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实证明是她想当然了。
那边的周扬还在嚷嚷着:“这次的蛋糕还是由我来买,我要为您定一个超大的,还是原来的地址吧,有没有别的计划,要不然你跟朋友去玩我就扑了个空,浪费我的情感。”
手机弹出对话框,苏缇没理会周扬喋喋不休的话语。
她看着那个消息,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周扬终于安静停下来时,她才说:“我那天有约了。”
【三天后要一起庆祝过生日吗?】
是陈屿的短信。
作者有话说:
发觉陈屿喜欢她,周扬(撸袖子):你这个臭小子。
要是陈屿拒绝她,周扬(撸袖子):你这个臭小子感谢在2024-02-11 20:35:50~2024-02-12 22: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日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chapter28
◎因为暴雨,没走成◎
【好,但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眸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陈屿下意识地看了涂野一眼。
对方仍然是睡在沙发上,闭着眼小歇。
“是什么时候的车?”
陈屿问。
涂野睁开眼,用手掌遮挡天花板坠入眼底的光亮:“大概是明天下午。”
……确实是等不到那时候。
陈屿将手机暗灭,对于苏缇回复中“你们”一词,他不做辩解。
但也没有作生日只有他陪她、没有其他人这样的补充。
他怕她就不来。
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杯,触手可及的是杯子的冰凉,指间被沾染的也凉得发颤。
他想深秋了,茶水总是凉得快。
“你不去跟苏缇说,你要离开?”
“你去帮我说不就行了。”
涂野翻了个身,将鼻息全部掩盖在抱枕下,像是活生生地要把自己闷死。
陈屿漠然别过眼睛。
要是苏缇知道只有他的话,便顾忌着不敢来怎么办?
他双手交握在一起,徒然发觉是有些凉了,侧眼看落地窗还开着,控制轮椅走过去,手扶着窗框,抬头看见了月亮。
夜空中的月格外澄澈,而星辰明灭,几乎是被薄雾遮挡。
冷风拂过发梢,他听见闷在抱枕里涂野的声音。
“一个人可以吗?”
对方不轻不重地问出这句话。
陈屿将窗户合上,不大清楚对方问的是一个人在Y市可以吗?
还是一个人去面对苏缇可以吗?
不过对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他的回答都是:“可以的。”
他的情况正在渐渐好转,何况家里在他身上不吝惜金钱。
护工、小时工、专职看护,在说照顾不到,那才算是矫情。
而对于苏缇……他想要是再后退,那就不对了。
“明天遇到她,我就跟她说你的事情。”
涂野支起身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手上的那条串珠红绳被他的指腹摩挲了好几下,红绳是由几股编制成的,像是一条极细极轻的鱼骨。
他手上带着的这条格外的柔软,串珠发亮。
一看就是常使用的,而他从佩戴起便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
涂野不在,陈屿没能较为自由的提前多久去康复中心,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难题,结束后呆多久倒是可以通融。
经过一段时期的康复训练,他做的康复项目已经进阶到下一个流程。
但就算是进步了,仍就很难捱。
在痛觉下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开始神经质的抽搐,痛感明显。
不过如果是这个时候想着她,痛感就会钝到几乎开始滞后。
天气是很好,养在康复中心的白鸽振翅四散,树影斑驳被阳光投在脚边慢慢摇晃。
难免会让人怀疑,涂野说几天后会有一场暴雨是不是真的。
今日份的训练任务结束后,他看着门外的阳光稍微缓缓神。
看着看着面前的光被一个人挡住,而后又满盈在他的眼中。
有一个人路过这边……有点像她。
陈屿紧绷的神经再次唤起清醒。
没看错,刚刚苏缇有来过。
控制轮椅往前走,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折身回来。
他刚刚完成康复的项目,喉咙里的水分被蒸干,似有根羽毛扫过嗓子眼,他不想哑着嗓子和她说话。
入秋后没来得及买个保温的杯子,茶水已经凉透,喝到嘴里的苦味、涩味也越发的醇厚明显。
不过权当润嗓子,他喝了几口才继续往外。
出门后,走廊上空旷寂寥。
窗外有些落了叶的数枯枝,被风吹着歪动枝条无序的挠着窗枢,惹人心烦。
不远处似乎是儿童康复科,单调动感的歌声很大,欢声笑语的生机扑面而来。
而他这,一个人都没有。
苏缇已经走了,略长的的碎发遮过眼睫,他恹恹的,眼神里是一片静寞。
他想的就只有这些。
要去找她吗?
要发个消息问她吗?
他突然从记忆深处翻出苏缇曾和他说过,这几日要去培训。
……果然还是错过了。
到电梯口,除了他以外还有位坐在长椅上的大伯。
大伯带着毛线帽,一手拢着拐杖,受伤的脚翘起,咪咪笑着看他。
陈屿没管,指尖点着扶手,看着不断变动的电梯楼层数。
“你是追那位小姑娘出来的吧。”
大伯突然发问。
陈屿手指的动作停下:“你说的是苏缇?”
“不知道,不过直到你来这之前路过我的就只有一位。如果你追的是她,那么我看到的人大概就是叫苏缇。”
大伯稍微动了动脚,声音因为腿部的疼痛稍微吞掉了一些音,听起来迷迷蒙蒙的。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没有人帮忙吗?”
大伯杵了杵拐杖,看了他一眼,说:“刚刚那位小姑娘在等电梯的时候也说了这句话。”
余光瞥见电梯楼层数越发靠近,这时陈屿却不想管:“是怎么样的?”
“啊,那位小姑娘到这个楼层来来回走了一圈,然后又坐电梯下去。我在这等人来接,无聊便留心她的举动。她啊,什么事都没做,专门掐得时间点赶过来,大概是来看你的。”
大伯眯眯眼,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这么对他说。
“她喜欢你,你喜欢她,你们两个是一对的吧。”
“……算是吧。”
这时咽下不久的茶水留给他的就只有涩味,喉咙发痒发干。
如砧板上渴水的鱼,被剃掉了鱼鳞,徒留一身赤条条。
他的心思裸露在陌生人面前。
“青春真好啊。”
大伯回答得老气横生。
“你们看着像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后边相处的日子多得是,多到看着都要烦,我和我那位就是。我年轻的时候也恨不得天天呆在一起,新婚夫妇结婚前一天也不能相见,当时我想这算是什么习俗,后来一查,竟也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女朋友工作忙,可以理解的。”
陈屿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电梯门打开,一位阿姨走出来,一下子坐在老伯旁边。
又从布兜里拿出吃的,数落着老伯,那嘴就没有停过。
说他等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打个电话问问人到哪里。
说他这么老了还去干什么活,弄伤了自己现在舒坦了吧。
说他攒钱扣扣嗖嗖舍不得用,现在一下子用在自己身上算是什么事。
语气很冲,但字字句句又离不开他。
陈屿没说话,默默地走进电梯。
电梯门慢慢合上,他最后看到的是大伯边吃着东西边看着阿姨笑的脸。
长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
心里想着:“我有点想她了。”
离苏缇的生日还有两天,这两天中他没能在遇见她。
每每都错过。
苏缇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双人约会”的邀请。
面对这一事实,陈屿说不上来是幸运,还是失落。
幸运是她没能拒绝,而失落他接连几天都没能见上她一面。
*
生日那天苏缇推了廖莹一帮人的晚餐邀请,下班后就直接来到这边。
夜幕里夹杂着某种腥气,像是泥土翻腾后的气息,晚风带着凉意,身旁的树叶被吹着摇晃,影子也随之晃动。
苏缇裹紧衣角,想着可能会有场大雨。
手上提着一篮子的水果,康复中心对面就有几个花店、水果店。
挑挑选选最终还是买了点东西。
刚进门雨便下了下来,“哗啦哗啦”地砸在脚边,空气中水汽充盈的快要溢出来。
“下雨了。”
陈屿看着外边。
“没关系……应该是阵雨。”
她迟疑道。
放下东西,视线绕了一圈,没看到涂野:“他人呢?”
没说出名字,但陈屿知道她指的是谁。
先移步到餐桌旁,帮她拉开椅子:“他有事回B市了。”
“回去了?”
话语刚落,随即一声惊雷炸响在天边,往窗外看才发现云层后闪电的亮得几乎把整个黑夜照成白昼。
看着看着眼睛又瞥到移到室内的小叶榕上,陈屿照顾得很好。
鲜花的保质期不长,那一大束不知道名字的花早就破碎、没精打采的蔫掉,后来她又送了一盆长青的绿植。
是有某种寓意的。
让人联想到那个常青藤的励志故事,那个风雨过后在病人窗外仍然存活下来的绿叶。
“会感觉不舒服吗?就我们两个。”
陈屿叫住她,眼睛一顺不顺看她,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与其自我纠结,不如把问题抛给她,苏缇这样的人是不会给他难堪的。
所以她的回答是:“不会,他不在也没关系。”
饭菜分量有些多,色泽很好,看着就让人大快朵颐。
陈屿将一碗银耳雪梨汤推了过来:“润喉的,尝尝看,是我自己做的。”
碗里盛着雪堆般的银耳,梨子切成统一的方块,几粒枸杞坠于其中。
苏缇伸手去接,陈屿扶着碗没放手。
两手接触,又被同一瓷碗的温度熨烫。
之后看到她指尖明显顿了顿,陈屿才放手。
苏缇垂着头,喝着汤,姿态很是秀气。
双腿并拢,那双专门为她备着的拖鞋上的绒毛压在一起,略显局促。
晚饭后,因为雷电信号断掉,网络也一直加载不了。
因为暴雨,苏缇没能走成。
当然刚用过晚饭就急着走的话,也显得不大礼貌。
窝在沙发里,陈屿去找碟片放一些老电影看。
灯被调暗了些,苏缇怀里抱着抱枕,手肘禁锢的力道加重,露出的那一角鼓鼓囊囊的,像是整个充了气。
陈屿回到她身边,现在两个人很近,触手可及。
腿上盖着一条毯子,平衡两人的温度。
苏缇不敢扭头看他,只将眼睛死死地固定在电视上。
碟片大概是放了很久,刚开始一片雪花,后来才逐渐正常。
但……不是什么老电影,是之前校运会上的录像。
苏缇看着电视上年轻几岁的自己在和朋友嬉笑,看着摄影人的镜头逐渐拉大就定格在她脸上,看着之后她去接力……
录了整个校运会的过程,但主角却是她。
可能是身体里某种保护机制作用,关键时候脑子反而停止运转。
苏缇将脸埋在抱枕里,好久才听见陈屿“啊”了一声。
“我好像拿错了。”
作者有话说:
屿哥(没有一丝防备):怎么办,急急急,我是吉吉国王。
第29章 chapter29
◎今晚留下吧◎
晚春的空气裹狭着热气,阳光将窗枢、草地晒得发烫,到处弥漫草屑与太阳的味道。
陈屿把窗扉打开,凉意便进了教室里,总算是给闷热的室内一丝丝清明。
校运会,操场上放的进行曲绕梁不散,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听见一阵一阵的欢呼声。
特例除去其他很多的规矩,他把相机带来了学校。
垂眸就看见一支探到窗户边来的花,粉嫩的花瓣簇拥着中央星星点点黄心花蕊,随风晃在眼前。
脑子里的过往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索性他就不想了,拿出相机,定格在花上。
忽而耳边传来一声铃铛响,叮铃叮铃,叮当叮当。
那是学校女孩最流行的一种挂坠,挂在背包上一步一响。
他往下看,相机定格着却没有移开。
便看到细碎翠色中泛着光的唯一倩影。
这会儿风停了,日轮无遮挡的破开云翳。
风中的花瓣打着旋,顺着她发梢、脸颊,最后不舍地牵过她的衣角。
她纤长的睫毛像是落了雪。
风游走在细碎的微光里,他闻见某种不知名的花的甜味。
伸手去拨弄花枝,零星的花瓣便簌簌地往下落,落在她身上。
接下来周围的喧闹声渐渐平息,倏忽间,苏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恍然抬头看过来。
眼眸弯成了个月牙,微光流转折射摇曳的温软光晕。
隔着层层的树影,他和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礼貌性地点头颔首,他移开目光,可相机仍然忠实于内心的想法看着她。
之后他的镜头也依然伫足于她身上。
隔着嘈杂的人群、散乱的人影。
*
镜头是有语言的,而苏缇是主角,那无疑是在说着他一直在看着她。
陈屿还在想着对策,没有任何动作,两人仍然窝在沙发上,盖着同一块毛毯。
距离很近。
苏缇还在看着他,窗外雷雨声很大。
为了听清他的话,苏缇的身子慢慢朝他这边倒过来,要是他回头的话,可能最后所剩无几的距离也消弭。
碟片还在放着,没有人暂停它。
里面晴朗的天光大亮,这是窗帘拉紧后室内独独留下的光源。
陈屿眨了眨眼,徒然想起那日他拍花时,心底影影焯焯的念想原来全系在她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