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笑着和莫斐告别，像是没有看出莫斐的敷衍搪塞。
莫斐赶紧挥手。她摸不清白起的底细，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唯恐这人什么时候就给她来个精神控制。
她这回来只想和林季原把4级治疗异能者请回去，不想多事。可这白起又冒了出来，真是个变数。
白起走了两步却又走了回来，神情很真诚：
“有一件事，我要和你道歉。”
“啊？”莫斐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白起说：“之前我一直靠着家传的这把长戟活下来。我这个人比较孤僻，父母早亡，也没有朋友，所以我以为自己是没有异能的。但前几天我来这里进了异能检测室，我才知道我原来还是精神系异能者。检测师说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异能，所以有时候会无意识放出精神力。一旦碰到比我异能等级低，或者是没有异能的人，我的精神力会很容易让他们迷失。我刚才看到你就想到之前见面的时候，会不会我已经觉醒了，也无意中对你释放过精神力。如果有的，我和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很沉稳，又很轻柔，在这昏暗的防空洞通道里响着。
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守礼且温柔的人。
莫斐忍不住有些错愕，她看着白起点头致意后离开，心想难道她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当一个人以为自己误解了另一个人，就会忽然想起那个人所有的好来。
莫斐就想起了白起是如何救她，又是如何把A级晶核让给她。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空间，只知道自己有二十平方米的防御机制能力，能图她什么呢？
莫斐正想着呢，就看到林季原推开门出来了。
工作人员脸上带着殷勤的笑容，给了林季原一块不知名金属制作的牌子，牌子上刻着一个硕大的大写“肆”，下面还有一个闪电的标志，代表着林季原的异能类型和等级。
“你妹妹不测一测吗？免费的？”工作人员笑着问，指了指莫斐，“第一次来我们基地的人都会来这测一测的。万一你有异能但是没发现呢？很多人的异能不知道如何用出来，就会以为自己没有。”
莫斐和林季原同时摇头，两人随即走远。
莫斐才不会傻到去那里测一测。
虽然她的随身空间是由铁锅带来的，不知道算不算是个人的异能，但万一被这检测师检测出来了，总归是麻烦。
络腮胡来得正好，正好赶上莫斐和林季原的步伐。
他眼尖，在林季原把那块牌子丢进背包前，正好看到了那个“肆”字。
“两位等等我！”他大喊。
第70章 求职
“还有什么事？”莫斐站定, 看着络腮胡手里提着一个用绳子缠了两圈的麻布袋，正喘着气朝他们跑过来。
络腮胡满面是笑，和刚才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搓着手道：“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不知道是来了真神了。刚才我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们两位不要见怪。”
莫斐心里暗想，应当是这个络腮胡不知道怎么发觉林季原真是四级异能者, 后悔了, 赶过来巴结。
果不其然，络腮胡把那个纸袋子递了过来：
“这都是我自己私藏的一些好东西，你们拿着用, 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日后我还少不得靠你们二位提携呢！我今天还要当班, 不然我就领你们去管理处了。以后你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尽管开口。”
可惜林季原只是淡淡看了络腮胡一眼, 并没有开口说话。
这让络腮胡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莫斐虽然也算不上脾气特别好的主, 可比起林季原来却是好相处得多。她笑了笑，向络腮胡问起话来：“正好，还真有件事想问问你。你在基地这么久又在入口值班, 认得的人想必不少, 不知道有没有听过白起这个人？”
一听莫斐打听的人姓白，络腮胡脸色变了变，但是问明莫斐“白起”两个字怎么个写法后想了半天，笃定地说：
“我们基地就是靠白家人建起来的。所以现在白家人就等于我们的大老板，救命恩人。每个白家人的名字我都记得，但是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现在基地2000多人, 除了白家人以外, 保不准还有几个凑巧姓白的。喔对了，我想起来了, 前几天新来了个三十多岁的男的，好像就是叫这个名。还是个书店老板。”
莫斐和林季原对视一眼。
莫斐问道：“他真是前几天才来的？”
“确实。我记得很清楚，那天还是我查的他的行李，就是一点吃的两瓶水，书倒是带了一箱子。”
“谢谢。”莫斐开口。
林季原虽然面上还是极尽冷淡，但也破天荒地点了个头。
络腮胡顿时眉开眼笑，他知道这是林季原承了他的情，记得他这么个人了。
和莫斐两人告别后，络腮胡高高兴兴回第一道门值班去了。
心情大好的他哼着“今儿咱老百姓真呀真高兴”一路远去。
见这人走了后，莫斐就把刚才碰到白起的事跟林季原说了。这也正是她刚才会向络腮胡打听白起的原因。
林季原了然。
“如果他真没什么问题，那就是我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起来我还差他顿饭。”莫斐说道。
可惜他们这次是有事来，不会待太久，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但莫斐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过了异能检测室不远就是基地内部的正式入口。
林季原仔细看了一眼大门的材质，应该和某国银行金库的大门是同一材质，表面还额外被金属系异能者加固过。
基地幸存者管理处就在离这个入口200米处的位置，分为普通人管理处和异能者管理处。
莫斐听绵绵说过，这里就像天灾之前的政务大厅，可以办理从出生到死亡的一切业务，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新生儿的父母可以在这里领取生育基金，每月有固定的物资和晶核补贴。
异能者死亡后管理处会给其在基地的亲属或者朋友，发放抚恤金、丧葬费。
别说学校、医院了，这里甚至还有法庭和调解处。
一切都搞得有模有样。
所以这里看着不像个现存2000多人的基地，倒像是个2000人的小国家。
在这里，莫斐和林季原因为身份不同也需要短暂分开，分别登记资料。
两人对视了一眼，林季原示意她有事就叫他，莫斐冲他眨眨眼睛，眯起眼睛笑了笑。
她只是看起来没有异能而已，可这里现在出没得最多只是2级异能者，奈何不了她。就算是遇到什么危险，她大不了躲进空间里。
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下，莫斐敢说自己比大多数人都更能保命。
莫斐独自走进黑色的大门。
现存的普通人太少了，导致普通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也寥寥无几。
莫斐看着墙上贴着的值班登基表，发现这里头一共就两个人，一个轮白班、一个轮晚班。
莫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封闭、狭窄、昏暗。和她刚才透过门开时看到的异能者管理处的场景截然不同。一个像宽敞明亮冷气十足的高铁站，一个像破落冷清的火车站。
“可以啊。现在还有活着的普通人。”严亮打了个哈欠。
他的脚靠在桌子上，原本正靠在椅子上睡觉，因为听到莫斐开门的声音，他才费力把耷拉的眼皮撑开。
普通人管理处的工作是份闲差，现在又没有手机能玩，他都快要闲出屁了。
如果莫斐不来，他可能会在这睡到明天早上换班。
严亮见莫斐不说话，掰了掰手指头：“你是我工作以来，接待的第21个普通人，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明明说的是欢迎的话，严亮的脸上却没什么笑。
他从抽屉里抓了抓，抓出一张略微泛黄的纸来。
“谢谢。”莫斐拿过表坐了下来。
在络腮胡那他们只登记了简单的姓名、来处、异能种类及等级。
但眼前这张表却密密麻麻的，甚至连学历、血型都要填，比查户口还要麻烦。
莫斐拿起笔就往上填：
姓名：莫斐，性别女，年龄30岁，血型B型，高中毕业，家庭成员：表哥林季原，原住址荷花小区3栋2单元……
做戏做全套，莫斐直接在表上半真半假地乱写一气。
还有一栏是特长，这个倒是不必造假了。她往上写了俩字“做饭”。
“还有这个，承诺书。”严亮又拍过来一张纸，“承诺书一式两份，你签完字自己留存一份。”
“本人如果在外出基地后感染丧尸病毒，将不再返回基地。如若返回，即视为同意基地对本人进行相应处理。”
莫斐念了念最后两句，她顿了顿问：“什么叫相应处理？”
“上西天咯。”严亮耸了耸肩，转而又压低声音问，“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莫斐狐疑：“你难道进来以后就没出去过？”
严亮点头：“当然了，这里这么安全，我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旱涝保收，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出去送死，为什么要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这个位置呢。我这个位置可是我爸用了我们家族所有财产才换来的。”
“失敬失敬。看不出来以前还是个富二代。”莫斐拱手。
“切。那是当然了。就算我现在只是个一级异能者，那我也比这里头很多人活得爽多了。”严亮听得出莫斐话里的讽刺，但并不在意。
“不错。反正是你选择的。”莫斐把手里的资料填了过去，“你不是别人，别人也不是你。”
严亮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和她啰嗦，细看起她的表来：“哦呦，了不得，你表哥还是4级电系异能者呢。”
莫斐：“……”这个阴阳怪气的调子怎么这么欠打。
“我看不是你亲哥吧，好哥哥还差不多。”严亮又说。
莫斐有些无语：“八卦也是你的工作之一？”
这异能者基地里的人未免也太离谱了一点。但凡看到男女结伴同行，就认定两人关系暧昧，女生依附男生吗？
严亮看着莫斐不悦的表情，也没停止稀碎的嘴冷：“我是过来人，就是想告诉你这年头什么情情爱爱的都不靠谱。他今天有你这个妹妹，明天就能多个姐姐。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在莫斐翻起的白眼里，严亮喝了一口枸杞泡的水：“行了行了，反正我就这么随便一说，你爱听不听。”
最后严亮的目光落到了特长那一栏：“喂，21号，你特长是做饭？”
“嗯？有什么问题？”莫斐现在对严亮的印象不太好，说话也冷冷淡淡的。
“还敢写在特长这里，有多特长？”严亮倒是不介意莫斐的态度，反而还很感兴趣。
莫斐也不谦虚：“能开店的程度。做得来私厨，办得了宴席。好评率99.9%。”
“这么牛？你怎么不干脆吹自己好评率100%。”严亮不信。
“还有0.01%是因为我谦虚。”莫斐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丢过去。
严亮瞬间就闻到味，瞪大眼睛看着丢到自己手边的东西：“鸡肉条？”
“之前抓到只变异鸡，留了点肉做成的。”莫斐虽然嫌严亮烦人，但是这时候也不介意贿赂贿赂眼前这人，毕竟大小也是个管理处的，打好交道比图快交恶好。
严亮二话不说拿起一根鸡肉条就往嘴里送。麻辣风干的鸡肉香在嘴里扩散，口感软硬适宜，吃起来很有嚼劲。严亮一边吃一边不停流口水，只想赶紧吃下一根。
可他看得清楚，莫斐给自己的这一小袋子，一共也就6根鸡肉条。就算他一天吃1根也只能吃6天啊！严亮只得忍痛省着点吃。
“我现在相信你好评率确实99.9了。”严亮屈服在了美食之下，看莫斐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这样吧，你既然这么上道，基地食堂还缺个杂工你去不去？”
“不去。”莫斐摇头。她又不是真要在这个基地常驻，怎么还给她介绍起了工作。
“这么好的工作，就是累了点，苦了点，你一个普通人你还敢不去？普通人又没有背景，你每天得到的物资少得可怜，你不干这个你吃什么？本来看你还算老实，想着给你点门路。那里可是有机会接触到4级异能者。你既然做饭这么好吃，在食堂就能多结交几个高级异能者，有了他们的异能者的庇护，还怕在这基地没有好日子过吗？他们可比什么哥哥弟弟的靠谱。”
严亮有点生气，感觉好心当作驴肝肺。
食堂杂工的工作虽然远不如他这个工作好，但胜在平时能接触很多食物，厨师一般都会多做些晚上带回家吃，杂工总能沾光分到些。而且还能认识不少人，积攒人脉。
可这个21号居然不领情！
“既然你不去，那我作为管理员，还是得给你找个工作。化粪池需要……”
“你刚才说什么？”莫斐站了起来。
严亮看着眼前凑过来的人没好气地说：“化粪池！”
“上一句。”
“好日子。”
“再上一句。”
“4级异能者的庇护……”
“太好啦。这真是一份好工作，我愿意去，什么时候入职？今天晚上？你们基地不会不吃夜宵吧。”莫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严亮觉得莫斐是个神经病，但他话都说出去了，加上莫斐做的鸡肉条确实好吃，他还是给莫斐开了一张去食堂做工的介绍信，“你拿去食堂找老周，那是食堂的厨师长，他和我关系好，有我的介绍信肯定不会为难你。还有这把钥匙，拿好了，丢了我可不给配啊。你就住安置区13栋2单元2楼吧，这栋楼是新启用的，可以异能者和普通人混住，以后你就住那。”
“谢谢姐妹。”莫斐情不自禁地说。
“姐你个头妹。快点走，不要打扰我睡觉。”严亮又把一个麻布袋丢了过来。
莫斐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一个桶一个盆，毛巾、一些洗发水、香皂等生活用品的分装，还有一个硬得能砸人的窝头。基地的人就吃这？这也过得不好啊。怪不得绵绵说河西镇简直是天堂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