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贫尼不敢——慢敌【完结】
时间:2024-03-29 17:15:53

  卢霜这才感到害怕,她先前怎么会那么天真,以为自己可以拿捏住这个男人?
  “不要……”
  朝宗对她的拒绝充耳不闻,依旧是我行我素,又脱去自己的黄袍,化身色中饿鬼。于是卢霜避无可避的看见他衰老、臃肿的身体,就像肥猪一样,她恨不得想吐……
  “求求您,求求您不要……”
  恐惧、屈辱和泪水同时爬上了卢霜的脸庞,她不禁在心中发问自己,这样的牺牲值得吗?这样的牺牲又有意义吗?
  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谢郎……”她在心中默念着,想要渡过这个难熬的时刻,可惜夜色正长,而折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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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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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朝宗从疲惫中醒来时,就听到卢霜靠在床边哭泣。
  “咦……你是为何哭了?”
  卢霜闻言急忙擦去脸上的泪痕,扯着嘴角说道:“臣妾不是哭……臣妾是高兴……高兴自己终于有机会能伺候皇上,这是天大的福分,臣妾怎么会伤心得哭呢?”
  朝宗见卢霜如此可心,忍不住把她抱住,刚欲温存一下,忽然老太监在殿外说有紧急军情要奏报,打断了两人的情浓。
  那老太监便是之前陪同朝宗出宫、前往余音楼的尖嗓老仆人,此时他的尖嗓再度响起,在这个甜蜜的清晨增添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卢霜趁机推开朝宗:“皇上快去处理正事要紧,臣妾就在这里等您回来。”
  朝宗听到是军情,必然是北方的栾郢所传,的确耽误不得,便在卢霜脸上亲了一口,悻悻的叫宫人进来服侍穿衣,然后匆匆离去。
  等到朝宗的身影彻底消失,卢霜脸上的笑意才敢垮下去。
  她叫来奴婢为她准备沐浴,因她现在正受宠,女婢便为她在妃嫔才能使用的华净池备好一切,然后安静的退下。
  华净池的奢华超出她的想象,可卢霜根本无心欣赏,遣走所有奴婢,她在华净池里狠狠的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放肆的哭了一场。
  “谢郎,我对不起你……”
  可回答她的只有宫殿里寂寥的回声和淙淙的水声。
  朝宗刚得了新人,自然对卢霜极尽宠爱。所有上好的绫罗绸缎、补品首饰都优先往卢霜这处送。
  但几日过后,瞧着卢霜仍旧是愁着一张脸,一如最初吸引自己的那副模样,便问她因何是不高兴。
  “臣妾是担心皇上……”
  “如何担心我?”
  没想到这小妃子竟然是在日夜为自己忧心,朝宗高兴之余自然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今何处暴乱频发,尤以北方为患最深。臣妾是担心,万一那群暴民攻入京城该如何是好?”卢霜抚着胸口,忍着厌恶倚靠在朝宗怀中,“臣妾才刚有这个福分进宫伺候皇上,只盼能与皇上长长久久……”
  朝宗见美人一心扑在自己身上甚是满意,可美人所担心的又何尝不是他所担心的?因此脸上也闪过一丝愁容,可他又不愿在妃子面前泄露太多,以免折损了自己的颜面,故勉力笑道:“无稽之谈!这伙儿暴民都是乌合之众,且离京城路途遥远,谈何攻入京城?”
  卢霜听完脸上果然多了几分轻松,但随即又问:“可是听说北方的暴民十分凶悍,朝廷派出去的官员似乎至今也未镇压住暴乱呢?”
  朝宗说到这里就来气,栾郢前几日传来的折子也是说暴徒凶悍,且值此时间,北方更是冰封千里,队伍难以行进,且士兵的士气极为低下,若长久的耗下去更是凶多吉少。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那是官员无用,如何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惜朝中无能人能为朕分忧……小小鼠辈才能翻出风浪……”
  卢霜惊讶的张大小嘴:“官员无用,您说的是那位督公吗?早就听闻他行事作风彪悍无比,原来只会纸上谈兵吗?”
  皇上经面色发沉,但也不能承认自己派出的部下无用,只能说:“谁能想到这群暴民如此机警狡猾?”但心里,已然将无用的栾郢骂了个半死。
  “那何不另换一个将帅呢?将安危系于此人一身,是否太不可靠?万一他对朝廷有二心,与暴徒里应外合,那陛下岂不是防不胜防?”
  “他没那个胆子。”朝宗话虽如此说,但经卢霜提醒后,也存了疑心。
  事后,卢霜又这样有意无意的提过几次,朝宗的怀疑渐渐酝酿,便问:“若把他召回,还有谁能派去呢?”
  卢霜苦思一阵,主动为他分忧道:“可否派谢国公?谢家是军功起家的,谢国公想必也不输给祖先甚多。如今谢府受姚侍郎一案的牵连在韬光养晦,如陛下能不计前嫌启用他,他定然会肝脑涂地、竭诚报国。”
  朝宗一听,觉得卢霜说的有理,如今栾郢一人独大,再无人可在朝堂上压制他的锐气,如果能扶谢家起来,必然能钳制栾郢,形成抗衡之势。
  考虑一阵后,朝宗给栾郢去了个折子,催他回京城,谁知栾郢竟然抗旨不尊,依旧上阵,还在双方交战时受了重伤。
  消息传回来,朝宗震怒,连下几道口谕命他回京,又派出谢国公谢友良出征挂帅,镇压暴民。
  外头的局势在短短数月就风云变幻、危机四处,可藏身于余音楼的吕辛仍旧过着每日专心练戏、唱戏的单纯生活。无论外头饿死或是冻死多少百姓,余音楼里依旧是歌舞升平。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飞散。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想当年双龙会,一场血战。只杀得血成河,尸骨堆山。只杀得杨家将,东逃西散。只杀得众儿郎,滚下马鞍……”
  吕辛和戴雪唱罢一出《四郎探母》,台下的客人似乎是被这出戏的情绪所感染,开始慷慨陈词:“可惜老夫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否则必然要手刃那群北方的暴民!””
  “谁说不是!可惜偏偏派了那什么虚有其表的督公出征!你看如今打过一场胜仗吗?我看啊,他还是残害忠良、毁我社稷这事最为拿手!”
  “阉贼误国!”
  吕辛并不打算给客人敬酒,唱完戏便准备离开时,却忽然听到他们提到栾郢的名字,便慢了几步,等意识到自己在有意偷听时又觉自己可笑,这是在做什么?
  戴雪则主动走近宴桌,和各位客人应酬喝酒,还寒暄道:“高大人,您怎么这阵子都不来听戏?是不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高大人被灌下酒后,咂了咂嘴才说,“没有哪个新人有你这么合本官的心意!”
  戴雪熟练的调着情:“我不信!那您怎么不来看我?”
  即使在余音楼的时间不短了,可吕辛仍旧不习惯这种公然打情卖俏的氛围,再加上想刻意逃避有关那位督公的消息,因此加快脚步欲出去。
  “还不是那个督公!在前线负了伤,皇上嫌他没用,召他回京,又临时派出谢国公远赴北方接替他的岗位,本官忙着替谢国公筹备粮草、兵马,这才抽不出空来听戴雪姑娘唱戏!”
  “如此说来,一切都要怪那个讨厌的督公!”戴雪娇着抱怨道,想起那位督公睥睨一切的讨厌嘴脸,恶毒的添一句,“他死了没?”
  吕辛刚刚跨过门槛,但听到这里又忍不住放慢脚步。
  “本官还没见过他,听说伤得很重,也许不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戴雪笑道:“如此便是老天开眼了!”
  那高大人也是但笑不语。
  吕辛迷迷糊糊的退出房间后,没看清前方,就和过来上菜的桥生撞到一起,幸好桥生机灵,手脚快速闪过,这才没把菜肴撞到地上。
  “吕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桥生喊住她,叮嘱她小心看路。
  “抱歉桥生,我没注意……”吕辛醒神解释道,这会儿又被其他姐妹叫走去为客人唱戏,便没工夫细想。
  待得几天后,余音楼里越来越多的讨论是谢国公出征的事,无论什么话题最终都会转向幸灾乐祸嘲讽栾郢落到如今的地步,还说他八成是活不长了。
  吕辛日日在这些小道消息中穿梭,又无法求证,心里也存了几分担心,趁着有一天余音楼不忙时,她直接来了城中医馆找汪岳。
  将来意告知后,吕辛便问栾郢的伤势如何。
  可惜自督公从北方回朝,汪岳都亦未见过他,自然也无从得知他的近况。
  见吕辛担忧不减,汪岳想了个办法:“我现在就去东厂,你要随我同去吗?”
  吕辛起先眼神亮了亮,但又想到栾郢根本不愿意见她,何必跑到他的面前,去讨他的嫌呢?她表情黯然,摇了摇头:“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汪大夫,你快去吧。”
  汪岳也不勉强,背起医箱便快速离去。
  谁知等到了东厂,就被门口的侍卫挡住,而且东厂的守卫竟比往日要严的多,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戒备森严。
  汪岳说明来意,随林却阻道:“督公伤势颇重,不宜见客。您请回吧。”
  汪岳坚持:“我是大夫,督公的伤情我说不定有办法,你们让我进去见见他……”
  “抱歉,没有督公吩咐,闲杂人等都不可以进去。”
  “你跟督公说一说,我是汪岳,特来见他。”
  “谁来都不行。”
  “快……督公咳血了……”里头的侍卫惊慌的跑来向随林禀告。
  汪岳正想毛遂自荐,随林已经撇下他朝里头跑去,汪岳想强行闯入,可又抵不过侍卫的力气,最后只好无功而返。
  回到医馆,吕辛一见到便询问探访的结果。汪岳便将在东厂的遭遇告知,而当吕辛听到栾郢吐血更是急得脸色一白。
  “督公伤得很严重吗?”
  “你先别担心,我过几天再去一趟,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汪大夫,督公的身体很不好吗?”
  “督公现在不让我替他诊脉,我只在几年前替他把过脉,那时他受伤颇重,我偶然救了他,这便相识。后来他的官越当越大,不需要那么身先士卒,身上的伤也少多了,便用不着我了。后来,我再想替他把脉,他却坚决不肯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身体上的病患故意瞒着我……我让他注意些保养身子,他也从不听……”
  是啊,督公的主意大着呢,谁还能勉强他?
  吕辛见这一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只好失望而归,正欲失望而归时,忽然碰到桥生来寻她:“吕姑娘,宫里的霜妃娘娘召你进宫,接你的就在余音楼等着呢,你快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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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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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霜日日面对皇上,夜不能寐,竟渐渐做起噩梦来。梦里,有时候是谢世子哭诉她爱慕虚荣、见异思迁,有时候又是皇上与她调情缠绵,人后她偷偷哭泣,每日挣扎在幻梦中,竟恨不得有人能将她唤醒。
  “卢姑娘……吕姑娘……”
  是那个小尼姑吕辛的声音。
  正当皇上欲对她行不轨时,那小尼姑的声音响起,仿佛叫她听到了一丝希望,她拼命推拒着朝宗求救道:“救我!小师傅快救我!”
  卢霜的双手在空中挥舞,捡起身边的东西就冲朝宗砸去,只听“砰”的一声,玉枕落地,惊醒了一切。
  卢霜猛的才睁开眼,才发觉刚刚不过是做了一场梦,根本无人能救她出去。
  在门外守着的宫女也被里头的动静所惊扰,慌忙跑了进来:“娘娘,您还好吧?”
  “快,快帮本宫传余音楼的吕辛姑娘进宫来!”吕辛吩咐道。
  宫女知皇上近日格外宠爱这位新纳的妃子,可说是百依百顺,因此她马不停蹄的去向皇上请示,进而执行卢霜的吩咐。赶到余音楼却未见到那位吕辛小师傅,听说去医馆,于是曹班头又打发了小厮去寻。
  “吕姑娘,宫里的霜妃娘娘召你进宫,接你的马车就在余音楼等着呢,你快跟我回去!”
  桥生匆匆赶到医馆,刚见到吕辛从里面出来,就不由分说的把她拉走,还转告卢霜特意派人找她的事情。
  卢霜当日进宫时并未和吕辛道别,吕辛心中一直挂念着她,不知道她在宫中过的好不好,所以此刻知晓卢霜派人接她进宫也并不奇怪,反而担心卢霜是不是除了什么事,急需她的帮忙。
  坐进马车行进许久后,到了所谓的宫门前,她才被放下。走下马车,就见到两匹有三人高的朱红高墙和一条悠长的石板路。弯弯曲曲的,似乎看不到尽头,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吕姑娘,进了宫门您就不能坐马车,只能下来步行至霜妃所在的宫殿。”宫人解释道。
  吕辛并未提出异议。
  在宫人的带路下,吕辛步行许久,绕过许多条小路才终于走到卢霜所住的宫殿。
  直到见到一块巨大的黑匾上镌刻着“椒芳殿”三字时,宫人这才止住脚步。
  “吕姑娘,到了。”虽然卢霜交代的是称呼吕辛为“吕辛师傅”,但看着吕辛穿着一袭淡紫色一群,头发编着简单的发髻散落至胸前,五官清丽绝伦,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喊出“师傅”两个字。
  卢霜随宫人走进椒芳殿,光瞧里面的布置,就觉富丽堂皇。光是殿内大小,就比卢霜从前的房间大了数倍不止。难怪宫人会说,卢霜如今蒙受盛宠。
  随意一瞥,里头的装饰的确华丽无比,比之余音楼是强了百倍,但吕辛知道卢霜并不是贪慕权贵的女子,也不知她习不习惯。
  此时宫人们已默默退下,吕辛惴惴的走入宫殿,她试探的喊道:“卢姑娘,卢姑娘,你在吗?贫尼是吕辛,来看望姑娘了。”
  一阵环佩叮当声响起,衣饰华丽的卢霜从后殿慢慢踱出来,穿金戴银,脸上面无表情。她的头发已经绾起来了,如同其他嫁为人妇的少女,彰显着身份的不同。
  吕辛高兴的迎上去,抓住她的手问说:“卢姑娘,终于见到你了!怎么你走的那天也不说一声呢!你在这儿过得好吗?”
  “过得好又如何?过的不好又如何?”卢霜虽然心中想见到吕辛,但真见到了,见到吕辛仍旧和从前那般天真烂漫、不知世间疾苦,她忽然就生出一股嫉妒,嫉妒他安然无恙,可自己却已坠入黑暗的深渊,略带愤恨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过得好当然最好,如果过的不好,那我们出去可好?我们一起再回余音楼?”吕辛依旧天真,提出的建议也是荒谬绝伦。
  “泼出去的水哪儿有收回的道理……”吕辛悠悠长叹。
  “卢姑娘,我在余音楼总会想起你,那个黄老爷待你还好吧?”虽然这会儿知道卢霜已嫁入宫中,但吕辛并不知道她是嫁给皇上。
  卢霜面上浮起冷笑,“他带我好不好并不重要……”说罢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又说:“也不知为什么,我一人在这宫里寂寞得很,居然偶尔会想起余音楼,想起你……”
  她在心中一细算,自从谢世子离世,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好像就剩吕辛了,毕竟她也算是为了救自己,才留在余音楼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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