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阳无言地摇头,却在下一刻憋不住地开始呕吐不止。
秋铃立即将衣摆撑得宽宽地给他接着……
小片刻过去,江玉阳总算止住了呕吐。侍女们送来东西时闻到怪味儿纷纷皱眉,抵在门口换气。
秋铃似不在意,她观察江玉阳的脸色明显恢复了些血色。
便提醒:“吐出来就好了,你去用热水漱漱口,再到院子里坐坐吹吹风。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急忙抓着衣摆跑出门。
一刻钟后回到江玉阳的住处,他脸色已大好,正在院里的凉亭中喝茶。
此时注意到她便起身疾步走来。
“对不起!我--”
秋铃满脸堆笑地抬手堵住江玉阳的嘴,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你可有好些?”
“嗯。”如她所说,吐过之后已无不适。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秋铃下巴朝凉亭内伸了伸。
“请!”
秋铃笑着拍开江玉阳伸出的手,“见外了不是。我在逗你呢,你赶紧坐下歇着吧。”
傍晚的闷热风拂过亭内,江玉阳倒了杯热茶递给秋铃。
“这茶好香!谢谢。”接了茶水秋铃小抿了几口,便冲江玉阳露出惬意的笑。
发现他总盯自己的衣裳,便扬起下巴说:“我身上可有味道?”
“没有!”
闻言秋铃一点头,“今日你买的那身衣裳就当是赔给我了。”
“我--”
“好了!”她抬手叫停江玉阳的道歉,转而摆着严肃的脸色,“你啊你,我都说了晚上会给你做烤鱼,怎么还非要吃中午剩下的冷鱼?也不知道热一热再吃,那冷掉的荤食不能随便吃的!你看你,又是脸色发白又是冒汗的,也不知道吐出来!长记性了吧?”
江玉阳听得一愣一愣的。注视秋铃严厉的神色反而心中出现一股暖流。
“傻愣着做什么?以后还敢不敢吃冷食了!”
“不吃了。”
“嗯。”随口应了声,秋铃两口喝光杯中的热茶。
像逗猫儿似的问:“还想吃烤鱼吗?”
江玉阳虽觉得胃里还闷着,依旧不假思索地回道:“想。”
“不行!”秋铃当即垮脸。
“为了让你长记性,这个月你都别想吃鱼了。”
放下狠话不够,秋铃起身不忘瞪了眼江玉阳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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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早出晚归的,便是为了三个水塘里的鱼儿们。总算赶在小公主生辰宴的当天打捞了一批鲢鱼。
生辰宴在晚上,此时午时刚过。
将鱼运到王宫再做菜刚好来得及。
离开王府前,秋铃命人准备了运送鱼的马车侯在王府门外。这一回来,就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驶来。
瞧着眼生,更何况她吩咐过是运送鱼—
“这位可是秋铃秋姑娘?”
马车边上的宫人笑嘻嘻地走向秋铃,“姑娘,奴才是奉二王子的令接姑娘入宫的。”
二王子的马车!
秋铃望向巷里的马车一时难以答复,二王子会命人用这般彰显身份的马车来接自己已是给足了脸面,断不会亲自来。
马车内自然不会有二王子现身,可她仍不想上那辆徒有其表的马车。
“二王子请秋铃到宫中为今夜的宴会备菜,该是先将鱼运到膳房。”
“王爷!这怕是不妥。”
江玉阳想用二王子的马车运送鱼?亏他想的出来!
盯着走出王府大门的人,秋铃别过脸偷偷笑着。待他走近后悄悄拽了拽江玉阳衣袖又摇摇头。
这才上前一步回复宫人,“有劳公公了,不过马车怕是无法同时带上我与那些鱼。还请公公先行回宫,民女稍后便入宫。”
“姑娘不妨先行入宫,那些鱼让人运到宫中--”
“公公有所不知,我得看着那些鱼。还是公公先请吧。”
宫人左右为难,正要开口劝时,视线扫到江玉阳被其冷眼一看立即点了头返回宫中。
华贵的马车转眼便消失在长巷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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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铃哼笑着拍了下江玉阳手臂,“难不成你要让二王子的马车沾上鱼腥味吗?”
“有何不可。”对上秋铃含笑的双眼,江玉阳正色道:“是他请的你。”
不对啊!
虽说差了辈分,但他们年纪相仿,都为至亲效力,何故如此冷眼相待?
看来其中有不少她无从知晓的内情。
想到此,秋铃比出OK的手势。
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至于鱼则在后面的马车上跟着。
秋铃时不时扯扯衣袖,或是拍拍根本不皱的裙摆。这身十两银子,不对。这身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美则美矣,怕是耽误她做菜。
好在昨日找的裁缝照着图纸赶出了一件长袖围裙!
“不必紧张,你不喜人多只管做好菜,开宴时我会替你说明那些菜色。”
合着方才无意的举动都是她紧张?
秋铃也不解释,对上江玉阳和煦的眼神乖巧地点点头。
“准备好月儿生辰宴的菜,你想出宫还是想出席?”
去见见那些被小公主带走的锦鲤吧。
秋铃说:“还是出席吧,王上宴请群臣,小公主的生辰宴可是在她的宫殿?”
“是,还有与月儿交好的其她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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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玉安门外。
秋铃二人改坐轿撵,鱼则放上推车运往膳房。
到了膳房外,秋铃走下轿撵冲同样下来的江玉阳挥挥手,“送我到这儿就好了,你有你的事务要忙。”
“我送你进去就走。”
也不跟他客气,秋铃勾勾唇角便冲他招手,“那走吧。”
鱼先到膳房,一桶桶地都摆放在院中。脚下站定,她斜睨江玉阳的神情。
目不转睛地盯着鱼,似乎馋得紧。
秋铃歪着脑袋问他,“今天允许你吃鱼了。说吧,想吃什么菜式我都可以给你做!”
视线回到秋铃的俏脸上,江玉阳眼底的笑意更深。“你--”
“除了烤鱼,秋姑娘还有什么拿手菜?”
被骤然打断的江玉阳脸色沉了些,看向步步逼近的二王子。
对此秋铃早有准备!
从容地递出一个卷轴,她淡然道:“这儿都是民女会做的菜式,二王子尽管吩咐。”
“哦?秋姑娘对自己的厨艺如此自信。那我定要多尝尝。”
不急着看卷轴上的内容,二王子反倒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始终立在秋铃身侧一步远的江玉阳。“王叔,父王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你安心留在膳房。”
“嗯。”
在江玉阳抬步离开时,二王子也走向秋铃。叔侄二人擦肩而过,神色各异。
秋铃面对靠近的二王子,脚下不动声色地挪开几步。“这儿鱼腥味重,二王子就在那儿看看吧。”
“无妨。”
对方大步一迈,便到了秋铃面前。这才摊开卷轴边看边问每道菜的做法。
她得罪不起,只得一一答复。
“不知二王子需民女做哪些菜式?时辰不早,民女该准备了。”
话外之音,赶紧走。
二王子盯着秋铃似笑非笑地合上卷轴,“姑娘看着办吧,你做的菜我都爱吃。”
直到那抹玄色的身影走出膳房大门,秋铃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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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看热闹的膳房宫人们也围了上来。秋铃立即打起精神来教大家如何清理鱼。
大家都是头一次见到,好奇得很。
秋铃边教边给大家画饼,“有劳诸位姐妹帮忙了,待会儿还有剩下的鱼,我给姐姐们做烤鱼吃!”
“烤鱼!”前些日子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烤鱼可是让所有人都惦记上了。
为了吃上烤鱼,宫人们毫无怨言地任由秋铃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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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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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酥里嫩的香煎鱼、香辣的剁椒鱼头、香气扑鼻的清蒸鱼、酥酥脆脆的炸鱼块、热气腾腾的水煮鱼片、奶香奶香的鲫鱼豆腐汤,秋铃冲一众好帮手竖起大拇指笑道:“齐了!”
随即让宫人们放入食盒中送去大殿,每道菜都做了六份。应该够了吧?
“姑娘,那这些可是要送去月公主的生辰宴?”
秋铃边解围裙边点头,“姐姐们送到就回来吃烤鱼吧!”
膳房内转眼便只剩下秋铃等人。
将围裙随手交给从王府跟来的侍女,秋铃抬起胳膊凑近了闻,还好。
“姑娘,忙了好几个时辰,去院中喝茶歇歇吧。也省得膳房里的味儿沾到姑娘的衣裙上。”
“我也正有此意。走吧。”
膳房内灯火通明,一走出膳房,望向高悬在夜空的圆月,秋铃感叹:“为何要在晚上举行宴会呢?”
“这一晚上吃吃喝喝的,能睡得好吗?”边抱怨着,她朝着墙下一个躺椅走去。
坐下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便闭上眼睛假寐,累!困!
想回去睡觉了。
至于宴会上众人的反馈,就等江玉阳回来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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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冷清的膳房不同,小公主的宫殿内欢笑声不断。
除了王后在大殿陪着王上宴请群臣,跟随群臣入宫的女眷们都来了小公主这儿。
夫人们在偏殿内共席,小姐们则在主殿内为公主献上生辰礼。
“公主,这是臣女随兄长到云山寺请主持大师开光过的金佛,愿永保公主平安。”
“嗯,赵姐姐有心了。”小公主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句。
不等赵小姐离开,小公主嘟着小嘴朝身旁的宫人抱怨:“为何还没到?”
“公主问的是--”
“自然是铃姐姐了!二哥说铃姐姐今日入宫专门来给我做烤鱼的,父王那边开宴都好久了,我这儿都不见她来。”
话音刚落,一排排宫人提着食盒出现。
小公主鼻间嗅了嗅顿时双眼放光地走向正在桌边布菜的宫人。
食盒一打开,那香香辣辣的味道顿时勾得小公主直咽口水。“烤鱼!我最爱吃的烤鱼终于到了!”
桌上实则早已摆上了不少菜式。
但小公主下令等会儿再开宴,众小姐们只能陪着等。这会儿又上了一些什么,烤鱼?水煮鱼乱七八糟的,才让她们入席。
身在主位的小公主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烤鱼就往嘴里塞,待她满意地砸咂嘴,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咳咳!”小公主环视一周后开口:“各位姐姐今天好口福,有几道新菜姐姐们都尝尝吧。”
“多谢公主。”众人齐刷刷地回了句。
小公主端着姿态去夹烤鱼,忽地想到什么扭头小声道:“铃姐姐人呢?为何不见来?”
“奴婢也--”
“废话少说,快去给本公主请!”
“月儿要请谁?”
“自然是--”小公主气恼地回头,却见来人是,“二哥!”
她当即眉开眼笑地小跑过去。
殿内的小姐们早已起身,此时齐刷刷地向其行礼。“臣女见过二王子。”
“无须多礼。”随口回了句,二王子从袖中取出一织纹繁复的锦袋,“月儿的生辰礼。”
小公主狐疑地接过后解开袋子一看,“第十三个长命锁。二哥就不能送我点别的吗?”
“长命锁不好吗?”
“二哥懒!”照旧抱怨了句,小公主就把人往殿外推。“我这儿都是女子,二哥少来掺和。”
“哦?”被推到门外的二王子双臂抱在胸前,“那我另一份生辰礼是没机会送出了。”
“什么啊?二哥少唬我了,每年都只会送一个长命锁。”
闻言二王子佯装失落地叹气。
侧过身露出某人的身影,却说:“看来帮月儿请来做烤鱼的大厨是我的错了。”
“铃姐姐!”小公主眼前一亮,绕过二王子直奔等候召见的秋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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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膳房。
秋铃正在躺椅上享受着侍女捶肩揉背,却听一男子低沉的笑声。有些耳熟,竟是二王子。
她忙不迭地起身行礼。
“无须多礼,我是来感谢你为今晚两边宴席做的菜。正殿那边的鱼菜大受欢迎,至于月儿那边,就请你亲自去看看了。”
“正好我要去送生辰礼给月儿,秋姑娘可要同去?”
秋铃被小公主撞了个满怀,踉跄着抱着她站定才说:“民女打扰了。”
“铃姐姐跟我一起吃吧!我一直没开宴就等你来呢,菜都是热的。”边说边将秋铃往殿内拽。
直到紧挨着入席。
“公主,这不妥。民女身份低微,如何能与公主同席!”
“哎呀别管这些繁文缛节了,铃姐姐为我们准备了半天该饿了,快吃吧!”
挨不过小公主的盛情,秋铃便留下。
察觉到四周的打量,她从容地扫视一圈,反过来打量其他人对鱼菜的反应。
这些官家千金为了保持仪容仪态,几乎不怎么动筷。一大桌子二十来人仅有几位小姐吃了不少鱼。
秋铃也能理解,在场的人除了小公主闷头吃个不停,谁敢吃出动静来?
好在小公主并未发现。
宴席撤下后,秋铃想找借口离开。然而不等她开口。
“铃姐姐,你送给我的锦鲤长大了不少呢!可好看了,咱们都去池子瞧瞧吧!”
“好。”没想到小公主竟将锦鲤养大了。
养锦鲤的池子就在主殿后的小园子里,池水上浮着大片的荷叶,其间闪烁着绿色小光点。
待宫人们将池子周围都挂上灯笼,小公主拉着秋铃凑到池子边上兴冲冲地指着一片裂开的荷叶下,“是最大的那天红色锦鲤!大家快看呐!”
宫人们应公主的要求,将荷叶都挑开,水下数十条锦鲤暴露在众人眼前。
“好漂亮!”
女子刚惊叹出声,便被身旁的赵小姐冷眼一瞪,只好收起神色后退。
“对了,今儿还没给锦鲤喂食呢!”
小公主亲昵地蹭了蹭秋铃肩膀,“喂锦鲤的鱼食都是我亲手做的,铃姐姐等我去取啊!”
“好,公主当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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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一走,这园子里顿时剩下草丛中传出的虫鸣声。
秋铃也发现官家小姐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还听到不少难听的话。
“那晚的赏荷宴上,对面廊庭里的女子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