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笑起来，我也笑起来。
阳光下，他的面庞显得那么诡异，让我又想起来那年在学校的樱花树下跑过来和我搭讪的少年，那个在画室里完成一副又一副民族服饰的少年，那个能靠自付纸巾和水果盒创业项目在大学就经济独立的少年......
这次我转身走的时候，他没追上来，我抬腿一下一下上着楼梯，我想我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我说了最难听的话，让他死心，好多年的青春，就这样消散了。
在我推门想要进去的那一刻，我回头看了一眼他，他依然蹲在那里没走，他原来明明很高大的，到底也是年少时深爱过的人，年少时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他向我求婚的场景，没有遗憾了。
没有遗憾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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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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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31
推开门那一刹那，我发觉公司里无比寂静。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会有很多看热闹的人，但四周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我好像感觉在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有呼吸发热体...
我缓缓扭过头去，发现陆生希就在门旁边，靠墙站着，怪不得会这么安静。
他看我，我也看他。
“今晚吃什么。”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温和的问我。他今天穿一身黑，显得异常忧郁高冷。
“什么都行，你定吧。”我定定心神回答道，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或许他什么都没听到呢，我心想。
“我们稍微喝一点吧，就我们两个。”他从墙壁上直起身来，应该是还有些公事没处理完。
我点点头：“我还有点事，一会微信联系。”说完我往办公室走去，小王和小赵她们还等我呢。
办公室里大家各做各的事，小王和小赵是没敢和我说话，李梦晓是压根不在意我,只要我还活着，能给她发工资，她就能一直输出，能一直画，只要她的设计能有人欣赏，她就能一直干到死......
本来是想叫大家一起吃饭的，但被徐家易这么一搞我也没了心情：“额，今天就到这里吧，网店已经正常运营了，客服这部分就交给小王小赵了，这两天休息一下不用来，在家里办公就行，有事我们微信联系，行，大家散了吧...”可能是脸色不太好的缘故，小王小赵跑的极快，倒是李梦晓慢慢悠悠地没走。
“你看看我新设计的大衣，你不是说颜色有点单调吗，这个版型你看着定颜色吧。”她把电脑推到我眼前。
“行，挺好的，我最近挺喜欢玫红色，这版型可以的。”我有点心不在焉地回到。
“我都知道了.......”她说道。
“嗯，咱们几个老同事了......”我回到，她今天穿的随意，大风衣加大阔腿裤，非常慵懒个性，再加上她本来就高，显得非常帅气，我175左右吧，我猜她177。
“他是个好人，但你们不合适。”她收拾好随身背的大包，是枯叶的颜色，大的能装下电脑。
“为什么这么说。”我坐在位子上，正看今天的销量。
李梦晓在走出办公室前留下这么一句话：“他没有你会死，你和他在一起会死，不过不是□□上的死亡，是精神意义上的死亡。”
我突然就笑了：“你不去写书可惜了。”
她什么都没回，已经下班去了。
手机里陆生希发来信息，我想着前段时间比较辛苦，今天又没请她们吃饭，就给她们发了红包，收拾收拾准备和陆生希吃晚饭去，一般我们两个在公司没有任何交流，怕有什么流言蜚语，今天倒是稀奇，他就在电梯口等我。
“怎么，不怕被看笑话啊。”我调侃道。
他笑着帮我提包：“我知道一家环境很好的湘菜，吃完我们还能在附近散散心。”
“你怎么回事，过两天我就搬走了，你可要一直在这工作的。”
“有我呢，怕什么。”他搂着我的腰直接就进电梯了。电梯里几个他们公司员工来回打量我，被陆生希一眼给瞪回去了，也没人敢上前打招呼。
我悄咪咪在他耳边说：“人言可畏啊。”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
这一眼包含了很多东西，像是有点无奈。从电梯出来，他搂着我都腰，幽幽地说了句：“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他神色正经的让我有点想笑，感觉这场合有点不对啊。
“你别这样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一边帮我开车门我一边回到。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许源歆。”他鲜少叫我名字。
“我信，我信。”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他像是有点难过，自从许飞给他说了点什么之后，他一直有点不对劲。
但他什么也没再说了，专心开着车，这湘菜名叫“湘西记”，名字非常别致，这一带都快出我们区了，本来盖的是别墅，听说风水更利于经商，所以又变成了会所、餐馆、琴行之类的。
陆生希带我上楼，他说他订好了靠窗的位子，虽然是冬天，关台的植被依然茂盛，原来别墅的另一边还有人工湖，我知道这地方，但从没来过，这餐厅消费一看就不低。
餐厅非常古韵，他选的位置能看到湖的全景，屋内暖气开的足，打开窗户也不冷。
“喜欢吗。”陆生希问我。
“风景不错，菜还没尝，你点吧，我没来这边吃过。”
“菜我订好了，喝什么？”
“这看起来得喝点白的，应该也没有啤酒和红酒吧。”
他点好了酒和菜：“小觅在家里还没喂，咱们早点回去。”
“你喂的太多了，它那食盆就没空过，不用担心，它那个体重饿三天怕还是活蹦乱跳的。先说好，我不怎么能喝白的。”
“没事啊，有我呢，醉了也没事。”
菜上来我一边吃一边看着湖发呆，酒也只是抿了几口，心情不是特别好，和徐家易的事也不想和陆生希多谈，我想着要是许飞能陪我聊聊就好了，不过这几天他正忙着开他的新店。
“怎么，不和胃口吗？”他停筷子。
“来，碰一个。”我想着能醉就醉吧，醉点也能舒服点。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他像是给别人发了消息，不一会就有人提着礼物，拿着鲜花上来了。
“女士，祝您和先生长长久久，百年好合。”那服务生把花和包送到我手里。
“打开看看。”陆生希说道。
我拆开包装盒，里面是很难买的奶昔白BK25。
“喜欢吗。”他问道。
“我很喜欢，但是......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觉得有点压力，毕竟我只想和陆生希谈一场你情我愿的恋爱，他送我几个2、3万的我还能接受，这送我几十万的不是我买不起，是让我觉得有些超出礼物价格了。
“你喜欢就好，我只想让你开心一点。”他说道。此时氛围正好，我也不太想让他不舒服，于是直接把包拿出来背上了，把自己本来的包放进了盒子里。
这包也确实百搭，我今天穿的比较规矩，棕色高领麻花毛衣，杏色阔腿裤，因为毛衣很厚的缘故，穿了同色系大衣。其实我心里是开心的，毕竟收到礼物。
酒足饭饱后，我们沿着湖边散步，花束和礼物盒子放进了车里。
我散步时不喜欢拉手，他就在我身边走着。
“你就不想问我什么。”我觉得他好沉得住气，他什么都没问我。
“你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否则我问了不是给你添烦恼吗。”
“有道理。”有只水鸟从我们面前飞过，湖水上雾气蒙蒙，恍若仙境。
“我觉得你最近有点不开心，许飞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他笑了：“你怎么还在想这个，我都说了，他说，你之前吃了很多苦，让我好好照顾你。”
“鬼才信好吗，这话像我妈说的。”意识到自己失言，我立马停了嘴，向他道歉：“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很久了，我反倒愿意听你聊起父母，我想知道你小时候有什么有趣的事。想知道你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想知道你的一切。你和小时候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只有在和许飞王文初在一起的时候你会笑很多。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开心的。”
“我很开心的。”我主动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他应该是和许飞差不多高的，世界上没有179和183的男人，只有180和185的男人，哈哈哈哈哈。
在这一刻，我想到了我们两个的未来。
王文初说过的话一下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他了，或者他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我希望你能永远像我刚遇见你时那么开心。”他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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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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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32
晚上我们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把车窗开着，因为想看看外环的风景，我一直喜欢那种朦胧的夜景，喜欢人少的马路。
“不冷吗？”陆生希问我。
“暖气开足不就好了。”我依然看着窗外没回头。
“新品牌准备的差不多了，送给你和你的的朋友几双，也算帮我测试一下。”他说到。
“没问题。”冷风一吹，酒都醒了。
回去后我在书房里找书看，他则是还有事没处理完，在卧室里不知道在处理什么。
微信里是文崽发来的信息：“徐家易让我和你说一声，过几天他就搬走了，让你回来住。”
这信息我不知道怎么回，所以就没回。
我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发呆，回去是一定要回去的，可是却没有像之前那么急切了，这事要怎么和陆生希说呢，我是想继续和他进行这段关系的，他想继续吗，我在想要不要直接趁这次搬家和他分开，这样会不会更好......
这样安稳又充实的日子持续到12月末，马上要过新年了，关台不会下雪，但我在朋友圈的视频中看到了宁北市的雪，宁北市的山上一片荒凉的白色，看起来很是寂静，我想起山下有一棵百年大树，只是那条小路不好走，所以大家很少能找到它，只能看到它粗壮的枝干和茂密的叶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那棵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我记得陆生希和我说过他每年都会回去看一看，是指那棵树吗，我真的有带着陆生希去过那个秘密基地吗？我记不清了，或许有吧，或许没有，那都不是很重要......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永远陪伴另一个人，感情里充满了各种欲望，我对人性充满了不信任，但是我也是人，我也没办法太信任自己，就像陆生希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没有推开他一样，我抵御不了色欲。
但我不能因为欲望失去自我，欲望不是罪，我得活着，我得活得漂亮，哪怕再多的不理解，再多的中伤，我也得做自己。
所以在文崽告诉我，徐家易已经搬走了的那一天，我还是做出了选择，我叫来了搬家公司拉走了我大部分的东西，小觅和一些日常用品我准备自己开车带走，当时徐家易把我的车卖了，送我了辆新的，那车我准备再用两天，然后卖掉...看见它我总觉得不舒服。
当我布置好大部分物品的时候，我开着车再次回到陆生希那里，决定当面和他道别，我已经给他发了信息，他说让我等一下，他马上回来。我决定和他谈一谈这段关系的走向，我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要和他说清楚，我是愿意继续这段关系的，就算我搬走了，我们照样可以谈恋爱，但是如果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那好聚好散也是可以的。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想着这样会不会伤他的心，万一他是真心喜欢我的，那该怎么办，就像文崽说的那样，只是我没办法再去掏心掏肺地谈感情了，那种感情对我的身心消耗都太大了，之前的真心换来的都是教训。
我也没有伤害陆生希吧，我没怎么花他的钱，也没骗他的感情，他送我的贵重礼物我也都整理好了，并没有打算带走，这段感情开始之前我也是说过的，是双方自愿的，我们才认识这几个月，他应该不会动真心吧。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呢，小觅在猫包里安静地趴着，也不闹，可能它的前半生进过很多猫包，所以它已经适应了不断离别的生活，听说猫咖倒闭的时候，有很多小猫都被送去做繁育了，小觅被买走又被送回来，最后才被我带走。
在等陆生希回来的那几分钟，我在心里默念：船到桥头自然直，随机应变吧。
钥匙开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焦虑，我起身走到门口。
他像是有点着急回来的，轻喘着气，额头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汗珠。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那边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就想当面给你说声谢谢，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先等一等。”他转身上楼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
两分钟后他拿着一沓很厚的本子下楼，他把那些东西送到我的手上，我看着一沓资产证明愣住了。
“这是我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公司、厂子、房子、车，这是我的银行卡.......”他冷静地做完这一系列举动。
我拿着一沓资产证明愣在原地，想着看来有些事情准备了也没有用，因为生活永远不会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
就像我上大学那几年非常想结婚，想安定下来，愿意全心全意为感情付出的那几年，没有一个人是愿意和我一起安定下来的，他们对我是见色起意也好，图我的钱也好，或者是真心喜欢我，都没有结果。后来我不想结婚了，不相信人性了，觉得一个人活得自由自在，可以谈恋爱，但不愿意结婚的时候，反而又有人愿意陪我安定下来了，短短一个月，有两个人求婚。
这实在太可笑了。
陆生希拿着钻戒单膝跪地，他说：“我所有的资产都在这里了，我...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怕自己根本不理解你，或者会误解你，你在我身边的这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我也知道可能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所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他说的紧张，但是隆重。
我把东西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赶忙拉他起来：“这是干什么，咱们才谈没两个月，有什么事咱们起来再说。”
我把他手上的钻戒盒子合起来，放到旁边：“我真的不想结婚，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你真的非常好，非常优秀，是我自己有问题，我不太认同这世俗中的婚姻，也不太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我们这样谈恋爱不是很快乐吗......”他被我拉起来。
他的神色反倒平稳了，像是临死前的犯人知道自己终将面临死亡的那种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是带着点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