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女记者立马低下头不敢说。
石琳琳一直坐在角落里,在此刻她利用着引以为傲的记忆力,问出的问题都精准到本人,在一站到底之后她大概能猜出来,这不是什么发布会而是有心人下的圈套,想要以此毁掉陆厌的声誉。
众人心虚而站,还是不肯放过陆厌,好在问的问题不再和刚刚一样犀利。
“请问陆先生如何回应广大网友形容你是个伪善之人呢?”这个问题是石琳琳问的。
陆厌咽了咽口水,瞥了眼偷偷离场的戴黑口罩的身形瘦小的男记者,看着镜头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活菩萨,我投资这个项目也是在做力所能及之事,所有投资人所投资的钱都在乐任手中,总有一天会公开在观众面前,对于你们所说的伪善……”
“那如果我伪善一辈子呢?”他说,“到那时究竟是伪善的人是善人,还是那些袖手旁观的只会斥责别人的人是善人呢?”
陆厌说完这句话就甩手离开。
没能得到劲爆消息的记者们各个都在唉声叹气,只有石琳琳坐回原位整理材料。
宫鸣珂收到消息匆匆赶到现场,示意保安有序地请记者们离开,而他则是跑去后台找陆厌,并没有发现埋头苦干的女人。
“阿厌,你没事吧?”他猛地推开门。
陆厌正在喝水,扭头看清是宫鸣珂后,摇摇头,“去调查监控,找出这件事的幕后者。”
宫鸣珂问,“你是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挑起事端?”
“嗯。”
“我这就去办。”
宫鸣珂走后,陆厌才坐下就接到沈知月的电话。
“喂!”沈知月的嘶吼声和无助地求救声从听筒传出来,“陆厌,你在哪,快来救救我!”
第六十八章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之前。
这段时间沈知月一直闷在家里, 今天心血来潮去了夏怡的工作室,可工作室刚接了一个大单,夏怡忙得焦头烂额, 根本没时间理会她,就让她去隔壁新开的跆拳道馆练练,捡回旧本事。
这家道馆设施十全,还有专门的陪练, 想着这些时日不用急着回南荣,她就办了个卡, 在年轻教练的手里打了一个小时, 也算是酣畅淋漓。
洗澡换衣服出来, 一直是发呆出神的状态,当一个沉重的阴影笼上她, 她蒙了一瞬,认出是梁深,立马警惕地退后两步。
梁深睨了一眼, 随之步步紧逼,运动过后的汗水淌过额头, 流进他的双眼也没磨掉里面的杀气。
沈知月稍蹙眉头,握紧拳头就往前挥去, 梁深眼疾手快一个侧身之后钳住她的手腕,沈知月也不服输一个侧踢重重地踢中他的侧腰,在他吃痛的那几秒抽出手, 跑出道馆。
梁深没有追出去, 而是意味不明地目送她离开。
沈知月一出道馆, 正巧碰见一辆刚下客人的出租车,她回头看了一眼, 尔后连忙上车。
“师傅,去水榭兰亭。”
司机没有回应她,而是给车门上锁,随之启动车子。
沈知月被车门上锁的声音弄的毛骨悚然,一抬头更是被同样回头看的司机吓得汗流浃背。
出租车司机长着满脸的麻子,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脖子上全是抓痕,痘痘破了之后的血和脓扒在上面,让人一看就犯恶心。
“有什么问题吗?”司机师傅问了一嘴,立马别过脸去,还低声说了句,“如果我的长相吓到你了的话,我向你道歉。”
沈知月愣住,赶忙道歉,随后扭头看向窗外。
冬日的暖阳照射下来,她仰起的脸都在洋溢着笑容。
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一看,勾一勾嘴就扭转方向盘,并猛一踩油门,陡然提高速度。
引擎轰隆隆的响声震耳欲聋,沈知月回过神,眼看窗外的高楼大厦越来越稀少,意识到路径不对的她立马扭过头,出声提醒司机,“师傅,这个路不对。”
麻子转过头,问,“哪里不对?”
“去水榭兰亭的路根本不是这一条,你要带我去哪!”沈知月突然有些着急。
“带你去见阎王爷!”麻子狂笑一声,“一个人走太孤独了,想找个伴,上我的车算你倒霉!”
话音一落,他就将油门踩到底,车子仿若真是能通往地狱的通灵车。
沈知月缩在角落里,忐忑之下掏出包里的手机,包中的口红掉落一地她也顾不上,慌忙拨通陆厌的电话。
好在陆厌已经结束了发布会,能够及时接到她的电话。
……
陆厌一边低着头点开沈知月发来的位置分享,一边朝着停车位跑。
一上车,将手机安放在视野中,盯着还在不再跳动的通话时长,悬着的心正挤在胸腔,好似下一秒就要脱离人体。
沈知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他想。
半响后,宫鸣珂打来电话。
“阿厌,那辆出租车正往城西方向的荒区开,你开车从城北绕,看看能不能半路拦截。”
宫鸣珂正在警局,一旁的警察正集中精力判断绑匪的动向,听宫鸣珂这么说,立马抢过手机,说,“尽力而为,别逞强,也别做无谓的牺牲,明不明白!”
陆厌滚动着喉结,干燥的嘴唇一动,“明白。”
嘴上这么说,可他还是不太确信警局有能力及时把沈知月从坏人手里救出来。
车子变了道,陆厌超过一辆辆堵在前方的车子,等车子变得稀少,沁出汗的手掌握紧方向盘,脚底一踩,新买的红色宝马就在道路上使出全力带着陆厌去营救他的公主。
宫鸣珂还在继续为陆厌指路。
“警车正跟在他们身后,阿厌你快往左,走小路,油门踩到底奋力一搏,看能不能堵住他们!”
前两轮车瞬间往左扭,后尾一摆,一个飘逸让宝马改了道,陆厌却十分害怕,怕绑匪知道沈知月跟他通了电话,怕那个人听到警笛直接将车子往公路旁撞。
“珂,你让警察慢点开,别惊动了绑匪。”他吼道,“沈知月的命我自己来救,实在不行你就把我和她埋在一起。”
宫鸣珂揪着心,“你别冲动,万一那个绑匪只是想要钱呢?”
一双眼睛内的煞气波涛汹涌,陆厌的双腿都在发抖,“那人说了,他要带着沈知月一起死。”
“珂,我得救她。”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死也要救。”
……
道口就在眼前,陆厌深吸一口气,瞥了眼车窗外的那缕朦胧的冬阳,他默念着沈知月的名字,要平安,要结婚,要给彼此一个家。
一个个念头让他将生死抛在脑后,眼看着大道越来越近,他仔细听着右方向的声音。
“阿厌你赶上了,你往右拐,开在他们前面,等待警方的营救。”宫鸣珂说道。
陆厌却不打算这么做,他放慢速度,判断出租车的远近,尔后将车子直直往前开。
“砰——”
车子撞在护栏上。
保护气囊打开,陆厌面部冲击其上,身体向后弹,两秒之后又撞在方向盘上,感知着脑袋暴如雷击的疼痛,他用仅有的意识往右边望。
沈知月在的那辆出租车停在了距离宝马车身的一米处。
因为是及时刹车,所以沈知月相安无事。
片刻后,她认出陆厌的侧脸,便不停地拍打着车窗,嘶吼道:“陆厌!”
“陆厌,你没事吧!”
“陆厌……”
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声音,陆厌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耳鸣,他能听到的只有急喘的呼吸声和心脏直跳的声音。
他抹了抹额角的血,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问道:“月月,你有没有事……”
沈知月听不到陆厌的回应,担心他出了事,一直不停地扣着门锁,“陆厌,你快回答我!”
话音一落,驾驶位上的麻子突然惊醒,知道拦路虎和车里的女人有关系之后,再次发动车子,想来个同归于尽。
“又来了个伴儿,早知道就让他加钱了。”他邪恶一笑,车子却发动不起来。
没油了。
沈知月稍稍起身,伸出右臂缠着他的脖子,再用力往后使劲。
“呃……松手……你个贱女人快松手……”麻子刚反应过来,就真的要见阎王爷,而他的命运正掌握在沈知月的手中。
沈知月双眸渐渐燃起杀气,她咬着牙,“你不是想死吗?我帮你!”
“咳咳咳——”
麻子用手掐着沈知月的手臂,漆黑的指甲陷入肉里,即便这样也不能唤醒她的理智。
“你在怕什么?还是说,你是受人指使。”她太阳穴直跳,“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麻子紧闭着嘴唇,两眼一翻,不回答沈知月的问题。
就在这时,陆厌虚弱地走到车窗前,他抖着手敲了两下,“沈知月,我在。”
闻言,沈知月神经微微松弛,扭头的瞬间挂在眼角的两滴泪随即滴落,见到陆厌的脸的一刹那,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可瞥见他一身的伤和虚弱到发白的嘴唇,又心生愧疚。
她一个劲地摇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厌宠溺地看着她,扯出一个微笑,“月月,我做到了,我们都活着。”
……
警车在五分钟后赶到,宫鸣珂一下车就看到在风中凌乱的陆厌,和他怀里的沈知月,大气一出,擦汗的同时忍不住爆了几句粗话。
“你们没事吧?”张警官上前询问,训斥陆厌的鲁莽的同时,眼神里也透着几丝佩服。
彼时,被陆厌扔下地上的麻子,缓缓醒来。
一看到身穿警服的警察就要起身逃跑,却不如意地被抓住。
沈知月当场录的笔录,简单地把今天所遇到的事和麻子在车上说过的话都交代了一遍,随后走向依着车门休息的陆厌。
他一笑,温柔地向她张开手臂。
沈知月跑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紧紧地揽着他的腰,想再紧一点,再紧一点。
死里逃生的他们,更加明白对方的重要性。
他们的爱,生要白头偕老死要“同归于尽”。
陆厌低头亲吻沈知月的额头,与此同时悄悄地取下中指上的戒指,松开怀抱之后单膝下跪。
沈知月愣住。
一场没有彩排过的求婚就这么发生,碎发是墨黑色,温柔的贴在前额处,他的眼睛温柔的像海,“沈知月,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知月视线向下,对上清澈如湖水的眼,双手激动地捂着嘴,眼泪不停在眼里打转,她愣了半响才说出那句,“我愿意。”
得到满意的回答,陆厌打开素圈,拿出内衬的钻戒,左手颤抖地举在空中。
沈知月伸出右手,满脸幸福地看着陆厌手中的戒指。
戒指有些大,陆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以前不知道你的手指尺寸,也怕你的手会有变化,所以戒指买的有点大了。回去之后,我再给你挑一个合适的。”
沈知月点点头,恍惚间瞥见陆厌左手上的纹身。
“你手上那个是纹身吗?”
第六十九章
眼珠波转, 陆厌轻声一笑,他注视着背对阳光的沈知月,那落满茸光的秀发温柔了他的整个视线, “你仔细看看上面纹了什么。”
闻言,沈知月用刚戴好戒指的手拉住他的手,一眼就认出SZY三个字母,她惊讶地问道:“这是我亲自写下的?”
“嗯。”陆厌的眼睛噙满温柔, “怕你耍赖,我就留下了这个证据。”
“我会耍什么赖?”沈知月将陆厌扶起来。
陆厌顺势抱住她的肩膀, “当初你说, 只要我身上有你的名字我就会是你的, 我信了。”
“我怕你不要我,所以就用笔沿着你的字迹一遍又一遍的把它刻在手上, 又觉得太难看才去的纹身店。”
沈知月听他描述的云淡风轻,内心涌出一阵阵心疼和愧疚。
陆厌早就用行动证明他有多爱沈知月,用笔在自己身上刻字, 能有多痛,她离开之后他又有多奔溃, 没有人知道。
沈知月扭身熊抱住多次救自己于水火的男人,如鲠在喉, 酝酿半天才只说出,“……对不起。”
陆厌声音如山间泉水,“知道错了, 以后就要好好补偿我……”
话音刚落, 他就昏了过去, 沈知月一时不适应压在身上的重量,身子一晃, 踉跄了几下才站稳。
“陆厌你没事吧。”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尔后冲靠在围栏上看戏的宫鸣珂喊了一声,“宫鸣珂,你过来一下,陆厌昏倒了!”
“什么?”
宫鸣珂一听就跑过去,扶住陆厌就往车的方向走,沈知月跟在身后。
沈知月贴心的帮陆厌系好安全带之后坐在他身旁,任由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宫鸣珂,谢谢你。”沈知月说到。
宫鸣珂透过车内后视镜一看,嗤笑一声,“害,我那辆车就当作你们的新婚礼物了。”
这可是他夜以继日工作赚来的跑车啊……
沈知月面色浮上晚霞的微红,她点着头,几秒后问起陆厌在意大利那十年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