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到山边,秦闻笙伸手想要扶着沈菱歌。
沈菱歌握着小菊的手臂,谢过了他的好意。
见此,秦闻笙也不再多言,继续向上走去。
她也是伤病多日后,才醒来,身子自是无法支撑她这样大量的动作。
不一会,便喘着气,再难抬起一步。
却在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吧!朕背你。”
不仅是沈菱歌,复林与小菊都是一惊。
“陛下千金玉体,怎可……”
“住口!”秦闻笙沉声打断复林,之后又对沈菱歌说,“你还要不要去?”
沈菱歌自是为难,她知道,秦闻笙已经下了这样的命令。
小菊与复林定然不会扶她继续向山上走去,而她自己的身子如此,更是无法继续走下去。
权衡之下,她还是附在了秦闻笙的背上,由着他将她背起。
一看他们二人走在前面,小菊便快步走起,想要跟上去。
却被复林一拽,又冲她使了眼色,小菊这才明白复林的意思。
于是两人跟在沈菱歌二人身后,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你说世间之事就是这么神奇,上次我们相见,你为了救朕,将朕拢在怀中。时至今日,朕午夜梦回,仍是魂牵梦绕。只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晚,只有你与朕。”秦闻笙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与温柔,他侧过头,可见沈菱歌精致的侧脸因为无力而倚在他的耳侧。
这样看着她,他的嘴角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陛下,那晚,你不会自称为朕……”
第55章
别走,朕,不会让你离开。
“陛下,那晚,你不会自称为朕……”沈菱歌就好像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情意,只是冷静地开口。
闻言,秦闻笙站在原地,“菱歌,那从此以后,我在你面前再也不说朕,好吗?”
感受到眼前男人期待而又紧张地看向她的目光,沈菱歌轻笑了声,“陛下,菱歌是想说,今非昔比。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只是一届商贾,哪里能配得上您呢?”
“沈菱歌啊!”秦闻笙听了她的话,苦笑一声,继续向前走着,“你为了拒绝朕,居然放下自己的骄傲,说出这样的话。”
“曾经余时安不顾你的拒绝,坚持入赘。包括我们在京师初遇,朕看得出那时你并不爱他。嘴上夫君娘子的叫着,可你心里呢?”他不顾沈菱歌如何想,只顾自己说道。
“最后,你还不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为了他的死,险些随他而去。朕相信,只要朕在你身边足够久,对你足够好,你一定也会爱上朕的。”
“菱歌,给朕一些时间,朕也给你些时间让你慢慢放下余时安,好吗?”秦闻笙声音很温柔,但眼神中却弥漫着浓浓的占有欲。
听着秦闻笙的话,沈菱歌却只沉浸在了她曾对余时安的抵触与反感中,后悔与遗憾之情,席卷而来,原来这不知不觉中,余时安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里。
还未来得及伤怀,那无字的墓碑已映入眼前。
“到了。”沈菱歌没有回复秦闻笙,目光似是锁在了那墓碑上。
她挣扎了两下,从秦闻笙的背后下来。秦闻笙自然是怕她摔着,也松了手。
沈菱歌来到这墓前,就好像看见了那个明明对她已是深情不已,反而故作潇洒,被她伤害,还装作满不在乎的男子。
她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可落在秦闻笙眼中,她就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陛下可知道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吗?”沈菱歌终于从思绪中抽出,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问。
“朕赶到的时候,那伙黑衣人正要将你抓走,而……余公子已经没了气息。现下刘党之流作乱,为避免麻烦,并未在这碑上落字。”秦闻笙眉头紧锁,似带着几分自责,“若是朕能早些赶到……”
“大概是命中注定吧!”她像是在回答秦闻笙,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无数痛苦与悲怆交织在一起的神色。
但是最终化为坚定,“时安,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
“菱歌……”秦闻笙反而这时摸不准沈菱歌的想法,轻声唤道。
沈菱歌低下头,深呼吸一口气将心底的酸涩压下后,再次抬起头,“陛下,沈家可还好?”
“一切安好,朕定会护着沈家,菱歌可放心。”秦闻笙郑重地承诺着。
“那……陛下,何时愿意放菱歌走?”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几分沙哑。
秦闻笙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能依稀辨认出来,此时,沈菱歌嘴角微微扬着,有些嘲讽的意味,还透着丝许无奈与悲哀……
他只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别走,朕,不会让你离开。”
斩钉截铁,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叹了口气,沈菱歌哪还有力气挣扎,嗅着他身上的龙涎香,眼神却仍停留在那无字的墓碑上。蓄谋已久的眼泪,还是无声地流了出来……
夜色渐浓,繁星点点,月亮悄然躲到云层背后。黑暗将整个京城笼罩住,唯有天际悬挂着几颗璀璨的星星,散发出微弱而耀眼的光芒。
躺在这偌大的宫殿中,看不见外面的星星,只能望着雕花的屋顶,嗅着熏香,无处不透着奢靡的气息。
她也是刚进寝殿时,又涌进七八个宫人,说是陛下特意安排的,专门来照料她。
看起来,秦闻笙是铁了心不放她了。
现在的沈菱歌只觉得疲累,什么也不想再思考,不如就这么活着也行吧。
系统的任务烧瓷技能满级已经达成,另一个就是扭转原主悲惨的命运,余时安已死,不如屈服于这命运,成了皇妃。
是不是也算完成了任务?
然后她就能早早地离开这本书,拿到奖金回到现代。
这样想着,心中紧绷的弦也缓缓放松下来,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依旧是一大早,秦闻笙先行遣了宫人前来通报,稍后午膳将在琅华行宫琼花台,让沈菱歌稍作收拾后前去。
这次,她倒没有上次那般华丽精致,而是随意选件月牙白色曳地长裙搭配淡蓝色云纹束腰,头发则是挽成了简单的发髻,只插了一根碧玉簪子,耳朵上戴着一对细巧的珍珠耳坠。
这样简单又清新自然的打扮,却无端端显得更加动人。
以至于,琼花台上,秦闻笙见着她时,眼中划过一抹不可抑制的惊艳之色,目光停留在她脸颊处片刻也未曾离开。
微垂眉眼,沈菱歌嘴上恭顺地一句,“参加陛下。”
可面上却如一潭死水。
他心里清楚沈菱歌的情况,也不强求,只得将视线挪移到别处,故作漫不经心道:“起来吧,你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谢……陛下夸奖。”她低头答话,仍旧没什么表情,随后落座在秦闻笙的对面。
琼花台位于琅华行宫的高处,八角亭廊,周围皆是轻纱围着。
不远处可见拱桥水榭,别有一番风景。
高处风大些,吹起纱帘犹如仙境。
亭中也只有秦闻笙与沈菱歌二人,其余宫人皆是站在亭外,或低着头,或望着远处,无人敢直视亭内。
“你能来,朕很高兴。”秦闻笙笑道,手里执着酒壶,亲自为沈菱歌倒满一杯酒。
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接过了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放下了酒杯。
其实,她何尝不想醉,然后一觉醒来,这场穿书的游戏便停止了。
她坐在那里,着这身广袖长裙,就好似画中人,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出尘。
“菱歌可还记得我们初遇之时?不,两次相遇,你都在为百姓辨明青瓷。一提起青瓷,你就像会发光一样,侃侃而谈,美不胜收。”秦闻笙又为她斟满美酒,“早知你会这样住进朕的心中,那次醉香舫,朕不该让你走。”
提起醉香舫,沈菱歌微微抬眼看向对方,目光淡然,“陛下早就知道醉香舫那次,我是假死脱身?”
她终于开口说话,秦闻笙微微松了口气,“一开始确实被你们瞒了过去,后来得知你去了张老板的灵堂,立马便明白了其中缘由。那时你们已经出了京师,朕想想便罢了。”
说起那次,还是在京师时,沈菱歌不甚撞破白丛山几人在醉香舫密会。余时安故布疑阵,便是为了让沈菱歌有足够的时间前往张府,再离开京师。
只是,提及此事,余时安的笑颜又落进她的思绪中,不禁举杯将辛辣的酒,一口灌下。
且瞧她的神态与举动,秦闻笙也知她在想些什么,自觉地为她倒酒。
“回头,待你身子好些,朕陪你回趟沈家,可好?”他柔声询问着她的意见。
她怔了怔,随即摇头,“不必了……我不想回去。”
回去做什么?
回去全部都是他的影子,一花一树,一草一木……
见她全然不接自己的话茬,秦闻笙不禁握起了双拳,忍了忍才压下心底汹涌而上的火气,耐着性子,故意说道:“不回便不回,朕令钦天监挑选了几个好日子,朕决心封你为妃。”
闻言,沈菱歌仅仅是手指微颤,嘴上却说:“陛下决定便好。”
她竟这样直接的答应了?
明明她答应了,可落在秦闻笙这里,他的火气再压不住,沉声道:“好!”
随后赫然转身离去,路过亭外的宫人,道:“好生伺候。”
亭中,只余沈菱歌一人,她好似没有察觉秦闻笙怒不可竭地离去会有什么后果,只是自己端起那小小的酒杯,笑中带泪,“我敬你。”
不知是在对谁说。
又仰头一饮后,似觉没什么意思,索性举起酒壶,站起身子。
原来她已有了醉意,而她坐在那里时却浑然不觉。
她由着自己的身形随着醉意,踉跄着,拎着酒壶,在亭中转着圈,衣袂飞舞,裙裾飘扬。
似又觉得不够,将酒壶递到唇边……
辛辣入喉后,便有一股甘甜在喉间回荡。
整个人就似腾云驾雾一般,轻松而快活。
“嗒嗒”的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沉稳又坚定,像是踩在她的胸膛之上,让她心跳的节奏突然加快。
她应声回过头……
眼前,是男子的影子,他的五官模糊而清晰。
这种朦胧,反倒衬出那双深邃漆黑如夜的眼眸,明亮而耀目,仿佛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能吸引着她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她怔住,看着这个与自己并肩站立于凉亭之上,风华无双的男子。
那双深邃黝黑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却像隔着一层薄膜,怎么也触摸不到。
而这时,她的眸前也像是蒙了雾,口中喃喃唤道:“时安……”
第56章
沈菱歌,你可瞧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手抚向他的脸,手指亦是在不住的颤抖。
在怕。
怕抚上去后,全是幻影。
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碰触。
是热的。
她泪眼中,带出了一分由衷的喜意。
双手摩挲着他的脸颊,手中的酒壶掉落地上,摔碎成几瓣,而她却毫不在意。
待确定一切都是真实的时,她踮起脚尖,闭上双眸,献上自己的唇。
男子脸色倏然一冷,却没有拒绝这送上门来的热吻。
他紧扣住女子后脑勺,仿佛在借着这样的动作,抒发出自己心底最深的怒意。将她狠狠压向怀里,两人贴合得密不透风,仿佛要揉进身体深处。
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索取更多。她微启红唇,轻喘着,眼角眉梢尽显妩媚和风情。
这样的亲密,令他心底的火气渐渐散去,微微离开她的唇瓣,瞧着她俏脸绯红,媚态横生,似乎已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不知是因这美酒,还是这意乱情迷。
他伸出右手,托起她的下颚,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唇瓣,舌头长驱直入。
她感到口腔内充满了他的气息,整个人如同飘浮在云端。
发髻散落下几缕发丝,她仰起脖子,发丝披洒在肩膀上,与她粉嫩的脸庞相映衬,越发娇艳欲滴。
“嗯…”她嘤咛出声。
他顺势抱起她,亭外的宫人也不知何时知趣地离去。
走过拱形石桥,朝水榭深处而去。
他轻车熟路地解开……
而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动作而放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风景。
身下的沈菱歌眼中蒙雾,胸口剧烈起伏。她半眯着眼,神志迷离地看着他。
他强忍下冲动,微微靠近她,“沈菱歌,你可瞧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了?”
浓浓的占有欲在语调中蔓延,低沉又带着试探;试探中却又隐隐藏着一丝胆怯。
闻言,她睁开朦胧醉意的双眸看着他,原本还带着微笑的神情渐渐冷凝。
那张记忆深处的容颜随即在眼前消散,取而代之的却是秦闻笙的脸。
两人间的情……欲倏忽不见。
而酒意在这一刻也仓皇逃走,沈菱歌猛然坐起,脱离他的笼罩,惊慌地拢起外衫,缩在一边,“失礼了。”
听到她声音中的局促不安,秦闻笙站直了身子,大拇指擦去自己唇边的津液,扬起唇角,“不是都答应做朕的妃子了?这种事早晚会发生,不是吗?”
“我……”沈菱歌脸色煞白,嘴巴张合几次,却不出该说些什么。
秦闻笙望着沉默的她,坐上了床榻,缓缓向她逼近,手臂穿过她的腰际,将她扳了过来,使她望着自己,“不是心死了吗?终于知道拒绝了?”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根处,带来酥麻和战栗,让沈菱歌浑身颤抖个不停。
她想躲闪他的亲密动作,可他强势地按住她,不允许她有半分逃避,“沈菱歌,朕说过会等到你心甘情愿地与朕在一起。但朕不想看到曾经商界叱咤风云的沈老板,不过是因为一个男人,而灰心至此。”
他的声音冷漠又充满着无尽嘲讽,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了沈菱歌的心里,她眼眶中盈满泪水,却倔强地咬紧唇瓣不肯落下。
她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进肉中也毫无所觉。
瞧她倔强而又柔弱的模样,他终是不忍,将她靠在自己肩头,轻抚过她的面颊。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滑到下巴,滴答、滴答,落在他宝蓝色的绸缎窄袖长衫上,染出点点湿痕。
他低垂下视线,看着她晶莹如玉的脸庞,只感觉掌心下细腻光滑得犹如美玉般令人爱不释手。
许是哭得倦了,沈菱歌慢慢闭起双眸,安静地靠在他的怀抱中,睡意来袭,很快就沉浸于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