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伊贝有二心,朱宁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齐朗眼神暗了暗,她要给她的小宁儿一个教训。
“殿……殿下”纳鲁发觉齐朗盯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可怕,嗓音颤抖着求饶。
“哼,没用的东西,”纳鲁的声音将齐朗从思索中唤醒,她猛地甩开纳鲁的下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自己清洗干净,去给我暖床。”
上官静回家后,发现母亲正端坐在堂上等她。
偌大的宅院寂静无人,下人们都被屏退,跳动的烛光映在上官仪严肃硬朗的脸上,显得有些骇人。
上官静的侍卫辛竹见状,急忙低声告退。
上官静原本面色微红,脚步轻浮,看到上官仪严厉的面孔后,瞬间清醒过来。
“母亲大人。”
上官仪走到她跟前,看着她失去腰带的衣衫,面覆寒霜。
“啪!”
她一巴掌打在上官静脸上,力气极大,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府邸显得格外响亮。
上官静被打得侧过脸去,踉跄了半步,一缕细细的血丝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
上官仪看着女儿这样,丝毫不心疼,反而眉头皱得更深。
指责道,“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让你去接近三皇女,结果这么久了,连个废物朱宁都比不上,还被她戏弄成这样,我上官家的老脸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上官静侧着脸默不作声。
上官仪见状,心里更来气,指着门外道,“今晚别睡了,去祖宗祠堂跪着反省!”
上官静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上官仪见她如此没有礼数,指着她后背的手指气得直颤抖,“孽子!”
“小姐~小姐~”辛竹扒在祠堂外面的圆形拱门上,小声喊跪在里面的上官静。
上官静从右侧回头看她,将左侧红肿的脸颊隐没在阴影中。
辛竹怀里捧着披风,朝她抬了抬。
上官静和自己亲娘实在不对付,从小被上家法、罚跪祠堂和家常便饭一样,直到成人礼之后,情况才稍微好转一些。
她八岁时第一次在祠堂罚跪,夜间受凉,高烧数日不退,爹爹死得早,母亲还在气头上,全靠十岁的辛竹和两个小丫鬟日夜照顾,才把上官静从鬼门关拉回来。
从那以后,上官静每次罚跪,辛竹都会偷偷来送衣服,怕她再次着凉生病。
上官静朝辛竹点点头,辛竹急忙捧着披风过来,心疼地给自家小姐披上。
随后踟躇着说,“小姐,那奴隶还在马车里晕着,你看……”
上官静闻言,冷哼一声,“装晕罢了,把他拖出来丢在车棚里。”
艾德里不像是装晕,在斗兽场本就受了伤,回来的路上被拳打脚踢,再加上多日没有进食,铁人也撑不住,但辛竹看着上官静冰冷的脸色,不敢多说。
“是。”
“等等,把他拖去柴房吧。”上官静突然道。
“是。”辛竹应下,她就知道小姐不是如此绝情之人。
艾德里平时住在柴房,没有床榻,只在柴堆的角落铺了两床薄被,但总归比在车棚里睡地砖舒服些。
将军府。
朱宁让下人给伊贝熬了药,看着他喝下去,嘱咐他记得按时给脖子上的伤换药,早点上床休息,明天不用跟在她身边做事。
离开伊贝房间后,何月没大没小地和朱宁打趣,“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都快成老爹头了。”
“老爹头?”朱宁疑惑地看她一眼。
什么是老爹头?
何夕以为朱宁要生气,急忙捂住何月的嘴,在她耳边故意大声道,“会不会说话,大小姐这叫心善!”
“哈哈哈哈哈哈”朱宁突然笑起来。
老爹头不会是老妈子的意思吧!
这个性转称呼莫名戳中朱宁的笑点,她弯着腰,快要笑出眼泪。
何月和何夕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仿佛朱宁被鬼上身,吓得她们夸张地抱成一团。
朱宁看到她们的反应觉得更好笑了,努力收了笑声,嘴角咧着往卧室走。
她的每个“梦”都还不错,身边总是有一两个可爱的小伙伴。
每次都会遇到一个女尊世界的小可怜,而她,刚好有能力帮助他们。
朱宁回房间,没什么心事地睡下。
伊贝等门口的声音消失,整个将军府都安静下来后,突然睁开眼,目光中没有丝毫睡意。
他从腰带里拿出一张拇指大小的纸条,一圈圈伸展开,借着窗间透过的月光,凝神看去。
纸条是刘大夫给他的,上面写着六个字:杀朱林,赐解药。
皇宫。
齐朗从水雾升腾的浴池中起身,等候在旁的侍者上前,有条不紊地为她擦拭身体。
她没有穿亵衣,只裹了一件宽松外袍,侍者们明白她的意思,送齐朗回寝殿后便悄然离开。
寝殿最里面的红木大床上,隆起一个小巧玲珑的弧度。
锦被之下是正在暖穿的纳鲁。
他整个身体都蜷缩在被子里,下巴也埋在里面,只露出半张脸和卷曲蓬松的头发。
见到齐朗走进来,他的目光颤了一下,急忙从被窝里钻出来,出来时不敢掀被子,怕里面的热气流失。
他溜到床下的台阶上跪候,通常齐朗上床后就会赶自己走,但这次齐朗没有。
她一步步走近,光滑的小腿在纳鲁眼前闪过,那是只有在皇家才能保养出的紧致光滑。
纳鲁低下头,紧张地吞咽口水。
“上来。”
头顶传来齐朗的声音。
果然,她又要拿他发泄了。
齐朗嫌纳鲁动作慢,直接拽着他的衣襟上床。
纳鲁像个人形木偶,踉踉跄跄地被拉上床,趴在齐朗对面。
纳鲁只穿着薄薄的亵衣,齐朗没怎么费劲就给他脱光了。
每次一到这里,纳鲁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
齐朗却终于有了笑意,从床头拿起一根红色长布条,慢条斯理地将纳鲁的眼睛蒙起来。
失去视觉的纳鲁更加惊慌,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泪水落得更凶了。
齐朗捏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对准自己,轻声道:“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最像她。”
床侧的帘幕像飞鸟的羽翼,断翅般无力落下,床上的两具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安静的房中,偶尔传出几声痛呼与求饶,门外值守的侍者已经听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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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翌日。
朱宁刚吃完早饭,大理寺的官差上门,说是奉命捉拿奴隶伊贝。
朱宁挡在伊贝面前,平时瘦弱和善的身影,竟生出些逼人的气势,“奉的谁的命?依的哪条律?”
“朱小姐,三皇女正在府衙等着呢,伊贝昨日私带武器,并当众使用,按照律法,当由大理寺处理。”
“他哪里有武器!又怎么会……”
“小姐,我确实用了。”伊贝站出来,他有些懊恼昨日的冲动,但既然被告密,再隐瞒也是徒劳。
伊贝将靴子夹层的小刀取出来,呈给朱宁看。
朱宁后退半步,他何时在这里藏了一把刀子,是为了自卫吗。
何月见状,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泼下,这把小刀是她的!
何夕也认出这是何月的武器,惊讶地看着她。
“大小姐,都是属下的错,伊贝的衣服是属下给的,属下有在靴子里藏刀的习惯,是属下失职,忘记取出,请大小姐处罚!”何月单膝跪地认错。
朱宁不打算处罚何月,看向大理寺的人,“你看,是一场误会,伊贝不是故意持刀的。”
“朱小姐,伊贝为何会有武器,属于您的家事,但他作为奴隶,携带武器出现在公共场所,妨碍治安,是我们的管辖范围。”
官差没有说的是,按理说奴隶的主人也要负看管不力之责,只是朱宁的身份在这里,没人会真的罚她。
朱宁心中升起无力感,古代的法律严苛,奴隶更是没有人权,她根本无法在法条上为伊贝开脱。
大将军朱林闻讯赶来,“宁儿,你们去吧,伊贝没有伤害别人,不会受到太重的惩罚的。”
“可……”
可伊贝根本不应该被罚。
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丞坐在公案桌后,齐朗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
看到朱宁来了,齐朗朝她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朱宁坐下,“殿下,您怎么来了?”
“刚好没事,过来帮你看看,省得你被这小奴隶耍得团团转。”齐朗对朱宁还是之前的态度,亲近中带着宠溺。
“我没有!”朱宁反驳。
“嘘,”齐朗握住她放在椅背上的手,“别影响大人办案。”
朱宁担心伊贝,根本没注意到齐朗的亲密举动。
当然,就算注意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在现代两个女生牵手拥抱都是很平常的事。
伊贝站在堂前,默默将一切尽收眼底。
三皇女对朱宁的感情不一般,有三皇女在,自己少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寺丞问道,“堂下何人!”
“伊贝。”
寺丞似乎不满意他的回答,看了一眼案几上的书呈,“是朱将军府朱大小姐之私奴伊贝!奴隶上堂,三步即跪,你可知?”
未等伊贝答复,两个官差突然上前,在伊贝的腿弯踢了一脚,压着他的肩膀跪下。
朱宁见状,几乎忍不住起身,被齐朗按住。
“根据大辉律例第五篇第一百二十一条,私奴不得持有任何武器,你私藏武器是何居心?”
“……”伊贝低着头不说话。
朱宁来的路上嘱咐过他,让他说是主人允许的,为了和何月何夕一样保护朱宁。
但伊贝说不出口,他穿上靴子的第一天,就发现小刀了,却从没想过告诉朱宁,他就是有私心,这把刀可以防身,可以杀敌,也可以自尽……
“这把刀是我给他的,好让他保护我,主人的命令他必须听的。”朱宁道。
寺丞看了一眼端坐的三皇女,额头都快冒汗了。
三皇女和朱宁关系亲密,京城中人尽皆知,怎么如今因为一个奴隶有了分歧。
三皇女暗示过她,要重罚这奴隶,但朱宁显然对这奴隶极尽维护。
这可怎么办好。
“咳,既然是主人允许,那便只能为了护主而使用,你昨天拿出来时,是为了护主吗?”
伊贝无话可说,“不是。”
“既然如此,罪奴伊贝,罚你杖脊四十,戴镣三月,执刑!”
寺丞的话音落下,两侧的官差手执刑杖上前。
朱宁看到那碗口粗的刑杖,猛地站起来,齐朗按都按不住。
伊贝本来就受了伤,被这么粗的棍子打脊背四十下,会死的!
“等等!”
朱宁站到伊贝身边,旁边要将伊贝按倒的官差停了动作。
“伊贝并没有在公开场合使用武器,他只是在休息室用刀子切了一下牛肉,他把刀具当厨具,更能看出他根本没有不轨之心!”
朱宁神情激动,言辞恳切,她每维护伊贝一句,齐朗的脸就黑一层。
寺丞悄悄看了眼齐朗的脸色,顿时挺直腰板,拍下惊堂木,“朱小姐说得虽然有理,但法不容情,来人,行刑!”
“你!”朱宁气极。
齐朗上前将朱宁拉回来。
两个官差将伊贝按住,伸手去解他的上衣,大辉国行刑时,仍保持去衣的传统。
伊贝的上半身惨不忍睹,昨天的青紫,经过一晚的发酵后,变得更加肿胀,上面还残留着刘大夫和朱宁帮他涂的药膏。
朱宁看到后,几乎落下泪来,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再承受酷刑!
两个官差用木棍将伊贝的腿固定住,另外两个站在他两侧,挥棍打下去。
“嘭”
刑杖打在脊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要!”朱宁挣扎着想上前阻拦,被齐朗牢牢抱住,“别担心,西夏人身体强壮,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他本来就有伤,这样打下去会死的!”朱宁吼声中带着哭腔。
伊贝身上已经挨了四五杖,他在第一杖之后便无法控制身形,两条胳膊撑在地上,每一杖下去,他的脖子便会猛得后仰,露出脆弱的喉结,唇角溢出隐忍的闷哼。
若不是双腿被挟制住,他真的想逃刑。
他以为自己惯能忍痛,四十下咬咬牙就过去了。
但后面这两个人是往死里打。
别说四十,这个力度下去,恐怕不足二十下,自己就要内脏破碎,脊柱断裂,一命呜呼。
朱宁也意识到这一点,挣扎地更用力,“住手!给我停下!”
没有人听她的话,沉重的刑杖不停地往伊贝身上砸去。
朱宁突然恨恨地看着抱住自己的齐朗,“你就非要他死是吗!”
她不是傻子,寺丞是得了齐朗的授意,才非要惩处伊贝,否则私奴的事,大理寺哪里会管!
齐朗被朱宁的眼神惊到,她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
齐朗的手劲松了,朱宁立刻挣开,往伊贝身上扑过去。
正在打人的官差来不及收手,一棍子打在朱宁身上。
朱宁“啊”地惨叫一声,趴在伊贝身上一动不动。
官差本来想拉开朱宁继续打。
没想到朱宁竟然晕了过去。
难怪都说朱宁体虚到无法参军,原来是真的。
齐朗见状,急忙将朱宁抱起来,“小宁?”
朱宁呼吸逐渐虚弱,齐朗惊慌失措,她冲着持棍的官差喊道:“谁让你们下手这么重的!”
官差无辜地后退一步,不正是您嘛,说最好把这奴隶打死。
“不要再打他……”朱宁没想到棍子打人这么疼,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不经打。
强撑着说了最后一句,便闭上眼,彻底没了意识。
昏睡中的朱宁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地点似乎是在皇宫。
周围一片漆黑,前方有几盏宫灯,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她手里拉着一个人,奔跑在长长的走廊上,身后仿佛有人在追杀。
“慢点,我跑不动了。”
身后传来小女孩气喘吁吁的声音。
梦境里朱宁回头,看到一个缩小版的齐朗,年龄只有七八岁,脸蛋很稚嫩,正满脸惊恐地看向她。
“那我们先到假山后面躲起来。”朱宁听到缩小版的自己开口,竟然在安慰、甚至保护齐朗。
这和长大后的情况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