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他反射弧回归正常后,转头恶狠狠地瞪着想英雄救美的……美女。
沈知月继续往他们身上砸东西,并出声提醒那对母女当心一点。
有一个人绕到她身边,想从身后抱住沈知月,却被一个肘击,闷哼一声后又挨了沈知月一脚,疼痛袭来,他难忍地抱着肚子嗷嗷叫。
其他两人见状也不敢轻敌,握紧拳头互相使了眼色之后决定一同冲上去。
就在这时,巷子尾传来一句,“快滚!”
三人似乎对这个声音很熟悉,话音一落就听话的往与声音相反的方向跑。
“沈老师!”
“知月。
那对母女一同喊着,沈知月有些搓楞,刚要笑着和冉竹和梨梨打招呼,却不想,视线还没落在她们脸上,就本能地定格在拐角处的一个影子上。
他是谁,刚刚说话的又是谁?
正当她要上前查看清楚,梨梨突然拉着她的手,“沈老师,你在看什么呢?”
此话一出,沈知月再抬头,那个影子就不见了。
“知月,我们能聊聊吗?”冉竹抿着嘴问。
沈知月收回视线,“去我家吧。”
灯一打开,沈知月回过头,笑着让两人不要拘谨,而她则是去厨房泡了一壶茶。
冉竹拉着梨梨的手坐在沙发上,环顾着四周,她来过这,只不过印象中的这样子与现在所看到的很是不同。
沈知月拿来冰箱里的两块草莓蛋糕,一块递给梨梨,一块则是放在冉竹面前,看着梨梨两眼放光的样子,她不由得打趣道:“你女儿和你一样喜欢吃蛋糕。”
冉竹笑着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她也就这点像我。”
沈知月反驳道:“她眼睛像你,像是一直有星星在闪烁,很漂亮。”
冉竹笑着,“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她还有一点像我。”
“什么?”
“她和我一样都很喜欢和你做朋友。”她犹豫半秒,隐藏着内心的悲伤和眼角的湿润,“你不知道,她总在我耳边嚷嚷着要见你,要和你做好朋友。”
闻言,沈知月抿了一口茶,拆穿了某人的谎言,“明明是你想见我,还拿孩子当幌子。”
这次见面,两人看似绝口不提当年发生的事,实则在一点点的冰释前嫌。
也没有嫌,只不过谁都没有见面解释的勇气。
冉竹在回去之前提了一嘴被摆在电视柜上的完整的海棠花积木。
“陆厌拼了十年,看来他是找到了最重要的那块。”
沈知月愣住,“是我拼好的。”
她把那颗星星扔进春风里,那块老是掉的积木也就稳固的呆在枝头上。
她问陆厌: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你,那你是怎么坚持喜欢了我十年的?
陆厌给她的答案是:因为你看我时眼里是有光的,所以我猜测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是的,他靠着这点猜测喜欢了沈知月十年。
……
晚上十点,清冷的灯光下,茶几上的泪洼反射着她眼里的悲伤,沈知月盯着手里的兔子玩偶和那副面具,那瘦弱的背脊猛烈的抽起来,眼泪无声地滑到指尖。
陆厌打来电话,还没分享自己成功打赢官司的喜悦就听到女人抽泣的声音。
“沈知月,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着急地问。
沈知月早已泣不成声,她哽咽地问:“陆厌……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福利院里的阿厌……”
陆厌愣住,两秒后带着哄孩子的语气问道:“心疼我?”
“嗯。”她说,“如果我知道你就是阿厌,我一定不会拿那个项链当游戏赌注。”
那时候他看着她随意的把项链送出去,心里肯定很难过。
“阿厌,那天你是不是很难过啊?”她问。
陆厌“噗呲”笑了声,语气很是宠溺,“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第二天的阳光很暖。”
那天林墨涵突然找上门,是她把他拉到阳光下,背对着人流跟他说,陆厌,我带你去玩吧。
骄阳正好,她更好。
第六十二章
这段时间, 陆厌忙得轮轴转,打赢官司之后又替林墨涵还清在美国的债务,跟陆侑之交完差就立马赶往米兰。
贵宾休息室里, 紧闭窗帘之后周身都陷入一片漆黑,陆厌坐在沙发上,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拿着手机。
处于几方光明的眼镜倒映着沈知月的嘟着嘴熟睡的脸。
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一点。
应该是做了噩梦, 长翘的睫毛恍若蝴蝶煽动翅膀,一颗珍珠般大的泪水滑过笔挺的鼻梁, 再流进另一只眼里。
她不止一次在睡着时流泪, 但这颗直直滴落在男人的心尖上, 他的心脏漏了一拍,双眸在暗影里的幽闪烁, 他不舍地挂断视频之后立即拨通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喂,是我陆厌。”
苏明逸起夜,走进另一间房为宝贝儿子盖好被子出来就接到这个莫名的电话, 还未发问对面就自报姓名。
“我知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陆厌走到窗前, 一把拉开窗帘,眼睛不适应地眯了一会儿, “我想麻烦你件事,报酬你可以随意提。”
苏明逸存着好奇心的问了一嘴,一听陆厌要拜托的事就毫不犹豫的答应。
……
宫鸣珂被阳光晃醒。
“怎么了?”他下意识的问, 哈切打到一半就被陆厌拖走, 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登上飞机。
机票被陆厌临时改签, 所以他们比计划里的还要早到米兰。
落地时间是次日中午十二点。
一落地,陆厌就通知Tramonti(日慕熔金)的高层员工开一个紧急会议, Crystal是陆厌的秘书,得知老板要把子公司开到中国,所以就提前准备好一切需要,陆厌听着她的汇报,面露欣赏之色。
可子公司的建立不是本次会议的主题,陆厌没有时间准备手稿,但他说起意大利语来轻松流利,说完之后他又用中文复述了一遍。
“Tramonti创立到现在已有六年之余,当初我选择在潮牌香水盛行的米兰打造一个独属于中国浪漫的古法香水,一是因为我外公喜欢,二是古法香水总会给我一种心安和幸福感。”
“现在我打算把我的这种心安和幸福分享给我的同胞,所以我想将公司每年盈利的百分之五捐给一项名为梦想学校的公益。”
此话一出,满堂议论,陆厌极有耐心地听他们说完,半响之后猛地砸在桌子上,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与陆厌对视。
“我多给你们每个人百分之一点的股份,还有什么意见私下找我。”
陆厌的心情被众人的反应弄得一团糟,泛着血丝的眼怒目而视,瞬间不管是心服的,还是不服的都不敢吭声。
他甩下一句,“要明白,公司是谁说了算。”就疾步离开。
宫鸣珂跟在身后,他向前跑了几步,一个侧身拦在陆厌的面前,“什么事都得慢慢来,你那么急干嘛?”
陆厌侧脸,“沈知月哭了。”
“我不知道她是怕黑,还是心情不好。”
宫鸣珂愣住,挠了挠后脑勺,“那你也得有命心疼她啊,听我的,先回去休息。”
如果没有宫鸣珂的劝阻,陆厌一定会在这一天之内跑到各个部门开会。
尖肋拱顶,花窗玻璃的欧洲古风格建筑在车窗外渐渐往后退,陆厌在心里默默算着沈知月睡醒的时间。
意大利时间下午一点,北京时间的早上七点,沈知月刚刷好牙就接到陆厌的电话。
“喂?”她淡声。
熟悉的声音敲打着心安鼓,陆厌终于肯闭上发酸的眼睛,他温柔地问道:“这几天做噩梦了?”
沈知月一怔,攥着洗脸巾轻轻“嗯”了声。
陆厌翻了个身,“梦到什么了?”
“梦到自己又回到初高中了,好多好多不开心的事。”
高三那年,梁深坐牢,他的兄弟们就到处造谣,因此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都因为谣言跑去找沈知月麻烦,骂她霸凌同学,骂她脚踏两条船,连继父的儿子都敢勾引。
冉竹的脚下路一直通向光明,而她却在黑暗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美好的回忆如春天的蝴蝶,总是留不住,不好的却如一座巨石,压在心口,永远抹不掉。
尽管沈知月怎么努力装作不在意,那些心魔还是会闯进她梦里。
“沈知月。”
充满磁性的男声将她拉回现实。
“嗯?”
“不管人生重来几次,你的反抗一直是对的,你为你朋友做的那些事是对的,就连你骗我也是对的。”他说,“你唯一做错的,是离开我。”
此话一出,双方陷入沉默,陆厌细细听着听筒里的响动,生怕小姑娘以为他这是要兴师问罪,伤心得偷偷抹眼泪。
沈知月没有回答。
“沈知月——”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沈知月听明白他的话,心中的压抑被说跑了一丝,她长呼一口气,“陆厌,我等你回来。”
*
霜雪已凋零尽最后的落叶,朔风已划破寒冬的序幕。
大雪随着寒风,街道仿佛是银子铸成的,那么亮,那么光辉,行人的呼吸也化成了股股白烟。
历经一个月,终于做完了最后的收尾工作,陆厌穿着一身厚重的棕色羽绒服,踏着长靴走在冷风中,甩着寒意走进一家咖啡店。
一位有着东方长相的女服务员闻声抬头,应该是认出陆厌是同胞,所以点餐时她有的中文。
“先生你好,请问喝点什么?”
“两杯热美式。”
陆厌下意识回了这么一句,半响后才发觉对方用的也是中文,缓缓抬头。
“陆厌?”
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站着的人,“你认识我?”
此话一出,女人的心情很明显地瞬间变差,她弯着腰直直地盯着他看,似乎在试图唤起陆厌对她的记忆。
陆厌见状,挑着眉将身体往后仰,保持着距离。
“我是梁何君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她激动地说道。
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闪,两人一同看过去,沈知月的名字弹出来之后,梁何君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人。
女人身处厨房,梳着低丸子头,一件慵懒的毛衣隐藏在围裙之下,突然地回眸被陆厌捕捉并装进手机里。
是沈知月。
陆厌拿起手机,当着梁何君的面给沈知月回了个电话。
听着“嘟嘟嘟”的拨电话声,梁何君尴尬的离开。
当她端着两杯热美式回来时,陆厌已经打完电话,正偏头欣赏窗外随风飘扬的雪花。
“您的两杯热美式。”
“谢谢。”
陆厌收回视线,目光撩过女人的脸,倒是觉得熟悉起来,尔后低头喝起热腾腾的咖啡。
梁何君径自坐在他的对面,还很自来熟地喝着余出来的那杯热美式。
见状,陆厌掀开眼皮,瞳孔骤然一缩,眉间都是厌恶,“那是宫鸣珂的。”
“……”梁何君差点将嘴里含着的咖啡喷出来,迎上男人寒星斯的眼眸,轻咳两声后强行咽下去。
陆厌满眼都是轻蔑之色,不爽地起身。
梁何君立马叫住要抬脚离开的他,“陆厌,凭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我视而不见?”
拿着咖啡的手一顿,陆厌侧着脸,眸色犀利,“就凭你从未善待过沈知月。”
梁何君愣住,问道:“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
闻言,梁何君有些气急败坏,她拍着桌子怒目圆睁,“难道她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你都忘了吗?”
“忘了。”
陆厌眉头一蹙,稍思几秒,“很抱歉,我绝对不会跟一个欺负过她的人一起喝咖啡,失陪了。”
梁何君长叹一口气,“那如果我告诉你,五年前她来找过你呢。”
“你愿意坐下来吗?”
“什么意思?”他一直看着她,瞳眸总算没那什么犀利。
她扬了扬手,“坐。”
大三那年,室友们总嚷嚷着要在实习之前出去旅行一次,但大家都只是想在国内玩一玩,只有沈知月一个人想跑去国外,夏怡多次想要陪她都被拒绝。
她说她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想看看米兰的雪。
来到米兰,沈知月打听到陆厌的住处,却一直在他的周围徘徊不敢露面,在第二个初雪夜,陆厌一个人在外面买醉,遇到一群打劫的,沈知月及时报警救下了他。
陆厌恍惚中认出了她,冒着火气将她骂了一顿,沈知月灰心地离开,就没再出现过。
回国之前,她遇到在咖啡店打临时工的梁何君,梁何君告诉她,陆厌已经和自己在一起了,并且他永远不会原谅她。
这场旅行加重了她的心病。
……
这次见面不是偶然,而是梁何君多次守株待兔,她瞥了一眼男人紧绷着的下颚,递出一封信,“这是当年她托我拿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