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个侍卫走进来,站在门内三步处,朱宁认识这人,是齐朗的心腹。
齐朗走过去,那人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齐朗面色变了变,两人一起离开。
朱宁看着深红色木门被关上,似乎还听到落锁的声音。
真是的,她都被绑在床上了,门有什么必要锁住!
朱宁坐在床上不动,确定外面没有声音后,翻身下床,她环视一周,卧房里没有任何剪刀之类的东西,但她看到了自己放在置衣架下面的靴子!
她前几天突发奇想,让何月给自己也定做了一双可以藏刀的靴子,没想到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不过这可恶的绳子有点短,朱宁最多只能站在床边的踏道上。
她朝窗户和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靠近后,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伸手堪堪碰到自己的靴子。
一番极限操作后,好不容易将靴子拿到手里,还好,里面的小刀还在。
朱宁急忙拿出来,开始割脚腕上的绳子,外面包裹的红布很快就割开了,但里面的不是皮绳,而是一种灰白色的、极为坚韧的细绳。
朱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灰绳割开一点点裂口。
就在这时,外面想起脚步声,硬底靴踏在青石板上,是齐朗!
朱宁急忙把刀子藏起来,盖上被子装睡。
齐朗进来后,环视一圈,看到朱宁闭着眼睛,轻笑,“我说这么安静,原来睡着了。”
她放轻脚步,坐到床边,两只手按在朱宁身边,慢慢俯下身。
朱宁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在心里大骂,这个死变态,不会要亲上来吧!
直到朱宁已经能感受到,喷洒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声,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
看到齐朗用一副早知道你装睡的样子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你神经要有多粗,刚发现自己被囚禁,还能睡着。”
“你也知道这是囚禁!”朱宁气得拍床。
齐朗看了一眼明显被动过的靴子,“等你不会再想着逃跑,我自然会给你解开。”
朱宁闻言闭上眼睛,不想理她。
“小宁儿,往里面一点,我要上床。”齐朗突然开始脱衣服。
朱宁蹭地坐起身,“你上床做什么!”
“睡觉啊,这可是我的床,”齐朗突然像调戏良家妇男的恶霸,对着朱宁坏笑道,“还是说,小宁儿已经迫不及待想和我做点其他事了?”
朱宁不想秒懂,脑海中疑惑了一瞬,两个女人之间要怎么做?她的脸红了又绿,最后道,“我什么都没想,要睡觉,你就好好睡。”
说罢,便继续躺下,不想再和齐朗有任何语言交流,否则,真不知道齐朗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齐朗面带宠溺地笑笑,看来小宁儿想睡外面,她就只能睡里面了。
两人躺下后,外面侍奉的小宫女轻声进门,放下床幔,熄灭蜡烛。
齐朗躺下后,睡得很规矩,平躺着,两只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呼吸渐渐均匀。
朱宁松了一口气,她自然是睡不着的,虽然都是女生,她也不是没和好姐妹一起睡过,但齐朗不一样,齐朗是想把她xxoo的女生。
朱宁伸手,摸到枕头底下的小刀,碰了一下后又收回手。
虽然齐朗锁住她、囚禁她,但她还是做不出任何伤害齐朗的事,准确的说,作为当代人,除非万不得已,她很难主动用暴力解决问题。
再说,就算是她想偷袭齐朗,以自己的身手,恐怕还没成功,就被齐朗制服。
罢了,这把小刀还是留着明天继续割绳子吧。
到后半夜,朱宁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等醒来时,齐朗已经穿戴完毕,坐在梳妆台前,等身后的宫女为她梳发。
而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朱宁枕头下的小刀!
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朱宁坐起身,目光忐忑地看着齐朗。
只见齐朗将小刀放在眼前看了几眼,用指腹摸了摸刀锋,对朱宁道,“这么锋利的东西,小宁儿还是莫要用了,”说着,将小刀递给旁边的人,“碧水,收起来。”
“是。”
于是朱宁眼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离她远去。
“小宁儿,我要上朝了,你在家里要乖乖听话。”
朱宁看着她这副样子就来气,不接她的话,瘪着嘴巴道,“我要上厕所。”
“待会儿让碧水和青石侍候你。”
果然上厕所也没法获得片刻自由,还派两个人来监督她。
齐朗去上朝后,朱宁在碧水和青石的帮助下,在床上用了恭桶。
“你们出去吧,我要再休息一会儿,你们三殿下昨晚太勇猛了,我现在还累得很。”朱宁扶着腰,恶作剧道。
碧水和青石对视一眼,震惊、不敢相信、这女人一定是在耍我、三殿下不可能……
两人的脸色经过几轮变换后,听话地退到门外看守。
“哎”朱宁蹲坐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把人支走了也没用啊,小刀被没收,她没法继续割绳子。
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齐朗既然敢把她留在这里,必然已经想好说辞,但机智如她爹,肯定不会信的,爹虽然看似温柔似水,但外柔内刚,现在估计正在想办法救她。
还有伊贝,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身中剧毒马上就要毒发之类的,想想就可怕,古代在制毒用毒这件事上,领先现代八百年。
现在被齐朗关在这里,就算是逃走,只怕也没机会找太后借神医,伊贝的毒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窗户传来极轻的响动,她好像看到伊贝了。
眼花了吧。
!
真的是伊贝!
朱宁猛地坐起来,伊贝穿着一身宫中侍卫的衣服,深棕色卷发藏进帽子里,男扮女装站在她面前。
“伊贝,你怎么来了!”朱宁下床,想走到伊贝身边,却被脚腕的绳子牵制住,踉跄了一下。
伊贝急忙走上前,扶住朱宁。
两人四目相对,伊贝目光幽暗,深邃的眉眼中满是疼惜,朱宁则是眼波动荡,眸子盛满惊喜与喜悦。
“小姐,你受苦了。”伊贝看到从床尾延伸到朱宁脚腕的红绳,声音中带着自责,他应该早点来救她的。
朱宁摇摇头,“我没事,齐朗没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也太大胆了,皇宫都敢闯,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被发现,是夫人动用宫里的眼线帮我进来的,小姐,你先坐下,我帮你解开绳子。
他扶着朱宁的胳膊让她坐在床沿,单膝跪地,将朱宁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把被红绳拴住的地方仔细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破皮流血,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想要将红绳割开。
“红绳里面还有一根绳子,特别坚韧。”朱宁提醒道。
伊贝翻开之前被朱宁割开的地方,用手摸了摸里面的灰色皮绳,“是一种深海骨鱼的鱼筋,经过炼制后会变得柔韧而坚硬,无妨,我将内力灌注于匕首,可以割断的。”
“嗯。”朱宁听后,信任地点点头。
伊贝武功高强,很快就将鱼筋绳割断。
“太好了!”朱宁小小地欢呼一声。
“小姐,门外的侍卫每过一刻钟会进屋确认你的情况,她很快就要进来了,我先躲起来,等确认完我们再走,这样至少有整整一刻钟的时间可以逃走。”伊贝说完,迅速躲到衣架后面。
很快,碧水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朱小姐,奴婢侍奉您洗漱吧。”
“我说过要休息,不要来打扰我。”朱宁不悦地皱起眉。
碧水歉意地笑笑,洗漱只是借口罢了,确定朱宁还在后,她把水盆放下,“那朱小姐起床时记得喊奴婢们伺候。”
碧水走后,伊贝从衣架后走出来。
“小姐,穿上衣服,我们走。”
“好!”
伊贝打开后窗,自己先跳出去,再回过身来接朱宁,他打探过,齐朗的卧房只有这处窗户无人把守,因为窗户外面是假山和高墙,朱宁就算是从这里出来,也只能绕到前院才能逃走。
但现在有伊贝,他对朱宁说了一句“失礼”,没等朱宁反应,伸手环住朱宁的腰,脚尖点地,两人一起跃上假山,随后翻出高墙。
朱宁体验了一把轻功,站稳后,她拽着伊贝的胳膊,用星星眼看他,“伊贝你武功真好!”
伊贝将手从朱宁身上放下来,有些羞涩地笑了,“小姐,趁她们还没发现,我们快出宫吧。”
“嗯。”朱宁点头。
齐朗宫殿外的宫道上有许多来来往往的宫女侍卫,她们各司其职,看到朱宁和伊贝也不会主动询问来意。
毕竟齐朗囚禁朱宁是私下进行的,就算是有人认出朱宁,也不会想到她刚从齐朗的床上逃下来。
离开宫道后,云清的人前来接应,将他们带去御膳房,换上一身宫女的衣服,待会儿混在出宫采买的马车上,两人就可以离开。
接近午饭时间,御膳房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
朱宁听到两个小宫女从她身边路过。
“先去给神医送鱼片粥,凉了容易有腥气。”
“可七皇子的侍卫还在门口等杏仁奶酪呢。”
“等等,”朱宁突然开口,朝两位宫女说,“两位姐姐,小妹正好要去坤宁宫,路过神医殿,可以帮姐姐将鱼片粥送去。”
两位宫女看到朱宁是个生面孔,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你是?”
接应朱宁的人名曰常慧,是在宫里待了十几年的老人,她见状,知道朱宁有其他安排,现在来不及多问,只能帮朱宁递台阶,“她刚来不久,常在坤宁宫那边侍奉,你们不熟悉也正常。”
朱宁她们不认识,但在宫里待了多年的常慧姑姑还是认识的,“听姑姑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转身将食盒递给朱宁,“那就麻烦妹妹了。”
“没事,两位姐姐放心吧。”朱宁温顺地笑着,接过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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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待两人走后,常慧将朱宁拉去角落,“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我找个人帮你送食盒,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们送出宫,否则等三皇女发现,封锁皇宫出口,你们就跑不掉了。”
伊贝跟在旁边没有说话,他知道朱宁是想像神医问他的病情。
“齐朗现在只是皇女,不敢大张旗鼓地封锁宫门,姑姑,我真的有事必须找一趟神医,你就带我过去吧,送到门口就好,其他的我来想办法。”朱宁哀求道。
伊贝的毒只剩几天就要毒发,她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
常慧只能答应下来,“小姐你们跟我来。”
有常慧姑姑领着,还有御膳房的食盒,朱宁和伊贝顺利进入神医殿。
“两位姐姐,食盒交给我就好。”神医殿侍奉的宫女将食盒接过。
“姐姐,请问李神医在殿内吗?奴婢还有其他事想见一见李神医。”朱宁握住对方的手,边说边往她手里递了一块上好的玉佩。
对方看了一眼玉佩的成色,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里,“请稍等,容我进去通禀。”
“多谢。”
朱宁和伊贝在外面等得焦急,眼看着一刻钟早就过去,碧水和青石恐怕已经发现她不见了,只是现在齐朗在早朝,无法立刻禀报,只能暗中寻找。
朱宁就是要趁这段时间去见李神医。
“听说有人要见我?”李神医从内殿出来。
她穿着一身雪色长袍,身姿挺拔,步履悠闲,飘逸如仙,墨色的长发随性地散在身后,只用一根银质发带松松绑起。
不是说李神医年过半百吗?
这是五十多岁女人会有的样子?她想象中的神医是个面容和蔼的老奶奶。
朱宁看呆了一瞬,立刻想起正事。
“李神医,在下朱林之女朱宁,昨日来拜见太后他老人家,得他老人家答应,可以请李神医为我的朋友医治,原本是想请神医去将军府医治,如今我朋友刚好在,所以小女恳请神医为我的朋友看一看。”
“是有这事,灵源和我说过。”李神医不慌不忙地坐到八仙桌前,接过侍女递来的鱼片粥。
灵源,是太后的闺名,入宫后便很少有人提起,朱宁听到李神医直呼太后闺名,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想。
“你们也坐。”李神医指了指朱宁身后的椅子。
朱宁只能坐下,她记得的,鱼片粥凉了容易有腥味,所以即使自己急得火烧眉毛,还是得老老实实等神医喝完粥再给伊贝看诊。
但神医不专心喝粥,而是一边喝一边聊天,“他就是你那个朋友?”神医示意站在旁边的伊贝。
“是,他叫伊贝,前几年中了一种剧毒,每月毒发一次,之前都有解药压制,如今解药没有了,马上就到毒发的日子,迫不得已才向神医求救。”朱宁趁机将伊贝的情况大致说了一番。
“嗯,”李神医咽下一口粥,“他看着不像是大辉人,高鼻深目,是西夏人?”
“神医好眼力。”朱宁只能顺着接话。
“他是你什么人?别说是朋友,我不信。”李神医突然道。
朱宁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伊贝道,“我原本是西夏俘虏,现在是她的奴隶。”
“哦,奴隶?”李神医饶有趣味地看她们两人一眼。
朱宁立刻道,“之前是,现在不是了,他是我、是我未来的夫郎,唯一的夫郎。”
情急之下,朱宁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原本羞涩到脸颊有些发热,扭头发现伊贝正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顿时笃定起来,起身站到伊贝旁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握住伊贝的手,目光坚定地看向李神医。
“很好,”李神医放下碗,目光中的趣味加深,再答对本神医一个问题,本神医立刻给你这小夫郎看病。”
“神医请讲。”
“你说……我和当今太后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医患关系了,你是太后的专属神医,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
但是他既然这么问,答案便肯定不是这个。
朱宁盯着神医貌美如花的面容,顿时福至心灵,“是知己关系!”
李神医听到后,回味了一下,“知己?哈哈哈有趣!”
随后不再废话,直接喊伊贝过来把脉。
片刻后,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愧是西夏那边的毒,潦草至极!”
朱宁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直接问道,“神医,可有解法?”
“这毒解起来倒也简单,关键的一味药,叫天阙草。”
“天阙草?”朱宁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天阙草只生长在西夏境内,尤其是山沟沟里,天阙草漫山遍野地生长,西夏人拿它生火烧饭,你们去西夏百姓家里要点烧天阙草而成的草木灰,直接服用便可解毒,与适量黄酒、白甘、枸杞一起熬制半个时辰后服下,效果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