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沈奕岑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醋意,连带着在舞池眼看着他抛下自己的那种怒意,一起发酵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出门在外,附近有可能会有别人经过,沈奕岑还是控制了自己的言行举止,没有做出些不符合形象的事,只是跺着高跟鞋,三两下迎了上去,这跺得几步很重,远超平时正常走路会发出的声音。
听到动静,男生似乎这才注意到她,抬起头见到沈奕岑走过来,然后收起了手机。
“你自己怎么不跳了?”许闯有些疑惑。
他是单纯觉得自己不想跳,所以就溜出来没什么问题,但是沈奕岑要是想跳的话,完全可以继续跳,没必要非追出来找他吧。
“你觉得我还好意思跳吗,这么明显的两个兔子面具,你拉着别的女生走了,我在那里我还待得下去?”沈奕岑语气有些不爽,似乎是有些生气的,只是勉强克制了些。
许闯不语。
“不好意思啊,但我真的不太想跳,换舞伴太尴尬了。”
许闯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配上这个兔子面具,竟真有几分兔子的感觉,让人一下就泄了气,甚至反而觉得是自己不应该勉强人家,让人家受了委屈,沈奕岑面色不自觉缓和了几分。
“那你的意思是,你只能接受和我跳咯?”沈奕岑道,心想既然是不愿意和别人跳,但是一开始却也跟着她到了舞池,两人跳了一段。
“最好是一点不跳,更好的是不来。”许闯一本正经。
沈奕岑:“………”她就多余问。
“那个女生你认识吗?”沈奕岑问道,虽然猜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但还是要问到一个答案。
“嗯,见过几面,但也不算熟,她也不是很想跳,我们就一起溜了。”
虽然一开始是想要得到一些更多关于那个女生的信息,但显然许闯并没有打算说太多,不过听到后面,沈奕岑觉得自己一开始的气好像都消差不多了。
然后,二人就回了室内,随便吃了点东西,拍卖就开始了。
再然后,就是现在拍卖进行到一半,他们俩一起眼看着蒋承洲宋之怡那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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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非等到结束,想走的话,咱们就走吧。”沈奕岑也不再勉强许闯,自己先起身站了起来,然后等着他。
下一秒,许闯也站了起来,动作间都显得有些放松和欢快,似乎是突然解放了似的。
沈奕岑有些无奈,也觉得有些后悔带他来这个场合。
也许应该换个地方的,例如去去音乐节或是就在学校里边,让他觉得更自在的地方。
正打算迈步,沈奕岑忽然看到面前伸出来了一条胳膊,是许闯把手臂递了过来,显然是像进场的时候那样,让她挽着的意思。
因为进场的时候,看前边后边的人一对对都是互相挽着手的,所以那时候他们便也这么做。
但现在竟然也这么自觉,沈奕岑微微有些惊讶,不过忽然又想到刚刚蒋承洲那对,他们是挽着手离开的。
所以大概许闯是依样画葫芦吧……
也不纠结了,沈奕岑挽上他的手臂,二人一起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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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拍卖厅出去之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蒋承洲登记了些信息,但没有选择自己亲自带走那个镯子,而是让人送到一个地址。
宋之怡就一直在旁边默默跟着。
不过这些东西处理起来倒也很快,不过一两分钟,蒋承洲就已经处理好了,然后又非常顺手地就牵着她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宋之怡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身影正朝着这边门走来。
心里突然惊了一下,被牵着的那只手也下意识缩了一下,但却没有逃离那大掌,反而被旁边的人给发觉了异常。
“你不是说他不会来的吗?” 宋之怡脚步凝滞在了原地,下意识往旁边看有没有可以躲的地方,可是这里正值大门,并没有什么好躲藏的地方。
闻言,蒋承洲也往刚刚宋之怡的视线方向看去,在看到蒋可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步调过来的时候,眉头微皱。
“这小子怎么一会儿一个主意。”男人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明明之前还听人汇报,说蒋可今天晚上去赛车俱乐部了,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以前不都得玩到到半夜吗。
在蒋可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女生跟在后面,隐约能听见那个女生喊蒋可走慢一点,于是蒋可便转过身去,倒是好歹停在了原地等人。
今天晚上的活动是一定要有伴才能进去的,就算是后面来的,也要守这个规矩。
“蒋少,车也不开了,就来这?这有什么好玩的?”那个女生终于是赶到了蒋可身边,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免得又被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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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他们还一起在赛车场开车,比了个几轮,结果到后面蒋可大概是觉得有些没意思了,便懒懒歪在一边,找些别的乐子。
倒是也点进去了宋之怡的头像,想要约她出去喝一杯,但想到她最近好像挺忙的,便抛开了约她去喝一杯的想法,可又想不到其他的什么活动能够把人约出来。
他们之间,似乎也就是这些吃喝玩乐了。
越想越觉得有些烦躁,随便刷一下朋友圈,突然想起来,这会儿应该正好有一个舞会和慈善拍卖在进行,一定要带女伴去的那种,本来当时他爸给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当场就拒绝了,寻思这是个什么破规矩。
正巧,这时候有一个女生过来喊他再去开一把:“蒋少,还来不来?”
看了这女生两秒,蒋可道:“不如我开车带你去别的地方?”
于是,简单的换装之后,蒋可换了车,把开SUV开出了赛车的感觉,一路开到了宴会的地方。
――
――
“即便戴着面具,你觉得他也能一下认出你?”
男人拉着她往门边走了几步,走到一个蒋可进门之前看不到的位置。
“……我不知道,我只是……以防万一。”宋之怡微微低下了头。
“那要不要试试?试试看他会不会认出你?反正现在……避无可避。”
空旷的大厅,一眼就能看到整个大厅的景象,确实不好藏人,除非往另一个侧门走去,可是那个侧门现在走过去的距离,目测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到,蒋可就已经进来了。
而此时男人的话似乎带着一种蛊惑,在隐约能够听到门外那越走越近的脚步声的背景音中,男人的手抬上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与之对视,也因此看清了他眼底如同他刚刚话语中相同的蛊惑。
避无可避……
第51章
视觉的刺激, 听觉的刺激,还有下巴处传来的触觉的刺激,甚至是鼻尖男人身上传来的淡淡木质香味的嗅觉刺激, 丝丝密密细细地砸入了她的五官五感。
已经能够听到门口处蒋可在验邀请函的动静, 还有他迈进大门的脚步声,越发清晰。
下一瞬间,刚才所有的感觉瞬间全部发散,然后又瞬间全部集中到一处。
蒋承洲吻住了她……
触觉,甚至是味觉在这时候发挥到了极致,男人的吻比平常都温柔的多, 似乎是因为这面具有些阻碍,所以没法太猛烈,又似乎是怕弄花了她的口红。
又或者,这只是权宜之计。
因为这样的话,她本就戴着面具的脸便被挡住,来人会看不到她。
背后, 是没什么温度的墙壁,面前,是包围着她的炽热, 余光隐约能够看见门口处的动静。
蒋可的视线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就在宋之怡心提起来的时候, 唇角却是被轻轻的咬了一下, 不重, 不会留下痕迹的那种, 只是这感觉此时此刻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别走神。”
男人的声音砸进了她的耳膜,下一秒, 似乎前面的那些顾忌和阻碍都变得不存在了似的,这个吻忽然就变得热烈了起来, 面具与面具甚至会互相碰撞,与他们接吻的声音此起彼伏,又或者是合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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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可一进来,便看到了一对亲吻着的男女,这般远远看着,隔着近十米的距离,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以及隐约露出的女生,但也只是戴着面具的,看不到脸。
“这不比开赛车有意思?这活动每年可是有不少的瓜。”蒋可转头对那个与自己同来的女生笑道,又跟她简单说了一下这个宴会的规矩。
“难怪你带我来。”
女生也不介意自己能来的原因是他需要一个女伴而已,能跟着过来玩一玩,何乐而不为,况且说不定,之后也能有一些别的什么发展呢。
蒋可二人进了门之后,便往拍卖厅走去。
刚刚工作人员已经告知他们舞会已经结束了,现在拍卖还在进行之中。
眼看着人从左边的余光一直走到了右边的余光,最后再消失不见,宋之怡拍了拍蒋承洲的胸膛,示意他人已经走了。
为什么是拍胸膛,而不是直接跟蒋承洲说,因为现在她的唇舌还在被吻着。
这个吻似乎持续了很久,从一开始的轻柔,到后面的热烈,再到后来,宋之怡觉得自己几乎都要缺氧,每当这个时候,男人这才稍稍放过她,可才刚喘口气,便是继续的攻城掠池。
现在她几乎又是要到了缺氧的境地。
男人终于是放开了她,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带着些喘息。
宋之怡背靠着墙壁,她身上的那件外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地。
忽然,男人轻轻抬手,宋之怡以为他要继续,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闪了一下。
结果男人只是帮她把歪了的面具又摆正了,大拇指的指腹在她的唇角微微擦了两下,估计是把花了的口红擦了擦。
然后,他手背又在自己的唇角轻轻擦了下,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又带着几分天然的痞帅,最后才慢悠悠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重新给她披上。
“看来是没认出呢。”
男人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嘴角微微勾起,还有种饕足之后的得意。
看着蒋承洲这副模样,宋之怡有些羞又有些恼。
没被认出来自然是好事,但是刚刚当着蒋可的面接吻,着实比上次在酒吧的杂物间里面隔着一门之隔接吻,还更让人来得脸红心跳,还更让人来的觉得刺激……
这男人还真是百无禁忌。
从前蒋承洲还说她胆子大,要她说,胆子大的分明是蒋承洲自己才对。
宋之怡抬步就走,不想再在这继续呆着。
男人落后她一步,但是他的步子大,两下就追上了她的步伐,与她并肩往外走。
……
车上。
司机将挡板升起来之后,车后座便只剩下他们二人,是一种私密而狭小的空间。
宋之怡不说话。
她还在复盘刚刚蒋可从出现到一直看不到背影的整个过程。
应该是没有被发现的。
她那会儿也隐约听见了蒋可和他的女伴之间的对话,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也没有听全,但根据语气加以佐证,也是能够印证结论的。
“还在想他?”旁边,男人突然出声。
“什么?”宋之怡自然是装傻。
她才不会承认呢,蒋承洲之前在车上说过什么话,她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男人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看着她的那眼神似乎写着“这次就放你一马”。
宋之怡自然是把装傻充愣贯彻到底。
“对那个镯子,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蒋承洲换了个话题。
“你想说就说呗,我又不好主动问什么,当然,我也没有多感兴趣,好奇心分场合,今天我只是来当个工具人的,不是吗?”
宋之怡笑,那笑带着一丝的客套,似乎在说“我今天工具人表现应该还行吧”。
男人沉默了一瞬,竟是真的就自己讲了起来,语气间似乎带上了几分落寂和无奈。
“其实今天,我也只是个工具人………”
――
那个手镯,是他母亲让他拍的,而那个手镯的来源,是他母亲的相好,一个姓黄的叔叔。
他父母的婚姻早就已经名存实亡,表面上维系着一个完美的表象,实际上各自都有相好。就如同他父亲在外面有相好一样,甚至上次还让他秘密带着那个相好的去孕检,在他面前毫不遮掩从不避讳,相同的,他的母亲在他面前也从来没有遮掩过什么。
只是尽管在他面前无需遮掩,但是在圈内、在大众面前,还是要遮掩一二的。
那个手镯算得上是那位黄叔叔家里的一个传家宝之一,倒也不是说价值有多连城,只是据说是那位黄叔叔的母亲留下来的,当时说给儿媳妇儿的,可是,黄叔叔一直都没有结婚,一直到他母亲去世、到现在年过半百也没有结婚。
因为他喜欢的人已经和别人结婚了,所以这个手镯便一直都没有送出去。
大概是眼不见为净,在白丽结婚之后,黄叔叔后面又去国外打拼了几年,免得睹物思人。
再后来,有一次回国,在一次宴会上,他看着那一对伉俪情深、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样子,独自喝着闷酒,却没有想到,当他在无人的后花园吹着风试图醒醒酒,那时,他听到了白丽和蒋雄之间的对话。
那一刻的惊喜,他至今都记得,他得知了二人只是表面夫妻的关系,但即便如此,对他来说也是足够。
后来他渐渐将事业中心又转回了国内,开始出席各种活动,创造和白丽见面的机会,而她也终于懂得了他的心意。
纵然只能以这样见不得人的关系在一起,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之后,二人关系已然稳定。
他决意把手镯送出去。
但又没法直接把手镯送给白丽,若是被别人知晓,必然会通过那手镯觉察出些什么。
可现在这样通过拍卖,便正当化了。
纵然有人说起那本该是“定情信物”的手镯怎么会出现在白丽手上,他也可以说“不过是个普通镯子,随便捐出去拍卖了”,而且买下的人是蒋承洲,把买到的东西送给自己的母亲也合情合理。
所以便有了这么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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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故事并不是很复杂,三五分钟便能够讲得清清楚楚。
可是这三五分钟里,从蒋承洲简洁而平淡的缓缓叙述中,她品到的,是他并没有叙述出来的心酸,是从童年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悲哀。
还有之前他们第二次见面时的误会,此时也在这个娓娓道来的故事中得知了真相。
宋之怡竟忽然觉得有几分愧疚,当时想来蒋承洲心情应该是很不好的,而她偏生开口第一句就呛了他句,而蒋承洲那会儿没生气没黑脸的,现在想来,又觉有几分神奇。
其实,从二人认识之后,她对蒋承洲的家庭环境、成长背景不是没有过好奇,只是她很懂事的不去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