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可提醒道：“言涵，马上就要到你了。”
王风软立马道：“我不说话了，沈老师你先酝酿一下情绪吧。”
沈言涵嗯了一声，然后同手同脚地走进了门里。
之前都是临时被抓去演戏，这还是沈言涵第一次这么正式地面试。
进入面试间里面之后，沈言涵就看到三个陌生的男女坐在桌后看着她，有人漫不经心，有人目光如炬仿佛要看透沈言涵。
面对着这些业界的前辈，如果见过的常见不够多，多多少少会显得有些局促，但是沈言涵在压力过大的情况下会直接进入摆烂状态。
那就是无所谓，都可以，随便你。
沈言涵道：“各位前辈们好，我是沈言涵，今天来面试井明这个角色。”
导演余志和是知道沈言涵的，虽然他对沈言涵的演技其实不抱什么希望，但毕竟是陈天推荐的演员，所以他愿意给一个机会。
余志和道：“沈言涵，你准备了哪一场戏？”
沈言涵道：“井明受伤遇见女主的那场戏。”
副导演赵应嗤笑一声，“现在的年轻演员一个个都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过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制片人雷灵皱了皱眉头，她道：“赵副导演，还是先看看演员的表现吧。”
赵应冷哼了一声，他看着沈言涵眼神依旧不善。
尽管最近沈言涵在网上也算是小有热度，但《风华》还未上映，沈言涵一个拿得出手的角色都没有，所以她的热度在赵应看来可能都是炒作营销。而赵应一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只知道搞那些虚头巴脑却不知道磨炼自己演技的演员。
沈言涵问道：“请问可以有对戏演员吗？另外我还想借用一下道具。”
雷灵微笑道：“可以的，道具的话都在旁边的箱子里，你可以自己挑。”
“谢谢。”
沈言涵朝箱子走去，她在里面挑挑拣拣，取了两样道具出来。
沈言涵将剑竖在身前，她的目光一点点地扫过剑身，眼神中带着回忆之色，甚至还有一点……眷恋。
这时三名面试官的眼神都变了，因为他们知道沈言涵已经开始演戏了。
忽然沈言涵眼中的柔情都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冷漠。
她一个挥手，手中之剑发出破空的快响，“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从未遇见你。”
这是剧情里面井明对女主说的话，女主见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师姐变成如今的狼狈模样，她既是心痛又是无法理解。
帮忙对戏的编剧立马开始念女主的台词：“井明师姐，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师门？”
沈言涵侧过脸，纤长的睫羽垂下，遮掩了那双漆黑眼瞳中的情绪。
“我的事，与你无关。”
但女主并没有因为井明的冷漠而气馁，她向前一步，“井明师姐，只要你肯回来，师父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沈言涵往后退了一步，她猛然抬头，那双本该是柔软清澈的眼睛透出一股势不可挡的锐利来。
沈言涵整个人都紧绷着，她背脊挺直，右手虚软地垂在身侧，但她本人却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原谅？”沈言涵忽然一笑，但她眼中毫无笑意，只有深深的嘲讽。
女主注意到了师姐的右手在不断滴血，她紧张道：“师姐，你怎么受伤了？”
沈言涵仍旧是那副冷硬到极点的模样，她仿佛无知无觉，就算是受伤也不曾透漏出半分的虚弱。
“我再说一遍，离开这里。”
女主生性善良，怎么可能放下受伤的师姐不管？
女主继续道：“井明师姐，你的伤口再这样继续这样放着不管会再也提不了剑的。”
赵应这个时候才恍然惊觉沈言涵从一开始就是用左手拿剑。
这时沈言涵冷下了眉眼，“好，既然你不离开，那我离开。”
“井明师姐！”女主大声地呼喊着，但是井明的身影还是逐渐远去。
沈言涵往前走了两步，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最终她跪倒在地，因为右手受伤，她只能用左手支撑柱自己的身体，但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松开手中的剑。
因为沈言涵跪得太真实，在场的人在她跪下的一瞬间心脏都跟着猛跳了一下。
沈言涵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她用手擦了一下嘴角，趁机咬破了血包，鲜红的血液沾湿了她的手背，她白皙的下巴也被染上了红色。
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沈言涵紧咬着牙关，眼中涌动着恨意，她握着剑的手都因此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沈言涵侧了侧脸，她好像听到了某种声音。下一瞬沈言涵就强忍着疼痛站起了起来，她灵活地挥刺着手中的剑，像是在跟谁打架。
编剧继续对词：“你特意把我引开就是想保护你那个天真到愚蠢的小师妹？井明，你既然已经决心要叛出师门了，就不该这样心软。小心哪一天你就死在了自己的心软上。”
沈言涵一言不发，她的左手虽然不如右手好用，但武功高强的她依旧不是谁都能对付的。
一阵激战过后，沈言涵的剑锋凌厉，直指赵应，剑尖最终在距离赵应眉心三寸的地方停下。
沈言涵的口中吐出三个字：“你输了。”
在被剑尖对准的那一刹那，赵应感觉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沈言涵一人。
少女倔强清冷，性格孤僻，但强大又坚韧，她有着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屈服。
赵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明明这只是在试戏，沈言涵用的也只是塑料做成的道具剑没有丝毫的危险性，但是刚刚他还是感觉到了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恐惧。
沈言涵收起了剑，她脸上属于井明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她向着三位面试官鞠躬：“我的表演结束了。”
雷灵第一个反应过来鼓掌，摄影和编剧也跟着鼓掌附和。余志和看向沈言涵的眼神也产生了变化，他十分满意道：“沈小姐对任务的理解很到位，我想你很适合井明这个角色。赵副导，你觉得呢？”
赵副导这个时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情绪，他知道是自己小看了沈言涵。
“沈小姐，我为我刚刚的傲慢向你道歉，井明这个角色非你莫属！”
第27章
面试完后沈言涵出了面试间, 王风软和苏可立马围了上来。
两人看到沈言涵手上的血都被吓到了，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沈言涵后知后觉地举起手，“哦, 这个啊，是血包里的假血。”
王风软道：“还好不是受伤，沈老师，你的面试过程怎么样？顺不顺利？”
苏可也眼神期盼地看着沈言涵。
沈言涵简单地讲了一下刚刚面试时候发生的事情，王风软和苏可两人听得心都揪起来了。
苏可听到沈言涵最后居然把剑对准副导演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言涵你这也太大胆了吧？”
沈言涵表情认真道：“我这个人其实还挺记仇的。”
苏可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剪头，本宫的头好痛。还好最后副导演没怪你, 不然我今天就要去剪头了。”
王风软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的模样：“沈老师性格好可爱啊。”
沈言涵最受不了别人这样夸自己了，她红着耳朵转移话题, “还没问王小姐你试的是什么角色。”
王风软笑着说道：“沈老师你直接叫我风软就好，我在剧里的角色是女主的小师妹，前期是个吉祥物，后期会黑化。”
沈言涵已经把原著都看完了，她一下子就知道王风软说的是哪个角色了，她蹙了蹙眉头：“我记得哪个角色很不讨喜吧, 很多读者都在骂。”
王风软道：“好像是有点坏, 但是演起来也很有挑战性。”
沈言涵看到王风软身上的光团隐隐有些发红, 她道：“我看你是一个人过来的, 经纪人没来吗？”
王风软道：“因为经纪人总是很忙, 所以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人。”
现在沈言涵明白苏可为什么会说王风软跟她一样是个小倒霉蛋了。
沈言涵道：“风软, 你和公司签了几年的合同, 什么时候到期。”
王风软虽然有些奇怪沈言涵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她还是答道：“签了五年, 明年二月就要到期了。”
沈言涵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她道：“风软，其实我有个想法，我明年和公司解约之后打算自己开一个工作室，如果你有意愿的话，可以来我这里。”
王风软惊讶得表情都忘记做了，好一会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要是不嫌弃我名气低的话，我当然愿意来了。”
沈言涵笑着说道：“怎么会？我觉得你以后一定能火，说不定你还能当影后呢。”
任谁听到这样夸奖的话心里都会舒服，王风软也是一样，她满脸笑容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当影后，但是还是很开心能被人这么肯定。”
苏可在一旁听着，当他听到沈言涵那句‘说不定你还能当影后呢’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强烈的既视感。
因为前不久沈言涵就对他说：以后你说不定还能成为金牌经纪人。
苏可双臂环胸，扯了扯嘴角。他本来以为沈言涵这个傻丫头很好骗，现在看来，沈言涵可精着呢，工作室还没开就不停地给别人画饼。
最要命的是！每一个被她画了饼的人还心甘情愿地相信她！
――
对于沈言涵来说，角色定下来了只是一个开始。因为签了公司的艺人都是不允许绕开公司接工作的，所以要是公司那边不同意的话，沈言涵再适合这个角色也不能继续演了。
苏可让沈言涵放心，他会和公司那边联系。
随后沈言涵和王风软结伴去了酒店，这次她是按照正常流程进剧组的，在拍戏之前还有剧本围读和武术培训，也就是说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留在剧组里。
王风软处处都很照顾沈言涵，下午两个人还一起对了戏。
对戏结束后，王风软很是激动道：“沈老师，你的演技明明那么好，为什么以前在剧里的表现却不太行？”
提到这一点，沈言涵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含糊道：“可能是厚积薄发，我突然开窍了吧。”
王风软紧握着手里的剧本，她道：“本来我以为自己的演技已经还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和沈老师你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沈言涵都要被夸麻了，“别别别，其实我也是用了点小技巧，只要把自己当做故事里面的人就好了。”
哪成想王风软听了之后看着沈言涵的眼神更崇拜了。
王风软道：“这说明你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就在这时，沈言涵的手机响了，她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拿起了手机，“我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
王风软道：“沈老师，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嗯嗯，你慢点走。”沈言涵把王风软送出门，然后立马接起来电话。
电话那头苏可道：“怎么才接啊？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公司那边答应你出演井明了。”
沈言涵嗯了声：“嗯，那就好，我刚刚在和风软对戏，所以接电话晚了点。不过苏哥，这次公司怎么这么轻易就让我接了？井明这个角色的人设还不错，应该会挺吸粉的。”
苏可冷哼一声，他道：“还不是因为我和陈小姐拜托余导只给你开两万的片酬，这样和公司一分账你到手只有两千。公司这是在恶心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该收多少钱就是多少钱。余导那边会另外打一份钱到你的账户上，当然，是交过税的。”
沈言涵被苏可和陈桃的骚套路惊到了，她满眼感激道：“苏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和小桃了。”
苏可道：“你要是想报答我们就好好把角色演好，以后翻身狠狠地打烂那个垃圾公司的脸！”
“我会努力的！对了苏哥，我想用这笔钱帮你买一辆保姆车，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去租车了。”
苏可道：“算了算了，我租车可以找公司报销，干嘛花你的钱？”
沈言涵道：“苏哥你听我说，我们以后不是打算开工作室吗？到时候还是要买车的，现在就当是提前买。而且我知道，你每次去找公司报销，那些人都不给你好脸色看，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受委屈。”
苏可被沈言涵这番话说得眼眶都有些发酸，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看着女儿终于长大了的老父亲，既欣慰又暖心。
“你说的也对，那就听你的。”
沈言涵笑着说道：“苏哥，我这一阵都要待在剧组里，车子我也不太懂，我直接把钱打给你，你自己去挑吧。”
苏可这个时候眉头又狠狠地拧了起来，“你说你啊，刚刚我才觉得你稍微懂事点，就又这么缺心眼。钱是随随便便能打给别人的吗？”
沈言涵语气理所当然地说道：“苏哥不是别人啊？我相信你的为人。”
最终苏可叹了口气，像沈言涵这种过分善良性格赤诚的人太容易被人骗了，但正好被他遇到了，那就尽力保护一下吧。
“跟你也说不通，不说了。等我这几天忙完就过来照顾你，我带的这个男团明年年初要参加一个综艺，现在就要开始加紧训练了。”
沈言涵道：“苏哥你忙你的，我在剧组这边没事的，而且还有风软帮忙照应。”
没聊一会苏可就又被人喊走了，挂断电话之前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事，沈言涵统统都是嗯嗯嗯好好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演员还没有完全选好，但是已经定下角色的演员们要开始进行集训了。
余导对自己的戏要求很高，即便是一个只有几分钟戏份的演员都需要在镜头面前会几个动作。
而沈言涵作为女主角的师姐，故事里面的武力值天花板之一，她的训练强度是别人的好几倍。
沈言涵跟随着武术指导一遍一遍地练习着舞剑，她深刻地明白这钱真的不好挣。
本来她对演戏已经燃起了一些兴趣，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当老板让其他人帮自己打工最舒服。
武术指导看着沈言涵的动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表情不太到位，眼神需要更加锋利一点。”
沈言涵顶着一双咸鱼眼，她说话都有气无力：“老师，我太累了，没力气做表情了。”
旁边跟着一块练的王风软偷偷地朝沈言涵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被武术指导瞪了一眼，“动作这么绵软无力还敢走神偷懒，你是想练到明年吗？”
王风软立马继续勤勤恳恳地练剑，就是表情看起来十分悲催。
倒不是沈言涵在这方面多有天赋，她只是想要快点练好快点躺平。
一天的训练结束，沈言涵像一团化掉的棉花瘫在椅子上，王风软一个清秀可爱的姑娘也是满脸憔悴，活像是挖了十八年的野菜。
王风软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看、看点视频补充一下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