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出事?
秋山同样担心,但还是搂住秋铃以示安慰。
一行人赶到县衙正堂时,正前方站着对母子哭哭啼啼,旁边还有个半大小子指着秋家三口大骂谋财害命,要秋家赔钱!
正堂外挤满了百姓,被一排官差用大刀阻拦着。
“爹娘!”秋铃跑向双亲眉心紧蹙。
秋山急忙上前去拦着那家小子,对方双手握拳,不知打了家人多少下。
此刻被他死死抓住了手臂,小子嘴里仍叫骂不停。
“肃静!”
堂上案后黄玄东冷声呵斥,“再吵闹罚二十大板!”
原本抱着大儿子的老妇当即把小儿子拉回身边,不忘狠狠瞪了眼秋家。
秋铃感激地望向堂上的黄玄东。
还好他秉公办事!
回过神来,她凌厉的目光扫向三母子,在看清对方脸面的瞬间便死死咬着牙。
那家黑心肝竟又来找自家麻烦!
先前诬陷她家的鸭鹅有病讹钱,现在又闹!
“大人!求大人为民妇无辜的儿做主啊!”老妇声泪俱下,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双手捶胸。
“今日民妇无辜的大儿早秋家渔馆吃饭,哪知菜里藏着针头细的鱼刺,直接将我儿的舌头刺穿了呀!求大人做主啊!”
黄玄东不怒自威地一拍案,“肃静!”
吓得老妇当即闭上嘴。
“秋家人怎么说?”
秋老爹当时端的菜上桌,他急忙解释:“大人明鉴!”
“我家菜馆中墙上四周都挂了鱼有鱼刺,小心用餐的牌子。上菜时老朽也与客人说得清清楚楚,吃鱼要慢慢吃。”
“但那位在上菜后不顾劝阻,将整条鱼戳烂后往嘴里塞。鱼肉里的鱼刺不挑出来,自是会伤到嘴里。”
“当时他就大喊大叫要赔偿,但鱼刺在嘴里总不好,老朽愿自掏腰包带他见大夫,可他就是不肯。”
老妇三人听了连连摇头,大喊:“我儿饿坏了哪里顾得上!分明是他们蓄意谋害我儿!”
秋铃忍无可忍,刚要反驳。
“是啊大人!秋家卖鱼不先挑出鱼刺,才害得人家母子遭这等大罪!”
“秋家一家都是黑心肝!”
“明明是秋家在狡辩!”
“就是就是!”
……
~
门外的人群不由分说便将矛头纷纷指向秋家。
秋铃定睛一看,门外那群人不就是村里的村民!
这群贪心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可转念一想,秋铃察觉出不对劲。村民怎么会无缘无故帮那老妇?
其间必有勾连!
之前村民费尽心思赶秋家离开村子,便是笃定鱼苗在秋家藏着。可村民遍寻不到,就找上老妇一家设计陷害。
真相只能如此了。
被黄玄东再次斥责后,村民都闭了嘴。
随后要求老妇一家拿出证据,证明是秋家渔馆的鱼刺。
老妇扒开长子的嘴拉出舌头心疼得要命,“这不就是证据!”说完指向门外的村民,“他们也都亲眼看见我儿在秋家渔馆吃的鱼。”
被官差大刀上的冷光晃了眼,村民各个噤若寒蝉。
黄玄东又问:“他们三四十人,都在秋家渔馆看你儿子吃鱼?”
“是,是啊!”
“既如此。”黄玄东招来一官差,大声下令:“你带人去秋家渔馆外找证人,证明那群人都在秋家渔馆。”
“是!”
随着一阵脚步声匆忙离去,老妇三人越来越慌神。“大人!我们只要秋家赔钱!赔钱就行--”
“还没查清楚,本官如何判?”
“大人误会了,是,是我儿不小心……”
秋铃冷眼瞟向老妇,三人抱成一团妄图离开正堂。
但她也要为自家喊冤了。
秋山眼看小妹耷拉着小脸一副快哭的模样走到案前跪下。
“大人,民女有冤情!”
“你说。”黄玄东见到秋铃跪下瞬间,恨不得下去扶她!可眼下—
“大人,去年我家的鸭鹅被这家人买走。随后这家的大儿媳便无故暴毙,不分青红皂白要我家赔偿几十两银子,害我一家身负重债多时。”
“胡说!我儿媳就是被你家的鸭子毒死的!”
“来人!去挖出尸骨验尸!”
老妇想着人都死了臭了烂了如何验得出来死因?却还是提心吊胆地。
时不时往门外张望。
两边怀里各抱着一个儿子,突然那大儿子不知怎么地突然口吐白沫怦然倒地。
“儿啊!”
随着老妇的一声惊呼,众人纷纷看向他儿子。
嘴歪眼斜,脑袋东摇西晃,双手僵硬地握成爪不停抽搐。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
老妇哭着喊着抱起来……
--------------------
第41章 水落石出
=========================
“我要喝奶奶!我要喝奶奶……”
就在所有人都因男子停止发癫后松口气时,他又死死掐住老妇的脖子,嘴里不停念叨:“我要喝奶奶!”
“放手啊哥哥!娘要被你掐死了!”
黄玄东冷脸轻敲桌面后,立即有官差去分开老妇三人。
“放开我儿子!你们要干什么!”
“你差点被你的宝贝儿子掐死,官差是为了救你。”秋铃没好气地冷哼一句。
“娘!娘救我!娘!”
秋铃才说完,那傻儿子又恢复了神智。
老妇大喊一声“放开我儿子!”直直朝控制傻儿子的官差扑了上去。
瞧老妇母子三抱在一处,秋铃脑中回想方才傻儿子掐老妇的狠劲儿,那是真的要把人往死里掐啊!
这傻儿子的媳妇,该不会也是被—
“大人,尸首已经带回,可要抬到正堂当众验尸?”
黄玄东立即望向秋铃,“无法见死尸者可回避。”
话音一落,秋氏小声道:“你们把眼睛闭上!捂着鼻子用嘴呼气。”
秋铃倒不怕,与黄玄东的目光交汇时,悄悄对他做出OK的手势。
直到一股恶臭传来,秋铃同众人纷纷掩鼻看向官差放在地上的死尸。虽盖着一层白布,那腐烂的恶臭迅速蔓延至整个正堂。
两名仵作一身白,只露出两只眼睛。刚走到死尸旁边放下工具箱。
“造孽啊!我可怜的儿媳命苦啊!死了都不得安生!”老妇忽地大哭着推开毫无防备的仵作。
却因力气太大,一个没站稳往前一扑就倒在了死尸上。“啊!”
老妇仓皇躲开时,把盖在死尸上的白布也抓扯开了。整个死尸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秋铃在看见死尸正脸的瞬间闭眼。
顿时一股恶寒将正堂包围,官差将大喊大叫的老妇拖走,仵作方才安静验尸。
不少人都被恶臭寻得跑出吐。
两刻钟之后,两名仵作向黄玄东递上一张纸,上面记录着死尸的情况。“请大人过目。”
“窒息而死。”黄玄东淡然地念出验尸结论。
“胡说!我儿媳分明是被秋家的鸭子毒死的!”
胡子花白的仵作转身怒视老妇,“毒妇!你儿媳身怀有孕,你还投毒!好在毒草未经提取,药性才不足以毒死人。”
“不可能!那婆娘都没跟我儿子圆房哪来的身孕!”
“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儿子了。”
老妇当即晃了晃怀中痴傻的长子,“你跟那婆娘圆房没有?就是脱光她衣裳摸她没有?”
可老妇的傻儿子就只傻笑,嘴里流出涎水。
“这—怎么可能?”
仵作盯着老妇一家鄙夷道:“你儿媳的左手骨断裂,浑身多处骨折。尸身虽有些腐败,但脖子上的掐痕最为明显!”
“我儿子是无辜的!”老妇大喊。
黄玄东当即下令,“带嫌犯到尸首前比对掐痕。”
“是!”几名官差分开老妇母子,将哭闹的嫌犯拖拽至死尸前,握住他的手放在死尸脖子的掐痕上。
秋铃看得清清楚楚,完全对应得上!
那女子就是被丈夫掐死的!却敢诬陷到她家。
此时人证物证均在,老妇惊慌失措地跪下大喊:“大人开恩呐!求大人开恩!”
黄玄东无声地朝仵作一摆手,两名仵作便抬起死尸离开正堂。
“将三人关入大牢听后发落。”
“大人饶命啊!求大人饶命!”老妇往前跪行几步,“都是他们威逼利诱民妇!”
~
秋铃顺着老妇所指的方向看去,视线中尽是脸色难堪的村民。
门外的村民见状纷纷要逃。
而官差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全部押入正堂。
“大人,就是他们几个!”老妇指向为首的几个中年秃头男人。
情绪激动地说:“是他们让民妇带着儿子到秋家渔馆,还故意让我儿扎上鱼刺状告秋家的!”
此话一出为首的几个村民忙摇头,“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大人!”
“是啊大人!这毒妇残害儿媳已然伏罪,大人该将她关押才是!”
“肃静!”黄玄东冷声呵斥:“没人肯招认,那就将所有人押入大牢关在一处。”
眼看周围的官差手持大刀地围上来,一个村妇放声大喊:“民妇知道是谁!求大人放了民妇!”
村民间顿时沉默了一瞬,随即更多的人附和村妇。
官差将那村妇从人堆里拎了出来。
“大人,就是他们几个勾结那老妇陷害秋家的!”
为首的几个秃头男闻言当场黑了脸。
秋铃向前几步直直看向黄玄东,“大人,民女还有冤情求大人做主!”
“你说。”
这群村民忘恩负义,秋铃也刚好想起之前的事。
“大人,事情还要从去年入冬前说起。”
秋家其余四人当即明白了秋铃要说的话,秋霞急忙拽住她手臂冲她摇头,“别说!”
拍拍秋霞颤抖的手,秋铃认真道:“二姐,事情必须要找出真相。”
瞧秋霞咬住下唇,秋铃又补充道:“错的是传谣的人,该感到羞耻的也是传谣的人。”
秋山无声叹气,“霞儿,让铃儿说吧。不能让他们随意毁了你的清誉。”
“我明白了。”秋霞释怀地点点头。
秋铃面朝堂上,大声道:“去年我兄姐在水塘赶鸭,却莫名被人谣传有染。他们一个个不分青红皂白便指责我二姐,害得我二姐割腕自杀。好在二姐伤势不重被家里救了回来!”
“求大人找出那传谣之人!”
秋氏边听边抹泪,立即补充道:“大人,这些村民中不知是谁,趁独自秋铃在水塘便出言羞辱,还将她推入了水塘!”
“什么!”黄玄东听完最后一句瞪向那群村民。
“求大人为我三个无辜的孩儿做主啊!”秋氏还未跪下,便被秋铃他们扶起。
此事从未听她提起过。
堂下一众村民对秋家叫骂不休,黄玄东沉着脸敲了敲桌。
立即有官差上前堵住为首几人的臭嘴。
其余人见状纷纷闭了嘴。
“你们之中若有谁供出迫害秋家兄妹的幕后人,本官就免除你们的牢狱之苦。”
这么直接!不先查查吗?
不过转念一想,秋铃猜他是在吓村民。
“若你们包庇幕后人,那就押入大牢--”
“大人开恩啊!民妇知道是谁传谣秋山秋霞的事儿!”
黄玄东淡漠道:“说。”
“是冯家人!”村妇指向村民中一年纪尚轻的女子,“是冯霜冰!”
冯霜冰?
秋铃与秋霞疑惑的眼神交汇后齐齐看向那被村民推出来的女子。
“是冯霜冰最先在村里传的!说秋山秋霞在水塘的棚子里厮混!”
“她还不止乱传秋山秋霞的事儿。”
村妇说着指向冷脸的秋铃,“冯霜冰还哄骗我儿子跟村里其它几个男娃,让他们辱骂秋铃,冯霜冰更是将秋铃推下水塘!”
原主落水前的记忆模糊不清,秋铃只记得原主落水前听到女人的声音。
她紧盯那站在堂下低眉顺眼的冯霜冰,和原主姐妹本来是从小就相熟的玩伴。
却没想到那唯唯诺诺背后藏着的。
是如此不堪的人。
收回了目光,秋铃不想被冯霜冰脏了眼睛。
“冯霜冰,可是你造谣秋家兄妹,又伙同旁人欺压秋铃残害人命?”
“大,大人,我--”
莫名被冯霜冰看了几眼的秋山浑身冒鸡皮疙瘩。
从小就被冯霜冰纠缠,秋山原以为就只是个缠人的邻家妹妹。
谁知自家接连出事都是冯霜冰造成的!
“既然是个哑巴,那总识字。看看纸上所写是不是你所为,是就签字按手印。”
认罪书三个大字吓得冯霜冰当场跪下朝秋家连连磕头。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求求你们帮我向大人求情吧!”
“秋铃,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是我不小心手滑了,你原谅我的吧!”
“秋霞,你不是说过我想要什么你都会帮我吗?我从小就喜欢秋山哥哥,我同你说过那么多次,可你为什么食言帮我!”
“秋山哥哥,我真的喜欢你啊!”
冯霜冰痛哭流涕地说漏了嘴。
忽而换了脸怒气冲冲指向秋山,“村里其他男人都笑我长得丑,所以你就嫌弃我是不是!”
“还有你!”
被指着的秋霞眉心一蹙,抿紧了唇不言语。
“你以为你很漂亮是不是?以为全村男人都喜欢你是不是?”
“你和秋山明知道我想嫁到秋家,却总是推三阻四!你们没搞在一起谁信?”
“你也一样!”冯霜冰指向冷脸的秋铃。
“你从前不也是副见了耗子都怕的性子吗!凭什么大家都夸你却看不见我?”
……
真相水落石出,秋铃让秋老爹和秋氏带着秋霞先回家。
自己则和秋山留下见证那些碎嘴村民被罚仗十板的场面。
那残害儿媳的老妇一家都认了罪。是用两百文买来的,对她非打即骂。老妇的痴儿犯病掐妻子,老妇与幼子眼看人惨死。
黄玄东下令将三人关入大牢,还秋家的银子。
冯霜冰故意杀人,也关入大牢。
“这下该清净了。霞儿的亲事也不受影响。”秋山走出县衙,笑着揉揉秋铃的头,“多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