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跟随你了。”
他说着。
你嚎啕大哭着：“我会为你挑一个风水宝地的！会为你找到最好的坟墓。”
库洛洛紧紧地抱着你的头，无奈的、轻声地笑着。
他胸膛的心跳声听起来很悦耳，你贪婪地趴在他的胸口听着，珍惜他还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
你一定要在他死之前，让他感受到爱。
一定。
这样他死的时候，就不会太孤独了。
你靠在库洛洛的胸前，眼里的泪水已经干涸，眼皮子正在打架，你很想睡觉，但又不敢闭上眼睛。
库洛洛摸了摸你的头，他说：“睡吧，我在呢。”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安稳又可靠。
你终究是没撑住，沉沉睡去。
你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邂逅了一个少年，他穿着白色衬衫，额头上绑着白色绷带。他的脸白白净净，眼睛黑黑大大的，看起来很像个高中生。他笑容温暖，耳朵上佩戴的蓝色玻璃珠在阳光下透着晶莹的光，于是衬托得他的脸颊更加纯粹白皙。他拥抱着你，亲吻着你，下一秒他的胸膛被破开，他口吐鲜血，死在了你的怀中。
“库洛洛！”
你大叫着猛然惊醒，惊慌失措地喘着粗气，抬头寻找着库洛洛的身影，忽然腰上一紧——
“我在。”
库洛洛说着，低头看着怀中的你，他垂下了眼帘，表情温柔。
你看着库洛洛，紧张地把头缩在库洛洛胸前，声音闷闷的：“我不睡了。”
库洛洛看着你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询问：“做噩梦了吗？”
你不安地小声说着：“我梦到你死了。”
库洛洛没有再说话了。
你们俩相拥着躺在地上，你觉得有点浪费那张单人床，小声提议：“要去床上睡吗？”
库洛洛正要回答你，忽然警觉地朝门口看去，抓住你肩膀的手一紧：“有人来了。”
你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死死盯着门口。
“咔嚓”——
门被拧开了来，门口进来的人蹑手蹑脚地走向床边，忽然高举双手拿着刀向被子上捅去，连着捅了几刀才发觉不对劲，掀开被子：“人呢？”
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是白天的老板娘，她纳闷地看着床上：“之前她拿了很多钱啊，她没下来过啊。”
说着，她转头正要往门内另一边看去，你迅速冲过去以掌做刃架在老板娘的脖子上：“别动。”
库洛洛也出现在正要拿刀冲你捅来的另一个人身后，抬手卸掉了对方的两只胳膊，对方当即跪倒在地大声痛呼。
你打开了灯，将老板娘和老板二人用绳子捆绑起来，拨打了报警电话。
“怪不得地板上那么多坑坑巴巴的痕迹，是有和之前的旅客搏斗吧。”你看着面容狰狞的老板娘，又指了指地毯：“这已经褪色到看不出颜色了，是你们一直在洗上面的血吧。”
被捆在地上的二人面露惊恐地看着你，你知道你的猜想是正确的。
你回头看向库洛洛：“你今天晚上没有睡，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夜袭吗？”
库洛洛点了点头。
你怒瞪库洛洛。
库洛洛又开口解释：“还有因为你。”
你看着库洛洛，咬着唇不说话。
库洛洛咽了咽口水：“其实我失眠很久了。”
你咬牙怒吼着一拳朝库洛洛脸上打去，扭过头不再看他。
库洛洛默默地捂着眼睛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很深沉很幽怨的目光看着坐在地上被捆起来的二人，那二人抖了抖身子，往后缩了缩。
“走吧，去下一个城市。”你把换洗的衣服全部放进背包里，又从老板娘身上搜刮出一叠戒尼递给库洛洛——
“还给你。”
第84章 救赎
你一路前行,时不时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屏幕，你刚刚在猎人论坛上发布了帖子，悬赏有关除念师的信息。
库洛洛默默地跟在你身后,因为他刚刚把你惹生气了，你暂时不想搭理他,他也很聪明的没有找你聊天，给你火上浇油。
你紧锁着眉头看着那些零零散散回复你的帖子，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大部分帖子回复的都是“不知道”，少部分给了信息的帖子,你再接着追问下去,对方就不回了，看起来好像是骗子。
你将手机屏幕关闭，抬起头看着新到达的这座城市，这是之前你和西索恋爱训练的城市，它碰巧在东行的道路之上。
你看着广场上仍然有卖艺的人们,那拉着小提琴的流浪艺术家身旁还站着那个卖花的小女孩,他们的脸上依旧是灿烂的微笑，偶尔有几个路过的行人将硬币抛入地上的帽子里。
你再次如那天夜晚一样，想到了幻影旅团——他们本该是剧团的模样。
你垂下眼帘，转过头继续朝前行走，库洛洛感受到了你的情绪转变,他瞥眼朝卖艺的人看去，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双目之中的若有所思。
你低着头朝前走去,刚刚有一个人回复了你的追问,他说他知道除念师的消息，但前提是你得加钱。
你看了看电子账户余额里的23万戒尼——当初天空竞技场赚到的100万戒尼已经花的快差不多了,你身上只剩从旅馆老板娘那里拿回来的最后一叠零钱，今晚你和库洛洛还得找家酒店住宿。
“要不，和库洛洛再借点儿吧？”
你想着，回头看向库洛洛，这才发现他已经落下了你一大截距离，你疑惑地想，库洛洛的走路速度怎么忽然慢了下来？
库洛洛看到你询问的目光，他直直地朝你加速走来，他将藏在身后的手往前一伸，手上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出现在你眼前，而他的眉眼间好像有了柔和的弧度，黑色的瞳孔里带着试探与笑意
——“给你的。”
他说。
你看着库洛洛手中的红色玫瑰花，心脏忽然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着，眸中那股别扭而阴郁的情绪像是被阳光驱散的乌云，一下子明亮开朗了起来。
你脸颊微红，扑闪着欣喜与激动的目光，伸手去接库洛洛手中的玫瑰，无意中碰擦到了库洛洛的指尖。
那是温暖的。
你小心翼翼地提防着避开玫瑰枝上的荆棘，将那还带着透明雨露的花蕊放在鼻尖底下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与侠客之前送的雏菊并不相同，这香味浓郁而特别，热情又奔放，就好像恋人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令你流连忘返陶醉不已。
你开心地抬头看向库洛洛，露出一个温柔灿烂的笑容：“谢谢！”
库洛洛看你的心情好像恢复了许多，他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刚刚看到你在看他们，所以我想着，你是不是喜欢玫瑰。”
你对库洛洛如此敏锐的观察力有些惊讶，随后又能理解，因为他是库洛洛。
你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如果萨拉萨没有死，你们会不会和他们一样，一边流浪一边表演。”
库洛洛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没有回答，只是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你，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喜欢看着你，你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去猜测他的眼睛里想表达什么情绪。
你看着手中的玫瑰，忽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这朵花，你是买来的吗？”
库洛洛愣了一下，淡定从容地说道：“抢的。”
你：“……”
三分钟后，卖花朵的小女孩正郁闷地蹲在地上，小提琴手还在安慰哭泣的她，忽然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拽着一个一脸淤青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你抓着手上从库洛洛身上搜刮到的戒尼，蹲在地上将戒尼放入女孩身前的帽子里，十分愧疚地大喊：“对不起！”
那女孩看到帽子里多出来的一叠纸币，茫然地抬起了头看着你，你指着库洛洛对女孩说道：“对不起，他不太正常，很抱歉刚刚抢走了你的花。”
女孩看着库洛洛两只熊猫眼的淤青，咽了咽口水，摆着手道：“这太多了，一篮花用不了这么多戒尼的。”
你拽着库洛洛朝女孩鞠了一躬：“就当赔罪了。”随后，你没顾女孩的追赶，带着库洛洛逃也似的离开。
库洛洛又没说话了，因为他又惹你生气了。
你握紧颤抖的双手看着库洛洛，压抑着愤怒而悲伤的情绪，告诉自己库洛洛有缺陷，你不要和他计较。
你数了数身上还剩余的纸币，应该能够撑过一晚的花销。你叹了一口气回复了手机上的帖子，承诺再增加十万戒尼，对方给你透露了一个信息——
“约塞尔”。
你在猎人网站上搜索着“约塞尔”，发现约塞尔是另一座城市的名字，就在你们目前所在的这座城市的前方。
你带着库洛洛马不停蹄地赶着路，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约塞尔，并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纸币，订了一间单人房。
你一进房间就将背包扔在了桌子上，对库洛洛说：“你先去洗澡吧，我先做一下训练。”
库洛洛没有动，他顶着那淤青的眼眶看着你，有些疑惑：“你为什么生气？”
你哽住了。
你在大脑里面将思路重新整理了一遍，沉下了心，耐心而又认真地看着库洛洛：“首先，你送我花我很开心，我应该要向你道谢。”
“其次，你送我花的时候，不应该去‘抢’，你应该用‘买’，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东西，都是对这纯粹而美好的心意的亵渎。”
“最后，库洛洛，那个女孩的花都是她自己辛苦采摘的，上面还有清晨的露水，他们的穿着很朴素贫穷。你不能为了讨好我就去破坏和践踏他们的生存、劳动成果。”
“库洛洛，不要为了‘美丽’而去破坏‘希望’。”
你看着库洛洛，他面无表情着，但他的眼睛告诉你，他在思考。
他在思考你传达的思想与价值。
“库洛洛，如果想感受到爱的话，不如去接受这个世界，不要屏蔽自己与世界的联系，不要想着他们都与你无关，爱存在这个世界上，与一切息息相关。”
库洛洛抬起头看着你，那黑色的瞳孔颤了颤，你知道你说中了库洛洛所在思考的事情。
库洛洛低声喃喃道：“‘爱’吗？没想到现在是你来教我。”
你看着库洛洛，摇了摇头：“我之前只是不懂恋爱，但我知道‘爱’，‘爱’包含了很多，‘爱’能跨越很多，‘爱’也能拯救很多。”
你把库洛洛推进浴室，让他自己想想，你则自己盘腿坐在床上，修炼着“缠”。
你一直都知道什么是“爱”，那不是狭义的情人之爱，你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你喜欢的人、事、物。
你会爱家中所养的小猫小狗，也会爱清晨早起的阳光，你会爱小杰、奇犽，你也会爱库洛洛、西索。
那些所想要珍惜，想要留住，想要保护的一切事物，你都是爱着的。
你不知道你的爱能不能打破库洛洛那被层层铠甲包裹着的外壳，进入他荒芜孤独又贫瘠痛苦的内心，你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很痛苦，但你更希望能让库洛洛在临死之前感受到那个令人温暖的存在，给小时候的库洛洛，也给现在长大的库洛洛，弥补他所一直缺少的东西。
库洛洛说他不喜欢用说的，那你也要用行动去回答他，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义无反顾。
妮翁说的“救赎”，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那一层层温柔而坚定的“缠”包裹在你的周围，随着你的冥想而越发厚实强烈，等库洛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便看到了这一幕。
“你的缠，进步的好快。”
他称赞道。
你睁开了眼睛，看向库洛洛，他正用毛巾揉着头发上的水渍，上身没有穿衣服，身材虽然没有西索先生的好，但也有腹肌。
你盯着库洛洛的身体，脸慢慢开始发烫，迅速收回目光：“谢谢。”
好白。
和西索先生的惨白不一样，是那种健康的白。
库洛洛的肌肉看起来恰到好处，多一分会太壮，少一分又会瘦弱。
很紧实，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你红着脸垂下头，不敢看库洛洛，只听到他将衬衫套在了身上，正在扣着纽扣的声音，这才试探地抬起眼悄悄朝库洛洛看去——
正对上库洛洛的眸。
他的黑色眼睛里还残留着水汽，看起来湿漉漉的，很可爱。
你慌乱地急忙把视线收回，脸红的快滴出血来，结结巴巴地说着：“晚，晚安！”
你猛的把头蒙进被子里，缩着身体感受着大脑反复燃起沸点的温度，那颗心脏快速跳着，越跳越快，就好像要炸了一样，你死死地捂住胸口，你感觉你得了心脏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