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爱她是爱她耀眼的光芒
感受到身上男子灼热的呼吸,她抬头迎向那双深邃的眸,不言不语。
他也是紧紧地盯着面前女子白皙精致的脸庞,看了好久。
俯首亲吻她柔软如花瓣般娇嫩的唇瓣,舌尖滑过她的贝齿,轻舔了两口后撬开她紧抿着的樱唇,探入其中肆意掠夺。
任凭他带起怎样的狂风骤雨,沈菱歌只是闭上眼,一动不动。
冷漠像一汪冰水,浇熄了男子体内熊熊的火焰。
他动作僵住,随后松开怀里的人儿,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她,“王掩不知何时被刘贼收买,朕一查到消息便带人前去接应。终究是晚了一步……先前未同你说起,是怕你不信我……”
“我信。”沈菱歌想也未想直接接口。
她直截了当的回复,令秦闻笙怔愣了片刻,这才说道:“你不怕朕刚刚也是骗你的?”
“我认识的秦公子胸怀大志,又怎会为了儿女私情,做这些?若我与时安能顺利抵达京师,必然有机会以青瓷诱之,助陛下获得珉族支持。届时,刘相诡计自然受阻……”
沈菱歌从榻上坐起,将自己褪下的衣衫穿好。
虽然秦闻笙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但眸色渐渐化为了欣赏,又听她继续道:“陛下自小被刘相压制,终于已到不得不发时,怎会做半分动摇大业之事。故而我听得陛下亲口道出实情,自是深信不疑。”
听她之言与他所想一一吻合,秦闻笙竟有了种久逢知己之感。可看到沈菱歌尚未整理好的衣襟,不禁问道:“那你刚刚为何……”
问及先前自己褪去衣衫的行径,沈菱歌低头浅笑,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瞧见沈菱歌这样释怀的神色,倒让秦闻笙对自己所为也略感尴尬,正想说些什么。
反倒是沈菱歌先开了口,“陛下,如今刘党杀我夫君,无论是否为陛下,这根毒刺,我也要想尽办法除去,为我夫君报仇!菱歌从来不是安居于室的女子,何不如放我离开?作助陛下斩敌之剑,不比在深宫中等候陛下垂爱的女子更有利吗?”
他的目光与她交织,凝望着她的脸庞,好似每一寸肌肤都要被细致入微地刻入他的心间。
就这样望了许久,秦闻笙才收回目光,“那菱歌可有妙计?”
“妙计谈不上,只能说,姑且一试。”沈菱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将自己的设想娓娓道来。
秦闻笙听得,一对剑眉皱了片刻才道:“这样做……菱歌你牺牲太大,若是最后……”
“菱歌相信,事成之后,陛下定会将菱歌的付出,全番还给我的,对吗?”她笑着打断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是自然!”秦闻笙此刻怕她不信,语气急切了些,转而想到二人间的对话。
他起身,背对着她,像是在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这才又镇定自若道:“他日大业的成,定不忘菱歌今日之功。”
“多谢陛下。”沈菱歌微微躬身,见秦闻笙点点头便要离开,她又提醒道:“陛下勿忘,三日之后,散播沈菱歌已死的消息。”
他脚步微顿,只言两字:放心,却有情意千斤重。
这千斤之情,沈菱歌无法偿还,不过是知晓他心中更重江山社稷,那便助他一臂之力,也算了了他一片深情。
行至门口的秦闻笙心下思绪万千,抬起的那只脚僵在那里……
一旦跨过这道门坎,他便得兑现承诺,视她为斩敌之剑,在无法让她作自己的掌中娇。
“秦公子并非等闲之辈,只需静待时机即可。”
翠微湖畔,星光点点。
深夜的火焰噼啪作响更像是他怦然心动的瞬间。他爱她,爱的是她浩渺的心胸,爱的是她机敏睿智的头脑,爱的是她不惧艰难的勇气……
她在他心里就像晴日天里,那浓烈的晚霞,夺目而不刺眼,浓郁而绚烂。
人又如何能将晚霞困住呢?
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迈过门槛,身影最终融入了夜色。
天际鱼肚泛白之时,一辆马车已悄然停在了沈菱歌寝殿之外。
“姑娘此去,多加保重。”小菊与沈菱歌不过是月余时间的相处,自然也没什么过多的感情,也只是淡淡到了别。
“小菊姑娘也是。”
这丫头多半想着伺候一位圣上钟爱的女子,将来有一日也能进宫中伺候。只可惜这个女子心不在此……
随着马车的前行,这个至暗岁月中生活过的宫殿离她越来越远。
她此番的选择已没有回头的机会,只能奋力前行。
不过,她也不想回头……
“停下!”
车前一队宫人拦下了马车,沈菱歌秀眉微蹙,莫不是出宫生变?
若……真是生变,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玉指轻抬,掀帘而起,恰对上琴妃明艳动人的眼眸,不意外地听到一声嘲讽,“沈姑娘好大的架子,本宫特来相送,姑娘就这般对待?”
她高坐在轿撵上,俯视着她,一身金线绣边的衣裙华美异常,脸颊被脂粉涂得白嫩光滑,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只是一双眼睛却透着刻薄尖酸的戾气,让沈菱歌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微微躬身,“菱歌不敢。”
随后,她直了身子,浅笑道:“还未恭喜娘娘计策得成。”
琴妃听闻,脸色微变,冷笑了几声,“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嘴上这么说,随即抬手令轿撵缓缓下落,她从轿撵上下来,摒退身后宫人。
见此,沈菱歌自然是心领神会,“是吗?菱歌以为娘娘故意点拨菱歌误以为王公公是受陛下指使,杀我夫君。然后菱歌便会与陛下大闹一场,最后杖毙宫中。圣上若是念及些情面,那便弃我于冷宫,再威胁不到娘娘。”
说着,她亦从马车上而下,一袭便装的她,清丽飒爽,站在琴妃身侧,“不过这更显的娘娘聪慧过人,想都未想,不过随口一言,便不战而胜。”
闻声,琴妃也不再否认,倒是直爽地笑了起来,“那也比不得沈姑娘,不但没让陛下打入冷宫,反而让陛下心中更惦记你了。”
收住笑容,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不然你瞧,他今日都不敢来与你送别。”
“心里惦记又如何?人已不在,娘娘才是真正的赢家……可是娘娘,且不论现在还有刘相在朝,皇后与娘娘平分秋色,待陛下重掌大权,必定美女如云。娘娘能又能赶走几人呢?”沈菱歌语调依旧温柔动听,却说着诛心之言。
琴妃微愣,脸上表情也僵硬起来。
半晌,她才勉强扯出个难看笑容,道:“本宫生来便要在这后宫立于不败之地,无论再来多少佳丽,阻挡本宫之路者,本宫定会一一铲除。”
“好。”听着琴妃如此坚决之言,沈菱歌只觉这是无休无止的揪斗,便不再多少,只说:“那便愿娘娘百战百胜。”
“借沈老板吉言……”
称呼忽然从“沈姑娘”又变成了“沈老板”。
琴妃稍顿片刻,接着说:“预祝沈老板,马到功成。”
两人皆微笑以对,各自回到马车与轿撵上。
相错而过,一方走向行宫之外,另一方走向行宫的深处……
这出宫来的每一个时刻对沈菱歌来说都弥足珍贵。
待她抵达秦闻笙为她在京师准备好的三进府宅,她也是略微吃了一惊。
但想想她与秦闻笙所说的计划,如今安排,倒也妥当。
推门,抬步而进。
里间布局并无特别之处,屋内该有的屏风、瓷器一应俱全,偌大的宅院空荡荡的,倒还是有些}人。
她走进前厅,可见一封信放在那里。举步前往,打开信封。
看上去是秦闻笙留给她的:“所托之事,皆已妥当。明日仆从入府,菱歌兀自珍重。”
经历过这一切,沈菱歌的心好像柔软了许多,她不再像从前那般不知情为何物。
将信笺燃烧成灰,自己女扮男装奔走于钱庄中为之后的计划做足准备。
且从钱庄出来,一个颀长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愣神间,那人已走了很远。
“余时安?”喃喃两声后,她回过神来,脚步不听使唤地向前追了几步,却再不见人影。
她叹了口气,难免自嘲。
明明亲眼见到余时安身中竹箭,没了气息,怎么可能还能再见到他?
想到这里,心中那股怒火不禁窜了上来。
是啊,现在哪里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是速速将刘相铲除,才算为余时安报仇了。
于此,沈菱歌再不做她想,踏上前路……
三日后,刘相过寿大摆宴席。
这日,不到宴饮之时,一个偏偏少年郎君赫然站在相府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递上拜帖,“在下,余时安。”
第59章
这位就是沈家的赘婿?
余时安三字落入看门家丁耳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当那少年郎又接着说道:“乃沈家赘婿。”
“沈家”两字跃入耳中,那四个家丁的眼中都要放出光来,立马接过拜帖,躬身引着她走进刘府。
这少年郎便是沈菱歌女扮男装而扮。
此事还得从尚未出宫,系统升级完毕开始。
在系统告诉沈菱歌必须按照原书情节的大方向走,不然原书的架构就会崩塌,那么整个时空将不复存在。
“大人,余公子到了。”
沈菱歌一路还未来得及张望,便径直地被引入前院的偏房中。
小厮恭敬地禀报一声便自行退下。
顺着小厮面对的方向,沈菱歌才看见有一人坐在屏风之后。
看着屏风上的人影,沈菱歌大脑中的画面瞬间与此重合。
这人影与当时在醉香舫的厢房中看到的背影何其相似,所以当日与白丛山等人密谋之人竟是刘鸣悸。
那一天,秦闻笙也在。
而她之所以会去醉香舫也是因为得到了秦闻笙的邀约,同时在角落窃听到了那个带痦子之人与白丛山的密谋。
这……
当这些串联起来,一切就好像是有人在幕后策划好了一般。
回想那日与秦闻笙初遇,他抱着一只假的青瓷准备给自己的父亲贺寿,而沈菱歌仗义出言。
再到今天的一幕……
沈菱歌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无数的画面,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不知余公子今日前来,有何指教啊?”屏风后,那沧桑的声音传出,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似乎并不太想和她多做纠缠。
听着刘鸣悸的语气,他像是与余时安见过一般,沈菱歌不敢妄言,只好镇定心神,又道:“首辅大人何处此言呢?”
“哼!当日老夫派了那么多人马竟都抓不到你。后来,邀请你前来一叙,你都拒而不往。怎么?你的靠山沈菱歌死了,便又来投靠老夫了?”
这说得定是她被禁锢在瓷窑中,余时安单枪匹马寻求生机之时。寥寥数语,她亦可知余时安所经历如何险象环生,又思及他已驾鹤西去。
心中泛起酸涩,可此时此地,容不得她有半分懈怠,只得绷住心弦,继续道:“首辅大人果然已经知晓一切。她既已不在,不知道在首辅大人这里,在下是否还有用处?”
“呵。”刘鸣悸一声冷笑后,不再回答她的话。
他虽不答话,但沈菱歌心里也有些计较。
如若没了沈菱歌的余时安当真无用,作为反派的刘鸣悸又怎会请她入府。
于是,她淡然自若,“沈家瓷器行作为在下投诚之礼可好?”
沈菱歌固然不在了,但沈家工艺仍在。哪怕再制不出绝世佳品,就现有这青瓷,也够珉族高兴一阵了。
闻言,屏风后响起开怀大笑之声。
椅子挪动声落下之后,一位身着墨绿锦缎常服的老者从屏风后而出。只瞧他已是鹤发,面有皱纹,可那双眼眸显得他精神矍铄,甚至连步履都不似耄耋之年。
他面带探究的笑意,缓慢走到桌前坐定。
一股无形的威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使周遭空气变得愈发沉闷。
沈菱歌被盯得发慌,莫不是这老头认出她不是余时安来了?
沉寂的气氛,压迫的空气使得她心跳如鼓,仿佛要从胸腔中跃出来。每一次的跳动都像是一记重击,让身体颤抖不已。
尽管呼吸急促而略微不稳,沈菱歌双手负于身后紧紧抠着自己的掌心,手心湿漉漉的,汗水渗透着紧张的气息。
最终那目光停留在沈菱歌的脸上,刘鸣悸手上抠着珠串,眉毛轻佻,嘴角带笑,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余公子当年对沈菱歌可是痴心一片,不顾名声也要入赘。老夫派去邀请公子的手下,都不知多少死在公子手中。现下沈菱歌不过去世月余,余公子这般投诚,确难令人相信啊。”
听到刘鸣悸这话,沈菱歌心下顿时松了口气,紧握的手缓缓放开,看来刘鸣悸确是从未见过余时安本人。没想到余时安身手这般了得……
随后,将衣袍潇洒一甩,抱拳躬身道:“既然大人已这样说,那在下实不相瞒了。当年沈菱歌也是同她族亲手中稳住家产,现在她一死。那些族亲定会将这一切抢走,而他们素来看不起我这赘婿的身份。加之那时为了入赘沈家,在下与余家决裂。在下若不尽快找到靠山,如何保住这些荣华富贵。”
却见刘鸣悸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此事先不急,晚上便是老夫的寿宴,还望余公子赏脸光临。”
未得刘鸣悸应允,却也没拒绝。
果真是老奸巨猾……
面上,自然是要露出惊喜而狗腿的笑容,“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来人!”刘鸣悸见沈菱歌这态度,倒还算满意,冲着门外唤道。
门口的小厮听见召唤,连忙进来,又听刘鸣悸道:“通知卓岳,为余公子备上晚宴的请帖。另外安排马车送余公子回府。”
看起来是贵宾级的招待,实际上,他是想看看她究竟住在何处,更易监视。
纵然看穿一切,沈菱歌还是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向刘鸣悸道一声谢,便在小厮的引导下,退了出去。
“余公子先到前厅稍候,小的先去找卓管家拿来请帖。”小厮又引着她到了前厅中。
只见厅中摆放着一张雕刻精致的檀木方桌和四把红漆雕花椅。在这张方桌上摆放着许多珍贵而罕见的古董瓷器,其中当以青瓷居多。
不知这刘鸣悸是为了投其所好,还是自己当真是喜欢。
她且坐下,那小厮还没迈出前厅。
便瞧见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毕恭毕敬的与另一位异族装扮的男子交谈着。那异族男子编发披肩,身着青色长袍,衣领袖口处皆以金线绣成繁复图案,腰间束着一条金黄色带子,脚踏云纹黑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