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导演喊停。
张青寒站在原地,头顶洒水车的管子立即停了水,她穿着柔软的黄色长裙站在原地,浑身湿透,头顶的白T还在不断往她脸上滴水。
郑渔立马上前给她裹上了毯子。
“导演……”她顾不得湿透,上前去看成果,几秒钟的镜头,她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先蹙了眉。
房睿卓也走过来,三人聊着这一场戏。
她的眼神很美,但还有缺乏。
至于这种缺乏是什么,两人都无奈地看着她,只有她自己才能慢慢领悟。
帐篷里,张青寒脱掉衣服,干软的毛巾擦拭着身体,心不在焉的想着刚才的表演,眼神,眼神,眼神……
“张青寒。”赵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张青寒接着擦拭,没有搭理他。
帘子掀开,他从外面走进来,一道光|裸的白皙进入视野,红樱桃还带着水珠,又很快被柔软的毛巾擦掉。
他的脚步陡然停在那里,不进不退,几秒后,一甩帘子又出去了。
赵貉帐篷外微恼:“你怎么不说话?”
张青寒挑挑眉,又不是没见过。
“什么事?”她懒洋洋地问。
赵貉:“吃饭。”
今天的戏份结束,总算可以好好吃饭了。
里面又没有声音。
赵貉沉默的站在门口,目光谨慎端详着不远处的洒水车管子,看着那水珠不断下坠,打湿了泥土变成小球。
他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了那里,垂着的手指攥紧了裤缝,又很快松开。
过会,换上自己衣服的张青寒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艳丽的大红裙,细长的脚踝露在外面,脚上蹬着平地的亚麻绣花渔夫拖鞋,慵懒自得,瞬间从MV里那个自卑、柔软、干净的女孩变成了张扬美丽,妩媚性感的女人。
一根吊带系在修长的脖颈上,纤长带子飘在裸露的脊背上,漂亮的蝴蝶骨展翅欲出。
恣意,美丽。
她向来是不怯于展现自己的美的。
赵貉的视线一触即离,“想吃什么?”
“你掏钱自然是越贵越好。”
赵貉渐习惯无视她此类说话方式。
两人去了一家评价很高的菜馆,主打本地特色菜,味道尚可,最重要的是环境不错,非常的干净。
赵貉少见的多吃了一些,出来后,两人沿着小城的街道散步消食。
这座小城人少,傍晚时分路边坐着许多摇蒲扇的老大爷,穿着白色背心,笑呵呵的聊天或下棋。空气中还卷着午后还未消散的灼热气流,远处的云朵浸染了橙红。
这是座植被非常茂密的城市,成片壮丽的热带雨林,纷繁复杂的神奇植物,他们走着走着便进入了绿色的海洋,脸上扑来湿润的水汽,沁凉的温度也扫清了城市里的燥热。
望天树高而茂密,树干一直向上延伸,遮天蔽日。
绿叶长风,莺飞鱼跃。
两个没有方向的人,沿着土路、小桥,走的越发偏僻,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赵貉温和地问她:“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
“嗯?”他看向她。
她便也看他,脚步停下来,“你的休假有效果吗?”
她是指他前段时间腿一直不太舒服。
“你知道。”他脸上浮现得体的笑,“如果你能听话些就更好了。”
张青寒:“如果你的财产写的是我的名字就好了。”
赵貉的表情变得不太好了,“我的意思是,想你能听进去我说的话。”
不要总是误解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你财产写我的名字。”
赵貉无奈地说:“你又想惹怒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整个片场的人都知道我没有理由心情好,你还要问。”张青寒又往前走,擦过摇曳的树杈,那树叶打到赵貉脸上。
他按住那树杈,自己低下头走过,又跟上她。
“我能做些什么?”他认真看着她的侧脸,慎重地问。
“闭嘴,保持安静。”她说。
赵貉脸色又差了一些。
他能感觉出来,张青寒在用他以前说话时的刻薄态度对待他。
竟是这么的惹人生厌。
“张青寒?”他轻声喊她。
森林里太静了,他不得不说些什么打断两人之间流动的沉闷氛围,又或者他也想同她深入的聊一聊,尽管按照以前两人的相处方式,可能三句话不到就又要剑拔弩张起来了。
他打定主意这次要忍住。
“嗯。”她敷衍地应。
“你为什么想要演好这场戏?”他问。
张青寒立马扭头看向他,美艳的眸子很是不善,“怎么,你觉得我拿钱就够了是吧,没必要想着好好演戏,反正我爱钱,也只是为了钱。”
“我已经很久不会这么去想你了。”
“哦,为什么?”张青寒好奇心生起来,“我在你这,不就是个爱财如命的肤浅女人吗?”
“爱财如命在我这里是个美德。”赵貉说。
如果不是发现钱的魅力,曾经的他并没有很多生存的欲望。
“肤浅呢?你因为这个骂了我很多次。”
赵貉抿唇:“我向你道歉,肤浅的不只有你一个人。”
如果他不是那么傲慢,或许他能早一些发现她与幼时的她的共同点。
比如认真、真诚。
即便接这个MV的出发点是为了钱,她也会用心对待。
张青寒瞪着他。
赵貉诚恳地回望。
张青寒很不习惯他这样的眼神,更不习惯他的说话方式。
“没必要,你怎么看我不重要,我都随意。”她又继续往前走,离开他漆黑认真的目光。
前面的小路越来越暗,天幕已经渐渐染上了黑意。
“非常有必要。”赵貉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张青寒,我说过我喜……”
张青寒忽然甩开他的手臂,大步往前飞奔跑去,然后纵身一跃,像一只翩跹的蝴蝶,从前面没路的尽头跳了下去,空中留着的美丽残影消失在他眼前。
砰的一声。
赵貉大脑一片空白,定在原地。
安静的森林里响起几声乌鸦的叫声,飘着不安、惊恐,将黑暗的小路尽头变成一个恐怖幽深的漩涡。
他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倒流,脸色发白。
他骤然加快脚步,快速向尽头跑去,每一口呼吸都在灌着夜晚尖锐的寒风,在他的肺部搅烂了血与肉。
他跪倒地面往下望。
绿潭里,张青寒抹了把脸上的水,张扬肆意的笑着看他。
“我也道歉,你应不应?”
寂静的森林里她放松、嘹亮、快意的笑声响彻云霄。
他被这么拙劣的把戏戏弄了。
赵貉的心跳还在砰砰乱跳,目光借着朦胧迷离的月光,将她明媚的眼睛,张艳的笑,得意的脸庞一点点看进心里,那惴惴撞击胸口的心脏才沉沉落回原处。
张青寒高声的笑依旧没停,似乎借着这杳无人烟的荒凉地,要把近日来积郁的烦躁尽数发泄个干净。
跟着她的笑慢慢浅下来,睁大眼睛看着一米多高的路尽头站着的赵貉。
“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有一点慌张。
她看着慢条斯理抽掉藏蓝色领带,解开西装外套扣子,摘下百达翡丽手表,目光牢牢盯着她的赵貉,问的语气有些飘。
下午一个多小时的会议,他刚换的高定西装现在都放在了草堆上,只留一个衬衫和西装裤。
冷风吹过,他的腿早已在进入潮湿森林时开始不适,此时发出警告的刺痛。
而他满脸平静。
“赵貉你别跳。”
张青寒急忙道,又忍不住抱住她光|裸湿润的手臂,上面细密起了鸡皮疙瘩,寒毛立起,夜晚林里的潭水冰得厉害。
“这水非常……”
在她的“凉”字喊出来的同时,他面无表情的跳了下来,哗的水声溅起,他浑身湿透,剪裁精致的衬衫变得湿剌剌,包裹着他的上半身。
他冷肃的眉眼没有一丝表情,一步步淌着冰冷的潭水,走到她的跟前。
张青寒的心抖了几下。
湿润白皙的脸怔怔地看着他。
赵貉眉眼低垂,高挑的身影俯下,阴影覆盖她怔忪的脸。
他湿润冰凉的手指离开潭面,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掌盖上她纤细的胳膊,紧紧握入了掌心。
冰冷相沁。
“……赵貉。”
她根本无法与他炽热的视线对视,又无法移开。
一片寂静里,她听到了心脏的剧烈跳动。
整个森林都在喧嚣。
“张青寒……”
她失语。
“让我吻你。”
他的声音温和低柔。
在昨夜的椰子树下,在教堂的暴风雨里,在很久之前的地毯上,错误的先开始了肉|体的熟悉前。
张青寒细长的黑睫颤得如蝴蝶抖动的翅膀。
一场飓风已经卷起。
他湿润冰凉的薄唇含住了她的唇,吻了上来。
轻柔,虔诚。
第67章 恐怖
67.
靛蓝色天幕被月夜挤走, 幽静的山谷里,浅浅风声,草叶O@。
云柔碎了月亮, 在潭面散落一地。
摇曳的水中,湿润的红裙与白衬衫纠缠。
冰冷的手臂被男人灼热的掌心覆盖, 更滚烫的舌在口腔四处里点火。
寒潭里,张青浑身冷的颤抖, 唯有唇上触感真实火热。
他反复吮咬,舔舐, 逡巡着每一处被遗忘的角落,好似在空旷的山洞里点燃了熊熊大火,她的脸奇异的热得厉害。
冷热交织,她的大脑浑浑噩噩,顿感让周遭都变得模糊, 只有赵貉的吻如此的清晰、滚烫。
她推开,水润的眼望着他。
赵貉呼吸微乱,细腻暧昧的气息扫在她的鼻翼。
张青寒转身, 不发一言往潭外走。
赵貉看着她沉默冷然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穿过水也上岸。
冻得发麻的腿离开冰冷的潭水, 空中冷风吹过,反而更加寒冷。细密的刺疼感开始上涌, 像有无数个小针落向了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些针彻底刺穿他的皮肉, 渗入他的骨头里,在一个个漫长的黑夜里, 折磨他的睡眠。
他走路自然,看不出一丝不适。
拿起衣服,跟上张青寒,把外套披到她身上,赵貉说:“不喜欢下次可以早点推开。”
张青寒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避开他的外套。
“穿上,你衣服太薄了。”
这里昼夜温差大,夜晚的森林更是冷风厉厉,更别说她的吊带裙都湿透了。
“你想让我喜欢上你?”张青寒直白地问,披着他的外套看过来,那双动人的眸子射向他时,像一把让人无处可躲的利箭。
赵貉:“这还是一个问题?”
张青寒盯了他几秒,收回视线不语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身后漆黑树影摇曳,冰冷的潭水消失在溶溶月色里。
从偏僻无人的小路走出来,柴明的车早已等在路口,看到浑身湿淋淋的两人,着急地走上前,“老板……”
“车外等一下。”
“好。”
张青寒拉开车门上去。
宽大的后排摆着两套衣服,一套Charlotte Knowles的玫瑰碎花上衣和Re Done的亚麻色休闲裤,地上放着一双白色的流星板鞋。
另外一套,是与之风格很搭的Burberry薄荷绿休闲衬衫和Gucci浅白色牛仔裤。
关上车门,封闭的轿车变得狭窄、拥挤。
静谧氛围里,衣服摩挲过头发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像柔软的棉花擦过耳朵。
张青寒面无表情的抽开吊带,湿漉漉的裙摆掉在车垫上。
摘掉乳贴,那套衣服下面就连贴身内衣裤都准备好了。
赵貉把毛巾递给她,“先把身体擦干。”
张青寒去拿,手碰到他手指,接着抽走毛巾,拽住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湿热的掌心擦过冰凉的皮肤,咚咚的心跳声似乎都在撞击他的掌纹,刻下擦不去的纹路。
“接吻会比这样更有意思吗?”她问。
头顶昏黄的车灯在两人之间落下迷离的暗影。
“会。”
“那这样呢?”她挑眉,更过分探索。
赵貉眉眼依旧不变,只静静地看着她,问:“你排斥喜欢我?”
张青寒瞪了他一会,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抽出衣物穿起来。
赵貉按住她的动作,俯身靠过来,张青寒偏头躲开他,他抬手,按住她的脖颈,锁到自己的脸前。
张青寒的视线从他漆黑的眼睛下移到他的唇。
车里的热气开得太高,格外的燥热,她刚才还冷得立寒毛的胳膊此时一片热意覆盖。
赵貉牢牢望着她的目光远比他的唇滚烫。
“让我吻你吗?”他问。
张青寒盯着他,不语。
“张青寒,让我吻你吗?”
她依旧不说话。
“张青寒……”他轻喃她的名字。
“让我喜欢你。”
张青寒的睫毛抖了下。
赵貉松开她,拿过毛巾把她脖颈后的水渍擦干净,退后坐回原位,解开湿漉的衬衫。
安静的后排,只哟静悄悄的换衣声。
柴明上车,看了眼后视镜。
赵貉:“先去城西。”
柴明顿了下,没说什么,发动了车离开。
张青寒一路看着车窗外,随着进入老城区,小城的热闹渐渐映入眼帘,小吃摊一排排,拥挤的人群享受着夜晚的快乐。
“我在这下车。”她说完,没有看赵貉,柴明停下后,她推开车门就走了。
柴明立马看向赵貉,表情不太好,“老板,你没事吧!”
赵貉的眉毛拧起,紧咬的牙齿暴露出他正遭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感。
“去医院。”
停在水果冰沙碗摊前的张青寒回头,那辆黑色轿车已绝尘而去。
“姑娘,新鲜水果,很甜了,来点吧。”老板向她递盆。
“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张青寒穿过人生鼎沸的小吃街,静默不语的回了房间。
门口,郑渔正等在那里。
“寒姐,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