中渐渐放空。
  直到吱呀一声响起,笃笃笃的敲击钻入耳膜,萧松烈迟滞的发现有人闯入。
  他反射性地跃出池子,随手从衣架扯下一件不知道是外衫还是里衣的衣裳匆忙裹上,摘下挂在一旁的刀刃。
  “谁!”
  严厉低沉的喝声过后,敲击声陡然停下,萧松烈有一种强烈的、不安的预感。
  下一刻,他的预感成真了。
  “是我。”
  柔和婉转的声音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萧松烈瞳孔紧缩,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
  他赶在戈宁绕过屏风前,噗通一声跳回浴池,水花四溅。
  戈宁觉得这动静奇怪,加快了步伐,朝着声源处走去。
  她有点担心,试探着问:“大勇,你是不是摔倒了?”
  萧松烈赶紧背过身,语气生硬的回她:“没有,你别过来。”
  戈宁步子一顿,不解道:“怎么了?”
  萧松烈随口扯了一句,“地上有水。”
  戈宁哦了一声,“不碍事,我走慢些便是。”
  她当真放慢了步子,谨慎小心地放下手上干净衣裳,继续朝着池子方向走。
  萧松烈承认,他确实慌了一瞬,即便戈宁什么都看不见。
  “你先回去。”他略显急促的催促戈宁,语气说不上多好,仿佛命令一般。
  戈宁稍顿,心底有说不清的古怪之感。
  缓一口气,暂时将这抹古怪放置一旁,戈宁说道:“我走了谁帮你?这两日有雨,你肩上腿上的伤又该疼了。”
  方大勇有旧伤,不止一处,唯有肩膀与膝盖那里一到阴雨天便酸疼难忍。这事儿,萧松烈是知道的。
  他张了张唇,想拒绝却担心戈宁怀疑,可不拒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完全无法掌控。
  迟疑间,戈宁已然走到池边,不顾地面潮湿,撇开拐杖,跪坐下来。
  她招了招手,“你放心,大夫教的我还记着呢。”
  萧松烈站在池子中央,没应声。
  戈宁不知道夫君为何不说话,等了几息,她加重语气强调:“我真的记得怎么帮你按肩。”
  萧松烈仍旧没动作,纠结踌躇几乎写在了脸上。
  戈宁鼓了鼓脸颊,有些委屈的控诉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不信任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瞎子什么都做不好?”
  萧松烈头都大了,揉着鼻梁啧了一声。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戈宁倔强开口:“可你的反应表明了你就是这个意思。”
  氛围凝固了一瞬。
  萧松烈盯着戈宁气鼓鼓的脸蛋好一会,长叹一声,妥协了,回到池边的白玉石阶上。
  戈宁听到了拨动水面的声音,笑得心满意足,她撸起袖子,五掌撑开。
  作者有话说:
  生死时速赶出来的,先发后改~
  [9.7已修改]
第24章
  ◎夫人请自重◎
  双手搭上夫君的肩头,戈宁动作稍顿了一会。
  “怎么连衣裳也没脱。”嘟囔一声,戈宁拎起萧松烈裹在身上的潮湿布料扔在脚边。
  萧松烈望了望离他远去的里衣,唇角紧抿。
  他在庆幸,庆幸戈宁什么都看不见。
  戈宁以指为尺在他肩头探索丈量,忽然冒出一句,“怎么好像不止壮了一点,肩膀也宽了一些?”
  萧松烈瞬间紧绷。
  “你放松些,肩膀太硬了我按不动。”
  指尖戳上去丝毫感觉不到皮肤的软,硬邦邦的,戈宁觉得有些费力,忍不住嘟囔两句。
  萧松烈不知道要说什么打消她的疑虑,只好沉默不语,好在戈宁没再继续说这事,找到对应的穴位后自顾自地按揉。
  “我在家里躺了许多天,门也不能出,至今还没见过萧阿婆呢。”
  “你明日还要去京营吗?不忙的话咱们一起去看看萧阿婆好不好?”
  “前些天你不在家的时候,萧家人来道歉了,我没见他们。对了,他们还送了赔礼来。”
  夫妻分别了三年难免有些疏离陌生,双方都不肯开口,场面一下子冷下来,戈宁很不自在,想了想,便挑了些琐事说与他闲聊。
  萧松烈直直望向前方,飘在耳边的是女人轻轻柔柔的声音,柔软温暖的指腹在他后颈肩胛甚至胳膊上轻按,没什么力道,就是软酥酥的痒,像养在后院的那只狸猫卷曲着蓬松尾巴勾缠着他玩闹。
  至于她说了什么,萧松烈无暇去听。
  “夫君?夫君?想什么呢?”
  戈宁反应过来他在发呆,于是借着按揉的姿势推了推他。
  萧松烈回神,偏首回她:“方才想事情,没听清。”
  戈宁没计较,哦了一声,重复刚才的话:“他们还送来一百两银子和两间铺面,这太贵重了,你说要不要退回去?”
  萧松烈,“既然是赔礼,留着吧。”
  戈宁措辞片刻,又问:“大将军是正人君子,可他的族人……就当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你说他们会不会见咱们收下赔礼,转头就去诬告索贿?我怕他们背后使坏,连累了你。”
  闻言,他错愕地侧身,仰头盯着戈宁瞧。
  萧松烈只是想多补偿她一些,没想到戈宁会因此不安,思虑甚多。
  戈宁停下动作,怯怯的说:“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萧松烈:“不,你没错,谨慎一些很应该。”
  这……算是夸奖?
  戈宁面颊微红,抿着唇笑了,她又推了推他的肩头,“转过去,我还没按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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