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撒落在她脸上，她的睫毛的仿佛泛着银辉，真的像天上的仙女。
过了许久，少女似乎睡着了，他轻轻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
下一刻，他仿佛忽然清醒过来，手一下子缩回来，像是被灼伤了一样。
他猛地转身，背对着少女，耳朵红得滴血。
他攥着手，仿佛在隐藏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画面渐渐模糊，曦月退出了副本。
另一边，荀攸也从梦中醒来，想起自己在梦中做的事情，不禁脸色惨白。
人在梦里往往不会掩饰自己，所以那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荀攸不禁生出自厌的心理，只是今天见了一面而已，为什么就这样难以自持？
他取出簪子，在自己手臂上用力划了下去。
淋漓的鲜血从雪白的手臂上滑落，像是雪地里的红梅。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第9章 荀令（9）
庭院中，曦月见阳光正好，便开始晒草药，一边晒一边打开系统面板翻了翻。
[琴艺35]
[医术80]
这个医术等级已经超过了当世大部分人，估计只有神医华佗才能与之相比了。
因为时间都花费在医术上，所以琴艺点数很低，以后再把它刷上去好了。
曦月又翻了一下好感度，曹操95，荀99，荀攸90，曹植70，曹节71，曹丕70，贾诩30……
曦月是个强迫症，其他人也就不强求了，必须把荀的好感度刷到100，拿到终级成就。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花样百出，情话连篇，可好感度始终停留在99，无法突破。
那剩下的1仿佛是铜墙铁壁一般，阻挡她完完全全得到他。
另一边，荀攸主动要求随军出征，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他甚至都没有来告别，只是留下一封书信，倒是让曦月颇为奇怪。
虽说军情紧急，但也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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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中秋节，曹氏子弟又聚在一处。
一大家子在一起吃过饭，然后就开始拜月。
所有人正在点香，曦月忽然间看到天上有一道流星划过，如同天空的眼泪一般，从夜幕中坠落。
她露出惊喜的神情，指着天上道：“你们快看！流星！”
所有人纷纷抬头，天上十分宁静，每一个星星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一如每一个寻常的夜晚。
曹节茫然道：“诶？没有啊……”
曦月道：“刚刚真的有！你们没有一个人看到吗？”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看到。
曦月急于证明那颗流星的存在，又问一旁的下人：“你们有没有看到？”
下人们纷纷摇头。
曦月描述道：“那颗流星很漂亮的！划过天空的时候就像一条银线！”
由于没有人看到，所以他们也无法想象那是什么场景，于是都没有什么反应。
曦月顿时怏怏不乐，看见流星的惊喜一下子就消失了。
大家又开始拜月，只有曦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就在这时，荀忽然间道：“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看见了那颗流星吗？”
曦月疑惑地看向他。
荀温柔地笑道：“因为它是专门为你而来的，是上天送给你的礼物，所以只有你能看到。”
这个解释一下子就驱散了曦月的郁闷，她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从无人分享的失落，变成独属一人的惊喜，是他的温柔，抚平了她的忧愁和失落。
曦月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那张如玉的面容瞬间染了薄红，他看了看其他人，见没人注意，悄悄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大庭广众，有违礼法，他的脸顿时更红了。
曦月心想，这人明明爱她到了极致，为什么好感度就是到不了100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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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年底的时候，曹操终于班师回朝，荀攸也跟着回来了。
没过多久，发生了一件大事，刘协不满曹操专权，暗地里下衣带诏，想诛杀他，结果被发现了。
曹操怒不可遏，将和衣带诏有关的臣子全部诛杀。
这件事伏皇后也有参与，曹操便逼迫刘协废后，然后派兵杀了伏皇后和皇后所生的两位皇子。
此事一出，整个朝堂都震动了，荀开始早出晚归，并且时常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荀终于开始意识到，他和他的主公不知何时路过了一个分岔口，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曾几何时，曹操也是一个热血报国的青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却为利益停滞不前，只有他一人前去追击。
后来，天下大乱，曹操四处征战，讨伐黄巾，为平定天下而尽心尽力。
可是现在，他的权利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大，或许他已不再满足于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想要自己做那个天子。
意识到这一点，荀开始感觉到痛苦，他所追随的主公和他的理想背道而驰，他们终将渐行渐远。
忽然间，书房的门被敲响，荀回过神来。
是他的妻。
他迅速收束起情绪，露出和平时别无二致的微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曦月走了进来，问道：“文若，你怎么了？”
荀温柔道：“没什么，最近有些事物繁忙，让你担心了。”
曦月抿了抿唇，显然是不信的。
她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文若，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吗？”
荀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只迟疑了一瞬，还是道：“如今刘备和孙权联合起来，形势极其不利，我只是在思索破解之法罢了。”
曦月看着他，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道：“文若，不论发生什么，我最终的选择一定是你。”
荀的手一抖，道：“真的没有什么事。”
曦月只好离开了。
书房里，只剩下荀一人，他握紧了手，想道：或许事情没有到那种地步，此事都是因为陛下先下杀手，主公这才愤而血洗宫廷。
荀开始尝试平衡曹操和汉室之间的关系，他想拉住这危险的缰绳，让两者相安无事。
几天后，曦月收拾荀的书房，无意中在书架的顶层发现了一个盒子。
那盒子外面用绸缎包着，尽管放在最上面，但是一丝灰尘也没有，十分干净整洁。
曦月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汉室所授的官印和牒册。
有了这两样东西，就证明是汉臣。
他竟然把这个放在最顶层，别人轻易拿不到的地方，还保存得这样好。
一瞬间，曦月什么都明白了。
荀忠于汉室，而非曹操，他自始至终都是汉臣。
第10章 荀令（10）
这个盒子里装的不是官印和牒册，而是荀对汉室的忠心，是他的信仰。
从他出仕的那一刻起，他的目标就是兴复汉室，匡扶天下，他的一生都是为此而来。
一瞬间，曦月落下了眼泪，因为她已经预见了他的结局。
汉室的落幕不可避免，而他却想以一人之力挽天倾，最终就只能和旧时代一起消亡。
汉室已经腐朽，为什么还要如此忠心耿耿？
他明明是曹操的肱股之臣，只要一直为曹操效力，就可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甚至成为新朝的丞相。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一心追随已退去的浪潮？
大概是因为，生受汉恩，唯有以死报国。
曦月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昔日曹操攻破袁军，俘虏了大批谋士，其中有许多投降曹操，但也有许多不降者。
曹操欲用审配，许以高官厚禄，审配却慷慨陈词，大骂变节之人，情愿一死。
曹操只能命人将其斩首，审配临死前对刽子手道：“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
说完，面对着北方倒下了，世人皆为之叹息。
袁绍乃是昏庸之主，这件事显而易见，可是他的臣子却依旧坚定地追随他。
忠臣不事二主，哪怕自己明珠暗投，也不会变节。
荀也是一样，既然他的初心是匡扶汉室，那就永远都不会变。
这就是一个忠臣的气节。
曦月盖上盒子，郑重地把它放了回去。
从此以后，她都用一种看悲剧的眼光去看荀。
她知道她改变不了这一切，如果荀变节，那他就不是荀了。
所以她尊重他的选择，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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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欲代汉，于是开始一步步越权逾制，先是参拜不名，剑履上殿，然后又欲加九锡，封魏公。
大殿之上，群臣逼迫刘协封曹操为魏公，刘协贵为天子，却尊严全无，犹孤家寡人，心中无限凄凉。
这时，只有荀站了出来，阻止曹操封魏公。
这一刻，他当着天下人站在了曹操的对立面。
曹操封魏公之事暂缓，两人之间彻底出现裂痕，再也回不去了。
马车之内，荀独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等他回到府中，又是一副温文尔雅，举止从容的样子。
他不想让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夫妻俩一同用膳，曦月一个劲给他夹菜：“文若，你越来越瘦了，多吃点。”
荀微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间，他道：“曦月。”
曦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荀顿了一下，又道：“没什么。”
他从来不会这样瞻前顾后，欲言又止。
到了晚上，荀问道：“曦月，你觉得公达怎么样？”
曦月道：“公达外愚内智，外怯内勇，藏锋芒于内，实则胸中有万顷波涛。”
荀又问：“那你觉得他性格如何呢？”
曦月想也不想就道：“公达温柔和顺，和他在一起宛如春风拂面，就算再难相处的人，也说不出他的不好来，而且他心思敏锐，善于洞察人心，只要他想，就可以处处迎合别人，让人喜欢他。”
荀道：“那你觉得他相貌如何呢？”
曦月这回仔细想了想，道：“甚好。”
荀嗯了一声，似乎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道：“真的这么好吗？”
话一出口，他立刻掩饰般道：“公达的确人品贵重。”
说话间，他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像是不舍得将自己的珍宝送给别人一样。
曦月钻进他怀里，抱住他道：“千千万万人，在我眼里都比不过一个荀文若。”
荀忍不住欣喜万分，却又暗自担忧，同时唾弃自己的贪婪和自私。
明明希望没有自己，她也能过得好，可是又不愿她喜爱别人超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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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曹操最倚重最信任的人便是荀，但现在两个人已站在对立面，他便不再信任荀。
曹操暗地里削弱荀的权力，架空他，以免让他阻挡自己的脚步。
荀自然明白这一切，他费尽心力也无法阻止汉室的衰落，而最令他痛苦的是，即将灭亡汉室的那个人是他一手推上去的。
他明明想要则一主公，共同匡扶汉室，可最终却是他的帮助加速了汉室的灭亡。
他活着，已经无法阻止曹操，那便唯有一死。
书房之中，荀提笔留下了一封书信：此身许国，再难许卿，愿卿改嫁，余生顺遂，公达人品贵重，可许之……
他还欲再写，最终却只是颤抖着手放下了笔，何必让她忘不了他。
荀取下装有官印和牒册的盒子，然后取出毒药，平静地喝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便意识模糊，口溢鲜血，缓缓伏在桌面上，像是睡着了。
盒子中的官印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颗不悔的心。
一生只为一事，忠臣岂可变节？
一阵清风吹来，那缕香气渐渐地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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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七年，荀令君死，曹操震惊不已，为之痛哭。
他怎么也没想到，荀竟然能为汉室做到如此地步，甚至愿意牺牲自己。
他的死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曹操心头，同时也告诉他，汉室的气数还没有尽，还是有忠臣愿意为汉室而死。
终其一生，曹操始终未曾称帝。
第11章 番外
一场小雪落下，整个邺城都是一片寒冷萧瑟。
一扇紧闭的大门前，立着两个石狮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显得十分冷清。
这家的主人，一副避世隐居的样子，从来没有人见过里面的出门。
但是没有人会小瞧这一户人家。
一辆华贵的马车经过门前，里面的官员下车向着大门遥遥一拜，然后才上车离去。
无论是什么品级的官员，凡是经过此门的，无一不拜。
只因里面住着的主人是魏王之妹：曹曦月。
若要论曹操此生最亏欠之人，非她莫属。
自从荀死后，她便闭门不见，兄妹俩从此形同陌路。
但是曹操的赏赐从未断过，并且下令，大小官员经过此门都必须下车参拜。
傍晚的时候，一辆马车来到了门前，这辆马车周围的人都十分熟悉，因为它每天都会停在门前。
有时会停一盏茶的功夫，有时会停一顿饭的功夫，这取决于马车的主人在里面待了多久。
长久以来，他是这里唯一的客人。
门被敲醒，一个下人打开了门，恭敬道：“荀大人。”
端庄沉静的青年披着斗篷，手执纸伞，缓缓自风雪中步入。
荀攸穿过庭院，远远便见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她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衣，像是一朵墨梅。
二十来岁的姑娘，正是最鲜艳的年纪，仿佛盛开的娇艳花朵一样，美丽而又绚烂，可她却穿着一身黑，压住了属于少女的青春与活力。
荀攸记得，她以前很喜欢穿粉色，像是春天的桃花一样，但是自从叔叔去后，她就再也不穿那些鲜艳的颜色了。
就好像她的天真烂漫和少女心事，都随着那个人一起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