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如此无所谓。
“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掌控,只能在最初多竖立规则防止一些不好的事态发生。”
秋铃坦然道:“我只想将鱼推广到更多地方,并不在乎这些琐事。”
“只要他们不利用鱼谋取暴利,我便不会干涉。”
“为何执意要推广鱼?”
系统给的任务呀!
但秋铃不能说实话,只是会心一笑,“鱼这么好,当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了。”
晚间秋铃主动为江玉阳在地上铺好床,两床之间隔着一扇屏风。
是江玉阳搬来的。
熄灭烛火后,秋铃辗转反侧难入眠。
“明日午后能到滇国边境。”
“好。”秋铃瓮声瓮气地应了声,便没再开口,也未再听到他出声。
又一次翻身后,她忍不住问:“若是棕果的事情结束,你就要回王城了吧?”
漆黑的夜色中,江玉阳睁开眼,视线瞄向屏风那方。“是。”
“早些睡吧,明日赶路我们换着驾车尽早赶到滇国。”
“好。”
~
前一次他到林镇为的就是查棕果一事,那这回棕果的事一旦结束,他就立即回到王城。
不会再到林镇了吧。
秋铃顿觉胸口些微发闷。
或许是将要到陌生的危险国度,一整晚她都睡不好。一个噩梦接一个,数次在惊吓中醒来。
待她再一次睁眼,光线已穿透床幔将床内照得明亮。
抓过床尾的衣裳边打呵欠边穿上,秋铃双眼朦胧地撩开床幔,半透的屏风后有人影经过。
“玉阳?”
话音一落,屏风后的人影停在原地。江玉阳注意到两只手抓着屏风,便上前去搬开。“你醒了。”
秋铃点点头,目光落在八仙桌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上。
“我昨晚没说梦话吧?”昨晚连续做了好几个噩梦,秋铃有些担心。
“不曾。”
“真的?”秋铃狐疑地盯着江玉阳。
“真的。”
看他也不像在说谎,秋铃勉强信了。
吃了早饭便洗漱,稍坐整顿就再次启程。
今日秋铃安静了不少,只默默赶马车。这次冒险同江玉阳来滇国,更多的是为了亲眼见到彻底清除棕果。
~
午时一刻日头正盛。
茂密荒凉的林间小道上,马车不急不缓地朝不远处的村落前进。
直到马车慢悠悠地停下,秋铃掀开帘子问:“到了吗?”
村口路上停着几个堆满石头的推车,路的两边有些菜摊子,只是菜贩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
见马车靠近,纷纷投去视线紧盯。
“到了。”江玉阳下了马车转身向秋铃伸手,扶她走下马车。
“这就是滇国边境?”秋铃忍不住四下打量,跟着江玉阳绕过推车,从摊贩间经过。
随着不断深入,这村子深藏在密林间,多数房屋缺瓦烂窗都已坍塌。
却有不少村民装扮持刀握棒的男子在村中行走,想来这些都是江玉阳的下属了。
秋铃不禁侧目去瞟身侧的人。
“到了。”
“啊?”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硕大的榕树下有间小屋,不似村里其它那些屋子破败。
“一路舟车劳顿,你进屋休息。饭菜稍后便有人送来。”
听他这语气,是打算把自己留在那间屋子里不管了?
秋铃眉心一蹙,粉唇微张,“你--”
“王--”
突来的村民被江玉阳冷眼一扫,立即改口:“大人,事情办妥了。全堆在西面的棚子里,不知大人如何处置?”
这话听得秋铃歪着脑袋,他们说话还加密呢?
“你叫人送饭菜给这位姑娘,派人在屋外护着。”
“是。属下立即去吩咐,不知大人--”
“那些东西留不得。”江玉阳扭头注视秋铃,“我晚些时辰回来,你先进屋休息。有事吩咐外面的人替你办。”
“诶--”眼看江玉阳转身就走,毫无与她商量的打算,秋铃不满地瞪了眼远走的背影。
~
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向小屋,泄愤般一把推开房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靠墙有个柜子,但纤尘不染没有异味。
“姑娘,这间屋子是大人临时吩咐整理出来的,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姑娘讲明。”
先前江玉阳说让手下的人先行。
看来是那时吩咐下的。
还算有点心,肚子里方才冒出的星点火气瞬间随风散。
走到桌边坐下,视线落在桌面的镜子上。秋铃唇角上扬,握住镜子的手柄拿起来打量。
只见镜中的少女眼下些许乌青。
秋铃当即笑不出来了,又注意到唇上干皱的皮。
啪!镜子重重放在桌上,秋铃心里冒出无名火,“给我水!”
~
听闻江玉阳终于赶来,吴渊哲饭吃了一半就放下碗筷,直奔小屋来。
却在门外遇见脸色不大好的侍卫。
“吴大人!”
他微一点头,视线瞟向侍卫端着的茶壶上。旁边的人则端着饭菜,但只有一碗饭一双筷子。
吴渊哲见之皱眉,刚要开口,两个侍卫就自顾自地敲门进屋了。
罢了,再让侍卫送一份饭菜来即可。
可他刚走到门口,还没进门,便听到屋内传出女子的抱怨。
“我要喝白开水!不要茶水下饭。”
秋铃不知怎么的,今天有些控制不住心气。
往日明明心平气和的。
“实在对不住!属下这就去端水,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嗯。”没耐心地应了声,秋铃扫了眼桌上的饭菜。肚子瞬间“咕咕”两声。
饿归饿,但越是饿越不能急着吃饭,得先喝水。
她都要渴死了!
不过送水送饭的侍卫都走了,怎么门边还有脚步声?还能眨眼的功夫就把水送来?
秋铃漫不经心地瞄了眼门口。
“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你啊!”秋铃没好气地冲吴渊哲摆手,“我烦着呢。”
来人见状还是到了桌边,在秋铃对面入座。碰巧听到某人肚子“咕噜噜”的叫。
吴渊哲忍着笑将盛了饭菜的托盘推向秋铃,“先吃两口,我保证每顿饭让厨子给你做好喝的汤。”
秋铃注视眉眼带笑的吴渊哲轻“哼”了声,才拿起筷子去夹莴笋叶吃。
没吃两口,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先前送茶水的侍卫端着白开水回来,“姑娘慢用。”
不等秋铃动手,吴渊哲便为她倒了一杯水。“慢慢喝。”
“嗯。”秋铃是真的口渴,连着喝了三杯水才觉得活过来。
再见的欣喜感慢慢淡去,江玉阳带外人来营地的疑虑冒上心头。
吴渊哲思忖片刻,才开口:“你怎么会来?”
“我怎么不能来?”
咽下嘴里的饭菜,秋铃一本正经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不是来玩的?”吴渊哲狐疑道。
“有什么可玩的?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我说能帮忙就是能帮。”
吴渊哲懒得和这小姑娘胡扯。
默默为她倒上一杯水后起身就走,“你先吃放,我稍后再来看你。”
门外的侍卫见他出来,立即上前附耳道明江玉阳的所在。
来滇国前江玉阳不同行,吴渊哲已经生疑。没想到他竟是为了带秋铃来!
到底是色令智昏。
吴渊哲带着满肚子的气去找人,非要和江玉阳好好说个清楚。
扒在门口的秋铃见四周无人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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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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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铃记得之前的侍卫同江玉阳提到西面的棚子,说东西都在里头。
莫非是指棕果?
既然都要存放在棚子里了,想必棕果的量非比寻常。
他们要如何处理大量的棕果?
在吴渊哲几人身后悄悄跟随了一路,越想越担心。
前面几人忽地停下,秋铃立即藏身进一间没了房顶的破屋中。从拇指宽的墙壁缝隙窥视外面。
正前方是个草棚,外边儿三五人成队把守。
门开了!出来的人是江玉阳。
距离太远,秋铃看不清他表情。这时吴渊哲走上前去,两人似乎在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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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批在运回的路上,大约酉时到。”吴渊哲边说边从袖中拿出一卷轴递出。
江玉阳接到手中摊开,细看之下眉头紧蹙。
“之前派到滇国的人手已将境内多数大贩子控制,这些都是他们交出的全部棕果记录。一些流出去的棕果已派人手去追回。”
吴渊哲收下江玉阳递来的卷轴,转手交到侍卫手中。又道:“还有本更详细的账册。”
“没带,晚些时候给你。”
江玉阳点头默许,视线再次落到那一排排装满棕果的棚子上,眼中的憎恶便添了几分。
顺着他的视线,吴渊哲也朝这些棚子摇头。“百年来对滇国境内的棕果明里暗里治理了多次,为了让滇国百姓摆脱种植棕果的困境,是用尽了法子。”
“滇国还是滇国前,棕果就已遍布滇国各地。”
吴渊哲闻言叹气,“所以这次治好,也不过是暂时。滇国遍地都是棕果的种子,只要咱们一走,滇国又种上了。”
“即便如此,还是要治!”
“这是自然。”吴渊哲赞同地点点头,“咱们此次插手治理,已经惊动了滇国王室中人。”
江玉阳侧脸注视他,“滇国王室如今正陷入王位之争。”
“不错,正因如此,王室中已有人暗中联系到这儿。其目的不得而知,但对方十成会拿棕果做筹码。”
“滇国自立国前,便是靠走私棕果、孩童,强迫女子卖身发家。”江玉阳提及此事,不由地想到不久前震惊王城的案子。
“不知礼部侍郎的长子病情如何。”
吴渊哲斜睨他一样,不知话锋怎么突然转这个大个弯。
此事在王城人尽皆知,吴渊哲自是清楚。“听闻从滇国回到王城后,那小子便再也不敢走出家门半步。”
说到这儿他嗤笑一声,“礼部侍郎的长子被女色迷惑至滇国,他也不无辜。”
江玉阳没有搭话,不否认吴渊哲的说法。
“若不是查到礼部侍郎贪污一案,谁能晓得他儿子在滇国被绑!”说来也好笑,吴渊哲抬手搭在江玉阳肩上。
“当时是你到滇国交涉把人救出来的,说说看那小子当时的处境呗。”
吴渊哲对着板着脸的江玉阳嬉皮笑脸,“问了你几次都不吭声,有什么好藏私的?”
如何说?
谁能料到滇国不光强迫女子卖身,也威逼利诱男子卖身!
江玉阳淡漠地挥开肩上的手,“礼部侍郎的长子当时被关了数月,人都傻了,你想嘲笑他不成?”
吴渊哲再听一遍这番说辞,仍是不信。
倒也没什么好追问的。
“对了,这些棕果你可想好何时清理?还是等酉时那批到了一起?”
江玉阳思忖片刻,便问就近的侍卫,“准备得如何了?”
“已照王爷吩咐准备好干柴,那边空地也已清扫完毕。”
“即刻销毁棕果。”
“是。”侍卫得令,立即召集其余人将棕果搬去空地焚烧。
吴渊哲双臂抱在胸前光看,“你就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说的?”
对方虽回眸,却不言不语。
“别装不知情,人我方才已见过。小姑娘又累又饿又渴,整个人瘦了一圈!你既照顾不好,又何必把人带来这荒凉地受苦?”
~
“是--”
“不好了!”
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来,抹了把额头豆大的汗说:“不好了,和王爷同行的姑娘不见了!”
“什么?”
“不是让你们看紧!”江玉阳怒斥一声挥开低着头的侍卫,“还不派人去找!”
外面的人怎么跑来跑去的?
秋铃心道不妙,该不会是发现她不在小屋里了吧?
左思右想后,她决定现身。
可怎么摆脱偷看他们的嫌疑?
急得在破屋里绕了一圈,最后躲在门对面的窗户旁,时不时偷瞄窗外是否有人经过。
在一队侍卫匆匆跑过后,秋铃抓着窗框,蹑手蹑脚地翻出去。
“那边有门。”
“那边有人!”秋铃恼火地反驳一句,瞬间反应过来急忙转过身。
吴渊哲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
江玉阳冷声道:“这边也有人。”
废话!
在心里吐槽了句,秋铃满脸堆笑地回身。“原来你们在这儿,害我好找。”
吴渊哲轻笑了声,斜睨了眼江玉阳后一个箭步凑到秋铃身边问:“你何时来的?”
“莫要再独自一人乱走。”
“我没有。”秋铃不满地小声嘟囔。
江玉阳听得清清楚楚,见她平安无事便放心了。“难免会有不相干的人潜入村子,你对这里不熟,别再离开我的视线。”
被吴渊哲撞了下胳膊,秋铃闷声点头。
面对她小心翼翼的神情,江玉阳心中暗自责备自己,不该给她脸色看。
不过短短两日,秋铃原本圆润的脸型确实如吴渊哲所说,瘦了一圈。
被江玉阳握住手腕的秋铃顿时仰头看他,“我自己回去,我记得路。”
“我陪你回去。饭菜该凉了。”
一旁的吴渊哲听了这无限柔情的话立即打着寒颤。
这人还是万年冰山江玉阳吗!
他龇牙咧嘴的揉揉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跟上去。
下一刻便被猛然回头的多年好友冷眼瞪来……吴渊哲无奈地耸耸肩,没再跟去。
其实秋铃还不太想回去。
她想去看看那些棚子,没想到有十来间呢,加起来得有多少棕果!
“你走之后饭菜就送到了,我已经吃过了。”秋铃稍稍使力,便挣开了江玉阳的手。
那间破屋离放棕果的棚子不算远。
看来她听到了那些话,江玉阳深知秋铃想销毁棕果,但这不是她该担心的事。
“这两日你一路都未睡好,还是回去休息。明日我会陪你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