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初恋念我成悔——若斐【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6 23:08:26

  那句“还不如故意”,在顾堇堇脑海里反复了好几遍,掀锅盖时一个没留神,手指就被烫了一下,手里的锅盖也没能拿稳。
  万幸,锅盖是不锈钢的材质,掉在地上也不至于砸坏,只是发出了一阵叮呤咣啷的噪音。
  何勉才刚把花从车里拿出来,还没想好该怎么摆,就听见厨房一阵兵荒马乱,匆匆推门去看时,顾堇堇已经捻起锅盖在冲洗。
  “怎么回事?”
  “没注意把锅盖弄掉了,没事。”
  “噢。”
  何勉没多问,见她转过脸来,忙又把门给关上,转头继续研究餐桌布置。
  过了一个小时,顾堇堇从厨房把菜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用餐区和刚来时大变了样。
  餐桌正中放着一大把玫瑰花束,桌旗上还有零星的花瓣散落,红得热情明艳。主灯暗了,取而代之亮起的,是温暖摇曳的烛火。
  顾堇堇因这出乎意料的一幕怔了怔,她还以为何勉是又自己别扭去了,没想到他从厨房出去以后竟是在布置这些……只是他人呢?
  直到顾堇堇把最后一道汤端上,何勉才终于现身,脚步有那么点匆匆,手里还拎着个马灯造型的铁质防风烛台。
  烛台看起来是才刚擦过,玻璃罩上还有些残留的水渍,里面除了一支未点燃的蜡烛,还有支金灿灿的银杏,枝节折断的地方泛着嫩白,明显是才刚折下的。
  大号的铁质摆件一看就知分量不轻,何勉却拎得毫不费力,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脚步稍微顿了顿,才又把烛台放在餐椅边上。
  “速度还挺快么你。”何勉说着,并没有看她。
  顾堇堇目光也没有在他身上多留,把手里断的汤碗放在桌上:“洗手吃饭吧。”
  何勉点了下头,把烛台放好后,从一旁抽出点火器,把那支最大的白色蜡烛也点燃。火光亮起的时候,淡淡的山茶花香随着蜡烛的燃烧开始扩散,有几分沁人心脾。他把点火器放回,这才到一旁的洗手台清理双手。
  顾堇堇准备摘下围裙,却发现背后的结她抽不开,摸索了一下,发现是死结,只能呼叫何勉:“何勉,你打的结我解不开。”
  何勉正擦着手,闻言把擦手巾随手丢到一边,两步迈到她身后:“我来解。”
  那个死结被他系得很紧,哪怕是何勉自己,也要稍微费一点功夫。
  他垂着眼睛,手指和那个自己打下的结作着斗争,在结终于有些松动的时候,缓缓说:“堇堇,我不是真的觉得你故意。”
  顾堇堇眼睫轻颤,在何勉说出“还不如故意”这句话之后,她就已经明白了他因为骄傲而隐藏起来的心思。
  比起那样复杂的隐忍,这样的坦白对于何勉来说更是难得,心里的错杂在他的用心和坦白里得到消解,顾堇堇尾音轻柔:“我知道。”
  再没有比这样理解更让人心下柔软的事,何勉眉眼舒展地把那个结整个解开,还顺手拎着围裙,帮她把它整个解下来。
  接触到他眼里若有似无的笑,顾堇堇的眼睫又颤了一下,心思收敛地转身去把围裙挂回原位。
  何勉在原地检查了一下餐桌,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样的氛围其实是该添一点红酒的,只是他不太习惯喝酒就没想得起来。
  顾堇堇放好围裙,见何勉又要往别处去,疑惑道:“不吃饭吗?”
  “去给你开瓶酒。”
  “昨天才刚喝过,今天就不了,喝多也不好。”
  何勉于是转回头,走到她身边牵了她的手腕:“嗯,吃饭吧。”
  他的动作太自然,自然到她跟着他的步调走到桌前,才发觉不该这样。
  何勉松手时仍不觉有异,随手把自己那张椅子往她身边拉了拉,偌大的胡桃木餐桌空出了大片位置,而他们在玫瑰和烛光里紧挨着,眼前是饱含诚意的三菜一汤,鼻端是山茶花的幽香,既浪漫,且温馨。
  眼前的一切像极了爱情的样子,但他们分明已经不是爱人,这种错位的情感,让顾堇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并肩地和他一道吃饭,却有些无话可说。
  何勉心里才刚升起的少许舒展,都在她没能被烛光照亮的默然里成了幻影。眉头轻蹙地把口中肉质鲜嫩的牛柳咽下,没忍住问她:“你看起来毫无享受。是不喜欢烛光晚餐……”
  他缓了口气,尽管喉间紧涩,也还是问了出来:“还是不乐意和我一起吃饭?”
  闷声吃饭的顾堇堇,因为这样的问句停了筷:“我只是有点意外,原来你也会准备烛光晚餐。”
  烛光摇曳里,何勉的瞳孔猛地一晃。
  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是她在为他在平淡的生活里营造幸福感,他习惯了享受她的付出,甚至习惯到以为是寻常,也很少主动为她做,只有到真的失去,才发觉原来自己忽略的,是怎样的珍贵。
  明明她今天做的菜咸淡适中,何勉却感觉有一种苦涩在唇舌之间蔓延,他恍然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那苦涩的味道不是来自菜肴,而是心底。
  “我也很意外,每次在我以为和你会有进展的时候,总能发觉自己需要修正的,比自己以为的还更多。”
  何勉扯了扯嘴角,因为这苦涩的笑,原本已经结痂的地方又破了点,他拿拇指在破掉地方重重地磨了一下,血痂被他磨得再次开裂,血珠也大颗地冒了出来,浸入薄唇,铁锈般的腥甜反而让嘴里的苦涩变得更浓厚。
  顾堇堇来不及思索其他,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递给他。
  何勉眸光看到她食指上不正常的红痕,眉头紧跟着蹙起,捉了她的手问:“这是刚才烫的?”
  “没事,过一会儿就不红了。”顾堇堇不自然地缩了缩手指,“你先把血擦擦吧。”
  何勉捉紧了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抽走了碍事的纸巾,一边潦草地擦着嘴,一边把眼睛凑近了细看。
  “还好没起泡。”何勉说,“是不是应该涂点什么药的?”
  顾堇堇正要说不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指了下电话,何勉这才把手松开,眉头微蹙地抹着嘴唇上的血。
  电话是陆时清打来的,顾堇堇一接通,就听到陆时清发出了一声清浅的叹息。
  “这是怎么了呢?”顾堇堇不解道,“为什么突然叹气?”
  陆时清说:“我弟今天相当暴躁,刚才还因为何勉给我介绍女生的事瞪我,你说我这个白眼挨得,是不是很冤?”
  顾堇堇顿时笑出声:“也没有很冤吧,毕竟确实只给你介绍了,没他的份呢。”
  “是么?”陆时清又是笑着一叹,“何勉可不是真的在为我牵线,我不信你不明白。”
  顾堇堇当然不是不明白,抿着唇看了眼何勉,而何勉也正探究地看着她。
  听到她的聊天内容,再看到她脸上的笑意,何勉不能不做最坏的猜测,扬声问:“是姓陆的打来的?”
  陆时清隔着电话听到何勉的声音,顿了顿说:“你现在和何勉在一块儿?”
  顾堇堇没有瞒他:“嗯,有点事要处理。”
  “这样么……”陆时清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时电话被何勉抓了过去。
  “喂,问你个事。”何勉说,“烫伤能涂牙膏吗?还是涂什么别的药?”
  陆时清虽然主攻神经科,身为医学博士,这点生活常识还是有的:“牙膏不行,可以用红霉素,只适用于小面积的轻微烫伤,如果面积比较大,或者烫得严重,最好还是去一趟医院。”
  “要是真严重,她刚才就没功夫接你电话了,这么大人了,一点不让人省心。”何勉说,“你还有别的事没?没事我找药去了。”
  陆时清对何勉这种貌似抱怨、实则N瑟的语气有点无语,沉默片刻说:“既然你这样问了,我也顺势和你表个态。我不是什么样的女孩都感兴趣,希望你下不为例。”
  何勉低哼一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给陆时清反驳的机会,何勉立刻挂断电话,一面把手机放回顾堇堇跟前,一面顺势就要起身。
  “家里的医疗包放哪来着……也不知道里边有没有红霉素的。”何勉嘀咕着说。
  顾堇堇忙冲他摇头:“真的不用,我刚才冲过冷水,已经不疼了,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何勉看了看她,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倒希望你能娇气一点。”
第40章 爱牢
  何勉最后还是问过住家阿姨医药箱的位置,在里面找到了一支红霉素软膏。
  眼看着顾堇堇大有要拉开距离避嫌的架势,何勉先一步捉了她的手:“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伤的,我来上药是理所应当。”
  何勉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拿着药膏挤了点在她烫红的皮肤上,用棉签均匀推开,末了还轻轻地在伤口呼了口气。
  顾堇堇眼睫微颤,稍稍用力地抽回了手:“好了……谢谢。”
  何勉看着空出来的掌心,正有些不甘心地想要试着回握,忽然从客厅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依稀还能听到尚霓的声音。
  何勉和顾堇堇都是怔了一下,面面相觑。
  顾堇堇此时此刻还不太能面对何勉父母,神情便有些不自然。
  何勉低声说:“他们本来说是挺晚才会回,可能是临时有事。我过去看一下,你先吃。”
  顾堇堇点点头,但也没有真的自己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那毕竟太不礼貌了。
  没用多久,何勉就又转了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用手拨了拨头发:“我爸犯胃病,他们就提前回来了,这会儿还没吃什么东西,家里阿姨又不在,所以只好麻烦你教我煮碗面。”
  顾堇堇以前倒也听过何勉说他爸爸肠胃不是很好,一来经常在外应酬免不得喝酒,再一个也是他本身工作强度比较大,年轻的时候身体倒还可以,如今岁数见长就有点吃不消。
  知道是这样的情况,顾堇堇也没有推辞,然而何家的厨房里根本没挂面,要吃面时都是家里阿姨自己手擀的,顾堇堇还没这样的本事,就算她会,现做也真的太慢了,就改为打了营养米糊。
  “就这样丢进去?”
  “米得先淘洗一下。”
  “现在呢?”
  “可以放了。”
  “还挺简单。暂时不用管的话咱们就先吃饭。”
  顾堇堇点头,再不吃饭这饭菜就真的要凉透了。何况她也的确应该赶快吃过赶快走,免得和他父母撞见了更尴尬。
  厨房里的破壁机开始预热工作,发出嗡嗡的声音。何勉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头看看顾堇堇,忽然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两人难得气氛和谐地把饭吃完,彼时米糊也已经打好了。何勉端了米糊准备给何商禄送进房,临了还不忘提前告诫顾堇堇不许自己偷跑。
  何勉敲门进了主卧,何商禄正躺在床上休息,脸色仍是不大好。尚霓坐在床边,见是何勉端来还意外了一下。
  “今天怎么这么殷勤孝顺?”尚霓笑了笑,“知道你爸不舒服还能端饭过来,长进不少么。”
  “那必须,这还是我做的。”何勉邀功请赏似的把碗递过去,“尝尝怎么样。”
  这下两个人都更意外。何商禄从床上坐起接过了碗,尚霓则是含笑地盘问他怎么会做这个。
  “什么时候还学了做这个?”
  “现学的。”
  “赵阿姨教你的?”
  “不是。她今天有事先回去了。”
  “那是看教程学的?”
  “也不是,跟人学的。”
  “跟谁学的呀?”
  “你未来儿媳妇。”
  正吃着米糊的何商禄给结结实实地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你跟萧小姐进度这么快?”
  何勉无语:“什么萧小姐,我今天喊堇堇过来玩的。”
  尚霓本来是坐着给老公拍背,闻言直接站起身来,笑得惊喜:“堇堇来啦?她人呢?”
  “在楼下的。”何勉顿了顿说,“她……等会就准备回去了。”
  “天也不算早了,就让她在家里留宿呀。”尚霓一脸看傻孩子的表情。
  殊不知何勉就在这等着:“要说你跟她说去,我可不开这个口,免得人觉得我动机不良。”
  “我说就我说。”尚霓说着就要拉了他往外走,“家里有的是客房,等会儿我再去收拾,现在先把人留住再说。”
  眼看着这母子俩把自己往这一丢就要走,何商禄嘶了一声:“你们俩这么留客,问过我这一家之主的同意了吗?何况,我可还没承认她是我何家未来的儿媳。”
  何勉郁闷:“以前我说带她来家里玩,你就说过让我想清楚再带,我既然把人带回来那肯定是已经想清楚了,你自己却又不认算怎么回事?”
  何商禄闻言眉峰蹙起,尽管因为胃炎气色不是很好,多年来在商场叱咤风云的锋芒却依旧:“你所谓的想清楚,只是想着两个人之间的那点情情爱爱,有没有想过哪天我一闭眼,你们两个对生意一窍不通的人,拿什么撑起这个家,怎么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他肃声问着,神情越来越严厉,但又因为身体不适而有片刻的表情不稳。
  尚霓回身轻轻搭了他的手臂,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在这个时候发作,转头又和何勉说:“这样吧,你还是把堇堇先送回去,下次有机会再邀请她过来玩。”
  何勉没有立刻离开,对自己父亲说:“我现在还能当职业选手,精力肯定是更多地放在赛车上,就算是做生意,也只能当副业。等以后做不了职业,我再专心处理经营。你考虑的事,我也都会考虑……在婚事由我自主选择的前提下。”
  何勉前面都还说得好好的,态度诚恳,有条不紊,说到最后又开始混不吝:“再给我塞什么名门千金,我立刻摆烂。”
  何商禄才刚神色稍缓,听了这话没好气地抽了枕头丢过去。
  何勉闪身避过他的枕头攻击,这才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何商禄一脸无语地重新端起碗:“这小子浑起来是真浑,也不知道是像谁?”
  尚霓笑着觑他:“我可记得当年尚何两家相完亲,有人都差点要离家出走了来着,你说儿子浑起来是像谁?”
  何商禄哂了哂,清咳一声说:“情况不一样,没什么可比性。”
  尚霓又是一笑,也不在这陈年旧事上和他争论,转而说:“儿子刚才拐弯抹角的样子你还没明白么?他那是想拉我去当救兵的。今天何勉把人请过来只怕就已经很费功夫,人家堇堇想来根本就不乐意在这边留宿。”
  何商禄皱眉:“她为什么不乐意?”
  “你这个一家之主,每次见人家都一个严父形象,女孩子脸皮薄么,哪还好意思在这边多待。”尚霓嗔怪地说,“儿子难得这么有心,你盯着点他就行了,别对人家女孩儿挑理。我觉得堇堇就很好啊,还教着何勉给你弄吃的,这待遇就说你以前享受过没?”
  何商禄舀着米糊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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