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手机一闪,沈知月放下手中的筷子,拿了起来。
照片里是她和陆厌,两个人都笑的灿烂,四只挨得很近的手一起举着班牌,骄阳正好,因为身高的优势,她有了和陆厌的第一张合照。
“你和陆厌到底是不是真的?”沈知月盯着那张照片良久,谢苗苗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知月一顿,退出了微信,“我们没有在一起。”
“那你们就是在暧昧对不对?”
“也没有。”
谢苗苗好像不是很喜欢陆厌,嘟着嘴,“那一定是他一直在缠着你,我听说他那个人脾气可奇怪了,有人跟他搭讪,他莫名其妙就生气了,还幼稚的扬言要报复别人。”
“他有时确实幼稚,但她人不坏。”说完,沈知月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帮着陆厌说话,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
“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谢苗苗说着就往床上一躺,玩起手机就到了忘我的地步,也不在意沈知月有没有回话。
“叮咚——”
沈知月不喜欢一心二用,刚想放下手机好好的吃饭,息屏的手机就震动了两声。
[今晚十点,鱼瑶咖啡店见。]
她扫了一眼这条短信,往上看了中午就发来的两条,脑袋翁的一声,混乱不以。
“谢苗苗,我先出去一趟,如果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马上回来。”她甩下这么一句,没等对方答应,就夺门而出。
“你要去哪啊——”
谢苗苗的声音被急促的关门声打了回来。
……
烧黑的夜晚透过车窗钻进车来。
接壤而过的路灯一寸一寸的打在少女满目愁容的脸上,沈知月怕自己会扑空,一上车就给薛洋打了个电话。
“喂。”
咖啡店最靠里的角落,一位蒙着头还一身黑的男人警惕地看了看门口,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之后才接起沈知月的电话。
“是你吗?薛洋。”沈知月压低着嗓音问道。
男人嘴角上扬,声音冷漠,“是我。”
“你先别急着来,要想从我这带走你想要的东西,你也得给我,我想要的。”
沈知月眼眉一抬,刚好对上司机师傅好奇的目光,双方都别开眼后,她又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三十万。”
……
仄——
轮胎在沥青路上极速刹车,沈知月从口袋里掏出现金,递给师傅后,推门下车。
凛冽的风随着车子的再次启动而吹向远方,沈知月无助地站在月衣单薄的马路上。
“你今天要是不来,以后就休想再找到我。”薛洋听到关车门的声音后,一直往门口看,足足五分钟都没有抓到沈知月的身影,怀疑她在半路下了车,立马有些急躁。
沈知月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声音比风中的树梢还要颤,“你疯了,我哪来那么多钱!”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没有可以跟你妈要,总而言之,今晚我要是拿不到钱我就把视频毁了。”他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就等着愧疚一辈子吧!”
沈知月张口欲言,下一秒就听到电话冰冷挂断的嘟嘟声,她把手机放下,垂着头,看着渐渐熄灭的屏幕,眼眶突然酸涩,手指一擦居然有些咸湿的泪水,心中仿佛也丢失了一块,茫然且没有实感。
片刻后,她强忍着泪水给张卿云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薛洋手机掌握的不只是一个视频,还是冉竹的声誉。
沈知月连续给张卿云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脑袋里紧绷着一根弦,揪着她的全身神经,走头五路的她播了另一个号码。
“喂。”
陆厌的声音犹如黑夜中唯一的星光,深沉又温暖。
沈知月喉咙里像是长了一根倒刺,刚要出声就疼痛难忍。
少年听到少女微不可捉摸的哭泣声,眉头紧蹙,取下耳机后,叼着烟走出来网吧,“沈知月,你怎么了?”
“陆……厌……”沈知月哽咽着喊出少年的名字后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嗓子发不出一个字来。
一听,陆厌就着急起来,扔掉烟后就往路口跑。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
他单手拦下一辆租出车,刚要打开车门突然意识到沈知月不在明市,而他根本不知道人家在哪个地方,就是赶过去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他低声骂了一句,转而又跑回网吧。
宫鸣珂认识的人多,他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沈知月哭了好一会儿,缓过来后才重新叫了一声:“陆厌……”
陆厌顿住,“我在。”
“你能不能先借我三十万。”她低声说,“我实在找不到人借了,我发誓,等我有钱了一定翻倍还给你。”
闻言,悬了一路的心总于安然无恙地落下,“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稀稀薄薄的云遮住了以往活跃的星星,只留一颗最亮陪伴在孤独的月牙身边。
沈知月粗糙地擦拭着眼泪,抬头望,在眼角再次饱满泪水的同时轻飘飘地说:“我看上了一颗星星。”
“想买下来,但是太贵了。”
陆厌噗呲一笑,转身看向天空,两个人隔着几千公里注视着同一颗星星,沉甸甸的爱意沸腾在他的眼眸,激荡出灿烂的涟漪。
“那么高,你买了能摘的下来吗?”他问。
“我能的,一定能的。”虽然声音还是有些空哑,但她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下来,眼泪也不在肆意地掉。
“买吧。”陆厌放下手机,在支付宝那转了三十万到沈知月的账号上,再拿起手机,“掉下来了,有我接住你。”
*
沈知月赶到咖啡店时,店里面已经没有多少客人。
“欢迎光临~”服务员热情地向她打招呼。
“我找人。”
沈知月冷冷说一句,就四处张望。
服务员余光瞥见沈知月手中牌子都没有摘的黑色旅行包,抿着嘴继续招呼后面的客人。薛洋听出了沈知月的声音,招了招手。
很快,沈知月就在角落里找到全副武装的薛洋,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薛洋一看到她手里的包眼睛突然一亮,伸手想去触摸却扑了空。
沈知月将钱抱在怀里,看着缺了两根手指的伤痕累累的手,心一惊,下意识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明明上次还好好的。
薛洋收回手并将其缩进袖子里,眼神闪闪,但也没有必要再隐瞒,反正今晚过后他就带着钱离开这个魔鬼地方。
“上次被你找到之后,梁总知道我见过你,怕事情败露就把我抓了起来。”他无奈摇摇头,“折了一条腿也没了两只手指。”
闻言,沈知月扫了一眼凳子根处的拐杖,“都是报应。”
即使梁家做事不厚道,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她不会可怜他。
薛洋摸出手里的一个黑色U盘,听到沈知月的话也是一笑,“确实是报应。”
“这里面有梁何君找我那天说的话,还有那晚山上发生的一切事情的照片。”他将U盘放在桌子上,在用手指往前一推,“但我奉劝你一句,既然你朋友没有怪你,你就把这件事忘了吧,别跟他们斗了,你玩不过他们的。”
沈知月也遵守约定地把钱扔到薛洋怀里,握紧手中的U盘,逐字逐句地说道:“我孑然一身有什么可怕的,放手一搏就有一半的胜率。”
薛洋好话说尽,而且他这个立场也没有什么资格劝沈知月该怎么做,在离开之前他再一次证实了冉竹的清白身。
“那天,我一直跟在你朋友身后,等她进城了才离开的。”
“我发誓,没有人对她做过什么。”
第三十一章
考试时间是下午, 结束之后就是傍晚四点,这次的试卷与她平时刷的那些同一个难度,沈知月是第一个出来的。
“感觉怎么样。”丁瑜从车上跳下来。
沈知月深呼一口气, “最后一道题有点悬。”
“没关系,老师相信你一定可以挤进全国赛。”
两人搭话期间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出来,沈知月给谢苗苗留了旁边的位置,等考试结束的铃声响完, 谢苗苗才姗姗来迟。
“感觉怎么样?”沈知月询问道。
谢苗苗侧身坐下,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除了最后一道题, 其他的都能应付。”
她在物理这一门科也是有很大的天赋的, 除此之外,这姑娘还十分享受坐在考场上写试卷这个过程, 所以每一道题她都把握着时间,这也是她为什么最后一个出来的原因。
丁瑜清点好人数,突然提议请同学们吃火锅。
瞬时间, 他在同学们的心中是如神明般的存在,去往火锅店的这点路上, 还有因此而高歌一曲的。
火锅店就在酒店的附近,丁瑜先送同学们去酒店收拾东西, 再去吃饭。
很快,大家伙儿就风风火火地走进一家这片区域最火的一家火锅店,另一位老师已经提前点好了菜, 沈知月一坐下来就能吃到嫩而不腻的牛肉。
饭吃到一半, 沈知月突然意识到昨晚买的星星手链忘在酒店了, 无论怎么找,书包都翻了四五遍了都没有。
谢苗苗注意到她的慌张, 扭头问,“什么东西丢了吗?”
“我的手链好像忘在酒店了。”
“要不我陪你回去取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沈知月扭头寻找丁瑜的身影,犹豫半秒后决定去请假。
她抿着嘴往丁瑜面前一站,“老师,我想回去取一样东西。”
丁瑜抬头,深叹一口气,“快去快回,我还得在十二点之前送你们回家。”
“好的,谢谢老师。”
日暮彻底西沉,大片的霞光被夜色笼罩。
沈知月在酒店前台拿到手链,嘴角一提就往回走。
夜渐深,街道几乎没有来往的行人,沈知月沿着路灯走,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忽的,空荡荡的马路上,一辆白色的出租车飞驰而过,车轮碾过水抗,溅起一块小水花。
沈知月条件反射地做左边一躲,却没想到撞上了一个厚实的胸膛。
“对不——”
她在回眸地瞬间,被人重重地在后脑勺劈了一掌,眼还没冒金星就直直地摔下去。
……
“沈知月还没来吗?”丁瑜从火锅店出来,跑回车里确认一下人数。
谢苗苗摇摇头,“老师,要不我去酒店看看吧。”
丁瑜叉着腰,低眉思索着,“这样,谢苗苗你和老师一同去看看,其他同学在车里等着,如果沈知月回来了你们就打电话通知我。”
“好的老师。”
剩余的同学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谢苗苗把书包放在座位上,刚站起来就看到梁深急匆匆地跑过来。
“丁老师,你们不用去找了,我知道沈同学干嘛去了。”他敲了敲车门,喘了几口大气,在丁瑜和其他的同学的疑惑地表情中接着说道,“我刚刚在路口看见她妈妈开车来接她了,她还没得及跟您说,就让我回来跟您说一声。”
丁瑜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机,刚要拨过去就收到沈知月发来的消息。
[沈知月:丁老师,我妈突然来接我,让您和同学们久等真是抱歉了。]
梁深瞥见那条消息后,满意地扯起嘴角,“丁老师,要没事的话我就先回高三的车上了。”
“嗯好。”
等梁深走后,丁瑜才组织大家坐好,准备出发去明市。
*
眩晕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地寒冷,犹如身在常年结冰的窖般,沈知月用最薄弱的意识动了动手指,发现双手被反梱在身后,而她是坐在一张椅子上。
“醒了?”
低沉阴哑的陌生声音传来。
她拧着眉头,想要睁眼一探究竟,还未睁开,一盆冰冷的水就泼过来,窒息感与冰冷感一同袭来,沈知月猛地睁开眼睛。
周围是一片如死亡般的白,而她的面前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身旁还站着两位带着墨镜的保镖。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她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