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听到开门声、关门声、脱鞋声、关灯声、开灯声...小水迷迷糊糊的看了下时间，12:30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渐弱，但又没听到上楼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怎么好像有人在楼下吸溜着吃东西似的。
对，是喝面条的声音！小水想起来，他之前说晚上有时候饿了，就会下面条吃，还真是。
话说昨天去超市好像忘记补货面条了，他吃的还是之前她煮剩下的那小半袋乌冬面吧？唉，这么大个老板，怎么过的这样潦草。
......
周二，小水还是老时间起床，李宗耀还是早在她之前就出门了。
茶几上是昨晚半夜喝剩的汤水，许是太晚了，走得又早，李宗耀没有收拾，筷子也掉了半根在地板上。
小水看不下去，起来时顺手收拾了一下。
出门时，看到鞋架上，李宗耀的脏袜子又多了几条...这个人还真是对她无所顾忌，也可能是忙起来真顾不上了吧。
小分队今天还都是在预定的会议室里一起办公，李宗耀期间进来找过老郑几次。小水埋头苦干，也并没抬头去看他今天什么情况，大家都忙着各自手头的差事。
下午的时候，小豪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一惊一诧的：“Big news！财神爷刚刚在机房对运维部开骂了，肖总把大门都关上了！”
“为什么啊？还没见过他发火什么样呢？”老郑问。
“好像是测试出了什么问题吧。”小豪也是出去拿奶茶的功夫，半道听来的，具体他也不知道，他这两天和小水都在会议室里忙，也没怎么见到李宗耀。
“咱们还是抓紧弄咱们的吧，别撞枪口了！”老郑安抚大家继续。
傍晚，老郑被叫出去，原来是招标文件到位了，财务总监也被传唤到老肖的办公室。这下，老肖的办公室里，抽烟的人从昨夜的三个人变成了五个人。百叶窗拉的严严实实。
“今晚老板们看样子是顾不上咱们了，晚上吃什么？一起凑个单呗！”小豪问小水待会儿晚饭点什么外卖。
“你点吧，我跟你一样就行。”小水在码PPT，吃什么都无所谓。
“别呀，我吃螺狮粉，你也吃啊？！”小豪拐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认真点儿。
“别吃螺狮粉了吧，会议室这么小，还有别的同事在呢。”
“所以啊，咱们凑单啊，点个几菜几汤的，正儿八经吃个饭嘛。”小豪把手机递给小水，已经打开了外卖软件，挑好了饭馆，只差让小水选菜单了。
小水也只好歇下来。旁边的同事也歇下来，伸了个懒腰问小豪，今晚要搞到几点。
小豪回他：“今晚能回去就不错了，没看财务的孙总都被叫进去了么，八成是要搞报价了，老板们随时要调档个什么历史订单的，咱们就得随叫随到，他们不走，咱们也走不了...”
“唉，今晚还约了人呢，我还想早点弄完早点下班呢！”
“你别惦记了，一块儿点菜吧。”
小豪跟着李宗耀，早就习惯了这节奏。而且他早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放松方式，不管多忙，该吃饭就吃饭，该闲聊就闲聊。他可不像Ada和Lisa姐那么搏命，还好耀总和肖总也不一样，对下属也算松紧有度。
小水开始有点佩服起小豪来。他是，小事上拉垮，大事上得力。而且还看得懂老板。
她要学习的还很多呢。
老郑被按在肖鹏办公室里，不能检查小分队今天的作业，所以几个临时从别组调过来的同事，把手头做完的文件发到老郑的邮箱，就各自回家了。剩下小豪和几个汽车组的老同事，继续留下待命。
“小水，过往的项目，你没有经手过，很多材料你也找不到的，不如你跟他们一起早点回去，这里有我们几个等着就行了。”小豪嘱咐她不必留下来。
小水看了眼剩下的几个同事，大家也都同意小豪的话，冲她点点头，也让她能早点走就早点走吧，不必一起熬着。她这才放心的先行下班。
走到新丰楼下，九点钟，停了一下，想起了什么。
她快步穿过停车场，还好，那家超市还开着门，灯火通明。
找到了那个牌子的乌冬面，又买了两包日本拉面，还有一包培根。她为什么做这些，自己也有些奇怪。可能是今天小豪给了她启发，有些事不能等老板吩咐，要学着点啊。
何况自己还住着人家的房子，省了不少钱，这点答谢也是应该的。
小水将新买的面条，放在冰箱外侧最显眼的位置。
李宗耀什么时候回家的，小水还是不知道。
周三早晨，李宗耀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
但是，面碗下留了一张字条：
“谢谢帮我买了拉面，还有，谢谢帮我留了一盏灯。阿耀”
原来他都知道的...他这样的人，听说前天还对运营部发火了，他发起火来能是什么样子...根本想象不出来。
阿耀？他的留名是...阿耀...公司里只有肖师兄才这么喊他吧...
小水盯着“阿耀”两个字，莫名心中涌起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把字条对折起来，仔细的夹在了自己的钱包里。
第17章
上午进公司后，小水发现今天领翰广告的卫平和Steve也来了。
老郑昨晚加班加点的，邮件回复了每个人的修改点。上午一来，便挨个核对，让大家尽快赶出来，争取今晚就合第一稿提案。看来，老郑今天算是被放出来了。
但小豪一大早被李宗耀叫走了。
直到晚上八点钟，大伙终于见到了李宗耀。
老郑把耀总喊进会议室，抓着他的空档时间，要给他看第一版方案的雏形。
李宗耀看完摇了摇头，不满意，很多地方都让他觉得晦涩难讲。他希望客户部出来的东西要言简意赅、标题分明。因为数据部的结论已经很难懂了，客户部的文件必须要简单明了。让老郑重新提炼每页ppt的标题，简化内容，舍不得放弃的篇幅可以放附件里隐藏起来，但绝不允许超出原计划的页数。另外他不希望是个拼凑出来的东西，要有统一的逻辑线。让老郑安排着继续改，明晚再跟他过一版。
老郑送走李宗耀，整个人都蔫儿了：“心累啊...”说完长叹了一口气。但他心里也清楚，一稿肯定是过不了的。李宗耀给他留了情面，虽然不满意，但也还算和声和气的。便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按老板要求的，继续改吧。
下班前，小豪进来会议室，把小水单独叫出去：“这周老板要出差，去美国一趟。他本来周末要回新加坡的，现在搞得很仓促。我得帮他准备很多东西，今晚我得跟你去一趟他家里。”
“啊？这么急啊！他刚才和我们过方案时，还说明天再跟他过一遍的，怎么这就要走了？”小水有点困惑。
“不是的，今晚准备，明晚飞。他们晚上不回家的，熬大夜赶文件，明天下了班就直接拉着行李去机场了。”
“他们？老板们都去啊？”
“耀总、Ada、数据部的老江、财务的孙总，还有领翰的卫总和Steve。”
“这么多人？”
“这才几个人！领翰是不露面的。这次是跃风美国总部的预算，但执行方是跃风中国的人马，所以国外国内两边同时参与，视频连线提案。肖总要坐镇国内，不然他也得去。”
小水不得不把工作带回家，带着小豪回去。
小豪其实也熟门熟路，只是他没有密码，他也不想要，谁愿意往老板家里跑，实在不得已才走一趟罢了。进门便直奔李宗耀的房间，捣鼓了半天，期间还打视频给李宗耀确认过行李。
小水也不插手，坐在楼下客厅继续改文件，忙自己的。
大半天工夫，小豪才拖了一个超大行李箱下楼来。
“这么重？”
“嗯，他们要在底特律那边待十多天呢，那边好像下雪了，带的衣服都很厚...怎么样，小水，这里以后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开心不？”
“还好吧，就是有个睡觉的地方，我也得早点搬走。”
“急什么，免费的还不多住上几天啊！财神爷的光，咱们沾一点是一点啊！”小豪眨眨眼，打趣道。
说是这么说，换作他，他绝不来这住。他连密码都不想要，李宗耀之前想给他的，他捂着耳朵吵着不想听。他才不愿意下了班还帮老板跑腿呢！李宗耀也拿他没办法，有几次也是有急事要小豪跑腿，小豪还是找司机老祁帮忙开的门。
送走小豪，小水继续加班，按小豪说的，今晚李宗耀是不会回来的。
“叮”
手机信息音响起。
以为是老郑那边有事，打开，竟然是大林的消息。
“清水，明晚有空约饭吗？有事拜托，万请勿辞，感激不尽！”消息后面跟了一连串鞠躬作揖的表情包。
“这几天都在加班，可能没空，什么事？”小水心想，自从和展萍成了朋友，大林就很少联系自己了，他有什么事也都是借着展萍的嘴跟她说。
“拜托拜托，给我半小时就行！保密啊，千万别告诉展萍！”
“那明晚能约在我公司附近么，我可能吃完还得回去加班。”
“没问题，我到了地方再喊你下来，绝不耽误你时间。”
大林一向稳重靠谱，他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找她帮忙？奇奇怪怪，没头没脑的。
李宗耀一晚未归。
周四一早，大林又发来消息：“千万替我保密，包括展萍！”
“知道了。”小水回复。
大林的确靠谱，就是有点嗦，一句话嘱咐好几遍。
......
老郑顶着黑眼圈，不知道他是昨晚几点回家的，看上去疲乏得很，边吃早点，边跟小分队说道：“熬过今天，晚上送走老板们，咱们就能缓一缓了！”
傍晚，李宗耀和肖鹏一起，进会议室听第二稿方案汇报。
老郑卯足了劲儿，回答了老板各种问题。
李宗耀脸色也比昨天好看了一点：“老郑，你还可以更精炼。字还是有点多，要大胆取舍。我们不要讲太多故事，只讲一个故事，越简单的，越直击要害。另外，页跟页之间的衔接还不太顺，没用的篇幅就不要放在那里干扰逻辑。还有，有些表格不要用图片，把数字扒下来，改成可编辑的表格。最后，数据要前后一致，你有的用千分位，有的没用，需要再严谨一点，好好检查...”
李宗耀巴拉巴拉讲了好半天，小分队各种记笔记，回头都要逐个再改，但大体架构算是被认可了。
肖鹏点点头，因为是客户部的文件，他不做评价，全权交给李宗耀。但出去时，脸色是很好的，对于团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交出这样的方案，他还是满意的。
李宗耀点了一下小水：“你和老郑跟我出来一下”。
小水心中一惊，今天终于轮到她进肖师兄的小屋了吗？她受不了烟味...还有可怜的大林，今天果真要放他鸽子了。
李宗耀却把他俩只是叫到自己的位子，并没有去肖总的办公室。
“方案，作为第二稿，还算可以，基本想要的内容都有。”
“是吗，那太好了！”老郑开心许多。
“老郑，辛苦了啊，这几天都瘦了。”
“是吗，那太好了！”老郑开心的话又说了一遍
李宗耀哈哈哈笑了起来，小水也跟着笑的眉眼弯弯，老郑自己也反应过来，怎么来回说了一句话，真是忙的脑子懵了。
“我之后不在北城，后面的安排，我要交代一下。老郑，你继续按今天的反馈修改，周末之前把第三稿发给我，我不一定什么时候上线，但我会尽快再把新的修改意见发给你。另外你要开始催数据部的文件，他们的内容，这周末务必要交上一版来，催不动就直接找老肖，他心里有数。拿到手后，先检查与咱们做的，有没有结论冲突，还有衔接有没有问题等。下周要尽快合案，时间很紧，你和我每天都要保持联系。下周五就是截止日，这边就拜托你了。”
老郑边听边点头，神情严肃。他跟了李宗耀很多年，早知道他的工作习惯和作风，他一向配合的也很好。
李宗耀转过来对小水交代：“我看了你做的部分，很好，你应该读了不少报告吧，能看出来你吸收和总结能力很强。”
“啊...是找了很多资料，谢谢老板。”小水不习惯被夸，不过李宗耀夸的很到位。
因为这次她的确埋头苦读了很多中英文报告，才提炼好。分给她的部分是发展趋势和政策风险，看似简单，实际上都是很大的话题，如果不细细研读，抽丝剥茧般提炼总结，那就很容易写的七零八落，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
“你的文件部分就到这里，后面我有其他重要的事交给你。数据部的文件交上来后，我们难免要和数据部协商各种修改和调整，你知道他们都很坚持自己的数据结果，固执、而且不理解我们，轻易不愿意迁就我们的修改要求。但我们是前线，最了解客户，势必要对数据进行一定的包装。所以我需要你代替我，做我的嘴巴、眼睛、手，传达给他们，让他们改到我们能用，你懂吗？”
李宗耀停了一下，等小水的反应。
“懂...让数据能说话。”小水尝试理解。
“对!就像你面试那天说的，让数据能说人话。”李宗耀认可的点点头。
“老郑负责校稿，小水你负责沟通。老郑和我联系的时候，你都要在旁边，记住我要修改的点。小水你懂一部分数据，所以同时也要帮我判断修改是否可行，不要让数据部过于责难我们客户部，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老郑和小水都认真点了点头。
小水觉得任务沉重，李宗耀会不会过于高看她了，自己其实有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搞定数据部，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说到底，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工作吗。
“今晚，你们可以早点回去，缓冲一下，这是长征，保持体力。”
李宗耀说完，老郑松了口气，想到老板说周末还要联系他，今晚的确该回去好好睡一觉，起身先离开，小水落在后面。
“小水，抱歉啊，一来就让你参加比稿，没给你什么适应期。不过这次真的是凑巧让你赶上了，平日我们也不是这样的节奏...”
不似刚才，李宗耀现在单独对小水讲话时，神态略松弛下来，眼神也毫不避讳的萎靡下去。他的黑眼圈深了许多，嘴唇也有些干燥起皮，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抽空了许多。
“老板，我明白的，熬过这段就好了。”小水并没想到他突然会跟自己讲这些，这几天自己也并没和他在一起办公，他未必能知道她的心态。
“我很久才能回来，你自己住在那里可以吗？我不在的时候，生活上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请Mindy帮忙。”李宗耀皱着眉摸了一下后脑勺，在努力回想，家里还有什么事需要跟她交代一下。
小水看出来，微微笑道：“放心吧，老板，我又不是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