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礼物
因为昨晚睡得迟，导致今天起得也比平时晚了一两个时辰。
在宫中巡逻，排查妖怪倒是艰难，时间其实大半都耗费在了路上，皇宫南北长288丈，东西长226丈，整个皇宫占地面积非常大，虽然建筑面积只有四分之一出头，可巡逻整个皇宫，仍然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出宫前，又被皇帝拉住缠磨了好一阵，再三做了保证，才得以脱身。
见傅天泽出来，两个小厮忙迎了上来，“少爷，今儿还要去其他地方巡逻吗？”
闻言，傅天泽取出随身的钟表，看了看时辰，“申时过半了啊。”
这钟表是西洋那边的玩意儿，连荣府管家奶奶身边的丫鬟都随身配有钟表，何况是傅天泽这样的天之骄子呢？
其实傅天泽跟前的贴身小厮也有钟表，不过没有傅天泽的精致华美。
“快要到用晚饭的时辰了，今天就不去其他地方巡逻了，回府吧。”一边说着，傅天泽收起了钟表，翻身上了马车。
回府后，傅天泽也没提今天在宫里的事，用过饭，陪祖母说了会儿话，才回屋歇息。
同一时间，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扬州。
林府。
林如海下衙回府，刚进门就遇见守在门口的管家。
“老爷，大小姐还有王嬷嬷寄了信回来。”
林如海闻言诧异，黛玉写信回来他能理解，毕竟是他女儿，到了京城，写信回来保平安自是做儿女的本分，可王嬷嬷写信回来，就有些奇怪了。
“信呢？”
管家道，“已经放在书房了。”
林如海脚步不停，来到书房，拆看了放在桌案上的两封信。
他先看了黛玉写的信。
黛玉虽然将她的遭遇如实相告，但言语到底还是委婉许多，看完信，林如海眉头紧锁，只觉得呼吸不畅。
二话不说，又拆看了王嬷嬷写的信。
相比较黛玉的信，王嬷嬷就直接了许多，不但将荣府的种种恶劣行径如实道出，还将黛玉遇到妖魔之后的种种际遇一一说明。
在信的末尾，王嬷嬷非常直接的请林如海早些筹谋回京，黛玉是林府唯一的血脉，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管家没有跟着林如海进书房，只守在门外。
没等多久，就见林如海面色冷凝的从书房里出来。
“老爷，可是京城那边大小姐出什么事了？”管家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刚看完京城那边寄来的信，老爷就变了脸色，谁能想不到黛玉头上呢？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叹道，“我本以为岳母钟爱敏儿，玉儿是敏儿唯一的血脉，老太太总该看在敏儿的面子上，对其维护几分。可终究是我自作聪明了……我可怜的玉儿……”
见林如海眼睛都红了，管家有些心惊胆颤，“老爷，出什么事了？”
林如海狠狠闭上眼，“罢了，荣府那边指望不上了，”顿了顿，又松了口气，“幸好玉儿没被荣府接回去，否则……”
王嬷嬷书信里那些猜测，让他对荣府仅剩的一丝信任也消散了。
到底还是一家人，敏儿比他更了解娘家人的品行。
明明敏儿劝过他再娶，以免影响到玉儿的婚事，是他心灰意冷，不想再折腾，加上扬州局势非常危险，荣府恰好又遣人来接黛玉，虽说只是几个三等仆妇，看着不太重视，但有机会将黛玉送走，不被卷入这扬州的乱局之中，他当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本以为荣府看在贾敏这层关系上，怎么也会善待黛玉，毕竟他这爹还没死呢。
终究是他欠考虑了。
如今扬州正值紧要关头，他如何脱得了身？
还有王嬷嬷信中所说，黛玉被妖魔盯上，还意外获封郡君一事，处处透着诡异，容不得林如海不忧心。
多事之秋啊！
不管这里头有多少内情，只希望陛下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善待他女儿。
至于他，只怕很难有机会回京了。
想到这里，林如海叫来黛玉之前读书时，跟她一起陪读的两个侍女。
这两个侍女都是林府家生奴婢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与黛玉也最亲密。
黛玉本是想带她们两个入京，但林如海想着太招眼，就换上了年龄更小一些的雪雁，还有奶母王嬷嬷。王嬷嬷年迈，雪雁年幼，等到了荣府，老太太肯定会再指派个人伺候黛玉，这个人是荣府的奴婢，肯定更熟悉荣府，也能有助黛玉更快的融入荣府。
但他这一番打算，到底是落了空。
黛玉被召进宫陪伴皇后，那王嬷嬷和雪雁就有些能力不足了。
宫里安排的人，林如海又怎么放心？
更何况，还有盯上黛玉的妖魔虎视眈眈，林如海简直忧心如焚。
费了两天时间，林如海将老管家的儿子夫妻俩派去京城收拾旧宅，将黛玉从前的侍女都带上，还有贾敏的嫁妆和之前给黛玉置备的嫁妆，这些不是林家的家产，虽然惹人瞩目，却不打眼。
即便被人知道了，也只会当林如海是在给女儿安排后路。
至于这里头夹杂了多少林家的家产，那就只有林如海自己知道了。
而傅天泽，那日抓到五个妖怪回家之后，就开始琢磨炼器的事。
他须弥戒里有不少炼器材料，但他没什么经验，足足两天时间才炼出一个防身的法器。
而这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抓得太多，把妖魔镇住了，倒是安生了两天。
连着两天进宫，傅天泽都没抓到半根妖魔的毛。
这日用了早饭，傅天泽进宫巡逻，还没开始，就在侍卫队里抓到了两个妖魔，将整个巡逻侍卫队的侍卫们吓得不轻。
虽然傅天泽将被附身的侍卫妖魔驱逐了，但皇帝仍是不敢留用，将其调离了御前。
“阿泽啊，你那法器还没有炼出来吗？”
巡逻还没开始，就在他宫里抓到了两个附身在侍卫身上的妖魔，皇帝哪里肯放傅天泽离开？
傅天泽：……
他本来是想把这第一个炼出来的防身法器给黛玉的。
毕竟黛玉年纪更小，也体弱多病，皇帝年轻力壮，哪儿有黛玉脆弱啊？
这会儿皇帝问起，傅天泽就不能当做忘记了，不然回头皇帝知道黛玉比他先有了法器，迁怒到黛玉的头上，他罪过就大了。
脑子里思绪翻飞，傅天泽手脚却不慢，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边上侍立的太监，“昨晚刚做出来一个，只是还有些瑕疵，本来是想请林小姐试用的，陛下既然担心害怕，那就先用着吧。”
有瑕疵？
皇帝表示一点也不嫌弃，有瑕疵总比没有强吧？
他接过太监递来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通体莹白的美玉，“这不是玉佩吗？”
“这是灵玉，跟普通的玉不一样。”傅天泽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说要去巡逻，直接溜了，他不想跟皇帝说话了。
看傅天泽溜得这么快，皇帝笑呵呵的跟太监总管道，“这小子有好东西只惦记着林家那个下凡的小仙女，怕是魂儿都勾走了，朕还是他长辈呢。”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一点也不生气。
他本就有意撮合黛玉和傅天泽，傅天泽对林黛玉越上心，他只会高兴。
太监总管笑着附和，心里却腹诽：那你还抢人家巴巴给林姑娘准备的防身法器？
傅天泽溜溜达达巡完逻，除了紫微宫抓到的两个妖魔，其余地方都没有。
而黛玉见连着三天瑶华宫都没再抓到妖怪，心情也好了很多。
傅天泽离开前，甚至还收到了黛玉亲手做的一个扇套。
虽然傅天泽平时不用扇子，但收到礼物，当然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于是出了宫，傅天泽回家就从私库里翻出一支白玉扇，美观又精致。
看着傅天泽大冷天拿个扇子招摇，傅嫣柔嘴角抽了抽，“大冷天的，你拿个扇子，有毛病啊？”
被平日里脾气好的姐姐怼了，傅天泽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给傅嫣柔看黛玉给他做的扇套。
“好不好看？”
傅嫣柔：……
得，根源在这儿呢。
她跟祖母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好笑。
要说傅天泽从小到大没收到过礼物，那是说笑，他可是从小在宫里招摇的主儿，贵重的礼物那是收到手软。
不过是收到一个扇套子，料子虽是宫里的贡缎，可对护国公府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傅天泽看得跟宝贝一样，如何不让护国公夫人和傅嫣柔祖孙俩忍俊不禁？
“礼轻情意重，倒是个女红不错的姑娘，改日请回来给我见见。”护国公夫人笑着道。
傅天泽笑道，“孙儿也这么觉得，这礼物重在心意，而不是价钱，林姑娘体弱，这扇套精致可见费了不少心思，怕是熬夜了呢。”
“有心了。”护国公夫人虽然没见过黛玉，但听着傅天泽的话，就好感大增。
傅嫣柔略一思索，便笑道，“祖母若是好奇，我明儿进宫见一见她，回来跟您说。”
她和温宪公主本就关系亲密，虽然有些日子没入宫了，但若是要进宫也不会遭到阻拦。
见姐姐要进宫见黛玉，傅天泽想了想，道，“林姑娘有些胆小，姐姐别吓着她了。”
傅嫣柔：……
第13章 狠人
傅嫣柔再好的脾气，都被弟弟给气笑了。
“你人还挺好呢，把人当亲妹子疼。”傅嫣柔笑着打趣道。
她打眼瞧着，弟弟对林家姑娘的上心程度都超过二房的堂妹傅颖柔了。
这要不是弟弟年岁尚小，她快要忍不住多想了。
傅天泽听出了姐姐言语里的调笑意味，挠了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给林姑娘添了不少麻烦，她没怨我连累她不说，还给我做了扇套，人要晓得好歹嘛。”
闻言，傅嫣柔都乐了，“你这连累……挺别出心裁的。”
到了年尾，办喜事的人家比较多，她没少跟着阿娘外出赴宴。
内宅这些夫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八卦，而近日风头最盛的女孩，黛玉当属第一。
一个从五品官的嫡女，刚入京被封了正四品的郡君。
这品阶比她爹还高了三级，除了皇家宗室女子，哪家嫡女有这样的运道？
根据她听来的消息，荣府那位老太君对这个外孙女可没多少感情，说是心疼她，巴巴的派人去扬州接人，可这么长的时间，连个住处都没收拾出来。
荣府的下人嘴巴没个把门的，花点钱或是请人喝喝酒，就能把主人卖的干干净净。
根据荣府那边传来的消息，那老太君可是打着让林黛玉住在她那碧纱橱的主意。
要知道，那碧纱橱原是荣府凤凰蛋贾宝玉的住处，至今还没挪出来呢。
黛玉已经七岁，翻过年就八岁，那贾宝玉只比林小姐大一岁。
本就到了要避嫌的年纪，那老太太这样安排，摆明没安好心。
哪怕林黛玉被接进了荣府，老太太把贾宝玉挪出去，再让黛玉住进去，那也不合适。
家里男孩儿住过的地方，你安排亲戚家的女孩儿当晚就住进去？
傅嫣柔表示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操作。
派人去接，路上这么长的时间，荣府这么大个府邸，连个姑娘的住处都收拾不出来？
说白了就是没把人当回事呗。
到底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一个外孙女而已，还真当有多疼爱不成？
真要疼爱这个外孙女，还能只派几个三等仆妇去接？
你这老太婆是长辈，舅舅舅妈也是长辈，可贾琏不是长辈吧？
这一家子甚至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派去扬州！
哪怕你赶不上葬礼，也做个样子吧？
这几天傅嫣柔可是听了老多有关荣府、林府和林黛玉的事。
外头一些对荣府的非议、揣测，她都听了不少，排除那些太离谱的，她大概也能分辨出黛玉被接来京城不是好事。
要不是她弟弟横插一杠，黛玉现在的名声还在不在都是两说。
身处的位置不一样，看的东西也就不一样。
对于她弟弟来说，进宫就是遭罪，会觉得自己给黛玉招来麻烦，也在情理之中。
但在她看来，她弟弟这插一脚，反倒是救了黛玉。
不过这些事她不打算现在告诉弟弟，等她见过了那位被她弟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林小姐再说。
姐弟俩又玩笑了一阵，就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饭毕，各自回屋。
这法器做起来，只要成功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做得也就更好。
子时前，傅天泽费了些时间炼制了三个防身法器就歇息了。
次日起来，在正院用过早饭，就跟姐姐一起进宫。
进了宫，二人就分道了，傅天泽去紫微宫，傅嫣柔则是去凤仪宫。
傅天泽现在进宫巡逻已经习惯了，每日做的事都是一样的，无需多提。
而傅嫣柔这里，她已经数日没进过宫，到了凤仪宫正殿，凤仪宫的掌事宫女便笑呵呵的领她进了殿内，“傅大小姐可是好一阵儿没来看望过娘娘了。”
“近日宴席多，脱不得身。”傅嫣柔笑着解释了一句，已经到了殿内。
进到殿内，就见温宪公主还有太子都在这儿，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个眼生的小姑娘。
傅嫣柔看她虽生得怯弱，却自带一股风流，便猜她是林家小姐。
先给皇后娘娘请了安，被皇后拉着在她身边坐下，傅嫣柔才接着与温宪公主和太子打招呼。
都是自家亲戚，又是从小一起块儿长大的表兄弟姐妹，感情不比他人，自然不用讲究那些繁琐的规矩。
寒暄完，傅嫣柔才看向林黛玉，“这位可是林家的郡君？”
林黛玉忙起身见礼，傅嫣柔拉着她的手，笑着道，“都是自己人，无需这样多礼，”顿了顿，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眼，心中暗自称赞，嘴上却道，“好个标致的姑娘，不知道的还当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儿呢。”怪不得她弟弟收了个扇套得意得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换了她也开心。
这话说得皇后眉头一挑，也笑，“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黛玉被夸得面上绯红，无措的看向温宪公主。
她进宫已经有几日，除了瑶华宫就是往凤仪宫来陪伴皇后，多数时候都是跟温宪一起来的。
宫里那些后妃们，她一个都没见过。
皇后似乎也没有让她跟那些后妃接触的意思，她也乐得轻松。
毕竟是皇帝嫔妃，见了人免不得要行礼，一句话说的不好就容易得罪人，能不见就不见。
“嫣柔今儿怎么有空进宫来看我？”皇后娘娘笑着调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