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抬头,江粲正撇开视线。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温若迫不及待地把消息分享给小伙伴。
杨帆:6。
宋词:颜值超标了。
娜扎尔:公然虐狗。
“你们快看那边,又有人上来撞南墙了。”宋词忽然指向窗外,他们班的走廊上。
江粲站在外面,面前站着长发女生,侧脸隐隐有温若的影子。
“她发型穿着很像你的感觉。”娜扎尔点评道。
“12班的陆然,你们没听过吗,她总找和若若相似的角度自拍,好多男生关注他。”宋词说完指向杨帆,“他就是舔狗之一。”
杨帆立马炸毛,“我没有,你胡说,那是别人发给我的,我女神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
温若没有听他们斗嘴,她看见江粲对陆然说了什么,后者泫然欲泣地跑开。
江粲走进教室,杨帆他们就开始起哄,“粲哥这又是伤害一颗少女的芳心啦。”
“被粲哥拒绝的女孩子都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啥时候有人能看上我?”
“想知道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江粲懒得理他们,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温若和娜扎尔在后门,上课铃响就回自己教室了。
中午,陆然被拒绝的理由就传遍了。
和江粲表白的女生实在太多,拒绝的理由都不够用,有时候女孩自己就会否决到以往的理由,说自己都能接受,于是江粲就要用新的理由,这也成了学校里的热梗。
——今天江粲又用什么理由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想在多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你就是多余的人。”
杨帆模仿完,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们说,粲哥是不是杀人诛心,这哪个小姑娘能接下去啊。”
娜扎尔:“我觉得他这话倒是挺诚恳的,只是不含蓄而已,江粲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看向温若,温若含着饭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他最近在做书柜,算吗?
放牧,护林,巡边,修理水电家具,他的事好像确实都挺重要的。
“关键陆然也没死心,说要默默守护江粲,争取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宋词接话道。
“以往的女孩不都这样,到头来不还是死心了。”娜扎尔叹息。
温若也很好奇,“她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江粲的?”
“不是,你不知道?”宋词惊讶。
“我……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食堂闹哄哄的,饭桌上鸦雀无声,杨帆想开口,也不知从何开口,温若的表情太认真,不由得让人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喜欢是种本能。”娜扎尔打破了平静,她看向食堂门口,江粲正好走进来,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可老天爷还是眷顾他般,所有的视线都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身上。
他往人群中一站,短发利索,线条清晰,气质便胜过周围人。
娜扎尔的声音像寺庙里缭起的香火,“这种本能会心跳加速,失去呼吸,会慢慢变成习惯,不由自主看向他的方向,在没有他的地方想念他,如果有人喊他的名字,会比他先回头。”
“温若!”
温若循着喊她的声音回过头,她背对食堂门口,正好与江粲的视线交汇。
“温若,下周一演讲的稿子写好了吗?”
一道身影挡在她们中间,是别的班的同学,周一要和她接连上去演讲的。
“还没,你呢?”温若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男同学。
“我也没,那你加油啊。”
“好。”
打过招呼,他端着饭盆去倒饭,江粲背对她正在排队。
温若转回来,“你刚刚说什么?”
娜扎尔微笑,“没什么。”
正所谓当局者迷,她没必要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破坏该有的气氛。
温若却对“喜欢”这种感觉上了心,当有人向她示好时,她直接问对方喜欢自己什么。
“这……”青涩的男孩挠破脑袋,只憋出几个词,“你很漂亮,善良,成绩也很好。”
温若说了个符合以上条件的人。
男孩反驳,“我认为她没有你漂亮,更重要的她不是你。”
温若恍然大悟,就在男孩激动地以为自己成功时,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但我认为除了爱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加油。”
放学她坐在江粲的身后,握住他的衣角,视线总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他的后脑勺没有杂毛,剃得很清爽,往下空荡荡的后脖,裸露的在外的皮肤,是他身上味道最浓郁的地方,她的鼻尖若有若无地蹭到他的衣领,可以闻见类似雪后松叶的味道,天然的青叶香,又透着沁凉的爽感,闭上眼睛,她仔仔细细地闻。
她不知道后视镜和她的呼吸出卖了她。
江粲的背绷直,手肘僵住。
尽管如此,他没有出声,而是仍由少女的行径越来越过分。
少女的长发在头盔后面扬起,她忐忑地在经过不平整的路段时,一点点抱住少年的腰。
他的腰很窄,髋骨上方,颈窝陷进去的地方,很明显。
她立马浮想起他掀起衣服下摆擦汗的样子。
完了,温若抬头望着染成调色盘的黄昏天空,她的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东西。
回到家,温若做饭,江粲遛狗,他不在的时候,她偷偷接了个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女人的声音,电流声中压抑着激动,缓缓开口:“若若,我是姑姑。”
温若除父母之外的亲人,只有这个姑姑,幼时来往却也不多。每回都是母亲偷偷带着她与这位姑姑见面,姑姑对她很热情。后来,母亲故去,父亲带她背井离乡,与姑姑彻底失去了联系,温若是翻看温长河的通讯录时,找到了个这个电话。
至于为什么父亲这些年不与姑姑联系,长辈的事情,她不甚清楚。
温长河和妹妹温峡从小父母相继病故,长兄如父,他尽所能及的一切供养妹妹读书生活,妹妹却在念大学的时候与同学相恋,并且未婚先孕,当时在学校轰动一时。
温长河要妹妹打掉孩子,与那男人断绝来往,温峡却不肯,毅然而然辍学生下了孩子。
那男人是单亲家庭,眷恋母亲极深,事事都要征询母亲的意见,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温长河厌恶他,极力反对妹妹和他在一起。
温峡却被下了降头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男人,甚至不顾兄妹之情。
温家骨子里的倔是一样的,最后谁也没赢过谁。
温长河把所有身家给了妹妹做嫁妆,断了兄妹之情,此生不再相见。
打完这个电话,温若心思沉重。
她坐在江粲送她的梳妆台前,耐心地梳开头发,她的头发多且长,到达腰间的长度,每次打理都挺费时间。
她握着头发,愁容满面。
爸爸如果知道她联系姑姑会生气吗?
江粲呢,他会不会也生气?
窗外,黑幕中能隐约看见山峰的轮廓,她叹了口气。
温若拿了换洗衣服准备洗澡,下楼的时候,心不在焉踩空,噗通摔了一跤。
剧痛传开,她抬起手肘,乌黑的印记,后脑勺也有顿挫感。
眼冒金星,还不能立即站起来,她听见浴室的门霍然打开。
江粲出现在眼前,他一把抱起躺在楼梯上的她。
“伤到哪里了?”
少年身上带着热气,上半身赤着,湿哒哒的乌发还在滴水,皮肤上都是未干的痕迹。
显然,他还在洗澡,听到她的动静,没来得及擦干净就跑出来了。
温若抬起手给他看,他握住她葱白的手腕,拉长检查,眉头紧蹙。
“心脏有不舒服吗?”
“没。”
江粲把她放在沙发上,蹲在地上,掀起她的裤腿,万幸瓷白的皮肤上只是擦红,并未留伤。他放下她的腿,拉好裤脚,给她穿上鞋。
“还有哪里痛?”
温若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还有后脑勺,“这里,还有这里。”
“你最好可以解释,”江粲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近,“为什么下楼梯还能摔倒?”
温若抿唇,江粲身上的气压变得很低,偏偏气场很强大,不容抗拒,他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吓人。
“脚滑,你信么?”温若怯怯地说。
他的另只手不止何时绕到她的身后,按住她的伤口,用力。
她痛得咧开嘴求饶,“轻点,轻点。”
“温若,”他要么不喊她,喊她的名字时便很凶。
“你是不是又在想赶我走?”
不是,她怎么摔个跤,他都能想到她不要他这件事。
她心虚地撇开视线,瞄到他光洁的肩膀,她连忙转移话题,“要不你先披件衣服再和我上课?”
江粲低头看自己,走进浴室套了件T恤出来,路过楼梯的时候,还把温若掉在地上的内衣裤捡了起来。
他把她的衣物团成一团丢给她,仿佛烫手山芋般。
温若站起身,大脑神经忽然断开般,眼前一黑,她往后趔趄,又跌回了沙发。
江粲见状扶住她的肩膀,摸向她的后脑勺,发现核桃大的鼓包。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他的声音不经意地压低,变得没那么强势。
温若摇摇头,“我只是有些头晕,缓缓就好了,不要去医院,我不喜欢那个味道。”
知道江粲肯定不会同意,她张开手抱住他的脖子,失去重心靠在他的身上。
“粲粲,抱。”
他双手接住她。
热气退去,少年的身上冰凉又清新,她贴着他的颈窝,头晕的症状渐渐舒缓。
江粲边抱着她,边给她揉腰。
温若睁开双眼,正好看见他的领口里面。
从前她家楼下有颗樱桃树,结出的果子,便是这般红。
“你在胡说什么?”
糟了,她竟然将心里话说出来,温若的耳尖立马熟透。
第21章 白禾有雪
柔软的发梢蹭过江粲的下颌,像身上趴了只小猫。
看她脸红的样子,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摸了摸她的头,他抱紧她。
“温若。”语气轻柔的不像话,尾调拖长似叹息。
“我真的会疯掉。”
白禾的夜,星星很多,院子里的秋千轻轻摇晃,在轻易不被发现的角落,木头上刻着WRJC。
停在车棚里的粉色电摩,花哨的喷漆涂鸦里,亦然有相同的字样。
还有书柜,梳妆台,写字台,椅子,木雕,画上……
江粲的双唇贴着她脖间,张开,温若紧闭双眼。
木屋里,静的可以听见针落的声音。
昏黄的灯光投影在年老的地板上,两人的影子紧密地相连。
墙上的圆钟,时针和分钟重叠在一起。
在宁谧的氛围中,加快的心跳,血液的流动都变得异于平常。
身体里有团热气,她的掌心变得黏腻。
眼眶变得越来越红,她低头,撞上他抬起的脸。
泛着水光的双唇,唇珠饱满欲滴,颜色格外的艳丽。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只觉喉间干涩,脸烫得如同烤火。
“我给你咬的。”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说完大脑轰地,想问自己是不是疯了。
她缩了缩脖子。
当初小江粲咬她的时候毫不留情,恨不得咬下她的肉。
之后,也总是以咬她发泄情绪。
随着年纪增长,江粲倒是很少动嘴。
可他的牙齿有多锋利,她是记得那个滋味的。
刚才,她以为他会咬自己,可他没有,她的脑子不知怎么的抽筋,竟然主动送咬。
江粲笑了,他摩挲着她的长发,在指尖滑动。
“你要我,我就不咬你。”他压低的声音到极点,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
这简短的一句话,温若消化了很久。
江粲推开她,“去洗澡吧。”
温若走进浴室,镜子上还余留着江粲使用后的痕迹。
他把换洗的衣服放在木桶里,擦干净台子给温若放衣服。
“洗完把衣服放着,我来洗。”江粲说。
之前都是各洗各的,温若显得不好意思。
江粲补充:“节省水。”
不由她犹豫,江粲走出浴室关上门,“不早了,洗澡完就快休息。”
睡前,温若躺在床上,看着从门缝里泄进来的光。
江粲不知道忙到多晚。
隔天,早饭是江粲做的,多出来的时间正好可以在梳妆台前编个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