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很神秘嘛！”灵芝撅了撅嘴，终于躺回床铺。
……
窗外冷风吹的啾啾响，隔壁床的大姐已经起床，OO@@的打包行李，推了推下铺的灵芝，又敲了敲小水的上铺床头，把两人都叫起来。
“去吃点斋饭，早点出发。”大姐拉紧外套拉链，略带嗓音的说道，旁边另一个女生也跟着起床来。
一行人过了斋，取回了证件，往寺外走。天边还是青黑色，但已经有了天光。
“我查了日出时间大概7点钟，我们现在爬上去还来得及。”大姐有些兴奋，主动做起了带队人。
越往山上走，越寒冷。路边开始渐渐出现雪迹，小水的靴子碰了雪容易湿，一路避开雪地，只找硬土坡走。灵芝则不然，吃饱睡足有了精神头，哪儿有雪就往哪儿走，登山鞋踩在冻硬了的雪面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你们都戴上围巾，这冷风灌进气管，刚开始没感觉，等咳嗽就晚了。”大姐转身对后面三个小女孩嘱咐道。
“还要多久能到山顶？”另一个女孩问到。
“快了，咱们5点出发的，7点应该能到，再坚持一会儿。”
“其实我们两个不去小金台顶，一会儿就直接去大金台了。”
“哦？你们是要赶去那个法会吗？来不及了吧？”大姐停下来，转头问灵芝。
“我约了人，今天要去大金台的祥云顶。”灵芝答道。
“那你们待会儿沿着前面的路直接下山，下了小金台，经过洗剑池、风坪村、狮子岭这段路就到大金台了，只不过，山谷里那三个地方，路都很难走，你们如果路上遇到专业的登山队，就尽量跟他们一起走，也安全些。”大姐有些不放心，嘱咐道。
一行四人在山顶附近分别，大姐带着另一个女孩往山顶的观日峰继续前进，灵芝则带着小水绕过山顶，往山下继续走。
“已经走到这了，你就不想上去看日出吗？”小水跟在灵芝身后，忍不住问道。
“你说看日出吗？我看今天山里有雾，上去了也未必能看到日出。人生就是要有所取舍的，不能什么都要，该放弃的就放弃！”灵芝走在前面，高高的马尾左右晃荡着，很是潇洒。
“你才几岁，怎么说话这么多大道理？”小水从昨晚过斋的时候，就想问这句话了。
灵芝调头看了看小水，哈哈笑道：“姐，虽然我比你小，但我经历的事，可比你多，你一看就是从小到大被周围的人保护得很好的那种乖小孩！”
“你说我看上去很乖？”小水还是第一次听人家说自己是个乖小孩，这一路在灵芝面前，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上山仓促，心里没有底气，话变少了而已。
“嗯，很乖，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成绩很好？像学校里那种三好学生。你肯定连一句脏话都不会说吧！”
“会说啊。我会说：滚蛋！”小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较真。
“哈哈哈哈哈哈，这算什么脏话！我教你：去你妈xxxx！xxxx！xxxx！xxxxxx！”灵芝一连飚出来几句不重样的脏话来。
小水惊呆住了，这几句也忒脏了！知道她野，但也不知道她能这么野啊？简直肆无忌惮的，甚至还得意洋洋，连半分羞涩都没有。
“你...你这都在哪儿学的，跟谁学的？也忒脏了！”说的人无所谓，听的人倒是尴尬起来，小水连忙打断灵芝。
“跟我刘哥学的！哈哈哈，我跟你说，这些话很管用的。怎么，别人能骂，我们就不能骂骂别人？！”
“我看你这个刘哥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教了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认识我刘哥，他呀，很厉害的！”
小水超到灵芝前面去，对此嗤之以鼻。能教妹妹讲这种脏话的人，能好到哪儿去，混社会的小流氓罢了！
……
翻过了小金台，小水觉得膝盖和小腿肚子疼，本来下山就比上山累，再加上山中清早的寒气入体，后悔没听妈妈的话，买一双能包住膝盖的靴子，靴子和羽绒服中间的空隙刚好让冷风钻了空子。
灵芝年轻气盛，正欢欣鼓舞的，直嚷嚷这一趟走的够快，才走了三个小时就翻过了小金台山。
其实小金台山的背面山脚海拔也有2000米，约等于前面济福寺的高度。细究起来，她们也只是翻了半座山罢了。
“姐姐，你快看看地图，那个洗脚池还是什么池怎么走？”灵芝的包比小水的重多了，所幸她撑着登山杖，还不是很吃力。
“是洗剑池！”小水服了灵芝的记性。真是幸亏灵芝发善心，半路捡了自己，倘若灵芝一个人上山，连地图也不会看，名字也记不住，只怕今天就要走丢在这大山里。
小水坐下舒缓了一会儿，仔细看了看地图。接下来这一段山路有整整21公里呢！且不说谷里有大雾容易迷路，刚下了山也已经消耗了一部分体力，就是脚程再快，也要连续再走上三四个小时的。
刚才大姐在分开的时候，建议她们跟着登山队走，是有道理的，至少不会迷路。
“洗剑池在5公里之外，我们先去那边看看能不能遇到登山队，最好跟人家走，这么大的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开，容易迷路。”小水细细思量了一番，抬头看灵芝的意见。
“行，我有点渴，早晨过斋之前打满了一壶热水，都喝光了。洗剑池那应该能找到热水吧？听名字就像有水的地方，走！”灵芝伸手把小水从石板凳上拉起来，把登山杖的把手伸给小水，意思是让她牵着。灵芝在前，小水拿着地图在后，两人继续往前走。小水心中有些感动，明明自己是姐姐，却需要灵芝拖着。所幸自己这一路上跟了灵芝，不然靠自己也是走不到大金台的。
“我包里有矿泉水，你喝吗？”小水心中感激，想着能帮灵芝做点什么。
“太凉了，到了洗脚池再说吧！”灵芝不肯要，嫌水凉。
“是洗剑池啦！我真服了你了！”
一路走来，虽然性格迥异，但互帮互助，两人似乎亲密了许多。
第48章
山谷里飘起小雪花来，每遇到一股急风，便被卷起来往人身上扑，刮到脸上像一把把小刀子似的，不剔骨只剔皮，真是受罪。
灵芝在前面一声不吭，大步走着；小水在后面被灵芝用登山杖拖着，却走的步履沉重。这一段路山林茂密，流水涔涔，很是潮湿，不似山顶上的路面都被结冰冻住。小水的靴子耐不住水，脚尖和脚跟都湿了，只觉得靴子比之前重了些。
好不容易到了洗剑池，这里又有一个寺庙。灵芝急着问师父借热水，撇下她去了里面。小水在门房找了个背风的角落，从包里掏了纸巾，细细擦着靴子上的水渍。
灵芝取了热水回来，往瓶盖倒了一小碗，先递给小水喝。小水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路虽然背着矿泉水，但因为太凉，也不敢多喝，正后悔自己没带暖水壶来。
“谢谢，你饿吗？我包里有两个肉夹馍，前天买的，你不嫌弃的话…”小水喝了水，觉得肚子饿。早晨起的太早，在济福寺吃不下太多，只吃了一晚白粥和小咸菜就出来了。
“肉夹馍？太好了！我拿进去让师傅帮忙热一热。”灵芝眼前一亮，一刻也等不及了。
“不行不行，里面有肉啊！”小水从包里掏出来，给灵芝看。
“这怎么办？”
门房角落旁边刚好也坐着一个男生，听到了对话，凑过来，说：“你们要不要放到我的泡面桶上热一下，刚打的水。但肯定没有锅子里那么热。”
“行啊，行啊，这种条件还挑什么？你要火腿肠吗？我这有！”灵芝把肉夹馍袋子递给那男生，又从自己包里掏了几根昨晚在济福寺商店买的火腿肠送给那男生。
只见男生掀开面桶盖子，把两块肉夹馍压在热腾腾的面汤上，说道：“这个面饼厚，不怕泡的，这样比盖子上热得快。”
“你一个人？”小水问。
“我们四个人，领队带他们俩进去参观了，我饿了，逛不动，在这儿等他们。”
“你们有领队啊？”小水心中窃喜，得来全不费功夫。
“嗯，我们请的导游大哥，是个退伍军人。早晨没能看到日出，刚从观日峰下来没多久。”
“这么巧，我们也刚从山上下来，你们脚程很快啊！你看我们俩能跟得上你们么？”灵芝搓着两手，哈着气，她与小水想到一起去了。
“一起走走看啊！他们仨走得快，我跟不上，我让他们等我，他们看只有我一个人走得慢，也不肯将就我。这下好了，有你们两个美女跟着，咱们三比三，他们这下可不能不管我了！”那男生还挺乐意让她们俩跟着，就这么一口说定了。灵芝冲小水眨了眨眼，两人相视一笑，喜上眉梢。
……
等一行人凑齐，从洗剑池出发已是9:30。
只听领队的大哥说，接下来的16公里山路上有动物出没，队伍不能停，争取一口气走到底，12点钟到了狮子岭再稍作休息。
吃了肉夹馍，又歇了一会儿，小水和灵芝恢复了些体力，做好了准备，跟着他们一路前进。刚才那男生也是谦虚，分明走的快着呢，一刻也不耽搁，时不时回头催促她们两个，小水和灵芝只得苦笑，勉强才跟得上。
这一路上上下下，多亏了有这几个男生照应，遇到高树矮石，都伸出手帮助她们才一一克服过去。沿途大雾，前后看不到人影，又幸亏有领队大哥带路。半路上遇到牛羊，也不觉得可怕。小水心中无比感激，又后怕自己竟敢一个人什么都没准备的就上山来。
想到杨柳，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他就一个人！哦，不对，大林给杨絮打电话的时候，杨絮好像说过他在这里有一个人接应？可即便两个人，也还是少了点！但愿他也似自己这般，一路上都能遇到好心的人帮助。
......
一行人急行军，到了狮子岭，已是筋疲力竭。
原来狮子岭是一片乱石岗背后的洼地，这里有个小小的牧场，山坳上搭建了三五个大帐篷，帐篷背后是牧场的围栏，围栏后面是一片斜长的草坡，牛群分散在里面。
领队大哥进了一支最大的帐篷，过了半刻才出来接了他们几人进去休息。原来大帐篷里面还有小帐篷，中间一个圆形地毯上摆了炉灶可以烧水做饭，闲置了几把椅子围在炉灶边，供人取暖用。
几人围坐下来，领队大哥端了一锅面条汤架到炉火上，说道：“中午了，咱们就在这儿对付吃一口。今天这里人少，他们都上山去了，要不然咱们就是排队也吃不到这锅面条啊。”
几个男生已经摩拳擦掌，等不及了。
“你们下午打算继续登山吗？我看你们这个体力好像差不多了，要不要今晚歇在这儿，明天再上？”领队大哥一边搅合着肉汤，一边问那三个男生的意见。
“今天想上去也不是不行，半山腰上有坐缆车的地方，能直达祥云顶。如果不想坐缆车，今天恐怕不行，天黑了在山上恐怕找不到住的地方，今天山上人太多了。”领队大哥见他们迟迟未定主意，补充道。
“我们不坐缆车，我们还是想徒步走完全程。”其中一个男生回答道。
“行，那就挑了帐篷住下来。你们两个女生呢？”领队大哥得了男生们的答复，转头问灵芝。
“我们去坐缆车。”灵芝答道。
小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拽了拽灵芝的胳膊：“咱俩上去有住的地方吗？是不是还得下来一趟？咱俩要不要先定个帐篷？”
灵芝笑道：“我刘哥已经替我约好了，大不了咱俩今晚挤一挤。”
“你这刘哥还挺靠谱，这么多人，还能抢到床位。”
“我就跟你说，我刘哥很厉害的！”
……
小水抢着替灵芝付了饭钱，昨晚在济福寺挂单时，因为自己不懂，全由灵芝付了账，虽然床位很便宜，但还是沾了灵芝的光，所以这顿午饭，小水说什么也要替她付了，灵芝也就听之任之了。
从狮子岭到大金台的山腰，又走了3个小时。到了缆车出发地，已是四点钟，离关门只剩下半小时。好在这个时间，大多数都是下山的游客，上山的人不多，她们倒是很快就上了缆车。
从缆车向下望去，只见上山的台阶上仍然有许多人在朝山，一跪一拜，虔诚顶礼。
“姐，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灵芝望着朝山的人群，若有所思。
“信则有吧。尤其当有些人走到了穷途末路，信点什么，总比不信的好。”小水同样若有所思，有时候是羡慕他们的，至少心中有信仰。
“那神仙也有好坏之分吗？好人求好神仙，坏人求坏神仙？你看这里有这么多人求神拜佛，你说那些坏人求的，神仙也会答应吗？”
“这...我不知道，但这世上有绝对的好坏么？我看好坏都是相对的，好人有时候也见死不救，坏人有时候也有恻隐之心。”小水转头看向坐在车厢对面的灵芝，觉得她此刻有种说不出来的，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
“你和我刘哥说的一样，这世上的人没有绝对的好坏。”灵芝也回头看向小水，提到她刘哥，脸色明媚了许多，笑着继续说道：“我刘哥就从来不求神拜佛，他说，这世上已经有那么多人求到神仙面前了，神仙们一定都忙不过来，他就不去添乱了。他还说，如果有什么难事，应该在求神仙之前，先试着靠自己解决！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很有趣？”
“灵芝，你喜欢刘哥？你每次提到他，眼睛都亮闪闪的！哈哈哈...”小水试探着问道。
“哈，是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但是他不喜欢我，他已经有爱人了，还是青梅竹马的那种。有时候我真羡慕那个姐姐！他现在，只是我哥。”灵芝大大方方的回应道。
“哦。”小水收起笑脸，心下有些同情灵芝。
“干嘛这副表情？这不算什么，谁还没个失败的初恋呢？何况我的初恋对象是个那么优秀的人，我失败只是因为那个姐姐运气好，出生的比我早，提前遇到他罢了，不是我不够好！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到我刘哥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变模样！”灵芝说起这些来，似乎比小水还要轻松许多。
“嗯，你这么年轻，只要你想，你还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小水想起一会儿下了缆车，就要找杨柳去。试着再打一下他的电话看看，拨通了，但还是无人接听。
“看来山上的信号不太好，总是联系不上。”小水自言自语。
“怎么会呢？我来之前查过了，金台山今年上半年就装好了基站，电话信号好着呢。你联系不上，估计是对方有事不能接。”灵芝说完，为了验证自己说的话，她也往外拨了一通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
“刘哥，我在缆车，马上就快到了。你在哪里？”……
“好，我下车就去那边找你。”……
“我爸还带了个人？好，你跟紧了，我尽快过去。”……
灵芝挂了电话，把背包重新背起来，往山顶望去。只是天光已经暗下来，外面看不太清，几乎把脸贴在了窗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